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霞伸手摟著葉喬並寬慰的拍了拍她的肩,這才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此時站在茶園外麵的女人不是別人,正是前日偷情被葉灼灼發現,並害死葉灼灼的寡婦——陸俏。


    梅霞見著是她,連忙站起身,禮貌了喊了聲:“俏姨。”


    俏寡婦正愣神沒曾想會被發現,聽著梅霞喊她,下意識的抬腳轉身便準備走,但剛走兩步,卻又轉過身,像是解釋一般,“我就是去下田順道路過這裏,看你們在茶園我也就停下來歇歇腳,看你們采茶。”


    葉喬覺得她說這話分明多此一舉,像是特意要解釋清楚一般。並且,也不知為什麽,看見她便覺得發自內心的害怕,隻感覺這位被梅霞稱作“俏姨”的女人隨時能從地上撿起個樹枝當做牙簽插死她。


    梅霞可能是因為梅老爹和葉老爹相熟,兩家交情也不錯,梅霞當著自己是葉灼灼的姐姐一樣,拉著葉喬給俏寡婦解釋道:“俏姨,灼妞子昨天失足掉進肥水河裏,這不,河水太涼,凍壞了,現在忘了好多事,連我的都不記得了呢!”


    梅霞說罷,又用手輕輕拍了葉喬後背,附在她耳邊和聲說道:“你可能記不起來了,這是住在我家隔壁的俏姨。快叫聲姨姨。”


    葉喬張了張口,又覺得喊不出聲。心底總有一種“我為什麽要喊她”的感覺。她一臉怯生生的樣子,搖著頭抓住梅霞的衣服就往她身後躲。死活不肯開口。


    梅霞隻當是她真的忘記了,這會兒忽然見著生人,小乙哥不在身邊便有些害怕。衝著俏寡婦尷尬的笑了笑。


    而俏寡婦因為先前的事情,大抵有些心虛,總覺得葉灼灼是膽小不敢與人家說出被害的經過,或者是說出來了也沒人相信,所以欒小乙和梅霞謊稱葉灼灼失憶了。這麽一來就沒人相信葉灼灼說話的真假了。也算是為了保護她。


    可是她和俊哥怎麽辦?他們的事情可不能叫人知道!


    心緒間,隻見俏寡婦往梅霞跟前走,看著葉喬,伸手就摸了摸她的躲在梅霞身後的腦袋。問道:“灼妞子這是傷到了頭?好像還不如先前有靈氣了。”


    梅霞也不清楚具體情況,隻點了點頭,道了聲是。


    就在這時,欒青楓似乎是采好了茶葉,喊了聲“俏姨”便大步的往葉喬身邊走來。


    葉喬原本就是因為身體裏的恐懼才刻意躲在梅霞身後,這下可好,見著欒青楓往她這邊走來了,心下像是多了跟定海神針,將她見著俏寡婦那張不陰不陽的臉的所以波濤與霧霾都定住了。


    她轉了頭,對著欒青楓弱弱的喊了聲:“哥哥……”


    欒青楓沒應聲,走到她身邊不動聲色的直接握住她的手。大約是意識到葉喬不對勁,便道:“俏姨,您這臉色還沒好起來,還是趕緊去村長大叔那裏瞧瞧吧!身體最要緊。”


    俏寡婦聽欒青楓這麽說,蒼白的點輕輕朝下點了點頭。伸手又去摸葉喬的小腦袋,“我看灼妞子也是,你好好照顧她,得空再帶她去村長那裏看看。我田裏還有活兒,先去田裏了。”


    “您走好。”


    見著俏寡婦走遠了,欒青楓想著捕獸夾子那邊明日再上山來看,還是早些帶灼灼迴去,她看著不大好,早些迴去家裏得問清楚。


    這般想著他隨手抓了幾把茶葉放進梅霞的籃子裏。道了聲:“霞妹,你帶些迴去炒了給了梅三叔泡茶喝,我看今年這長勢好,過幾日等我娘迴來了,估摸能收上不少!等她做好了,我再去給三叔送些。”


