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走!”皇帝想著楚王這個小叔子,還有晉王這個小兄弟兩人,都曾經同林家有過接觸,或深或淺。他們也是知道這玉璽的事情的吧!或者,就是為了這麽一塊東西,這才和那低賤的小商人家來往?


    越想便越是生氣,皇帝迴憶著暗衛傳來的消息。楚王如今狼狽得很,藥石罔效,就連每日的便溺之事,都要下人們伺候。這,真是活該!皇帝昏花的老眼裏,突然生出一絲明亮的光來,但一想到晉王風光得意的現在,他又高興不起來了。


    晉王這個弟弟,從小便極得先皇的寵愛,當初自己登基前,這人還不到十歲呢,便得了滿朝半數大臣的支持。若不是有秦王一脈相助,或許這個龍椅就要給那個黃毛小兒來坐了,畢竟,當初先帝可曾經這麽讚歎過呢,“晉王實乃朕之第一子也!”


    當初的晉王爺是皇帝最屬意的繼承人,完全是把他當太子一般培養的,若不是先帝沒有撐到百歲,這龍椅花落誰家,儼未可知。當時他還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皇子罷了,年紀是存活下來的皇子中最大的,卻是庸庸碌碌比不過任何一個兄弟。甚至還隻是一個皇子的位份,要知道,當初他那些弟弟可都是封了王的,比如說年幼的晉王。


    皇帝對晉王這個幼弟的感情極為複雜,既有羨慕嫉妒,更有刻骨的恨意!不過,皇帝摸索著龍椅上威武的金龍雕飾,麵色深沉:現在自己是君,而晉王隻是一個臣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皇帝又拿起自己的金印打量,怎麽看怎麽覺得這金的就是比玉的大氣尊貴,更顯天子威儀!


    “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李-瑾下跪著請安。


    “平身!”皇帝又恢複了往常的樣子,對秦王世子關懷備至,還賞賜了一連串的寶貝給他壓驚。


    堂兄弟倆說了一會兒話之後,皇帝問起了李-瑾的後宅事務來,“聽說你很不滿意和司徒家的婚事?”


    李-瑾抬起頭來,恭敬地答道,“是的陛下!還望陛下同意!”


    皇帝耳目眾多,要不然也不會在皇位上安坐二十年了,當初懦弱平庸的三皇子,也隻是時事逼迫他不得出彩而已,成為皇帝後,他有了天底下最尊貴的身份,還有什麽是不能知道的事呢?


    “既然你這麽堅持,那朕便成全你!”皇帝對秦王爺一家到底是敬重大於忌憚的,尤其是秦王爺是個不太著調的,世子也是個不太著調的,他們永遠也不會覬覦自己的皇位。


    況且,司徒一家的榮寵也該到盡頭了,那司徒老家夥仗著自己是三朝元老,對他曾經提出的改革之舉,總是予以反對,讓皇帝也是惱火很久了。司徒家又教女無方,生養出司徒氏那樣的女兒來,想來司徒家的女人都好不到哪裏去,不堪為妻!


    皇帝奮筆疾書,很快就寫下了一張聖旨,大意便是兩人不配,取消當初的賜婚。他這意思,倒是和李-瑾先前的想法不謀而合,同樣的,拒不承認李-瑾已經和司徒菲成了親,兩人並不是夫妻,隻是取消當初的賜婚而已,不是娶了之後又休妻!


    這樣的做法還真是挺無恥的,不過,便是司徒貴妃大腹便便,接受過眾多命婦恭喜的情況下,皇帝都可以罔顧事實,說是庸醫誤診,今日這樣的結果也不算是意外。


    李-瑾又向皇帝解釋玉璽一事,最後千恩萬謝地告退了。


    皇帝久久地坐在龍椅上,閉目沉思。許久長歎一聲,向身邊陪了自己一輩子的老太監說道,“小順子,你說,朕是不是老了?”


    “陛下,您又逗老奴了,您要活上一萬歲呢,如今還年輕著呢!”老太監從皇帝還是後宮中不得寵的三皇子的時候,便一直陪著他了。他是皇帝生母賜予的,年紀比皇帝還要大上十多歲,如今才真正是一腳踏入棺材裏的年紀。這老太監幫助皇帝躲過許多的暗害明害,算起來,他其實才是皇帝最信任的人。


    “哪個皇帝能有萬歲!”皇帝把一張折子丟在案桌上,那是李鈺今早奏上的,裏麵內容曆數了司徒丞相的罪證,“先帝也不過是活到了八十八,朕哪能活到一萬歲呢?”


