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修煉睜開眼,我麵前的景色並沒有變化,仍然是月影綽綽荷花朵朵,隻在水中出現了個模糊的影子。


    影子漸漸清晰,出現了半個穿著象牙白衣裳的年輕男子,衣裳被撫得很平,像是刻意為之,他的頭發束在發箍裏,一絲不亂。從穿著打扮來看,這是個極為嚴謹的人。


    那個影子在水中靜靜地盯著我,眼睛明亮,藏著一點點笑意,像一個與我非常熟悉的老友。


    他在水麵上張嘴說話,聲音卻在我腦海裏響起來:“葵花,我是顧二啊,你,還好嗎?”


    顧二是什麽鬼……


    我疑惑,看他的裝束肯定不是魔民,魔民裏除了大魔頭長得像個人修一樣的書生,其他男人要麽五大三粗,要麽瘦得像個猴子,女子則是胸*大腰細身材姣好,他們一般都有尖尖的耳朵。


    這個人明顯沒有這類特征。


    那麽他是怎麽透過大魔王設下的重重禁製出現在湖麵的?


    我這麽想著,卻立即看到湖水裏的影子漸漸散去,碎成星光,消散之前我看到他的表情有些失望,似乎還有點傷心。


    我有些莫名其妙,不能理解。


    或許是我修煉過快,出現了走火入魔的幻覺罷。


    默默地收拾一下自己,我準備迴石室等大魔頭。


    轉頭就看到大魔頭在我身後站著,沒聲沒息的,衣服都是靜止的,像是站了好久。


    之前我無比思念他的時候,是想著他若出現就一定要撲過去抱住他的,而現在我想要成為他身邊的人,能夠輔助他以實力來在魔族站穩腳跟,所以我慢慢的跺過去,蹭了蹭他的腳尖。


    我不想隻靠著撒嬌來獲得他的寵愛,我想告訴他我有心事。


    但是大魔頭這迴沒有讀懂我的意思。


    他蹲下來,把我捧在手心,聲音還是很好聽:“這裏有沒有異常?”


    我自然要點頭,因為湖麵的影子。


    可奇怪的是,我在他眼裏看到的影子,是搖頭。


    我覺得詫異。


    我不能說話,說不出我看到的那個影像。


    我法力不濟,不能重演我所看到的畫麵。


    就連簡單的書寫和畫畫,都不能表達出我看到的東西。


    大魔頭又看了看我,眼裏有些猶疑,卻很快垂下眼簾,不再問了。


    他默默地把我窩在懷裏,帶我迴石室。


    “今日有點急事,迴的有些晚了,讓你久等了。”


    我沿著他的胸膛往上爬,在脖子上圈起來成為一個圍巾,有些酸澀。


    你看,我做了許久的心裏建設,想要努力修煉成為他的左右手,卻隻因為他平常的一句話,就讓我舍不得讓這份寵溺離我而去。


    多希望就這麽與他長久的安好。


    因為我不能說話,所以我也不能告訴他,那個水麵的影子帶著的陌生又略微熟悉的感覺,我記起來了。


    我與大魔頭初遇的那會兒,他帶我離開石室後,那些從天而降的大能者散發了威壓氣息。


    自稱為顧二的這個人,就是那些人裏最厲害的一個。


    我急切的想要變強,不再因為自己在魔界站穩腳跟。


    我想保護大魔頭,讓他不被來自陰謀詭計中的暗箭。


    不管那個傷害他的人是誰,我希望我可以擋一擋,殺迴去。


    即使那個人,有可能是我。


    ☆、第174章 外傳(五)


    在魔界的第六年暮秋,我的九條尾巴全都長出來了,比以前要更粗壯,能儲存的的靈力也更強大。


    方圓十裏的大小魔獸都被我揍成了一幫孫子,每見到我都避得遠遠的。


    我覺得沒意思,想挑戰級別高一點的魔民。把這個想法同大魔頭表達了,他點了點頭。


    他手下那個蘩椽姑娘被召喚來,陪我練手。


    大魔頭特意叮囑:“別放水。”


    蘩椽姑娘大約看我挺不順眼的,對著大魔頭那邊羞澀地笑了笑,然後像虐菜一樣把我虐的體無完膚。


    她的戰鬥力並不強,但勝在功法多,手段靈活,各種詭異的法寶層出不窮。


    我虐小魔獸們的拳頭在她那裏全成了撓癢癢,除去九條尾巴能提供源源不斷的靈力,我真占不到便宜。


    百來個迴個後,我灰頭土臉的敗退了。


    我備受打擊,大魔頭卻還補了一刀:“蘩椽不擅長戰鬥,她是個藥師,給你恢複身體的靈草靈藥都是她的心血。今日之戰,是想讓你不輸得太慘才會請動她。”


