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雖然很多年沒見了,但這麽怪異熟悉的裝束,唯有一人。


    溫韜尷尬地一笑。


    “嘿嘿,上官兄,好久不見了。”


    李星雲聽了,皺著眉頭,一臉疑惑的看向上官雲闕。


    “你們認識?”


    ……


    “啊!”


    天空中烏雲密布,玄冥教總舵的大殿顯得異常陰暗,安靜,直至一聲怒吼響起。


    “轟”的一下,朱友珪的手掌就像切豆腐一樣按進了大殿內的石柱裏,隻見手掌抓下去的位置“嗤嗤”地冒出一股黑煙,眨眼的功夫,整根石柱表麵就像是被強酸腐蝕過一樣,變得焦黑焦黑。


    這位玄冥教之主麵目猙獰地抬起頭,惡恨恨地盯著幽暗的穹頂。


    “我拚了命練這邪功,搞成這副模樣,為什麽!為了什麽?”


    怒喝著,朱友珪手掌用力一甩,石柱頓時被他抓脫一大片,一顆顆碎石子濺起,飛射開來。


    碎屑迸濺向孟婆,隻見她抬手輕輕一彈,便將飛向自己的碎石化作齏粉,吹落地麵。


    狂躁的朱友珪在孟婆麵前來迴踱著步,稚嫩的麵龐一臉憤恨。


    “還不是為了幫他打江山,坐天下!”


    “嗬,現在倒好,這龍椅他倒是坐舒服了,反到看不上我了!“


    “啊——!”


    等到他發泄的差不多了,孟婆才抬起眼皮,輕輕的開口勸說。


    “皇上從來就是這脾氣,冥帝還是要忍一忍。”


    “怎麽忍?為了討好他,我連自己的老婆都送出去啦!”


    “……”


    聽到這句話,孟婆說不出什麽了,這樣的奇恥大辱的確不能人能夠忍的,朱友珪能夠與朱溫相安無事到現在,已經遠遠超乎她的想象了。


    “反正我都這幅模樣了,女人對我來說算得了什麽,可他居然還要打我……還要當著大庭廣眾……罵我……嗚……嗚……”


    孟婆沉默,但是朱友珪卻是不停的罵著,然後竟像個小孩子一樣,坐在台階上捧著臉嗚嗚地哭了起來。


    隻不過與別的孩子相比,他哭起來的聲音特別瘮人,令人毛骨悚然。


    孟婆就這樣麵無表情的看著朱友珪哭著,持續了好一會後,才哀歎著開口。


    “嗯!你身為皇子,為皇上奔波效命,可他待卻你如此涼薄,全不顧父子之情……唉,”說著,她將拐杖用力在地上一磕,搖頭歎息,“讓人寒心呐!”


    聽了她的話,朱友珪卻是止住了哭聲,抬起頭來,麵目森寒,又恢複成了那個天下無雙的玄冥教之主。


    “哼,先讓這老家夥接著鬧吧,他這樣不愛惜身子,我看也沒幾天蹦頭了,隻要他一咽氣,這大梁的天下照樣是我朱友珪的!”


    “那皇上要我們除掉李星雲……”


    孟婆的話隻講到一半。站起身來,恢複了氣勢的冥帝已經拿定了主意,眼神陰冷的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李星雲必須除掉,他現在隻是老頭子的心頭刺,但我得先把龍泉劍搞到手,有了龍泉寶藏,哼……”


    “龍泉劍應該就在李星雲的手上,隻是他的身份現在搞得天下皆知,聽說通文館和幻音坊都已經派出高手去找他了。”


    朱友珪冷冷的看了孟婆一眼,隨後麵色冷漠的補充道。


    “更別說還有個不良人在暗地裏搞鬼。”


    孟婆聽了,唉聲歎氣。


    “事情不好辦啊。”


    一聲冷笑,朱友珪說出了自己的暗棋。


    “所以我這次進宮見皇上之前,就已經派出了‘盜聖’去完成任務了。”


    “盜聖……溫韜?”


    顯然,對於這個人物的手段,作為玄冥教的副教主,孟婆很是清楚,她蒼老的麵容微微吃驚。


    “嘿嘿嘿嘿……”


    朱友珪看著孟婆的驚色,陰陰一笑。


    與此同時。


    “上官兄!救命啊!”


    伴隨著溫韜的一聲慘叫,樹林中驚起一群麻雀。


    一個看上去就非凡的羅盤被眾人毫不珍惜的拿走,砸向一棵樹的樹幹,當做了行兇的兇器。


    “嘭”地一聲,溫韜臉上重重挨了一下,腦袋歪在一邊。


    隻見他四肢被反剪著吊在一棵樹上,而李星雲提著羅盤下著狠手,一邊打,一邊教訓。


    “還敢騙我!”


