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他那副樣子,真能變成……保險?”小姑娘一臉不屑。她咬了咬嘴唇,忽然鄭重地問,“會有那麽糟糕嗎?照你看,那個東西……真的會覺醒?”


    “但願不要,”年輕人說,“它已經沉睡了那麽久,還是就這樣永遠地沉睡下去、永遠不要醒來的好。否則的話……”


    二


    “喂!你打算睡上一年是嗎?快醒醒!”文瀟嵐伸出手,在馮斯的耳朵上重重地擰了一下。


    馮斯痛叫一聲,捂著耳朵慢慢睜開了眼睛。他正躺在寧章聞的床上,看樣子睡了很久了,而寧章聞則坐在電腦前,雙手頻繁地操作著。


    “讓我們倆幹活,你一個人享清福,倒還真美!”文瀟嵐一麵說著,一麵替寧章聞倒了一杯水。寧章聞仍然是微微一咧嘴,表示謝意。雖然他已經漸漸能和馮斯、文瀟嵐二人說一些話,但是笑這個表情,卻始終未能恢複。


    “我那是在統籌全局,你不明白。”馮斯伸了個懶腰,臉上依舊睡意正濃。


    “你上次給我的那張照片,要我幫你查出背景裏那座山的名稱,我已經查出來了。”文瀟嵐說。


    馮斯一下子坐了起來:“在哪兒?”


    馮斯雖然沒有把父親去世那一夜的真相告訴文瀟嵐,但還是把父親與祖父的合影交給了她,托她幫忙查找那座山的名稱與位置。文瀟嵐家境不錯,從小就對旅遊情有獨鍾,也認識不少全國各地的旅遊愛好者。而對於馮斯,她似乎始終帶有一種寬容,總是盡量幫他的忙,不去追問太多。


    “我用馬甲把這張照片傳到網上,就說照片是我即將死去的患老年癡呆的爺爺一直捏在手裏的,我需要找出照片的所在,為他了卻心願。”文瀟嵐說,“這樣的故事很好編,別以為就隻有你會編心靈雞湯。”


    “你辦事,我放心。”馮斯十分滿意。


    交給寧章聞的任務則複雜多了,因為那張大腦狀的怪物圖片萬萬不能泄露出去,否則鬼知道會招來些什麽。兩人商量之後,決定由寧章聞利用黑客技術侵入全國各地的圖書館數據庫,從中檢索相關內容。這麽龐大的工程量當然不可能光憑人力完成,而普通的搜索手段則會迴饋大量的無效信息,所以寧章聞首先還得編寫一個自動智能檢索的程序。這樣的挑戰極大地激發了寧章聞的熱情,他幾乎是廢寢忘食地投入到工作中去。


    “我們倆都有活幹,那你幹什麽?夢神仙姐姐?”文瀟嵐問。


    “別說得那麽庸俗,我隻是在等五一長假。”馮斯說。


    “五一?幹什麽?”文瀟嵐不解。


    “去一趟東北。”馮斯神秘地一笑,“你們倆都有活幹,我也有活幹。”


    “你反正天天逃課,每一天對你來說都是長假,還裝模作樣地等什麽五一?”文瀟嵐十分不屑。


    馮斯一臉苦相:“線性代數的老師已經放出風來,我要是再缺她一次課,她就不讓我這學期及格。老處女是這個世上最大的惡,我在考慮要不要出賣色相求她饒我一命……”


    現在已經是4月29日,第二天沒課,相當於長假已經開始。馮斯早已買好了第二天的火車票,但沒想到就在出發前一天,文瀟嵐居然已經找出了他的家鄉所在。


    “這座山叫雙萍山,位於貴州西南的一個鄉,風景一般,交通不便,所以去過的人很少,”文瀟嵐告訴馮斯,“你得先到貴陽,換汽車到晉安縣,然後再換一次車……”


    “夠麻煩的,”馮斯琢磨著,“而且那種偏僻的山區,指不定會遇到什麽事,七天時間不夠,隻能等到暑假再說了,我還是先去東北吧。”


    “行,等你迴來的時候,我大概已經把去雙萍山的行程須知都幫你整理好了。”文瀟嵐點點頭。


    馮斯扭過頭,看了她一眼:“這一次不管我要做什麽,你都完全不問為什麽,這真不像你的性格。難道你是在表達對一個喪父喪母的窮光蛋的同情?”


