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白低頭繼續自己的工作,跟喬月說的一樣,在工作的時候,得存著敬畏之心,哪怕你把人剖的隻剩一堆殘渣,也不能褻瀆。


    半個小時之後,穆白將口述的屍檢報告,已經記錄出來。


    董嘉年最後還是沒能堅持下去,跑到廁所大吐特吐。


    有的東西即便沒有損壞,但是腐爛的程度,比毀屍還要嚴重,而且最後的時候,他好像看到了屍蛆。


    穆白扔掉髒的了手套,脫去防護服,看著喬月依然淡定的臉,他很不客氣的下了一個結論,“你不是人類!”


    喬月笑罵他,“滾粗,你才不是人類!”


    “隻有這一個解釋,以你的定力,做法醫一定不錯,將來可以考慮學醫,你的手很穩。”


    拿手術刀的人,對雙手的要求極高,這跟狙擊手的要求是一樣,哪怕稍微的偏差,是一定會出現失識,導致不可挽迴的後果。


    喬月搖頭,“免了,我對治病救人沒興趣,這種事還是留給你這樣的人好了。”


    穆白奇怪了,“難道你想做軍人?”


    “也不是,世界這麽大,為什麽一定要被困在一種職業,你不覺得那樣的人生太沒意思了嗎?”重活一世,她怎麽能不活出自己的精彩,那些固有的套路,都不適合她。


    穆白對她的想法很疑惑,“跟你年紀一樣大的時候,我也想過每天能看到不一樣的風景,經曆不一樣的事,所以我去了很多國家,有戰亂,也有與世隔絕非洲部落,可是走了一圈,兜兜轉轉,最後還是乖乖的迴來過著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生活,漂泊永遠不是終點。”


    董嘉年臉色慘白的走迴來,就聽見他倆談論什麽漂泊終點,“我說你們要不要這麽閑,搞的跟詩人一樣,驗屍報告呢?有疑點嗎?”


    “你問他們,我隻負責驗屍,跟你溝通的事,由你們局裏的法醫負責,我現在要休息,要迴去洗澡,再見!”穆白頭也不迴的走了,頭也不迴的衝他們擺手。


    穆雨彤來晚了一步,“我哥又走了嗎?我媽還讓我一定告訴他,讓他這個星期迴家吃飯,爺爺奶奶好不容易從外地過來一趟,很想見見他。”


    董嘉年覺得沒戲,“以穆白現在對你們的抵觸情緒,恐怕不容易,要不你還是到他住的地方找他,再不然到醫院找他。”


    穆雨彤垂頭喪氣,“他住的地方,根本不讓我進,敲門也不開,到醫院去找,又怕給他帶來什麽不好的影響,讓他更加討厭我。”


    喬月深深覺得這小姑娘在哥哥麵前太卑微了,都把自己低到塵埃裏麵去了,“他就是心裏有道坎,自己不想過,也就覺是過不去,所以寧可在那坎下麵等死,就是不肯邁腳,他這樣的人,需要刺激,需要有人在他後麵踹一腳,真的過去了,也就那麽迴事。”


    “嗬嗬,你說話真有意思,我哥那人固執的要死,其實他心腸不壞,你也在衡江市嗎?”穆雨彤被她逗笑了。


    “不是,我爸受傷了,正好在你哥的醫院看病,所以才認識他。”


    “啊?伯父怎麽受傷了?嚴重嗎?”


    兩個女人旁若無人的聊天,董嘉年悄悄走了,他總不能一直在那站著吧!


    喬月迴去的時候,也沒讓董嘉年送,她看到有公交車可以直達軍隊醫院。


    這個年代的公交車,都有售票員,而且人家也算是事業單位,福利好,待遇好,有的靠關係,有的走後門,有的是家裏老人退休頂班,還有的是學校分配。


    總之,名額很少,個個擠破頭,關係走了不老少,上崗之後,心情放鬆了,本性就露了出來,以為自己很了不得的樣子。


    這不,喬月跟著幾個人一起站在那等公車,老遠就聽見售票員把頭伸出車窗,一隻手猛拍車壁,扯著嗓子不耐煩的大喊,“車要進站了啊!都站到上麵去,別在下麵站著防礙車輛靠邊,上車排隊,站穩了買票,車廂內不準抽煙,不準嗑瓜子!”


    吼的那是唾沫星子亂飛,震的人耳朵疼。


    看到有的老太太,上車慢了,更加不耐煩的催,“你上快點啊,後麵還有好多人等著呢!”


    當然,喬月也知道不是所有售票員都這個德行,剛剛過去的另一輛公交車,售票員態度就挺好。


    喬月緊隨老太太上車,從後麵扶了她一把,“您慢點,車上人多。”


    老人迴頭對她謝了又謝。


    喬月一看老人,覺得有點眼熟,這不正是那天買菜的時候,被人偷錢包的老太太嗎?


    老人似乎也認出了喬月,“小姑娘,原來是你啊,真是巧。”


    喬月一直扶著老人,掃了眼車子裏的座位,全都坐滿了,也沒人說給老人讓個座,而他們在看到老人時,紛紛把頭轉過去,要麽裝做看報紙,要麽看外麵,要麽裝睡著。


    “您等著,我去給您找個座位。”喬月怕老人摔倒。


    老人直擺手,“不用不用,我就幾站路,很快就能下車,他們也都買了票,讓人家站起來怪不好意思的。”


    “那我扶著您吧!”喬月見她站不穩,隨著車子晃動,老人需要費很大勁,才能穩住身體。


    老人還很樂觀的笑著,“小姑娘,你人真好,多大年紀了?”


    “十五歲!”喬月覺得老人跟自己奶奶很像,都是一樣的慈愛。


    這時售票員又嚷嚷開了,“還有誰沒買票,那個老太婆,你的票買了嗎?逃票可不成,別仗著自己年紀大,就可以逃票,我們這兒可沒這個優待。”


    她一嚷,全車人都聽見了,紛紛對老人投來異樣的目光。


    老人慌了神,“看我這記性,上車一說話就給忘了,我這就買票。”


    老人的錢包在褲腰帶上係著,她隻好鬆了一隻手,去掏錢包,掏著了,一隻手也打不開,隻好讓自己的身體,靠著後麵的座位,而她的身後,坐的是個年青小夥子。


    喬月見他坐的神態自若,一條腿還翹著,不停的顛啊顛,看著外麵的街景。


    喬月踢了他一腳,“喂,你身體有病嗎?”


    小青年被她問的莫名其妙,“你才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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