    梅霞臉頰上紅紅的,低著頭,看著籃子裏才剛小乙哥放下的翠綠的嫩葉,羞澀的道了聲:“好。謝謝小乙哥。”


    葉喬看著這一副好似郎有情,妾有意的樣兒,心裏不是滋味兒。遂扭過頭不去看,隻去想俏寡婦的事情。


    這女人看上去不像是個兇悍的,必定不會是因為平時欺負了葉灼灼才讓她的身體感到這樣的恐懼。如果一定要找一個原因,那她幾乎可以肯定,這個女人一定和葉灼灼的死有關!


    俏姨?哼,她一定要為葉灼灼查清楚,到時候有仇報仇,有怨抱怨!


    正想著,卻被欒青楓拉著走。


    她也沒在意聽欒青楓和梅霞在聊什麽,一麵跟著走,一麵問道:“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欒青楓像是知道她剛才走神,柔聲給她說:“先送梅霞迴去,然後咱們迴家。”


    葉喬心不在焉的“嗯”了聲。


    她忽然覺得她的頭好大,一麵要搞清楚這身子原主的死,另一麵還要提防著有人把葉灼灼的未婚夫給搶走,真是煩透頂了!


    雖然梅霞看上去是個挺淳樸的姑娘,但是這年頭什麽也不能保證,真正握在自己手裏的才是自己的。


    就像現在,欒青楓是握著她的手,如果有一天,同樣也是這樣的三人行,卻變成了欒青楓握著梅霞的手呢?


    或者欒青楓同時握著兩個人的手?


    呸呸呸!這事兒還真不能多往深處去想!越想越糙心!


    葉喬垂頭暗自嘀咕,“欒青楓,你是葉灼灼的,也就是我的。葉灼灼在天之靈肯定不願意看到你和別的人相好。我得把你給穩穩守住了。”


    第6章


    第六章:


    晚間吃飯的時光,葉喬腦中總是不斷的閃現俏寡婦白天在茶園裏恍惚的神情。


    麵對先前滿懷期待的茶葉炒雞蛋她也沒什麽胃口,胡亂扒了幾口飯便迴去端了凳子跑到小院裏坐著看月亮。


    月亮不大也不圓,葉喬透過月亮什麽也不能發現,她不禁“唉!”的歎息一聲。


    先前被她好一番玩弄的大公雞一步一點頭的走到了她麵前,“咯咯”的叫了聲。


    也不知這叫聲聽在葉喬耳間成了什麽,很可能覺得是這屁股沒毛的雞在朝她示威,她彎下身順手撿了塊石子就往大公雞身上丟。


    正可謂女人壞脾氣上來的時候一定不能得罪,就像這麽會兒,葉喬用石頭丟了大公雞,大公雞先是嚇了嚇跑遠了。但見她坐在那裏一動不動,像是沒有戰鬥力一般,大公雞又悄然的得瑟了兩隻爪子溜了迴來。


    葉喬本也不想在意它,可那大公雞偏是又挑釁的圍著她繞圈。


    這下可是惹火了葉喬,隻見她兩手把袖子往上一撩,小拳頭往腿上一砸,“嘿!小樣,還神氣了你!看小爺我不拔了你的毛把你燉湯喝呢!”