    “沒騙你……”


    溫韜隻覺得冤枉,自己按照不良帥的命令來接頭,見到龍泉劍就控製不住手癢癢,結果白白挨了這頓毒打。


    李星雲抬起手,“咣”的又是一下狠的。


    “說實話!”


    “我真是不良人……”


    溫韜說話的語調都開始帶著哭腔了,一邊的上官雲闕不忍心了,看到老朋友如此受罪,開口證明。


    “他真是不良人,多少年的交情了。”


    “他偷我的劍!”


    李星雲還是一臉的不忿,要知道龍泉劍變成一根木棍的時候,他真的差點就要瘋了。


    “我隻是跟上官兄多年不見,就想試一試他的武功。”


    溫韜趕緊趁著這個機會解釋,生怕說得慢了又要挨上一記。


    “你瞧,就是場誤會嘛。”


    上官雲闕立刻湊到李星雲身邊,他對於溫韜的身份可是一點都沒有懷疑。


    “誤會?”


    眼見他這麽說,一時間李星雲也有些猶豫。


    這時,張子凡卻在一旁不陰不陽的開口說道。


    “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凡事多留個心眼總是沒錯的。”


    上官雲闕頓時臉都綠了,知曉這是在報複自己灌他酒,推他入苦海的仇。


    “誒,小白臉,這兒有你什麽事兒啊!”


    聽到他這麽說,陸林軒在張子凡身邊立刻一梗脖子。


    “人家說的沒錯啊,這家夥先是偷劍未遂,現在又語無倫次,哼,大意失荊州,馬虎失街亭,小心駛得萬年船,師哥你可得當心哦。”


    “呦嗬,你倆這是成心的呀!”


    上官雲闕氣得擼胳膊挽袖子,似乎是準備給眼前的奸夫淫婦一點好看。


    看到他要找自己的麻煩,張子凡也不是怕事的主,冷笑一聲正要迎上去,卻見傾國傾城竄了出來,一巴掌將他扒拉到身後,然後往二人中間一橫,朝著上官雲闕的胸脯就是一頓戳。


    “幹啥呀!”


    “有話說話啊!”


    麵對這兩個女的,上官雲闕實在是毫無辦法,被戳的一步步倒退,又見到眾人異樣的目光,立刻調轉槍頭。


    “我……我沒說的……星雲,其實我跟他的關係也就一般……”


    “什麽!”


    溫韜聽了,氣得臉都白了,他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更何況這麽多年不見了,反正你看著辦吧。”


    上官雲闕說完,一縮脖子,躲到了李星雲的身後,姬如雪鄙視的白了他一眼。


    “你剛才還說這家夥是你的朋友呢。”


    “狐狸精你少擠兌我!”


    李星雲也是開口諷刺,反正這家夥臉皮厚,怎麽嘲諷都可以。


    “是啊,怎麽這麽快就縮脖子啦?”


    “我倒是想說話呢,可咱們這邊人多勢眾不是,俗話說得好……”


    上官雲闕話還沒說完,就見到傾國傾城一左一右將他夾在中間,恍然大悟。


    “牆倒眾人推!”


    “對!”


    “破鼓萬人捶!”


    “沒錯!”


    上官雲闕的應和卻是讓耿直的傾國傾城瞬間拉下臉,一臉唾棄。


    “呸,小人!”


    上官雲闕滿臉尷尬,但麵對兩女,打又打不過,他也隻能夠忍著,當做沒聽到。


    李星雲搖搖頭,一臉的無奈。


    “你這落井下石的本事還真是……”


    上官雲闕想想自己的確表現的有點絕情了,為了挽迴在大家心目中的形象,抬起頭,走到溫韜的身旁。


    “哎,看在往日的情分,可別說我沒給你爭取機會啊,想叫我們星雲相信你,就得掏點幹貨出來。”說著,他轉向李星雲一臉媚笑,“哈?”


    溫韜聞言,似乎沒明白過來。


    “幹貨?”


    李星雲瞪了上官雲闕一眼,別過頭不去理他。


    上官雲闕也不介意,又轉向溫韜。


    “要不然哪,”他伸手輕輕拍了拍溫韜的臉,“你自求多福吧,走好,唉……”


    說罷,上官雲闕一臉惋惜的樣子就要轉身離去。


    李星雲活動活動關節,手指捏得喀吧作響。


    “你們說,怎麽收拾他?”