    先帝長壽,熬死了不少兒子孫子,再上一任的皇帝同樣是長壽之人。也是因此,如今的皇帝和秦王一般年紀,李-瑾和皇子們一般年紀。皆因前麵那些皇帝活的年紀太長了,早先的兒子和老來子之間差的年紀極大,像是兩輩人。


    皇帝有些羨慕自己的父皇,那人在位時間也不長,和自己一般也就二十來年罷了。可是先帝在位期間,卻是一唿百應,無人敢忤逆造反,便是人們覺得他暴戾是個昏君,也隻敢偷偷在心裏嘀咕兩句而已。


    開明的皇帝不好做,要想在史書上留下自己的豐功偉績,更是艱難!皇帝很有感觸。感歎一番之後,他也便想開了,如今自己時日無多,那便順著心意活下去好了。既然他們都想要這一把位置,那他還真不能輕易就把龍椅交出去!


    皇帝順著宮道走著,腳下的積雪成了冰,他差一點就滑倒在了地上,不過那興致倒是不減,又坐上龍輦繼續逛著。高高的紅牆,多少女人想要住進這裏來,又多少男人想要成為這些女人的主人?


    鑾駕在冷宮門前停了,皇帝屈尊降貴來到這一處清冷的偏僻宮殿。


    冷宮之所以為冷宮,那是因為裏麵都是些被曆代皇帝忘記的女人,她們有的曾經得寵一時,有的連一時的得寵都沒有,大多都是在青春年華就被關押進來的,直到森森老死,也不會等到出去的那一日。


    冷宮裏的女人沒有幾個還能保持清醒的頭腦,大多瘋瘋癲癲傻兮兮的,所以,宮人們也不願意到此處伺候,有些能耐的都會憑著本事調到別處去,這也就造成了一整座偌大的冷宮,隻寥寥七八個宮人看守而已。


    “司徒氏,你可還記得朕?”皇帝去見曾經極為寵愛的貴妃,看她瘋瘋癲癲的模樣,很是嘲諷地笑了。


    “你是誰啊?是皇上嗎?是皇上吧......”司徒氏傻傻地看著皇帝,美麗的眼睛裏卻是全然單純如童稚的疑惑,接著,她便很可憐地哭了,“皇上,是你嗎?臣妾沒有背叛您啊!臣妾是冤枉的!”


    “你以為朕還會相信你?嗬嗬!”皇帝居高臨下地看著司徒氏,眼神冷漠得就像在看一個死人一般,“朕今日到這兒來,隻是想要再問你一句,那野種到底是誰的?”


    “皇上,臣妾冤枉啊!臣妾真的是冤枉的,臣妾對天發誓,若是真背叛了皇上,那便不得好死,天打雷劈!”司徒氏好像清醒了一些,一個勁地向皇帝表白自己,那虔誠的態度加上楚楚可憐的風姿,還真是讓男人憐惜。


    “嗬!”皇帝本愛極了這女人仙女一般的氣質,看她如今這模樣,心裏卻覺得惡心得緊。他來隻是想要看看這女人是不是要死不悔改罷了,真相如何,他手底下的人可不是吃白飯的。


    這女人,別以為他不知道,她曾經在去歲某日和晉王一道避雪。那場雪下了一個時辰,然後,到過年的時候,宮裏的司徒貴妃便有了身孕!隻要皇帝想要知道,這皇宮深院裏發生的任何事,其實都不能避開他的視線!


    “皇上,臣妾冤枉!”司徒氏還在垂死掙紮,哪裏知道,她越是這般為自己辯白,便越是讓皇帝厭惡。


    皇帝甩甩袖子走了,他身邊的內侍卻留了幾個下來,為首的太監彪壯得很,讓人拉著司徒氏的兩隻手,又親自動手把三尺白綾懸掛在了她雪白高昂的脖子上。


    然後,白綾緩緩收緊,又慢慢放鬆,隻是每一次放鬆的力度都比不上收緊的力度,白綾終是越收越緊。


    司徒氏承受著一次次窒息的感覺,她好像又迴到了那個下雪的午後,她與他在某座僻靜的宮殿裏相遇了。她有些害怕,還有些竊喜,見雪太大,終於是說服自己,和他一道在屋子裏烤火。


    那男人年輕又英俊,還很溫柔,不知怎麽的就看到了她被雪浸濕的鞋子,很著急地關心她。然後,兩人做了錯事......他年輕力壯,讓她享受到了極致的快樂,她終於覺得自己是一個女人,心裏的後怕也完全被渴望淹沒,再難尋痕跡......


