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梁聽了不禁唏噓道,“這朱世純還是夠小心謹慎的,事先在你這留了備份,唉,不過他要是不如此小心多疑,早點把這些證據全部給我,或許就不會喪命了。”


    陳方陽替朱世純解釋著,“喬書記,您千萬別怪朱世純,他不是不相信您,隻是這件事畢竟牽扯太大了,他這些年裝瘋賣傻當乞丐,唯一支撐著他的信念就是報仇,所以容不得出半點差錯,而他既然選擇站出來,其實也正是因為相信您,否則他不會找您,隻是他一直想著一步一步來,想再多觀察觀察,所以先給喬書記您一部分證據,看您是不是會動真格。”


    喬梁撇嘴道,“既然他來找我,就應該徹底相信我。”


    陳方陽忙道,“他不是不信,是擔心陳城那夥人的勢力太大了,縣裏的汪龍平,市裏的宋金地,這些都是陳城背後的靠山,朱世純這些年沒少往上麵寄檢舉信,都石沉大海,他不得不謹慎。”


    喬梁沒說話,他打開手機電筒,看著陳方陽給他的這個日記本,這一本厚厚的日記裏竟然記錄了一整本,有的紙張都有點泛黃了。


    認真看著日記本裏記載的內容,喬梁接連翻閱了十來頁後,道,“這裏邊記錄的都全部屬實嗎?”


    陳城肯定點頭,“這都是朱世純暗中調查的,百分百屬實。”


    喬梁道,“朱世純如果早點把這些證據拿出來,我就能直接去找上級紀律部門的領導了,或許朱世純就能逃得了一死。”


    陳城道,“世事無常,誰也不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朱世純已經很小心了,他以為住在您的宿舍絕對安全,隻要不出門就不會有事,誰能想到陳城那夥人竟會用下毒的方式來害死他,他們簡直是喪心病狂,就不怕喬書記您恰巧也迴去吃飯……”


    陳城沒說完,生怕喬梁覺得他說這話是在咒他。


    喬梁不以為意,合上日記本道,“既然有這麽多的證據,那我們就直接去黃原找省紀律部門的領導,方陽同誌,你對整件事的來龍去脈都熟悉,你跟我一起跑一趟,到時你當麵跟省紀律部門的領導介紹情況。”


    陳城怔住,瞅了瞅喬梁,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咬牙道,“喬書記,我能不能別露麵,您自個去就行了。”


    喬梁看了陳方陽一眼,“方陽同誌,你是害怕出事?”


    陳方陽悻悻然道,“喬書記,不瞞您說,我比較膽小怕事,這次朱世純死了,要不是因為良心過不去,我本來也沒打算找您。”


    喬梁盯著陳方陽,“我看方陽同誌也不像是你自個嘴上說的那麽膽小吧,真要那樣的話,方陽同誌今晚大可不必親自露麵,直接暗中把這日記本寄給我不就行了,還是說方陽同誌有非跟我見麵不可的理由?”


    頓了頓,喬梁半開玩笑道,“方陽同誌不會是現在正在進行錄音吧?”


    喬梁這話一出口,陳方陽如同見了鬼一般,神色大駭,他打死都想不到喬梁竟會猜中這一點,因為他現在的確是在錄音,但他並沒有主觀惡意,隻是潛意識裏的一種自保行為罷了。


    看到陳方陽的反應,喬梁心裏了然,並沒有揪著這事不放,兩人的對話光明磊落,喬梁也不怕陳方陽錄音。


    掂量了一下手頭的日記本,喬梁依舊道,“方陽同誌,這事還是得你跟我跑一趟。”


    陳方陽張了張嘴,想說啥又咽了迴去,喬梁非要叫上他一起,陳方陽也不敢真的拒絕。


    喬梁神色冷峻,又道,“汪龍平、宋金地之流,自有上級紀律部門去查,但這陳城,咱們現在就得把他辦了。”


    陳方陽神色一振,“喬書記您打算怎麽做?”


    喬梁殺氣騰騰,“還能怎麽做,當然是抓人!他一個商人,難道以為他能在達關縣隻手遮天嗎?”


    喬梁說著,拿出手機給鍾利陽打了過去,讓對方現在就過來一趟。


    打完電話,喬梁目光淩厲,指著日記本道,“我看前麵幾頁有一段寫到陳城幾年前殺了人,直接埋屍野外,朱世純竟然連埋屍點都知道,呆會就讓鍾利陽帶人去連夜挖屍,隻要挖到屍體,那就是鐵證如山,我看誰還敢替他陳城說話。”


    陳方陽聞言,不由跟著點頭,這是抓陳城的最快的辦法,不需要再慢慢調查核實取證。


    兩人等了半個多小時,鍾利陽匆匆趕了過來,大半夜的,鍾利陽一頭霧水,不知道喬梁怎麽約他到這郊外的公園來見麵,尤其是過來看到陳方陽也在後,鍾利陽眼裏的疑惑更甚,同陳方陽打了聲招唿,然後看向喬梁,“喬書記,您找我?”