    她說著,卷起袖子撒丫子便追。


    許是動靜太大,驚動了正在屋裏溫書的欒青楓。


    他放下書,快步走到院子裏看。


    這時候葉喬正一門心思與大公雞作戰,完全沒注意到欒青楓已經走到他身後,就在她撲在地上抓住大公雞的那一刻,忽的覺得身後一隻有力的大手一把將她提起。


    她一麵大聲嚷嚷著問:“幹什麽啊?”另一麵手裏卻不忘緊緊抓住大公雞撲騰撲騰的兩隻翅膀。


    “把雞放下。”欒青楓沉沉的說了聲。


    葉喬隻聽見這麽一句,頓時感覺眼前一陣黑,也不和他強嘴,“哦”了聲便故意往遠的一拋,把那大公雞扔的老遠。


    隨後,她便被抱迴了屋子。


    欒青楓囑咐了她待在屋裏不許亂跑便去廚房裏燒熱水,準備給她擦手擦臉。


    也就在欒青楓去打熱水的功夫,葉喬一個人坐在小板凳上,托著腮,想了很多。


    她有點惆悵。


    穿越到這個小山村之前,她葉喬其實也是很活潑的人,有時候有點調皮搗蛋,隻不過一切都是她和那個國字臉男人訂婚之前。


    自從和那個男人訂婚開始,她就開始憂傷,並且一直沉浸在那淡淡的憂傷之中。她從來沒有想過能嫁給她心滿意足的男人,不過像那樣的男人還是算了吧!


    現在倒是好,沒有國字臉未婚夫,也沒有拋下她和小姨子遠逃國外的老爹,在這個陌生的時代,也算是無憂無慮。


    正想著,欒青楓已然端了熱水走進來。


    看著欒青楓,葉喬的意識立馬飛了迴來。她現在可是葉灼灼喲,得想法子搞清楚葉灼灼的死因。不過,要查明葉灼灼的死因就一定要了解葉灼灼的之前的性情,她這麽想著便向欒青楓問道:“哥,我之前是什麽樣的人啊?”


    欒青楓正坐在她麵前把她的手浸進熱水裏搓洗,他想了想給她說:“有時候會比較調皮,就像剛才,你偏要追著家裏那隻大公雞玩,它屁股上的毛可都是被你一根根給扒掉的。”


    葉喬心頭一驚,感情她之前還嫌棄那隻大公雞屁股沒毛,醜來著的,原來是被這身子的原主給扒掉了……看來這身子先前的小主人倒是和她一個半斤一個八兩。


    不過她和葉灼灼不一樣啊,一根根拔下來有點殘忍,如果是她小時候,恐怕會用火烤吧!


    她縮了頭,小聲的為自己申辯,“我剛才沒想拔它毛,我……我就是……我就是想把它捉住,燉雞湯,想喝雞湯而已。”


    欒青楓撣眼看了她,撒謊竟然還臉不紅心不跳的。


    低了頭繼續給她搓手,不過嘴裏卻是說道:“從前你心思單純,從不說謊。有一是一,有二是二,尤其是對我和爹娘,即便幹錯了事,也總會勇敢的承認。”


    欒青楓並沒有和葉喬說她從前有些呆傻,隻是說她心思單純。不過這也是實情,如果不是葉灼灼單純,恐怕也不會被陸俊扔進河裏溺死了。


    而葉喬現下聽欒青楓這麽說,隻覺臊得慌,撒個小謊被他發現也就罷了,可他竟然還反過來說她,太丟臉了!


    她臉上紅紅的,任由欒青楓給她搓手,拿了帕子給她擦臉。


    也不知為什麽,欒青楓給她擦臉的時候葉喬有一些小小的不好意思,要知道,前日剛剛來到這個小山村的時候,欒青楓還給她洗過澡啊……那時候她都沒有現在這樣扭捏呢!


    最終憋不住,葉喬從欒青楓手裏奪過帕子,胡亂擦了擦臉便給帕子扔進木盆裏,心裏想著法兒打岔。


    她低著頭兩隻小手都在木盆裏攪和那帕子,攪合了好一會兒,卻也沒聽見欒青楓言聲,隻得無奈的把帕子擰幹,又遞給欒青楓。


    欒青楓看她低著頭,像是一副知錯的樣,也不想多說。心裏暗暗想,灼灼現在看起來要比從前機靈,這是好事,至於那些她從前不大懂的,他慢慢教她就好了。


    他問她,“真想喝雞湯?”


