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邈沒有讓徐濟久等,他顯然也耐不住自己的姓子了,擺在麵前的機會他可不願意錯過,即便徐濟並沒有露出什麽破綻但是他還是急不可耐的選擇了動手,畢竟夜長夢多,張邈不想留下更多的麻煩,盡早解決徐濟對他來說有百利而無一害,這樣的事情張邈沒有理由不去做,殊不知這正是徐濟希望看到的。


    隻要張邈越急躁那麽相應的徐濟的機會也同樣會大增,這就是為什麽徐濟會做出一副不明就裏的樣子的緣故,顯然徐濟返迴圉縣之後的所作所為成功的迷惑了張邈,而實際上徐濟卻早已完成了戰備,他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等待張邈的動作。


    而張邈做的很簡單,他傳信要徐濟前往陳留縣述職,這種要求對徐濟來說簡直就是個笑話,這是不需要任何考慮就能做出決定的事情,徐濟拒絕了這個要求並且措辭強硬的迴複張邈:屬下自抵達圉縣之後竭心盡力,查辦圉縣與己吾兩縣,如今正是肅清陳留政風之時,文烈自認盡職盡責,太守若有安排自可下令,然若是述職,屬下以為不必了。


    而收到這樣迴複的張邈自然是勃然大怒,當然這不過是個借口,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而張邈隨後就舉兵奔襲圉縣,打著嚴辦不敬上官的徐濟的名號,而聞聽此事的徐濟隻是對郭嘉笑道:“不敬上官?好大名頭,奉孝你以為這夠治什麽罪?”言語之間的戲謔溢於言表,郭嘉也是笑笑道:“好大的罪名,多少得叛你個充軍流放吧?”


    不難看出這二位根本沒把張邈當迴事,不過這於徐濟和郭嘉來說才是常態,張邈還遠遠達不到令他們畏懼的程度,何況這不過是他們的小小阻礙罷了。徐濟現在已經完全不把張邈放在眼裏了,他正需要這麽一次機會向世人發出自己的咆哮,徐濟不想再是那個默默無聞的人了,他需要名望,地位,所有的一切。隻有擁有這些徐濟才能夠接近伊寧,這已經是徐濟現在最大的動力了。


    而張邈所謂的罪名也不過是借口,陳留的百姓誰人不知徐濟的政績?這樣無非是張邈需要一個正當的出兵理由,而這個雖然有些牽強不過硬說倒是也的確成立不虞會有人反駁,隻不過這樣多少叫人有些不大看得起張邈而已,這樣做了清流的評價是決計好不到哪裏去的,至少也是個嫉賢妒能的名頭是跑不了的,這還是張邈勝了。若是張邈敗了那他必然是身敗名裂無疑,徐濟在陳留一郡之地的風頭正是最高昂之時,更不用說徐濟的名望了。換做別處徐濟倒是真的就沒什麽名望,但是陳留這數月來徐濟幾乎是時時刻刻都流傳他的名頭,這可不是什麽無關緊要的事情,事實上張邈已經麵對了不小的非議,若非他真的不能在坐視徐濟繼續做大他是絕對不會選擇現在這種時機的,隻是很多時候他卻也不得不為之了。


    而對於此時的陳留來說,這也是百姓盼望和平之時,此時張邈發動的這一次戰爭不但時機不好失了天和,更離開他熟悉的陳留前來徐濟的主場圉縣作戰,這麽一來便失了地利,最後一點,百姓不願再有戰事,人心思定,而張邈的作為也同樣違背了這一點,他又失了人和,也即是說徐濟幾乎已經是必勝了,盡管局麵上徐濟是劣勢但實際上卻是穩穩的占據了勝勢,是的,不是優勢而是必勝之勢!


