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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顏舜華迴抱他,突然又一骨碌地爬了起來。


    “我的發型亂了沒有?完了,完了,這麽複雜的發型,待會要怎麽梳迴去?難不成在下車之前又讓全福嬤嬤過來一趟嗎?”


    沈靖淵將她一把拉倒了。


    “沒事,睡吧,差不多到目的地的時候我會叫你起來,然後給你梳,保證漂漂亮亮的叫人挑不出一絲錯兒。”


    “簡單的發型我相信你會梳,以前你也幫過忙。但如今這發型複雜的不得了,我看的時候都覺得眼花繚亂,不是專業人士,你怎麽敢打包票?”


    顏舜華伸手摸了摸鬢角的頭發,有些懊惱自己的疏忽大意。


    “你不知道嗎?很早之前我就想著,將來我們生一兒一女就夠了,有了女兒的話,我要親手為她梳頭發,所以我已經悄悄地學習了幾年了,全福嬤嬤會的那一套我也都會。”


    顏舜華拿眼覷他,“你真的假的?以後我也可以靠你了?在編複雜的造型上麵我真沒什麽耐心。”


    她以前習慣了直接高高紮起弄個丸子頭就算,來大慶後一開始勉強會紮個雙丫髻,再後來被顏二丫逼著,才學會幾種簡單的盤發,稍微複雜一點的她就不行了,總覺得紮頭發像是在自我折磨。


    “是,包在我身上,睡吧,嗯?晚上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呢,你可一定要讓我盡興。”


    沈靖淵意有所指,顏舜華當場將頭發給打散了,舒舒服服的躺下來。


    “需要出力氣的是你又不是我,隻要你不會半途而廢,你就會盡興的。”


    “在關乎人生大事上,沒有哪個男人會打退堂鼓的。”


    “那可不一定,有些硬漢在某些關鍵的時刻卻會硬不起來,與此相反,一些總是被別人瞧不起的軟蛋卻能一鼓作氣。”


    沈靖淵臉黑了,“沒有底子的人隻會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你以為真正的男子漢大丈夫是徒有其表的嗎?


    沒有根基的人一如水中的浮萍,隻會隨風飄蕩無法掌控自己的人生。真正紮根於泥土中的大樹,卻會永遠屹立不倒。”


    顏舜華閉上雙眼,“除了時間與空間的千變萬化,以及自然的規律顛撲不破之外,就沒有什麽東西是永垂不朽的,金槍不倒也隻能是一種想象。


    除非你超脫了人類的範疇,變成了所謂的神,否則你隻能夠遵循能量守恆定律,出了就得進,隻出不進的話,你就會變成一張皮。


    而我呢,多得你,就會變成傳說當中專吸男人|陽|氣的狐狸精,被得道高僧給一把火燒得灰飛煙滅。”


    “胡說些什麽!大喜日子,卻提什麽灰飛煙滅。”


    沈靖淵在她腦門上輕輕給了一個“咯嘣”,顏舜華也沒有睜開眼睛。


    “你也這麽迷信嗎?在我那地方,有一些人喜歡在教堂裏麵結婚,所謂的教堂是供人向上帝也就是老天爺祈禱的地方。


    但那種地方有趣的是,不單隻可以舉辦喜事,也可以操辦喪事,所以實際上裏頭也有可能會有墳墓,有棺材,有屍骨,或者真真正正的灰飛煙滅。”


    “這裏是大慶,就得按大慶的規矩來辦。你嫁給了我,將來也會是土生土長的大慶人的母親。成親就該歡天喜地的。”


    想到了她來自於不同的時空,裏頭所有的一切對於她來說都是深切懷念的,對於他來說卻是全然陌生不可觸及的,沈靖淵不高興了。


    他不希望在成親的這一天,還要被那有可能會失去她的可能性所折磨。


    今天應該是高興的,歡喜的,幸福的,而不是鬱悶的,不快的,恐懼的。


    “這一天的確就是我夢寐以求的一天,你實現了我的一個願望,讓我可以嫁給我愛的人。盡管從概率上來看,這個願望原本是不可能會實現的。


    當然,我也從來沒有想過我愛的人會在另外一個時空,不單止心地善良,品行正直,本領高強,更為重要的是,長得還特別特別的好看,三觀特別特別的符合我的胃口。


    嗯,還有,謝謝你愛我。”


    顏舜華將臉貼緊他的胸膛,一手搭在他的腰間。


    沈靖淵原本有些低落的心情瞬間就被她撫平了,隻覺得內心無比的熨帖。


    她總是這樣,隻要說上那麽幾句甜言蜜語,就可以讓他內心的一些黑暗情緒轉瞬化為烏有。


    “如果你是我此生能夠擁有的最大的一個洞的話,我情願把自己埋在裏頭終老。”


    沈靖淵說這畫其實並沒有什麽特別的意思,但是,來自於信息爆炸社會的顏舜華卻一下子想歪了,立刻把搭在他身上的手腳都收了迴來,稍微遠離,平躺。


    “你果然是葷素不忌,就算沒有怎麽正經學習過,卻也天賦異稟,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沈靖淵不明所以,主動湊過去,與她緊緊挨著。


    “我說了什麽不對的話?”


    “那你認為我畫了些什麽不對的畫麵?”


    盡管明說了是送給霍婉婉的禮物,但鑒於是出自她手,柏潤之還是謹慎地將畫冊拿迴給沈靖淵處理。


    她這麽一說他也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有些歧義,不由得紅了耳尖。


    他可不是存心的。


    “睡吧,到了我叫你。”


    “好,那我真睡了。”


    “嗯。”


    顏舜華原本隻是想著眯一會而已,但沒想到最後竟然真的睡了過去。


    夢裏頭,她迴到了自己獨自居住的小公寓。


    一別經年,她隨意種的富貴竹居然沒有枯萎,反而長得很高了,幾乎擋住了半麵陽台。


    她養了許久的花栗鼠正在躺椅上打著瞌睡,屁股底下是一本厚厚的英文小說,微風吹過,它蓬鬆的毛發微微泛起。


    顏舜華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進去的,不確定自己是從天而降還是穿牆而過,隻知道當自己彎腰與迷迷糊糊的花栗鼠的視線在空中交匯之時,小家夥愣了愣,歪了歪小腦瓜,然後便尖叫開來。


    伴隨著“咕咕咕咕”的嚷嚷聲,它興奮地一躍而起,朝她猛撲而來,顏舜華下意識地攤開手去接。


    然後,她真的接住了。


    一隻暖乎乎的,有點份量的,興高采烈的,花栗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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