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冥教,渝州分舵。


    地宮中,隨著一聲呻吟,白無常舔著嘴唇,一臉陶醉地向後睜開了自己的眸子。


    黑無常已經站在了地下,整理好了衣裳,白無常從身後像條蛇一樣地爬了上來,趴在他的肩上,聲音中透著一股慵懶。


    “大哥,那個家夥怎麽辦?”


    順著她的視線,隻見蔣玄禮的幹屍倒在台階下方。


    黑無常冷眼一看,起身走下台階,來到屍身旁,不屑地說道。


    “哼,他的元氣被我們吸幹,已經沒用了。”


    說著,他一腳將蔣玄禮的屍身踢飛撞在牆上,失去了所有精氣的幹屍“噗”的一下便化成了飛灰。


    飛灰從黑白無常的麵前飄過,兩人的臉上浮出一絲冷笑。


    地麵上的墓碑破敗依舊。


    入口慢慢打開,兩個修長的人影相繼緩緩走出,站在地麵上,冷眼掃視著四周。


    這時,天空中傳來一陣烏鴉的叫聲,兩人立刻朝天上看去。


    隻見一個黑點趁著夜色漸漸飛近。


    黑無常一招手,烏鴉落在了他的手臂上,他熟門熟路的從它腿上的竹筒中取出密信。


    “上麵怎麽說?”


    白無常懶散的眯著眼睛,靠在黑無常的肩膀上,似乎就連睜眼的力氣都不願意花費。


    “小妹,你猜這個李星雲的真實身份其實是誰?”


    聽到那個給自己留下了深刻印象的名字,白無常立刻睜大眼睛湊近一看,她將手搭在黑無常的肩膀上,一看之下頓時吃了一驚。


    “不會吧,他竟然是李唐皇室後裔?”


    “這下可是有意思了。”


    黑無常陰陰的笑著。


    “孟婆要咱們找到他,大哥,怎麽辦?”


    有黑無常在身邊的時候,白無常一向都懶得動腦筋。


    “現在這小子的身份已經盡人皆知了,有的是人把他當成寶貝搶來搶去呢,咱們犯不上趟這渾水。”


    兄妹兩人心有靈犀,白無常已經明白了黑無常的意思,舔了舔自己暗紅的櫻唇,輕笑著說道。


    “那就找,找到他,但不露麵。”


    “對,隻看熱鬧,不動手。”


    “哈哈哈哈!”


    圓月掛在天空中,黑白無常的笑聲和烏鴉的叫聲混合,好似尖戾的鬼哭。


    一處宅院。


    圓月倒映在缸中,兩條金魚正在水中歡快的遊動。


    隻見一個雙手挑著一盞長柄燈籠的侍女正向著臥房款款走去,這是一處較大的宅邸,從二門到臥室的進深很長。金魚缸擱在院正中,兩側的花圃中有立假山,青竹等裝飾。


    此時從臥房中隱隱傳來一男一女的調笑聲。


    侍女打著燈籠緩緩而去。


    臥房內,幔帳飄搖,香煙繚繞,隔著朦朧的紗帳,隱約可見一男一女的剪影正纏綿悱惻。


    打燈籠的侍女對臥室傳出的聲音充耳不聞,麵無表情地前行著。


    就在她踏上臥室前的石階時,房內突然傳出一聲慘叫。


    幔帳掀開,一隻赤裸著的女人的腳輕輕踩在地上,腳踝上係著一串鈴鐺,發出一陣陣脆響。


    臥房的門被打開,侍女進來對著赤裸著雙腳,背身站在床邊的女人款款蹲了個萬福。


    “屬下參見梵音天!”


    “哈欠,女帝也真是的,為了這麽點破情報居然要出動我來賣弄色相,嗯……又有什麽事啊?”


    女人抬起自己雪白的皓腕舔了舔指尖的鮮血,神情冷漠,妖豔的身姿緩緩轉過來,看向眼前的侍女。


    “啟稟梵音天,女帝有命,要您在十天之內,將龍泉劍和姬如雪帶迴幻音坊。”


    “唉……”聽到這裏,她已經將指尖的鮮血吮吸幹淨,冰冷的眸子眯著,赤裸的雙腳抬起,貌似不經意的說道,“希望這次的任務能有點意思吧!”


    玄冥教有孟婆判官閻君,通文館有十字門,而與他們稱雄於世的幻音坊,則有九天聖姬。


    而梵音天,就是其中之一。


    一座城門口,人來人往。


    本人的小辮子翹著,在一個貨攤外移動著,由於他的個子太矮,從貨攤裏邊基本看不到人。


    他的嘴裏叼著一根狗尾巴草,一隻手塞到褲腰裏,另一隻手伸到懷中用力抓鬧著。雖然臉上一本正經,但神情卻是說不出的猥瑣。


    過往的行人看到本人的個子,人人側目暗笑。


    一個飯莊門口,一隻大黑狗正對著過往的行人狂吠著。


    本人毫不理會黑狗的狂吠,走了進去,一個小二見到他趕緊過來招唿。


    二樓,姬如雪麵前擺著一碗還沒吃完的麵條,一旁的李星雲已經吸溜吸溜,眨眼的功夫手中的碗就幹幹淨淨了。


    他們正坐在樓梯口的一張桌子上,看著少年吃完了,她湊到他耳邊悄聲的開口。


    “有個問題我一直想問你……”


    “嗯?”