    而不論張邈如何行動他已經淪落下風了,盡管他有著看似成立的出兵理由,不過究竟是怎麽迴事也沒有人不明白,徐濟雖然已經占據了上風但卻依舊不敢掉以輕心,這些東西並不能保證他必勝,一旦出了什麽紕漏他是已經沒有退路了,所以容不得有半點的差錯。


    相應的徐濟也做了相當多的準備,不隻是陳到這一手布置,實際上徐濟預備的遠遠不止於此,圉縣如今集結了他麾下幾乎八成的士卒,這就是徐濟自信的來源,即便張邈也很難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征募到這樣數量和質量的士卒。不過徐濟仍然麵對著那個問題,他反抗來的有些名不正言不順,即便擁有民心但是在大義上終究是少了底氣,這會是個隱患,所以徐濟如今必須在張邈大軍前來圉縣之前先解決這個麻煩,而且是迫不及待的必須去解決。


    但是張邈占據的是以官階壓人這種無賴的舉動,徐濟沒有**這個的能力,更重要的是張邈也就隻能用這個借口了,所以他必然是防著徐濟有可能的反擊,所以這個麻煩似乎棘手的有些出人預料。


    郭嘉對此也一籌莫展,想要**上官辦法倒不是沒有隻是徐濟卻沒有那麽多時間去籌劃,張邈的動作眼看就是揮軍掩殺至圉縣了,徐濟實在沒那個時間和精力去搜集一下這位太守大人的劣跡斑斑。但是問題不能不解決,否則這必是一個隱患,這個麻煩不解決即便擊敗了張邈徐濟也得不到勝利的果實,張邈隻需要上書一封就能給他扣一頂大帽子,而這麽一來徐濟在南陳留的所有努力鬥不過是為他人做嫁衣,這顯然不是徐濟能夠接受的結果。


    現實的狀況是徐濟並沒有太多的選擇權,他必須在張邈到達之前找到辦法,否則很難說這一次的戰爭會給他帶來什麽樣的結果,而徐濟最厭惡的無非是不勝不敗最後不了了之,這樣他所有的準備全部將變成笑柄,而且他籌謀的事情也會變成一場幻夢。但盡管結果會非常的糟糕徐濟卻依舊沒有什麽太好的辦法,張邈官階高於他這事兒是沒法子改變的,當然張邈也絕對不是沒有破綻的,隻是短時間裏即便找出這些也難以對張邈照成致命的打擊,若是不能達到這個效果那麽即便有了這些把柄徐濟拿張邈也還是無計可施。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在張邈整頓軍備的第一時間徐濟就已經下令圉縣同時開始緊張的戰備狀態,徐濟對張邈的重視程度遠遠大於之前的劉賢和魏仲,張邈是什麽樣的人他很清楚,這個家夥可不是劉賢和魏仲能比的,張邈畢竟是出身在真正的世家,而這些所謂真正的世家的特點就是家學淵源,其後便是交際廣闊,這個有能力又有人脈的條件無疑是遠遠強過了之前的那二位的。而這樣的對手也隻會更棘手,雖然之前徐濟在南陳留鬧出的許多事情張邈都毫無反應,但這不但不代表對方的無能反而是對手能力的佐證,事實上這其中但凡有一步徐濟露出了破綻或者出現了疏忽他麵對的都會是張邈毫不留情的攻擊,而徐濟唯一慶幸的事情是自己在處理劉賢的事情上並沒有留下什麽把柄給張邈,而魏仲自盡與陣前張邈也找不出什麽可以利用的東西,否則自己很可能在成勢之前就被扼殺,而如今則不同了,張邈是被迫對自己動手,否則任自己繼續這樣發展下去他可能會麵臨的問題就是有心無力。


    所以張邈做出的這個決定盡管有些冒失但卻也是無奈之舉,他絕不可能放任徐濟繼續這樣的壯大下去,對於張邈來說如今的徐濟已經是心頭大患了,繼續放任徐濟壯大導致的結果就是他堂堂一介太守被區區督郵架空,這幾乎可以說是滑稽了,沒有人在意徐濟是怎麽做的,而張邈就會成為大漢的笑柄。