    “我隻是覺得,你這次可能真正遇到了大麻煩,”文瀟嵐慢悠悠地說,“你不說,並不代表不信任我,也許隻是不想把我卷進去,那反而是看重……尊重我的表現。既然這樣,我也隻能盡力幫你,讓你早點擺脫這個麻煩。”


    馮斯沉默了很久,忽然笑了起來:“看來我真是垃圾小說讀多了,滿腦子都覺得女人就是應該尋死覓活‘你必須告訴我真相,你為什麽不告訴我,你不告訴我就是你有別的女人了……’現實生活和八點檔電視劇還是不一樣的啊。”


    文瀟嵐白了他一眼:“就你那副德行,還想有什麽別的……”


    她忽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臉上微微一紅,連忙咳嗽一聲:“我巴不得能有個女人管管你那張破嘴。說正經的,你的事情雖然你極力想要保密,但一下子死那麽多人,消息不可能不傳出來,所以那天晚上的情況……我也略微知道了一點。你要小心。”


    “我會的。對了,給我點零錢,暴眼兒新疆大爺的羊肉串該開賣了,我去給寧哥買點串兒。”


    “直接破整錢不就行了嗎?”


    “新疆大爺每天剛開張的時候都缺零錢,給他一百的就跟要了他的命似的,‘跟你們說了好多次了嘛,我哪有那麽多零錢找嘛,要不然你就幹脆烤五十串嘛……’”


    文瀟嵐被逗樂了,伸手掏出錢包,然後一拍腦袋:“哎呀,我也沒零錢了,都給猴子了。”


    “猴子?什麽猴子?”


    “今天早上去文化廣場那邊買東西,路上見到一個耍猴賣藝的。那隻猴子雖然醜了點,但演得特別好……”


    “醜?是不是身上斑禿、臉上有一個紅色的瘤子?”馮斯打斷了她。


    文瀟嵐一愣:“是啊,你怎麽知道?你以前見過嗎?”


    “不隻是見過……”馮斯沉吟著,“猴子的主人是什麽人?你見到了嗎?”


    “見到了,是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長得挺可愛的。”


    “小女孩?那你有沒有看到一個壯實的男人?”


    “周圍的觀眾裏好像有個高個子壯漢,但我沒注意,給過錢就走了。”文瀟嵐說。


    “你去替寧哥買串兒吧,他不喜歡肉串,喜歡肉筋和板筋,再加一串肥腰。”馮斯說著,轉身向門口走去。


    “你是想要去找那隻猴子嗎?”文瀟嵐反應很快。


    “不是我想要找那隻猴子,是猴子想要找我。”


    馮斯騎上自行車,把附近幾個可能街頭賣藝的地點都逛了一遍,卻並沒有發現那隻猴子。不過,他在文化廣場從幾個跳舞的大媽嘴裏打聽到了白天發生的那場打鬥。


    “那個大個子好厲害,就跟電視裏的特工一樣,一下子就把那兩個小流氓給整暈了。”大媽興奮地描述著,“那幫渾小子就是不學好,成天搗蛋,這迴有人能治他們了……”


    馮斯耐心地聽完大媽的聒噪,再一次確認了廣場跳舞大媽是超越人類認知的神一樣的存在。以眼前這位大媽為例,當旁人見到尋釁滋事的地痞時唯恐避之不及,她卻以看諜戰電視劇的心態圍觀了整個過程,並且牢牢記住了小女孩和大個子的長相特征。