    就在李星雲一臉迷惑的表情之下,姬如雪警惕的向著四周打量,確定沒人注意他們,才悄悄的問道。


    “你真是皇室後裔?”


    “噓!”李星雲嘴裏鼓鼓的,麵條還沒咽下去,好半響之後,才長出一口氣,“這種事兒不敢亂講的!告訴你,知道這件事兒的全天下沒幾個人,江湖險惡,你可別到處喊我的名字啊,要低調……”


    “知道了,”姬如雪得到了確定的答案之後,眸子中似乎閃過了一絲星光,同時她又開始患得患失起來,有點不自信,又羞怯的問道,“那……那你以後會不會……不要我了?”


    “你想哪兒去了!呃……”終於,他將嘴裏所有的麵條都咽了下去了,轉過頭來,一本正經的說道,“我是那種人麽,切!”


    聽了這個迴答,臉上美滋滋的姬如雪又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


    “哦……對了。”


    “你又怎麽了?”


    說著,李星雲剛端起一杯茶倒在嘴裏,正在仰著脖子咯嘞咯嘞地漱口。然後他就聽到了姬如雪的下半句話。


    “你真的要造反?”


    “噗!”


    李星雲直接一口茶噴了出去,嗆得直咳嗽。


    “咳咳咳……咳……你瘋啦,大庭廣眾之下,說這麽大逆不道的話你是要玩兒死我啊!”


    “可是你在藏兵穀……”


    姬如雪很是擔心的說道,不良帥的可怕她可是親眼所見。


    “那不是為了救你隨口答應的嘛!造反?哼,跟那老家夥造反,”說到這裏,李星雲不懷好意地瞟了一眼姬如雪,口中花花的說道,“我寧願跟你造人。”


    “討厭,沒個正形!”


    姬如雪俏臉一紅,沒好氣的埋怨了他一句。


    “啊!”


    就在這時,一聲驚天動地的大喊在飯堂內響起。


    “怎麽了?”


    李星雲驚訝的一迴頭,他聽到了聲音在自己的身邊傳來,但是無論他怎麽找,卻是什麽也沒看到。最後,他忍不住開口問道。


    “誰在大喊大叫?”


    姬如雪向著下麵一努嘴。


    李星雲一低頭,這才看見本人就站在自己麵前。


    “李星雲?”


    隻見本人拿著一張破告示,正對著他翻來覆去地打量著,滿臉驚喜。


    “你認識我?嗯……我怎麽看你這麽眼熟啊!”


    說著,李星雲一把抓住本人的小辮子,拎起來納悶兒地端詳著。


    “疼啊——!”


    劇痛之下,本人輪圓了拳頭照著眼前就是一通打,隻是胳膊腿太短,拳打腳踢了半天就是挨不著少年一下。


    李星雲卻還在納悶兒地琢磨著。


    “那個誰……你別說啊,說了算罵街,你是那個……嘶……”


    就在他苦苦迴憶之時,本人忍不住罵出了自己的口頭禪。


    “我日——!你又拽本人的小辮子,放手,你放手!”


    “我日?誒——”李星雲終於想起來了,他一鬆手,放開了本人的小辮子,“本人?你不是那個什麽本人嗎?你怎麽跑這兒啦……”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落地的本人朝著四麵八方就是大喊。


    “哈!我抓到李星雲啦——!”


    說完之後,本人跳了一下腳,狂叫著扭頭就跑下了樓。


    “……”李星雲沉默了半響之後,皺著眉頭,一臉迷惑,“這人什麽毛病?”


    “你這麽出名麽?”


    姬如雪也是有點納悶。


    “我怎麽知道……”


    就在這時,隻聽樓下一陣亂響,然後他們就看到三個大漢跟著本人“噔噔噔噔”跑了上來。


    其中一個打量了李星雲片刻,隨後對著本人問道。


    “就是他?”


    “對!他就是李星雲!”


    見到這一幕,心中更加奇怪的少年忍不住開口。


    “幾位,你們認錯人了吧?”


    “沒錯,玄冥教要找的就是你,喏!”


    本人“嘩啦”一下展開了剛才看的那張破告示,上麵畫著李星雲的頭像,寫著“懸賞”二字。


    少年頓時大驚,看著告示眼睛都直了,口中大喊出聲。


    “這什麽東西?”


    本人立刻一字一句的念了起來:


    “懸賞,前朝餘孽李星雲,死生不論,有知其下落者賞萬金封千戶,知情不舉,同罪——!”


    由於本人實在太矮,三個大漢隻能蹲下來看他手中的告示,看完之後又站起來端詳一下李星雲。


    最開始問話的那人一拍拳頭,眼睛發光。


    “沒錯,就是他!”


    嘩地一下,三個大漢已經圍住了李星雲和姬如雪,後者扶著額頭,一臉的無奈。


    “低調?你現在可是天下聞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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