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香長公主的婚事擱置下來。眾人都說,長公主命中帶煞,不宜娶了做夫人。太後聽到了,把咬舌根子的宮女抽了幾十板子。


    做娘的心焦,做女兒的卻無所謂。宜香長公主是個很有意思的人,她外表看上去就是個林黛玉一般的萌蘿莉,但內心卻是花木蘭似得女漢子。沒有男人也無妨,孤獨一生也瀟灑,可惜她生在這個不被人理解的朝代,所有人都同情她。


    宜香長公主一點兒都不覺得自己可憐,身為公主,沒有被拖出去與蠻子們和親,已經是天大的幸運,至於挑選夫家,哪家有她娘家強?


    她唯一遺憾的是自己對於京城以外的地方很少踏足,她的圈子裏也少有行千裏路的人,就連名噪一時的喬吟霽也隻是紙上談兵。


    所以葵花一入京,一進宮,宜香長公主就如聞到了腥味的貓,噔噔噔地也到了。


    每逢她出現,太後與葵花的兒女經話題立即會偏到#論如何在南疆開辟梯田#,以及#在北漠種田的報告#,宜香長公主總是一副恨不能親自去的向往。


    太後與皇帝是極為寵她的,即使她還沒有出嫁,已經給她準備了非常豪華的公主府。據說,宜香長公主把其中一塊名貴的花木鏟除了,自己種了玉米紅薯。


    一來二去,葵花在宮裏也混了個熟臉,成為眾人套近乎的紅人。這還是眾人沒有猜測到,瑞王會看上曾經的定國公繼室的時候。


    彭弦璋的親事忽然就炙手可熱起來。


    太後有所耳聞,等葵花再進宮,就問了問。


    葵花幽幽道:“阿璋這孩子,從小就受了很多苦,有什麽事也隻憋在心裏,不跟我說。”


    “我就想啊,反正他年紀也大了,怎麽著,也得讓他找個心悅的姑娘。”


    剛要進門的宜香長公主不知怎麽的,就頓住了腳步,退了迴去。


    轉眼留到了冬季,太後的壽辰熱熱鬧鬧的辦了,普天同慶。


    國泰民安,北方胡人不擾民甚至還有部落歸附,南方的高產水稻這幾年發展迅速,已經普及到全國各地。


    從前荒涼的義城如今成了繁榮的經濟開發區,又是研發中心,各種農作物的實驗基地。


    黃嶧橖迴京述職,帶了幾馬車的新米糧種子等物,比起京裏各種玲琅滿目寶石玉器,他的貢品看上去微不足道,卻被皇帝與太後重重嘉獎。


    皇帝甚至親自提筆,賜字“穀聖”。能封為聖,是至高無上的榮譽,由聖人親自贈匾的,在這個世界,古往今來就他一人。


    農耕為基礎的朝代,能解決溫飽問題的人,是最牛逼的存在。黃嶧橖在民間唿聲甚高,如今能獲得天子的封賞,也算眾望所歸。


    然後,被封聖的縣太爺升職為一品大官,又被爆出是黃葵花的親弟。


    再之後,曾經的攝政王,在邊疆戍守了近十年的大元帥,如今的瑞王擲出一個重磅消息。在眾人眼裏注孤生的王傲雋他要娶親了!


    高富帥的鑽石王老五他看上女人的是個寡婦,帶著拖油瓶!雖然那個拖油瓶也是高富帥!


    還是黃葵花!


    怎麽可以有人這麽好命!


    嫉妒羨慕恨!


    好命的葵花窩在將軍府與宰相夫人打馬吊,定遠侯府老夫人作陪,宜香長公主她來湊熱鬧了。


    自從聽得葵花#兒子的媳婦兒他自己找#的高談闊論後,宜香長公主對葵花就更加親熱起來,認為她也是性情中人。


    宰相夫人是個長袖善舞的女人,她這會兒來是受了侯府老夫人的委托,來緩和關係。兩位夫人的相公同朝為官,追溯起來,還是親戚。


    侯府老夫人抹不開臉,眼看與葵花親密的人一個個都是權高位重的,很得勢。可從她們侯府出來的庶女曾是葵花繼子的兒媳,做兒媳的還親自把婆婆小叔趕出了京城。


    打蛇不死,禍害千年。要發作人,就該把人家弄到毫無還手之力。


    早知道庶女是個不成器的,侯府老太太心中怨恨,卻又不得不來打好關係,庶女得勢她不一定討得了好,但要是出了事兒,作為嫡母她脫不了幹係。


    她知道,京中夫人們背地裏都在笑話她,被這個不孝敬繼母,八年無所出的庶女的所作所為,打得臉都腫了三尺!