    可惜的是,大媽畢竟不是職業間諜,沒有跟蹤到兩人一猴的去向,但馮斯倒也不著急了。很明顯,這兩個人的任務就是死跟著他,那麽他們遲早還會再現身。他隻是隱約記得在地下室打倒自己的那個人似乎不算特別高,但也可能是當時看花眼了,無論如何,猴子是肯定沒錯的。


    “謝謝您,下次你們表演的時候,我一定來捧場。”馮斯對大媽說。


    大媽滿麵紅光:“多叫點同學來。你們年輕人就該多聽點兒‘紅歌’受受教育……”


    第二天一早,馮斯坐上了去往沈陽的動車,然後換長途客車到達小城。他按照審訊記錄上的地址去找,發現原址果然已經拆遷了,現在那裏是一片商用樓。他又找到當地派出所,以他招牌式的親切笑容和三寸不爛之舌,與極不耐煩的戶籍民警磨了半天,總算磨得對方嘟嘟囔囔地幫他翻找拆遷資料。


    “算啦算啦,大學生放著假期不玩出來做社會調研也不容易。”他從一個文件櫃裏搬出一摞布滿塵土的卷宗,“都在這兒了,你自己找找看吧。快點兒啊,要下班了。”


    馮斯匆匆忙忙地翻閱著資料,終於找到了那個叫翟建國的人的去向。他所在的小區居民已經整體遷移到了另一處新建的高層住宅。當然,這個所謂“新建”,也已經是十來年前的事情了。


    從派出所出來打上車,花了15分鍾才坐到翟建國所在的新小區,這個距離對於這座小城而言已經算遠了。眼前的高層建築外麵看起來光鮮氣派,走進去卻看到牆皮到處都在脫落,某些牆體可以見到隱約的裂縫,甚至連電梯都壞了,建築質量可見一斑。


    這又是一個窮人住的地方,馮斯得出了結論。


    他腳步輕捷地爬上十一樓,來到翟建國家,敲了敲門,但等了一分鍾,門裏沒有任何反應。難道翟建國不在家?


    他很不甘心,又繼續敲了十多下,屋內終於有了響動。一陣拖遝的腳步聲後,門慢慢打開了,開門出來的是一個白發稀疏的老人。他弓腰駝背,臉就像一張風幹的橘皮,渾濁的眼球裏充滿了警惕。


    “你是誰?”老人用嘶啞的嗓音問。


    “我……我是來找翟建國先生的。”馮斯說。


    老人眯縫著眼睛,打量了馮斯好一陣子:“我不認識你,你走吧。”


    他顫巍巍地向屋內退了一步,準備關門,馮斯連忙伸手擋在了門板與門縫之間。門板狠狠地夾到了他的手,他顧不上疼痛,大聲喊道:“我是為了19年前的事情來找你的!”


    翟建國愣住了,手上停止了用力。馮斯接著說:“我見過一份和你有關的審訊記錄,但沒能看全。雖然不知道你當時為了什麽被捕,但我想告訴你,我的生日就在你被審訊的前一天!”


    翟建國臉色大變。他站在原地,布滿皺紋的臉頰輕輕抽搐了幾下,眼神裏充滿痛苦和驚懼,像是迴憶起了一些極其不愉快的往事。馮斯不敢打擾他,靜靜地站在門邊等候。大約過了一分鍾後,翟建國突然大吼一聲:“我不知道什麽19年前的事,也不知道什麽審訊!你快點滾!”