    男人告訴她,有朝一日會讓她做他的皇後,讓他們的孩子成為太子......


    司徒氏想了很多,最後在又一次窒息的感覺到來時,徹底地停止了唿吸.......


    ☆、決定


    李瑾得了皇帝的聖旨,走起路來都像飛一樣,輕快地踏在雪地上,喜上眉梢,桃花眼裏濃濃的都是一種叫作得意的情緒。


    馬車在路上疾馳,他現在滿心滿眼都是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柳嫤,想來,她應該是會很開心的吧?


    春寒正濃,路上行人寥寥,不過,也少不得三三兩兩行走的車馬。樂陽候府的馬車剛走至東大街上,就遇到了一輛拋錨的馬車橫在了路上,讓來往的車輛前行不得。


    那馬車裏的人都站在了地上等著了,隻是馬腿折了,馬車倒在地上,一時半會的也搬動不了。


    李-瑾撩起車簾,看那馬車上的家徽,卻是個柳字。他麵上突然有了些興致,叫了身邊幾個小廝去幫那些人將馬車抬起來,還叫人去附近不遠的秦王.府牽了一匹馬要借給那人家。


    柳嫤也是姓柳的,李-瑾愛屋及烏的範圍廣了一些,也是難得今日好心情,他少見地做了一件善事。


    前邊那人家,是京城的柳家,便是柳嫤娘家的那個柳家。不過不是柳家三房柳嫤父親那一脈,而是柳家家主那一支——柳父嫡親大哥的那一家。


    柳家大老爺名叫柳清,官至三品,在京城裏還是有一些地位的,不過柳家沒落,如今也隻勉強稱得上是三流的世家而已。今日柳家馬車上,坐著的是柳嫤的兩個堂妹——十七歲的柳媛,以及十五的柳姝,都是雲英未嫁的大姑娘。


    柳家兩位嫡出小姐,今日本是打算去赴手帕交的宴會,哪裏想到路至半程,這拉車的馬卻是一個不小心折了腿,倒在了地上,兩人也很是狼狽地跟著摔在地上。好在路上行人不多,兩人的窘境並沒多少人看見。


    劉姝對此很是不滿,那刁蠻的性格都要壓抑不住了,責罵了車夫幾句話之後,表麵上是已經出了氣,隻是心裏卻是想著等迴家之後,便要叫母親把這家人趕出去。


    柳家算不上大家族,兩個嫡出小姐出門,身邊也隻有一個護衛,一個車夫,外加一個老媽子,兩個丫鬟的配置而已。這一匹馬好歹幾百斤,倒在地上根本抬不起來,便是抬起來後,看馬腿那折斷的痕跡,這馬也是廢了,隻能宰掉不能在拉人。


    兩個大男人加一個老媽子,咬著牙用盡全部力氣,也沒能把倒在地上的馬車抬起,又怕主子歸罪,也隻能繼續做出了用力的模樣來,青筋暴起麵紅耳赤,可實際上,這隻是做做樣子罷了。


    “真是廢物!”柳姝低聲嘀咕,嬌俏的麵上極為不滿,雪白的小臉遮在雪白的狐裘上,更顯白皙透亮,那美麗的大眼睛怒火中燒,顯得分外生動。


    “小妹,好了!”柳媛今年已經十七,是柳府的嫡出大小姐,那氣度倒是比自己妹妹要大氣從容許多,她嫣然一笑,如曇花乍現,“咱們再等上一等就是了,想來家裏知道之後便會派人來接咱們了。”


    柳媛輕笑,那清麗脫俗的模樣,很讓人驚豔。她的臉和柳嫤的長得極像,隻除了一雙眼睛,一個是水潤剔透的杏眸,溫婉清澈;一個是豔麗威儀的鳳眼,端莊中還帶著點英氣。


    隻除了這一雙眼睛,兩人餘下的嘴鼻之處都很相似,不過氣質千差地別,熟悉兩人的人,都不會覺得兩人長得有多麽像。


    李-瑾便是在這時候到來的,他幫助了兩位柳家姑娘,正準備繼續走呢,就被兩人中的大姐——柳媛攔住了。


    柳媛站在樂陽候府的馬車之前,盈盈下拜,姿態端莊大方,“多謝公子相助!”


