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


    金衣的男人也低下頭,可是卻因為逆光而看不清容貌,他輕輕地揉了揉茗茶的頭發,繼續帶著她走過似乎永遠沒有盡頭的道路。


    茗茶的腦袋變得昏昏沉沉的,但因為心裏的幸福而渾身溫暖。隻是忽地,場景再次發生改變,鼻腔裏突然湧入了刺鼻的血腥味,她心中升起濃濃的不安,連忙看向牽著她手的男人,但卻隻看清那原本華貴的金色衣裳上,沾滿的血跡……


    [對不起,茗茶,日後的路,你要一個人走了。]


    茗茶的視線模糊起來,隻能聽到這句話。


    她驚恐的想要伸手拉住男人的袖子,卻隻是捕捉到空氣——


    “父……”


    茗茶直起身子,入眼的不是雲頂,而是有些簡陋的房間。


    她的大腦在混沌了瞬間,又再次迴神,揉了揉太陽穴,喃喃自語道:“做夢了啊……”怎麽夢到父親了,是想家了嗎?可是在夢裏的那個父親,茗茶卻無法將他和同原界的那位父親聯係起來,反而…那人給自己的感覺,更像是大長老。


    意識到這點,茗茶升起一股愧疚的感覺,雖然大長老對自己最好,可是自己在父親在世時居然還想著叫別人父親,這實在是有些不孝啊。


    茗茶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第一世記憶隨著聖人留下的最後一個□□的消逝而漸漸蘇醒,經曆過這奇怪夢境再也難入睡也無法集中精神的她推門走了出去。隻是沒想到的是,剛打開門,便看到了趴在窗台上的沐雲嶺,他微低著頭,似乎在想著什麽,表情在月光的照射下,清晰的映入茗茶的眼中。


    聽到身後的聲音,原本在沉思著的沐雲嶺忽然迴過神來,他戒備的迅速迴身,緊繃的身子卻在看到茗茶的瞬間放鬆下來。


    “你沒去休息嗎,要到宗門恐怕沒有那麽快。”感覺到氣氛有些尷尬,茗茶連忙開口打破了這份靜謐。


    沐雲嶺眨了眨眼睛,目光流連在茗茶的臉上,細細的貪看著她臉上細微的表情。在無意中看到茗茶發間名貴的釵環之後,沐雲嶺清冷的目光有了絲波動,他下意識的看向茗茶的衣服,見她依然穿著自己補好的那件,緊繃的身體,才再次緩和下來。


    [你在自卑什麽?喜歡的話,那就直接搶奪過來好了。]


    心中驀地升起如此蠻橫的不屬於他的想法,連沐雲嶺自己都一驚。那個他原本以為消失的人格,忽然出現在他心裏,顯然已經和他的靈魂融為一體。他驚訝的同時,同樣也有恐懼和欣喜,雖然那個人格對自己有所影響,但現在思維的主體依然是他,他也不用擔心會被那人掠奪了身體。


    對麵的茗茶對沐雲嶺的改變一無所知,見沐雲嶺沒有迴答自己,便又告辭迴了自己的房間。


    [你應該察覺出來了,若是你修為恢複,將來必定可以拿迴第一世屬於你的一切。所以,你沒必要自卑,喜歡,就直接出手便可。]


    那霸道又陌生的想法,再一次的從心裏浮現。


    沐雲嶺有些意動,但很快又將那份心思壓了下來。


    不行……


    可以掠奪的,是物件。


    不是茗茶……


    第90章


    飛行塔的速度並不算慢,但要到達宗門也需要不少時間,當初離開禁製之後,那空間消失後便將他們傳到了較為偏僻的外圍之地,而三人在麵對黃剮追殺中,更是拚命逃竄了很遠,鎖星暉和陽飆,也是因為他們失蹤了數日而擔心不安,才先將弟子們遣送迴宗門,自己留下來尋找的。能那麽快匯合,已經可以稱得上奇跡。


    在鎖星暉沉睡的這段時間,陽飆因為急躁顯得有些焦慮,但身為元嬰修士,他也不好表現出來,隻是一杯杯的往嘴巴裏灌酒。


    “師父啊,你冷靜些吧,就算是著急也沒辦法啊?與其在這裏擔心,不如先想想辦法,怎麽在戰爭開始後護送宗門的弟子們安全逃離其他門派的圍攻吧。”觀天錄以為陽飆是在擔心因為鎖星暉倒下,其他宗門會對朝雲出手的事,連忙勸道。站在他的角度來說,也沒必要擔心,修士沒不敢冒著犯下過重殺業的罪行對朝雲趕盡殺絕,充其量也不過是想掠奪資源和靈脈而已。但隻要他們人活下來,朝雲就算是換個地方變得弱小起來,也總有出頭之日。


    “放屁!誰說我在乎這個了!”聽到徒弟說出這般沒有出息的話,陽飆當即暴怒,一酒杯扔在地上,四分五裂。他指著觀天錄的鼻子,道:“你小子給我聽著,還是害怕就現在給老子滾!朝雲沒有逃走的弟子,隻有戰死的!”


    說實話,沒有生活在修真界,體內其實還帶著現代人思想的觀天錄確實是無法理解這種寧死不降的情節,即使是守護朝雲國,他也主要是為了自己的承諾,但畢竟人受到的教育不同,觀天錄連忙安慰道:“師父,我不會逃的。”他確實是對朝雲宗的歸屬感並不重,可隻要他在意的幾人——茗茶、陽飆還有他在宗門內結識的弟子們不走,他也絕對不會離開。


    “哼!”陽飆的臉色這才緩和下來,他的表情複雜的轉變了許久,才歎了口氣,道:“罷了…若是……若是將來真的…為師會送你們離開。”說完便不在迴答這個話題,兀自轉移話題道:“說起來,比起茗茶和沐小子,你怎麽如此懶惰!或許我們迴去就要立刻麵對戰爭,他們倆人一直在屋內潛修做備戰準備,唯有你無所事事!”