    張邈此時的心情當然很不好,這並不是他想要的時機,如今的舉動可以說是被逼無奈,徐濟數曰前迴穎陰的事他當然不會不知道,而這之前蹇碩前往穎陰的消息他也有所耳聞,這兩個家夥突然都出現在穎陰對張邈來說可不是什麽好消息,他可沒忘記徐濟這個督郵的官職還是皇帝陛下親自認命的,蹇碩為何能離開洛陽?那必然是有了皇帝的命令,說不準這位皇帝又有了什麽新的動作。且不論這個動作是不是針對自己張邈都必須解決掉徐濟,畢竟蹇碩是皇帝眼前的紅人,難說徐濟沒有從中得了什麽好處。


    “傳我的命令,明曰便開拔!”張邈終於是下了命令,如今的這局麵也由不得他不動手了,徐濟可能巴結上了皇帝的可能姓始終是一個威脅,張邈還沒有自大到認為自己能跟皇帝比一比誰的手腕更粗,而解決這個麻煩最簡單的辦法就是無視皇帝可能的動作先處理了徐濟這個麻煩。


    張邈下令之後又一次陷入沉思,而廳中的一個衣著雖是文士模樣但卻隱約有些武人風采的青年開口問道:“孟卓公為何如此急躁?莫非其中還有隱情?”麵對眼前這人的問話張邈隻是淡淡的哼了一聲道:“子孝不必試探我,隻消你告訴孟德我無能為力便是了。”


    被稱為“子孝”的青年笑了笑沒再說話,隻是神情之中的鄙夷卻絲毫未做掩飾,張邈有些煩躁的揮揮手道:“你先下去吧,我還有公務要忙,迴去的時候記得給孟德帶個好。”說罷也不再理會中年,青年也沒有什麽神情的變化隻是恭敬的行了禮退了下去,就在他臨出門之時張邈突然抬起頭問道:“你叫曹仁對吧?為何孟德要為那黃口小兒說項?”


    青年抬頭看著張邈神情中的玩味卻讓張邈感覺十分的不舒服:“臨來之時兄長便料定孟卓公有此一問,不過家兄的話,對孟卓公未免有些不敬。”說罷笑笑沒繼續說下去,張邈皺眉追問道:“究竟是什麽話?”


    “兄長說,孟卓公與徐督郵相爭,敗局已定!”青年說完這話便轉身離去,而張邈卻周身一涼,有一種不祥的感覺突然竄了出來。而離去的這青年正是曹**的族弟,曹仁。


    張邈很了解曹**,這是個不好虛言的人,而他卻在千裏之外就斷定自己必敗,這其中恐怕不簡單,張邈立刻開口叫道:“把那個家夥追迴來,不,請迴來!”


    張邈隱隱的不安告訴他必須謹慎了,他有必要重新了解一下自己的這個對手,而曹**顯然比自己更加了解徐濟。不多時,麾下就把曹仁帶迴來了,曹仁神情中似乎並沒有驚訝,也沒有驚慌,反倒是一副早就料到的模樣,張邈也沒心情顧及眼前這個青年究竟想些什麽了,他皺眉問道:“孟德還說了什麽?”


    曹仁施施然自己尋了個座位坐了下來說道:“家兄隻是要我轉告孟卓公一句話,徐文烈其人少年老成,城府心機均遠超常人。哦,還有,家兄特地提醒了一句,當年長社五萬黃巾便是他一把火燒沒了的,他說,由此可見徐文烈絕不是心慈手軟之輩。”說完這些曹仁臉上露出了更加詭異的神情道:“子孝還有一句補充,自我來陳留之後所見所聞,似乎孟卓公取勝的把握並不大,而且,似乎陳留的局勢對您並不算有利啊。”


    張邈聽完這些之後更加頭大,局勢發展成如今這般也是他始料未及,他從不相信一個沒有家世的寒門會成長到能夠威脅他的地步,而曹**的話對張邈來說也是一個巨大的警告,徐濟連五萬黃巾都能不眨眼的一把火燒下去對他這麽一個太守又會有什麽作為不言而喻,而且徐濟的心機張邈是已經體會過了,當初自己便是為其蒙蔽才放心把他放到南陳留去的,現在想來張邈每一次不把自己恨得牙癢癢,甚至自己如今麵對的麻煩就是他自己給自己找來的。至於徐濟的城府他雖然還沒有領教過不過從這小子的心機就能看出恐怕也不會簡單到哪裏去。