    葉喬兩隻水汪汪的大眼盯著欒青楓的臉頰看了看,又有些臉紅的垂下腦袋,搖著頭一麵支吾道:“不想,就是想和雞玩兒。”


    “那什麽……下午在茶園裏遇到的那個姨姨,她是誰啊?”葉喬忽的抬起頭,十分認真的向欒青楓問道。


    她可是記得清楚,那個被霞妹喚作俏姨的女人給她身體上帶來的全身戰栗的恐懼感。甚至不需要她記清楚,隻要現在想起俏姨那張臉,她就有一種要被迫害的感覺。


    欒青楓拿著葉喬遞給她的帕子擦了手,看見她似乎似乎有些害怕的樣兒,伸手寬慰的摸了摸她的腦袋,溫聲說道:“俏姨是郝大爺的繼房,住在梅三伯家隔壁。郝大爺前兩年老去了,俏姨膝下沒有子女,先前郝大娘的兒子郝思韞見郝大爺過世便和俏姨分了家,隻留了郝大爺的屋子給俏姨。”


    他說著不免歎息,“俏姨也是個可憐的女人,年紀輕輕便守了寡,我看她對身邊的孩子都有種難以言明的感情,可能是因為她自己沒有孩子吧!”


    他說罷,把手裏的帕子放迴木盆裏,一麵端起木盆一麵和葉喬說:“明天帶你去梅三伯家認認門,梅三伯和爹的關係極好,真要遇上事情但爹娘都不在家,我也不在的時候,就直接去梅三伯家和他說。看著爹的麵子他也會照顧你周全。”


    葉喬覺得他這話說得十分奇怪,不止聽著奇怪,越想越覺得心底發毛。欒青楓這就像是在囑咐身後事一樣,她不能接受,她不想永遠都沒人疼沒人愛。


    看他站起往廚房走,連忙起身追上他的腳步,抱著他問:“你會走嗎?要離開是不是?”


    欒青楓步伐忽的頓住,人也怔了怔。


    他忘記了,灼灼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他卻還把她當做是以前天真的什麽都不懂的,一句話要同她說好多遍她可能都不能理解的丫頭。


    這些年來,他很多事情都是習慣性的和她一遍遍不厭其煩的說。譬如剛才說的那話,就是怕爹娘上鎮子去了,而他或許手頭上忙著事,或許是正在山上不在家裏無暇照顧她,讓她被欺負了可以去找梅三伯幫忙……


    灼灼可能誤會了。


    不過,他也確實有私心。


    他往灶台上擱下木盆,轉過身來摟住葉喬,也拍拍她後背叫她放心,“傻姑娘。我就是怕你給別人欺負了。”


    葉喬沒能理解他的話,好好的,怎麽會給人欺負呢?


    她把頭往欒青楓懷裏蹭。雖然相處不過兩天,但她可以肯定,欒青楓肯定是這個世界對她最好的人之一。並且,這種好,是她前世不曾享受過一星半點的。


    而一向鎮定的欒青楓這時思緒有些淩亂,往後跟灼灼說話得注意些。現在的灼灼很敏感,隨時都可能因為他的一句話被傷害。


    良久,欒青楓開了口,“時候不早了,你先上床睡著去。我把這裏的東西收拾好了就過去。”


    葉喬點點頭,默默的從廚房走了出去。


    其實廚房裏沒什麽要收拾的,也就是把剛才的木盆和水處置一下。待收拾好了木盆和帕子,欒青楓便迴了屋。


    熄了蠟燭的屋子裏黑洞洞的,兩人都能聽得清彼此的唿吸聲。


    葉喬忽的覺得小腹上有一根神經突突的跳,像是大姨媽要來的前兆。雖是身上蓋著被子,卻感覺並不起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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