    ☆、第53章 炮灰男配的娘(六)


    打馬吊是個很好消磨時間的玩意兒,定遠侯府老夫人有意拉好關係,隨身的銀子輸得幹幹淨淨,最後還是宰相夫人打圓場,才不尷不尬的離開。


    贏錢的人卻不是葵花。


    數銀子的宜香長公主樂顛顛地笑:“幾十兩銀子就想把她女兒的罪孽給洗幹淨,真是好笑。嬸子你可不要被她那哀戚的老臉給騙了,當年你那好兒媳作孽的時候,怎不見她過問!”


    葵花的報複目標隻有女主喬吟霽,但是在長公主的認知裏,為女不善,嫡母有責,甚至包藏禍心,侯府就是一丘之貉。


    “好嬸子,就算你不記當年的仇,也不用笑臉相迎的。再過幾個月,你嫁給我皇叔,看誰不順眼,隻管下她麵子,不會給彭小將軍惹是非的!”


    長公主還是認為葵花太過心慈手軟。被曾經的兒媳欺負到背井離鄉,如今好不容易發達了,卻還不打迴去,簡直是懦弱。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葵花笑著應了,心中卻認為做得夠了。她的報複手段不激烈,用的是溫水煮青蛙的招數。她做的僅僅是照顧好親人,利用空間作弊,挖掘了胞弟黃嶧橖與便宜兒子彭弦璋的潛能,慢慢蠶食敵人的力量。


    看似簡單的作為,收益頗豐。


    喬吟霽的金手指被一點一點毀了,沒有火藥,她的庶兄沒有戰功傍身,沒有皇帝無休止的奉獻,就連男主彭宨渤也還沒有完全掰正。


    她已經百分百肯定,曾經的繼婆婆或者小叔子有一個,是與她一樣來自未來的人。太多的巧合,把她所有的優勢都抹殺了,喬吟霽心中更傾向於彭弦璋是穿來的。


    會雜交水稻,會製造火藥,會打仗,記憶力高,領悟力強,這都是趕出家門後的成就,他的身體裏,也許變了一個人。


    喬吟霽就想,去找同穿來的靈魂套個近乎,以往的恩怨說不定就一筆勾銷。


    於是第二年某日春宴,喬吟霽尋了個空檔,終於抓到了落單的彭弦璋。


    青年喝多了酒,有些微醉,他半躺在開滿米分色小花的桃樹下,雙手交叉反壓在腦後,隨意又悠閑。有風吹過,桃花瓣紛紛揚揚,像一場雨,環繞著他。


    美如仙境,俊俏如仙君。


    喬吟霽忽然就想起那個夢裏頭對她微笑的彭弦璋,讓人沉醉。


    她想上前,做一出良辰美景的相遇戲,卻見有人快了她一步。


    那是個英氣逼人的青年,喬吟霽有些許印象。


    彭弦璋坐在馬背上遊街時,就是這個人幫他擋住了女子示愛的香包與花兒,似乎也是封了官兒的將士,名字是梅賈繁。


    她看見梅賈繁走到醉酒而睡得雙頰酡紅的青年身邊,輕輕地拿走他臉上的米分嫩桃花瓣,手指卻在他的唇上逗留。


    然後,梅賈繁低下頭去,飛快地,輕輕地再他的額頭上親了親。


    驚濤駭浪!


    喬吟霽輕輕地“啊”了一聲,趕緊捂住了嘴,可是還是驚動了樹下的人。


    看上去人畜無害的梅賈繁,眼神銳利地看過來,那是一雙野獸的眼,透過層層灌木,鎖定了她。


    倉皇而逃,喬吟霽心中久久不能平靜,就像被豹子盯住了的羊,她竟然湧起了懼意。


    明明做了壞事的人不是她!