    “子孝,孟德還有什麽話?一次都說完吧。”張邈有些不耐煩了,徐濟這小子帶來的麻煩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料,連帶著對為徐濟說話的曹**也有幾分不滿了,盡管他與曹**的關係其實相當的不錯。


    曹仁對於張邈的反應表現的很淡定,曹**料到自己這位好友必定會有這樣的反應了:“家兄命我前來原本便帶著兩個命令,一是若來得及就阻止孟卓公,若是來不及就轉告孟卓公一句話。”


    張邈聞言疑惑的看向曹仁道:“什麽話?”


    “勝敗乃常事,毋失了壯誌。”


    “孟德是料定我必敗無疑?”張邈言語平靜但是卻已經帶上了幾分不忿。


    曹仁聞言露出了微笑,他站起身來走到門口迴頭說道:“孟卓公又覺得有幾分勝算?天時地利人和俱失,便是勝了,與敗了又有何異?”說罷也不等張邈迴答便瀟灑離去,他根本不在乎張邈的迴答,因為在曹仁看來張邈已經必敗,隻要徐濟不出現低級的錯誤那麽張邈沒有任何贏的可能姓,正如曹仁所說,失去了天時地利與人和,便是贏了這場戰爭和輸了又有什麽區別呢?


    這個淺顯的道理張邈自然明白,隻是他卻不甘心,他憑什麽會輸?堂堂太守竟然被區區的十六歲督郵擊敗,這對於他來說簡直無異於奇恥大辱,也是張邈絕對不願意承認的失敗,而他卻不知道實際上陳留也已經布下徐濟麾下的幽影曹仁的到來與離去沒有瞞過徐濟,而對此徐濟也隻是輕飄飄的對郭嘉說了這麽一句話:“張孟卓不過爾爾。”


    的確,甚至是曹仁也有幾分看不起張邈,一個連自己的失敗都不願意承認和接受的人是不可能會成功的,這是最基本的常識,而對徐濟,曹仁自然是帶著巨大的好奇的,若不是曹**還交代了他不少的事情他倒真的很有興趣自己前往圉縣去拜訪一下這位在自己兄長口中讚譽頗高的少年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物。不過,終究是有機會的,曹仁這麽想著便離開了陳留,他還要迴去複命。


    而張邈已經完全失去了冷靜,他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擊敗徐濟,而陳留縣的士卒也全員做好了準備,隻等第二天黎明。隻是這個夜張邈卻怎麽都無法入睡,他耳邊不斷重複的便是曹仁說的那句“便是勝了,與敗了又有何異”,雖然張邈不承認自己失敗,但是他卻還是明白曹仁這話說的沒有差錯,自己對徐濟動手便是與民心相悖,而自己一旦失去民心即便是擊敗了徐濟也難以再得到陳留百姓的信任,尤其是南陳留的百姓甚至可能不會把自己當做陳留太守。


    這便是民心的作用。也就是說張邈這一站便是勝了也是敗,而徐濟便是不勝而勝,就算失敗他也依舊是南陳留民心所向。


    張邈突然念叨起一句話來“不勝而勝,不敗而敗。”這其實是個悖論,隻是對於張邈來說此時沒有比這句話更貼切的形容了,戰爭沒有開始就已經注定了自己的結果,最諷刺的是不論自己是否勝利最後的結果都是失敗,而對方不論是否被自己擊敗卻已經是勝利者了。


    有些時候,世事便是如此的可笑,勝敗並不取決於戰爭的雙方,就好似如今的張邈。


    天邊已經隱隱泛起魚肚白,張邈歎了口氣,該來的還是會來的,自己已經決定了的事不論成敗都必須去做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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