    喬梁再次翻開那日記本,徑直道,“利陽,你馬上帶人去這個地點挖屍,一旦挖到了,立刻動手抓陳城。”


    鍾利陽聽到是要抓陳城,嚇了一跳,湊到喬梁跟前去看那日記本,好奇問道,“喬書記,您這日記本是……”


    喬梁擺擺手,“你不用管那麽多,馬上帶人去挖屍體,隻要有,那就抓人。”


    鍾利陽鄭重點頭,抓陳城可是件大事,一旦行動,今晚縣裏邊怕是要地動山搖。


    “陳城在縣裏邊無孔不入,三教九流都有打交道,和縣裏很多幹部也都有來往,要抓他的話,最好要注意下行動保密,不要走漏了風聲。”陳方陽提醒了一句。


    喬梁聞言也叮囑道,“利陽,這事你親自負責,務必要確保萬無一失。”


    鍾利陽點點頭,猶豫了一下道,“喬書記,那路局長那邊是不是要跟他匯報一下?”


    喬梁道,“你先抓了人再跟他通氣,他如果有意見,你讓他來找我。”


    鍾利陽再無疑問,點頭道,“行,那我這就去安排人手。”


    鍾利陽快步離去,陳方陽注視著鍾利陽的背影,神色複雜,一來是對喬梁做事如此雷厲風行殺伐果斷感到意外,其次是替朱世純感到惋惜,朱世純忍辱負重了那麽多年,卻是沒能看到這一幕。


    鍾利陽走了,陳方陽接下來也沒啥事,不禁道,“喬書記,那我先迴去了。”


    喬梁看著陳方陽道,“方陽同誌,隻要朱世純提供的線索沒有問題,今晚就會對陳城實施抓鋪,你不親自見證一下?”


    陳方陽愣住,對喬梁的提議有些意動,但一想到這樣一來就暴露了自己,立刻搖頭道,“喬書記,我就不去湊熱鬧了,免得遭人記恨。”


    喬梁聞言也不勉強,看著陳方陽離去,喬梁也從公園離開返迴宿舍。


    “喬書記,這陳縣長的膽子還真是挺小的。”車上,魏浩雲笑道。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明哲保身之道,可以理解。”喬梁說道。


    “喬書記,就我跟您這些日子的感受,感覺當領導也不容易,是個高危職業。”魏浩雲道。


    喬梁忍俊不禁,“恰恰是你說的這個高危職業讓人擠破頭顱,前仆後繼。”


    魏浩雲咂咂嘴,“主要是當領導的權力太大了,俗話說的好,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家裏有人當官,那是全家跟著飛黃騰達。”


    喬梁道,“所以要把權力關進籠子裏,沒有得到有效監督的權力就會失控,最終也就成了你說的,當官成了高危職業。”


    魏浩雲撓了撓頭,“反正我是不懂那麽多,我這種小屁民就隻會點腿腳功夫,給喬書記您開好車就行了。”


    喬梁笑道,“三十六行行行出狀元,能把車開好也是本事。”


    兩人說笑著,迴到宿舍後,喬梁並沒急著洗漱休息,而是等待著鍾利陽的消息。


    11點多的時候,喬梁的手機響起,見是鍾利陽打來的,喬梁立刻接了起來。


    “喬書記,挖到了,在朱世純日記本裏提供的地點,我們成功挖到了一具屍體。”鍾利陽興奮道。


    喬梁眼裏閃過一道精光,既然挖到了屍體,那就沒啥好說的了。


    喬梁冷聲道,“抓人。”


    鍾利陽鬥誌高昂,“喬書記,我馬上迴去安排抓捕行動。”


    喬梁不放心地叮囑了一句,“利陽,陳城的身份畢竟不簡單,你要親自帶隊。”


    鍾利陽當即道,“喬書記您放心,我肯定是要親自帶隊的,交給底下的人我也不放心,他們也不一定能鎮得住場麵。”


    喬梁點點頭,“嗯,有什麽情況就及時跟我匯報,不論是誰給你打招唿,幹預或者阻撓你們抓人,你都不用理會,天塌下來有我頂著,今晚你們的任務就是堅決把人給我抓了。”


    鍾利陽鄭重道,“喬書記您放心,保證完成任務。”


    鍾利陽此時摩拳擦掌,這是他當上副局長後的第一個重大行動,抓的又是陳城這樣一個在縣裏邊有一定影響力的公司老板,鍾利陽不免有些興奮。


    和喬梁通完電話後,鍾利陽一邊讓人在挖屍現場繼續做善後工作,取標本迴去檢驗,一邊又先行趕迴局裏,布置抓捕行動。


    已經臨近淩晨,鍾利陽在局裏調派人手,部署行動,自然瞞不過路長鳴這個局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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