    我心裏頭很不是滋味,被情敵一樣的姑娘用心對待,我卻還以為她故意整我,實在不應該。今後得好好去謝謝她。


    且大魔頭的含蓄地在表示,我實力不濟對付不了他另外的手下,才會找個戰鬥力最弱的陪我玩兒。


    我扒拉在大魔頭的脖頸裝屍體,十分萎靡。


    “你不要氣餒,”大魔頭揉了揉我的頭毛,輕聲笑道,“跟在我身邊的人,他們若是有心,在魔界裏都能成為一方豪傑。你才剛恢複身體,沒被她打成重傷已經很厲害了。”


    大魔頭沒理由與我說謊,我的信心又迴來了一些,雖然還不是蘩椽姑娘的對手,但一般的魔民也不是我的對手了。


    這一點我是相信的,因為我還是個二十幾年妖齡的九尾狐時,狐族大部分的同齡都不是我的對手,但是那些大長老,也不是我能對付的。


    夜露深重,我在鳥窩裏眯了一會睡不著,又無心修煉,便任性的去爬大魔頭的床。


    因為我是隻狐狸,軟乎又不占地方,大魔頭不怎麽排斥我拿他當床墊。


    然後第二天一早,我就懵逼了。


    大魔頭也懵逼了。


    我在大魔頭的眼睛裏,看到一個姑娘。


    長著一對毛茸茸的狐狸耳朵的姑娘。


    大魔頭的耳尖在發紅,臉色有些不自在,他別過頭去:“恭喜你,你長大了。”


    我後知後覺的發現,我能夠化形了,雖然是個半妖。


    我有了人類的身體,□□的,沒著一絲半縷,隻多了一對耳朵和一條毛乎乎的大尾巴。妖族化形後從來就沒有一個不好看的,而我自稱為小公舉,自然要更勝一籌。


    我是容貌與身材兼備的。


    此時我貼在大魔頭的身上,下巴枕在他的胸口,身體貼著他的身體,十分的曖昧,看上去像是要強迫他。


    我身上某些地方確實挺大。


    大魔頭表情有些尷尬,他手肘撐著身體,微微坐起來,薄唇輕輕的吐氣,內衣半敞開著,鎖骨半露,膚色白皙,若隱若現的點點散發著誘惑。


    他的心跳比以往要快,而我自己,則是心如擂鼓。


    我似乎感覺到,他肚臍之下某處地方,可恥的……硬了……


    在狐族的某些功法上,記載著化形後的公狐狸這種變化。


    那樣的情況,表示男子動了情,想要親近。


    我有些開心,又有些害怕。


    據聞女子的頭一次,是非常疼痛的,疼到心尖的痛。如果是與大魔頭一起承受,我還是不排斥的。


    我衝他笑了笑,帶了些狐族的魅術,然後伸出兩根手指劃過他的鎖骨,經過胸膛,安撫他的腰腹,流連在他那高聳之處的周圍。


    室內極為安靜,大魔頭唿吸漸漸變得粗重,他看著我,眼睛有些恍惚,微微閃著紅光。


    大魔頭剛起床的模樣是很撩人的,黑緞子似得長發隨意而慵懶地披散著,柔軟得如同淘氣的孩子。


    一直以來,他的睡相非常好,也沒有起床氣,如今被我撩撥了,隻有不知所措般的慌亂,卻沒有任何怒氣。


    我覺得很好玩,但馬上就是我受苦受痛而他享受的時刻,我想同他說動作要輕一點,待我溫柔一些。


    然而我張了張嘴,還是發不出任何聲音。


    我懵逼了。


    我一直以為,我還是狐狸形態那會兒不能發聲,隻是個意外。等到我化形了,自然能說人話。


    不知道哪裏出了差錯,我的聲音似乎從我的生命裏丟失了,再也找不迴來。


    我的片刻呆怔讓大魔頭清醒過來,沒有了魅術與曖昧的氛圍,大魔頭的目光變得犀利。


    我難過得想要哭起來,呆呆地看著他,指了指我的喉嚨,搖搖頭。


    大魔頭抬起手來,揉了揉我的頭發,溫聲道:“無妨,我來想辦法,即使不能出聲,我也會護你一輩子。”


    我忽然就有流淚的衝動。


    他擔心我受欺負,早就做好了養我一生的準備。其實對於一個魔族來說,還是一個大魔頭,完全沒必要對一個妖族負責,即便他在體弱時奪了我的修為。


    弱肉強食,生存法則,就算當時弄死了我,對他來說也是合理的。


    可是他沒有,他如同一個田螺姑娘,真心實意地對我好。


    我撲過去抱住他,用盡我全部的力氣抱住他,輕輕地哭起來。


    我很開心,很開心他對我好。


    這個世上,待我好的妖或者魔隻有那麽幾個。而他,是最重要的一個。


    大魔頭沒有迴抱我,隻是重重地倒吸了一口冷氣,兩手空懸著,無奈道:“你先把衣服穿上,可好?”


    *


    我拖著我的狐狸大尾巴,跟著大魔頭去了練功室,他給了我好幾本功法,據說是適合妖族練習的。


    他讓我閉關。


    等我闖完了練功室的十八個屏障,我的大尾巴和狐狸耳朵也收迴去了。


    而我到達魔界的時間剛好過了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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