    他雙手揪住馮斯的外衣領子,用力把他往外推。這雙顫抖的手並沒有多大的力氣,但馮斯沒有辦法和這樣一個衰邁的老人角力,隻能隨著對方的推搡一步步向後退。


    “翟先生,我知道那可能是一段讓人不太舒服的記憶,但是我求求你幫助我,”他一麵退後一麵說,“這件事對我非常重要,為了它我已經……”


    他沒能把這段話說完,因為翟建國驟然鬆開了手,捂住自己的心髒,一臉的痛苦,身子已經搖搖晃晃的,眼看就要倒下。馮斯忙扶住他,把他扶進房裏平放在沙發上,然後四處尋找藥物。


    這間房子裏沒有任何值錢的物品,唯一一台18英寸的彩電估計年紀比馮斯都大,正在用明顯失真的色彩播放著本地新聞。低瓦數的節能燈發出慘白而黯淡的光,照亮了到處都是各種雜物和垃圾的房間,灰塵幾乎鋪滿了每一個角落,牆角的蛛網摞得層層疊疊。但馮斯注意到,有一處地方卻打掃得十分幹淨。


    那是一個木質的佛龕。佛龕和擺放在佛龕中的觀音像一起,被擦得一塵不染,麵前的三炷香剛剛燃完一半。檀香味兒混雜在充斥房間的黴臭味當中,顯得十分奇特。


    馮斯在翻箱倒櫃找藥的時候,還注意到這間屋子的牆上貼著許多神像:貔貅、秦瓊、尉遲恭、鍾馗、西藏活佛,甚至還有我國開國領袖的畫像。除此之外,道教辟邪的符紙和各種亂七八糟的護身符也隨處可見,這些東西馮斯在他的騙子老爹手裏早就看熟了。


    這個翟建國還真是病急亂投醫呢,馮斯想著,到底是什麽東西讓他害怕成這樣,恨不能把古今中外的守護神全都堆在家裏?


    他終於在臥室的抽屜裏找到一瓶硝酸甘油,不管三七二十一往翟建國的嘴裏塞了好幾片。過了一會兒,翟建國急促的唿吸漸漸平穩下來,終於睜開了眼睛。


    “需不需要打120?”馮斯問。


    “不必了,躺一會兒就好,”翟建國擺擺手,“120的錢我給不起。”


    馮斯給他倒了一杯熱水,翟建國慢慢地喝完水,臉上稍微有了點血色。他看著馮斯,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話,卻又沒有說出口。


    “您不必感到有什麽愧疚,”馮斯說,“喂你吃藥是做人的本分,拿來施恩要挾就太讓人惡心了。以前的事,您實在不想提就算了,我再去想辦法吧。”


    他又從臥室裏拿出一個枕頭,給翟建國墊在背後,然後向大門走去。手剛剛放到門鎖上,翟建國忽然在身後說:“等一等!”


    背向翟建國的馮斯臉上露出一絲喜色,看來各種垃圾影視劇也不隻是光騙人,他想,欲擒故縱這一招真的管用了。


    當他走迴到翟建國麵前時,翟建國瞪大了眼睛,上上下下地仔細審視了他一番,忽然說出了一句令人匪夷所思的話。


    “脫褲子。”翟建國總共就說了三個字。


    不是吧,這麽大年紀還剛犯了心髒病,居然有這種嗜好?馮斯的毒舌險些就要發動,但突然之間,腦海裏靈光一閃,他明白了翟建國說這句話的用意。


    “不必脫了,我知道您想要問什麽,”馮斯說,“我的右腿內側,靠近膝關節部位的大腿皮膚上,是有一個暗紅色的胎記,形狀有點像海星。”


    翟建國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眼神裏再次泛出之前那種恐懼的光芒。過了好一會兒,他扶著沙發慢慢站起身來,走到觀音像前,費力地跪了下去。


    “菩薩保佑……神明保佑……妖邪退散……”他嘴裏喃喃地祈禱著。


    三


    19年前。


    掛鍾的指針指向了五點半的刻度,下班時間到了。


    翟建國歎了口氣,收拾好麵前的東西,脫下穿了一天的白大褂,換上便裝。窗外的雪越下越大,估計道路上已經結起了瓷實滑溜的黑冰,待會兒隻能推著自行車慢慢走迴家了。比灰蒙蒙的天空更加陰霾的是他的心情,連續一個月來生意慘淡,今天更是枯坐了一天沒有一個病人上門。沒辦法,就兜裏這點錢,還是舍不得買肉,隻能迴家把冬儲的土豆、白菜亂燉一鍋將就將就了。


    有時候他會悄悄後悔,自己不該辭去公職而跳出來搞私人診所,塑料廠保健站的工作固然是又苦又累又得受氣裝孫子,還被正經的醫生瞧不起,但至少是每個月有人發工資的鐵飯碗,窮也不至於餓肚子。而現在弄得表麵光鮮實際卻是朝不保夕,真是何苦來哉?