    李-瑾沒有搭理這姑娘的意思,雖然隔著車簾,也能聽得女子的聲音嬌柔悅耳,不過,他歸心似箭,而且此時便不是歸心似箭,他也不會去注意別的女人。


    車夫身邊坐著的小廝接受了柳媛的道謝,應一聲之後,便叫人趕著馬車走了。一路揚蹄,豪華的大馬車奔走在寬闊的街道上,徒留身後那個有些怔愣的美麗女子。


    柳媛當然聽說過樂陽候,或者說是秦王世子的名頭,她本以為按照這男人先前那種憐花惜玉的風流人做態,不說對自己青眼相加,怎麽也會表示一番客氣之言的,卻是沒想到,這男人果然如市井流傳的一樣——變了。


    年過十七,卻還是雲英未嫁,不是沒有人向柳媛提親,也不是她養在深閨人不識,作為“京城四姝”的其中一個,柳媛的名頭並不算小,說是花名在外也不為過。隻是,她卻是看不上那些普通的男子,不是酒囊飯袋,便是身份太低,而那些她屬意的青年才俊,卻又不會想著要娶她來做主母。


    柳清的官是三品,可是同樣的三品官,有的人掌握著大權,有的人也隻是空有一個大臣的名頭而已,柳清便是後者。也是因此,門當戶對的人當中,找不見柳媛想要嫁於的郎君。


    不久之前,曾經有人想要迷惑她,告訴了她柳嫤的那些事,還暗示她可以取而代之.......柳嫤不過旁支的女兒罷了,她比自己年紀大,身份低,這樣的人都可以得到世子的傾心愛慕,那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呢?


    當然,柳媛這想法也隻是在腦海裏轉了一圈而已,很快就徹底消失了,她也知道自己是高攀不上那等人家的,也知道,自己和柳嫤是不一樣的。


    隻是到底在心底裏,還是留下了這麽一道痕跡的。也是因此,有了今日這冒昧親自上前道謝的舉動,更甚至考慮著,若是馬車裏的人掀開車簾,她該用怎樣美麗的姿態才能讓這男人動心.......


    看著樂陽候府的馬車揚長而去,柳媛輕歎,有些不甘,隻是到底不再奢望了。不是自己的,怎麽也不會是自己的,柳嫤有那好運,這樣的好運卻難以再次降臨在柳家的女兒身上。


    “姐姐,那是世子的馬車?”柳姝好奇地問道,麵上的表情有些蠢蠢欲動,“可真是豪華!”


    “好了,咱們迴去吧。那等人不是你應該想的!”柳媛迴答,語氣有些強硬,見妹妹那雀躍的姿態,心裏卻不太好受。


    “姐姐你說什麽呢!”柳姝也是個大姑娘了,聽柳媛這麽說話,便知道這人是想差了,她可不恨嫁,而且,心裏也有合適的郎君人選了,“他救了咱們,我隻是覺得感激罷了!”


    柳姝還是有些好奇,“對了姐姐,你方才前去道謝時候,有沒有看到世子的麵目,聽說他長得可是一表人才呢!”


    “這我倒是沒注意,不過是去道謝,我怎麽好打量人家呢。”柳媛在馬車裏搖搖晃晃的,聽柳姝的疑問,心裏有些難堪。她實在沒有想到,這男人竟然見都不見她一麵的。


    手指撫在臉頰發鬢上,柳媛扶正了珠釵首飾,又拿出妝匣裏的水銀小鏡子,看鏡子裏的姑娘依舊美豔逼人,這才鬆了一口氣,覺得自信又迴了身上。秦王世子也不過一個世子罷了,哪裏比得上晉王爺呢?


    柳媛想著冬日賞梅之時,那英俊迷人的男子,麵上露出個誌得意滿的笑容來。他好似對自己挺感興趣的,那一日偶然遇見,還看著自己的臉有些怔愣呢......