    上官雲闕蘭花指一指溫韜,想要最後拯救一下,說了個最輕的處罰。


    “掌嘴?”


    姬如雪聳聳肩膀,想起了幻音坊的規矩,不確定的問其他人。


    “抽鞭子?”


    他們都太沒想象力了,傾城則是霸氣十足。


    “吊起來!”


    張子凡懶洋洋的說了兩個字。


    “灌水!”


    傾國幸災樂禍,想起了小時候最害怕的事,覺得也應該讓這個小偷體會體會。


    “打屁股!”


    最後,陸林軒靈機一動,突然舉起手。


    “活埋……”


    眾人登時無語,包括溫韜在內全都像看怪物似的看著她。


    少女一臉尷尬地看看其他人,有點不好意思。


    “是不是……太兇殘了……”


    眾人齊齊搖頭!


    傾國傾城二話不說,一人上來拽斷繩子,一人拖著溫韜就走,動作極其粗暴。


    “誒誒誒……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啊……啊……啊……”


    “閉嘴!”


    “跟個娘們兒似的!”


    李星雲等人在後麵亦步亦趨的緊跟著,上官雲闕還在跟他求情。


    “星雲呐,其實他真是不良人的臥底,交情呢,沒多有少啦。”


    少年卻是眼皮一抬,說了一句令他噎住的話語。


    “袁天罡說過,即便是臥底,很多人到後來也真的背叛不良人了!”


    “這……可你就這麽把他宰了,太太太……太倉促了吧……”


    上官雲闕看著備受折磨,一臉痛苦的溫韜,想起了自家大帥的囑咐,不由得做最後的努力。但他話剛說完,就聽到李星雲的下一句。


    “袁天罡還說過,你是牆頭草兩邊倒。”


    “啊?”


    “你這麽幫他說話,該不會是打著別的主意吧?”


    “誒?這怎麽又扯上我了呢!”


    溫韜雙手雙腳被綁縛著,任由傾國在地上拖拽著,開始急中生智,挽救自己瀕危的生命。


    “誒……等等……”


    上官雲闕立刻扭扭搭搭的走了過來。


    “快說,想到什麽了?”


    “我知道蔣昭義埋在什麽地方!”


    溫韜的話一說完,姬如雪站了出來,冷冷的看著他說道。


    “是我埋的。”


    “啊?”


    他一臉的懵逼。


    “再想想吧。”


    上官雲闕歎了口氣,扭頭就走。


    “誒!”


    轉眼間,溫韜像一個捆好的粽子一樣,被扔入了一個挖好的坑中。


    李星雲等人湊到坑邊,上官雲闕蹲下來憐憫地看著他,覺得看在曾今是同僚的份上,應該讓他留一份遺言。


    “有什麽要交代的麽?”


    “等等……”眼見傾國傾城已經開始開始拿鏟子準備填土了,溫韜急迫的看向李星雲,“我知道通文館和幻音坊都在找你。”


    滿以為這會是一個令他們震驚的消息,卻聽到那個白頭發的少年冷冰冰的說道:“我就是通文館的。”


    李星雲朝張子凡一努嘴,一臉得意。


    “我哥們兒。”


    溫韜滿臉尷尬。


    “是麽……“


    然後讓他更尷尬的事情發生了,隻聽得剛才說埋了蔣昭義屍體的女子若無其事的開口:“我就是幻音坊的。”


    李星雲一把摟過姬如雪的肩膀,趾高氣揚的炫耀。


    “我女人。”


    “去!”姬如雪不好意思地掙脫開李星雲的懷抱,眾人卻是一副見怪不怪的表情,唯有溫韜,就跟見了鬼一樣。


    最後,他尷尬的說了兩個字。


    “幸會。”


    這時,上官雲闕也從一旁湊了上來,一把摟過李星雲,媚笑著。


    “嘿嘿我是他相好的。”


    李星雲聞言就是抬手一拳打在他臉上。


    “滾蛋!”


    “哎呦……”


    上官雲闕臉上挨了一拳,悶聲悶氣。


    轉眼間,溫韜已經被傾國傾城埋到了脖子,他想到了兩個絕對能勾起李星雲殺意的仇人,聲嘶力竭地喊道。


    “等等,我……我能把黑白無常交給你!”


    “你說什麽?”


    陸林軒還在想著確認,李星雲卻是眼神一凝,說了三個字。


    “刨出來!”


    大概盞茶的功夫,溫韜已經跌坐在一顆大樹下麵,周圍圍著一圈人。


    李星雲蹲下身子,湊在他麵前,一手“啪”的一下按在樹幹上,印出了一個深深的痕跡,眼神冰冷的開口。


    “把話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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