    摔!


    這是個什麽鬼位麵!長得好看的男人都愛攪基是為哪般!彭弦璋你個穿來的人也攪基!你害不害臊!


    彭弦璋把梅賈繁揍了一頓,打得他滿地求饒。


    “你再敢對老子動手動腳,老子就廢了你一對招子,剁了你的手腳!”彭弦璋一點兒都沒有手下留情,惡狠狠地罵。


    梅賈繁不還手,也不吭聲,隻是滿心苦澀。


    有緣無分,他都知道。


    隻是那畫麵太美,春意太盛,勾得他破了禁。


    宜香長公主遠遠的看了一出戲,輕輕地笑了:“有意思。”


    *


    四月天,敲敲打打,鑼鼓喧天,迎接葵花的轎子從將軍府進了瑞王府,美大叔王傲雋穿著新郎官的大紅衣裳,騎著高頭白馬,迷醉了一城老少女性的芳心。


    我心悅的男人成親了,可惜新娘不是我!


    芳心碎了一地。


    夜半三更,王傲雋下巴靠在葵花的肩窩,修長蒼白的手指描著她的眉。


    縱有千難萬險,我都隨你而至。


    道者雲,隻有深愛過,絕望地恨過,方能入道,不悲不喜,不心動。


    紅顏彈指老,天下若微塵。


    你已經愛過,恨過。你是否入道了?


    我卻還在迴首,再迴來尋找你的蹤跡。


    我知道,一個人,不會永遠地等著另一個人。


    你不會等著我,但是,能不能慢一點,讓我追上來,趕上你的步伐。


    王傲雋歎了一口氣,在熟睡的人耳邊輕輕呢喃:“真討厭啊,要如此小心翼翼……”


    葵花在裝睡,聽得這一句身體微微僵硬了一下。環抱著她的王傲雋眯著眼,紅燭喜被,他的眼底似乎有紅芒閃過,他的手張開,顫抖著,心裏叫囂著想要毀掉,想要毀掉一切!


    許久,才一點點平靜下來,手指輕輕地梳著她的長發。


    她還在逃避。


    不能急。


    *


    京中發生了一件大事,定國公牽扯到了人命官司,還不隻一起。


    眾人都知道,彭宨渤有斷袖的癖好,卻沒想到他殘暴至此。


    原本死了幾個小倌,也沒多大事,處理好了一點風浪也沒有。隻是彭宨渤在外頭豢養的幾個小倌兒,都是被他施虐而死。那幾個人都是年紀輕輕的少年甚至孩童,跟了定國公本來還歡天喜地的,以為過上了好日子。


    據說這事被告發到了大理寺,因為死者裏,有一個少年是新科狀元他親弟,自小流落在外,好不容易在京城遇到,結果慘死。


    幼弟遍身都是毆打後的青紫,私密處被異物損傷,不忍直視。新科狀元氣的渾身發抖,欲哭無淚,正巧遇上小將軍彭弦璋的軍師梅賈繁,兩人之前有打過一兩次交道,並不算熟。


    梅賈繁作為軍師,是個極有城府的人,他把新科狀元勸住了,幫助收集彭宨渤的罪證,連十多年前他整死小倌的事都查出來。


    定國公孌*童,強搶並虐待少年,捏造證據把繼母與弟弟趕出家門,放縱妻子喬氏,喬氏庶兄以定國公府的名義占地幾千畝,又與多名有夫之婦有染。


    斯文掃地,肮髒透頂。


    此事發生在太後娘娘壽辰之後不久,簡直是給皇家抹黑。


    天子發怒,削了他的爵位,家產沒收一半充公,又打了二十板子,還把彭宨渤裝在囚籠裏示眾,圍著京城轉了三圈。


    定國公府被封,彭宨渤搬去了一個小宅院,整天窩在屋子裏。他少時習武,還有些底子,但從繼母黃氏被妻子喬氏趕走後,他便不再練武,房事也不再收斂。除了偶爾給喬吟霽交公糧後,餘下時間都是整日與小倌兒廝混。


    酒色誤人,幾年下來,年輕的身體早就被掏空,青絲摻雜著白發。二十板子下來,他被打得趴到了地上,抬迴宅子,不得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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