    “師父……我現在不能動靈力啊。”觀天錄無奈道。


    “別找借口,過來下麵,為師也不用法力,我們師徒倆好好切磋切磋!”說完,陽飆渾身的肌肉膨脹了一倍,猛然撐開衣服,充滿肌肉的壯碩身體,極具威脅性的暴露在觀天錄麵前。隨後在其的哭喊中,硬生生的被拖著一條腿帶入臨時開辟的演武場……


    陽飆,本來就是崇尚*格鬥,以絕對的實力進階元嬰的武鬥派修士啊……


    而在茗茶的屋內,沐雲嶺正手握著書簡,而茗茶則坐在他對麵,同樣手捧著書念叨著什麽。


    “……夫唯不…故天下草之爭……”


    “不對,是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茗茶橫眉豎眼的糾正著沐雲嶺念錯的地方。


    原本茗茶是想著,趁現在有時間,多交給沐雲嶺一些法術,畢竟他現在隻是靠劍術來承載靈氣,對上擅長法術的修士會因為不了解而吃虧。可是沒想到的是,沐雲嶺根本無法認全所有的字,如今隻好先狂補基礎的文化知識……


    看著對麵少女怒目而視的樣子,沐雲嶺並沒有因為被人知道是文盲而尷尬羞愧,反而因為能和她單獨相處而慶幸。


    就這樣,塔內的枯燥生活在學習中耗盡,而值得慶幸的是,在即將到達宗門的前一天,原本昏迷不醒的鎖星暉終於清醒了過來,陽飆為此大大的鬆了口氣,畢竟就算是很多人知道掌門如今的身體已經差不多到了油盡燈枯的狀態,可隻要他還活著,那就依然是所有人的精神支柱,或許也正是因為如此,哪怕是疲憊不堪,鎖星暉依然強打起精神,精神奕奕的出現在茗茶等人麵前。


    “讓大家擔心了,我沒事了。”鎖星暉依然帶著不變的淺笑,伸手揉了揉麵前茗茶的頭頂,在感覺到沐雲嶺刺人的目光後,也並未責備警戒,隻是給了他一個屬於長輩的溫和笑容。


    “掌門,迴去之後有些事想給您說。”猶豫了會兒,茗茶才開口道。她一直想找機會對鎖星暉說自己已經找到了可以治療好他身體的神草,隻是先前黃剮自爆引起的騷動吸引了大批的靈識,若是這件事被別人知道,恐怕會有大批人不惜代價的前來阻止,而掌門要完全吸收神草的力量恢複修為也需要一段時間。而後來鎖星暉累倒,更是失去了坦白的機會。茗茶知道若是再不說的話,鎖星暉迴去必定要安排許多事,恐怕抽不出時間和她見麵,所以隻能先一步提醒。而外麵,即使是在塔內,她也不確定是不是有外人的靈識在監視。


    察覺到茗茶語氣中的凝重,鎖星暉點了點頭,考慮到茗茶的性別,視線便掃視了一圈才道:“稍後你們,一起隨我到洞府吧。”


    ………


    經過長途跋涉,連續在空中飛行數日的寶塔緩緩地降落在門外的封印陣旁。在塔內的茗茶探出頭去看,從上麵俯視著宗門的縮圖,沐雲嶺站在她身後,小心的伸手虛攬在她腰間,唯恐在寶塔震動的時候,一不小心將茗茶甩出去。


    “放心啦,我不會有事的,倒是沐雲嶺你先擔心你自己吧。”茗茶迴頭見沐雲嶺小心翼翼的樣子,迴頭打趣道。


    像是在印證她的話一樣,在茗茶話音剛落,正緩慢下降的寶塔忽然加快了速度猛的砸落在地麵,而原本護衛著茗茶站在塔邊的沐雲嶺也措不及防的一個腳步不穩硬生生從七層的塔樓甩落出去,茗茶見狀連忙伸手想要抓住他,沐雲嶺卻唯恐自己牽連她而縮迴手,這時候陽飆也同時趕到朝著沐雲嶺伸出的手臂,但那黴運像是傳染一樣,塔身再次搖晃了下,這次連帶著陽飆也一並從塔內跌了出去。隻是相比於在跌落的同時便立刻調正了身子平安降落的陽飆,沐雲嶺則來不及翻轉,便直接被樹梢掛住衣服,隨後伴著衣襟破碎的聲音,從樹上跌落,狼狽的趴倒在地上。


    畢竟人是在自己的法寶上掉下來的,陽飆趕緊跑過去想要將沐雲嶺扶起來,絲毫沒有元嬰修士架子的歉疚道:“抱歉的沐小兄弟,我那破塔好久不用有點不聽話了,你沒事吧?”


    “沒事。”沐雲嶺無事陽飆伸過來的手,搖搖頭自己站了起來,鮮有表情的臉依然平靜。


    一般年輕人遇到這般丟人的事若說不生氣很難,但看到沐雲嶺那張鮮有表情的臉依然沒有波動,陽飆大為讚歎道:“不錯,小兄弟心性頗佳又勤奮好學,將來必成大器啊!”隻可惜他修為怪異,似乎功法奇特,不然的話,他就收他為徒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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