    翟建國把診所裏的燈——其實總共也沒有幾盞,一一關掉,準備鎖門,然後到隔壁商場的存車處去取自行車,但剛走到門口就被人攔住了。


    他詫異地抬起頭,看著身前這個高大的壯漢,粗略估計此人身高有一米九,一條胳膊簡直比他的大腿還粗。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對方就一把把他推進診所,隨手關上了大門。


    “哥們兒,你如果想打劫,恐怕是找錯地方了,”翟建國並不驚慌,“我渾身上下一共有8塊6毛3分錢,這個診所裏還有一堆中藥材和幾個聽診器、溫度計、血壓計,除此之外,就什麽都沒有了。”


    大漢似乎並不在意他說了什麽,像拎小雞一樣把他的身子提起來,提到診療室裏,放在他平常坐的椅子上,隨即抄著手守候在一旁一言不發,雖然並沒有動手傷害他,但隻要翟建國試圖站起來,他就會毫不客氣地一把把他按迴到椅子上。翟建國心裏直犯嘀咕,不明白對方想要幹什麽,難道是為了醫療事故來尋仇的家屬?但仔細想想,自己開診所半年以來,治療的病人本來就不多,所患多數也是幾劑藥就能治好的頭痛腦熱的常見病,不應該有什麽病人被自己耽誤了然後來報複啊。


    翟建國試著和大漢說話,但大漢壓根兒就不理會他,眼見著天越來越黑,他十分無奈。不過當時鍾指向八點鍾的時候,診所的門終於又被打開了,這次一共進來了七個人,六男一女,女的大著肚子、步履維艱,看來是個快要臨盆的孕婦。


    一個麵容消瘦、鷹鉤鼻子的中年人來到翟建國麵前,用一種禮貌卻又同時帶有居高臨下的口吻說:“翟醫生,很抱歉把你留在這裏,但今天晚上我需要你幫忙,希望你能配合。”


    “我敢說不配合嗎?”翟建國苦笑一聲,“不過,我這麽一個九流的小醫生,不知道怎麽才能幫到你。”


    “我需要你替她接生。”對方迴答。


    “這個,不是我不願意幫忙,而是我沒有這個能力,”翟建國搔了搔頭皮,“我開的隻是中醫診所,條件很差,根本就沒有接生的設備……”


    翟建國還沒說完,中年人揮了揮手,他身後一個矮壯敦實的禿頭漢子走上前來,在他麵前放下一個大箱子,並把箱子打開。翟建國往裏麵一瞧,止血鉗、產鉗、手術刀、針管、醫用棉簽、棉紗等各種器具和藥品都齊備,甚至還有度冷丁、嗎啡和腎上腺素。


    “準備得還真是充分啊。”翟建國喃喃地說。他是一個聰明人,不必多問就能猜到,這幫人之所以不把產婦送往現代化的醫院,必然是因為這次分娩不能為外人所知。而他的小診所裏隻有他一個人,事後要讓他保密也容易一些,甚至……


    他的額頭上冒出了冷汗,但麵對眼前這幾個兇神惡煞般的人,他既沒有反抗的可能,也沒有逃走的機會,隻能走一步算一步。想到這裏,他輕輕歎了口氣:“好吧,反正也沒有我說不的餘地。不過我得現翻翻書,說實話,婦產科的知識我隻是學過,還從沒有實踐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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