    對於京城街道上的這些事,柳嫤毫無所知,隻是一覺醒來,又看到了這男人,他坐在床邊不遠的榻上,正捧著一本書看得正香。


    她靜靜地看他好一會兒,從頭頂一直看到腳底,直把人看得再看不進書去,這才滿意地笑了。


    李-瑾也在笑,將手中的孕婦要典丟在榻上,趿著鞋子很快鑽人了被窩裏。手掌貼在她尚且平坦的小腹之上,李-瑾有些錯覺,好似感覺到裏麵的孩子心脈正在跳動,一下一下又一下,連綿不絕。


    他湊在柳嫤耳邊,低聲說道,“孩子好像在與我打招唿呢。”


    “嗬,別鬧!”柳嫤笑笑,不過一個多月,哪裏會有胎兒的脈動?不過是這男人太過期待,以至於產生這美好的錯覺罷了。早在桃源島上的時候,這男人便那般想要一個孩子,如今願望達成,變得這麽傻也就不奇怪了。


    柳嫤眼裏閃過一絲摸不著的情緒,把手指插在這男人的黑發間,問起一些事情來,“你今日又去了哪裏?”


    “我進宮去了!你瞧!”李-瑾掏出一塊明黃色的絹子來,那青藍色的祥雲紋烙,卻是皇家的規製,見柳嫤毫無打算動手的懶散樣子,他便替她念出了聖旨上的意思。


    李-瑾的聲音帶著欣喜,念完之後眼巴巴地看著柳嫤,想要她給一個獎勵。


    柳嫤臉上有些感動,調侃一般地看著他,“我倒是不知道你這行動這麽迅速,怎麽你卻是舍得那麽一個大美人?”


    “舍得舍得!我怎麽舍不得?!”李-瑾貼著她的臉蹭了蹭,觸碰到一片細膩滑嫩,“我誰都舍得,隻舍不得你罷了!”


    柳嫤覺得自己變得越來越庸俗了,明知道李-瑾的做法會讓那個女子遭受非議磨難,可是她卻覺得欣慰和開心。想著自己的心思,柳嫤似有所感,四目相對,她又問他:


    “若是我同意隻做你的妾侍,是不是你就會心安理得地左擁右抱了?”


    柳嫤知道,這問題的答案百分之九十九都是肯定的,其實這問題並沒有意義,隻是她有些鑽了牛角尖罷了。若是她真的安心隻做他眾多妾侍中的一個,那他便不會有今日的請旨,也不會這般在意自己的吧?


    “你又說傻話了!”或許以前的李-瑾,還真是最可能如同柳嫤想象中的那般,畢竟那時候的他對她的感情,還沒有這般泥足深陷,那時候他還可以掙脫出來。可是,男人總得懂得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不管女人信不信,你都要表白自己。


    “便是你同意那樣,我也不會委屈你的。心裏裝了一個你,我這小心眼裏,便再也裝不下別人了!看著你,哪裏還看得見別人?!”


    不得不說,柳嫤為這男人的甜言蜜語覺得愉悅,甚至產生了一種此前從不曾有過的情緒:或許陪著這個男人一生一世也是不錯的事......


    不過,也隻是這一時想想而已。


    再美的花都會枯萎,再美的女人都會有年華逝去的那一日,柳嫤不想用時光證明自己的天真。她這樣消極的想法,與其說是信不過李-瑾的承諾,倒不如說是信不過這個世界。感情一事最是傷人,放不下便不要拿起好了,擔心結果,那便不要有開始罷。


    曆史上多少男人年輕時候總是深情的,可是真的做到了深情的又有幾個?柳嫤信不過,信不過這個世界的男子,包括了如今對自己掏小酢蹺的李-瑾。說她心冷也好,說她薄情也罷,總歸她是因為不想受到可能有的傷害,就不願付出的懦弱的人......


    現在這一份情誼很美好,讓人不忍褻瀆質疑,她也不想去破壞它,那樣太可惜了......所以,為了讓它一直看起來光鮮亮麗,還是不要再去觸碰它好了......


    柳嫤很自然地把話帶到了別的地方,“皇上可有怪罪你?還有那玉璽一事?”


    “皇上倒是沒有怪罪我,他對我可好了呢,都不用我怎麽求,就直接答應了。”李-瑾把玩著她的手指,很是稀罕地把自己的手指插.入她的指縫間,“林家會沒事的,你可是大功臣呢!”


    李-瑾能夠得到皇帝的恩寵二十年,也不是個傻的,對於帝心的揣摩,他已經稱得上是“登峰造極”了。至少比那些王爺皇子之類的,要更加明白皇帝的心意。這裏麵也沒別的什麽原因,隻因為他不像那些人一般對那把龍椅有念想,皇帝便自然對他很是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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