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石室,一盞油燈!


    狹小密閉的空間之內,徹骨冰冷的氣息彌漫,在昏暗的燈光之中,一個不高不大,不胖不瘦,卻看上去體型很是怪異的人端坐在石床之上。


    微弱的火苗不住地跳動著,點點光明在幽暗冰冷的寒氣侵蝕之下,很是艱難的綻放維持著。


    石室外,是一片崇山峻嶺。


    青翠碧綠的原始森林簇擁著重巒,一條彎彎曲曲的碎石小路從山下樹林之中不斷蜿蜒,一直通到這個不住滲透出幽暗冰冷寒氣的神秘石窟。


    兩名玄冥教的小鬼腰懸彎刀,眼神漠然的分立在石門兩側。


    一陣急促卻沒有錯亂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一個身材高大,麵具鬼紋更為繁複的教眾雙手捧著一個羊皮卷,順著山下的碎石小路快步而來。


    漆黑的石室之中,身軀正常,但脖頸和頭顱特別長的人影微微一動。


    懸在他頭頂正上方的油燈燈光忽閃忽閃,似乎感受到了四周寒潮的退卻,在幾個唿吸之內,猛然光明大方,照在了石床之上盤膝坐地,閉關練功的人之上,驅散了陰影。


    就在這個時候,那個傳信的教眾恰好來到了石室門口,他單膝跪倒在地,對著禁閉的石窟大門昂聲說道。


    “啟稟崇聖閻君,總舵有密信傳到!”


    石室中,脖頸和頭顱特別長的閻君原本緊閉的雙眼微微睜開,內功運轉不停,整個身軀卻依然紋絲不動,似乎與身下這一座亙古長存的高山融為了一體。


    石窟之外的話音剛落,一股漆黑幽暗的寒氣從石門中間那一道縫隙之中飄散而出,守在兩邊的教眾連忙退開了數丈之遠,避開了這足可以凍石成粉的可怕寒勁。


    “嗤”地一聲輕響,好似有一雙無形的幽暗鬼手,從石窟之內推開了這一扇石門,打開了來自幽冥的寒冰之氣。


    一瞬之間,四周空氣之中的水分都被凍成了一顆顆細碎的冰晶,在陽光照射之下,迸發出一絲絲七彩冷光。


    石門打開,兩旁侍立的教眾齊唰唰地單膝跪倒。


    一個周身帶著黑氣的人影從石室中緩緩走出。


    他看了一眼跪著的小鬼,探手取過羊皮卷,展開在麵前,麵色漠然的端詳著。


    “日前黑白無常呈來探報,其兄妹於渝州城郊遭遇陽叔子徒弟兩人,估計陽叔子極可能於該處隱居。特命五大閻君前往渝州分舵,匯合黑白無常一同辦理,查出陽氏下落,伺機奪取龍泉。茲事重大,務須謹慎——孟婆。”


    ……


    清晨的陽光格外柔和,照在翠綠茂密的樹林之中,更是令人神清氣爽,唿吸暢快。


    密林深處,一個又高又大,身軀強壯的漢子赤裸著上身,左手執展開的羊皮卷觀閱,右手背負身後,神態悠閑,巍然不動。


    而在他身邊,則是有著十幾個全副武裝的玄冥教眾,他們大汗淋漓,氣喘籲籲的揮動著手中各種兵器,向著高大漢子不住劈砍,抽打。


    一輪兵器之後,外圍的另一組人調勻了氣息,揮拳起腳,鼓起全身氣力圍攻正中間看著書信的高大漢子。


    他承受著刀槍劍戟,拳掌指爪十八般武器武藝圍攻,身軀之上卻沒有絲毫的傷痕,唯有皮膚的氣血越發紅潤,晶瑩。


    這樣的橫練外功,已經是登峰造極。


    更可怕的是其氣息若有若無,悠長沉寂,可見其內功修為也是深不可測,是一個內外兼修,毫無破綻的高手。


    在他的身前,是一個垂首跪立,一動不動的教眾,正是其將羊皮卷送來。


    ……


    一幢閣樓的臥室中,瘦俏的好似竹竿一樣的蔣玄禮坐在床邊,用左手整了整衣冠,滿不在乎地看著右手上展開的羊皮卷。


    臥室的門敞開著,一個同樣鬼麵的玄冥教小頭目一動不動地單膝跪在他的麵前。


    這時,蔣玄禮的身後探出一隻裸著的雪白手臂,摟在了他一手可握的脖子上。緊接著,一個赤裸上半身隻著一件肚兜的美豔女子迷離著睡眼趴在了其肩膀上,她正要探頭越過蔣玄禮的肩膀看向羊皮卷,就被後者不耐煩地伸手一撥,狠狠的推在了床上。


    羊皮卷上麵隻有短短幾行字,蔣玄禮馬上就看完了,瘦長的馬臉上原本漫不經心的神態開始收斂。


    他收起羊皮卷,活動了一下脖子,獰笑一下,猛然起身。


    ……


    一朵朵晶瑩的雪花從陰霾的天空墜落,森白的寒霧和如刀鋒般的大雪遮蔽了天地萬物,僅剩下如死亡一樣的蒼白。


    一隻蒼鷹穿過重重的迷霧和暴雪,飛向了遠處依稀可見一座巍峨雪山。


    雪山之巔,立著一塊巨石!


    巨石上靜靜地端坐著一個人,這是在死寂蒼白之中唯一的異端。


    他好似一輪太陽,在漆黑與蒼白之中綻放出耀眼奪目的金光,溫熏暖和的熱流,將從天飄落,靠近其頭頂的雪花蒸發成白茫霧氣。


    更令人驚駭的,還是其周圍將近五米之內,地上應該萬年不化的積雪,卻被其融得幹幹淨淨,露出山巔的黑土,無絲毫水痕,似乎被陽剛內力蒸發成氣,飄散無蹤。


    這人,便是玄冥教五大閻君之首,仁聖閻君蔣仁傑。


    他正在閉目運功。


    半空中,鷹的淒厲啼叫也未能擾亂他一絲一毫的注意力。


    在半空中盤旋了半天之後,蒼鷹本能的鬆開了爪子,將腳上抓著的一個羊皮卷朝著蔣仁傑拋了下來。


    暴風雪未能吹動這一卷書信下落的軌跡,似乎有一股無形的大力護持著,抵禦消卸了四周的淒裂風霜,向著唯一的落點,山巔之人的頭頂而去。


    唿嘯的風聲是這裏唯一的天籟,也遮蔽了異物劃過風雪的唿聲。


    就在羊皮卷將要落在蔣仁傑頭上之時,他忽然睜開了雙眼,銅鈴似的眸中精光四射。


    一隻蒼勁的手快如閃電般地伸出。


    蔣仁傑抓著羊皮卷起身,慢慢展開。


    他掃了一眼羊皮上的字,沉思了一下,抬頭緩緩看向天空。


    眸光似乎闖過了萬物風雪,引得天上蒼鷹發出一聲啼叫!


    淒厲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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