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宏華堅持道,“苗書記,我真的是因為精神原因。”


    聽到章宏華還不肯說實話,苗培龍氣地一哆嗦,“宏華,我好不容易才運作你當上常務副縣長,你說辭就辭,對得起我對你的支持嗎?”


    “苗書記,我確實是有負您的提攜和支持,但我現在的精神狀態確實不適合再幹下去。”章宏華依舊堅持自己的說辭。


    苗培龍氣得直瞪眼,章宏華真要撂挑子不幹,他一時也找不到更合適的人接任章宏華的位置,最主要的是也不一定能運作成功,而且他堅信章宏華肯定是遇到了什麽事,不禁道,“宏華,你如果真遇到了什麽事,你說出來,咱們可以一起解決,就算我幫你解決不了,我也可以找人幫你想辦法。”


    聽苗培龍這麽說,章宏華嘴角抽搐了一下,尼瑪,你早幹嘛去了,之前自己每次一說起妹妹章婕的案子,苗培龍都是一副敷衍的態度,現在才又突然來這麽一番說辭。


    沉默了片刻,章宏華還是搖頭道,“苗書記,真沒什麽事。”


    苗培龍盯著章宏華看了許久,心頭突然一動,問道,“宏華,難道是因為你妹妹章婕的案子?”


    苗培龍這次總算是問到了點子上,但章宏華沉默了一下,否認道,“苗書記,跟這件事沒關係。”


    章宏華的反應落在苗培龍眼裏,苗培龍皺眉道,“宏華,難道真的被我說中了,你是為了你妹妹的案子才辭的?”


    “苗書記,不是。”章宏華再次搖頭。


    “那到底是什麽原因?”苗培龍緊緊盯著章宏華。


    章宏華這次沒吭聲,沉默以對。


    見章宏華不承認是因為其妹妹的案子,也死活不肯說是什麽原因,苗培龍的耐心也逐漸耗盡,冷著臉道,“宏華,既然你不肯說,我也不多問了,但我希望你再迴去考慮清楚,辭職的事,咱們後麵再談。”


    說著,苗培龍深深看了章宏華一眼,“宏華,你要清楚,你能當上這個常務副縣長也不容易,多少人擠破頭顱想當而當不得,你不要不珍惜。”


    苗培龍這話讓章宏華的心理產生了些許動搖,他原本其實已經考慮清楚,這次或許是他全身而退的一個機會,同時,喬梁那邊的許諾又能幫他妹妹爭取寬大處理,但內心深處對權力的留戀和不舍,又讓章宏華有所猶豫。


    沉默許久,章宏華還是咬了咬牙,道,“苗書記,我考慮清楚了,我的身體條件還是退居二線幹點輕鬆的……”


    “行了行了,我現在不想聽這個,你迴去好好考慮清楚。”苗培龍不耐煩地打斷章宏華的話,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允許章宏華辭職的。


    看到苗培龍的態度,章宏華無奈道,“那我再迴去考慮一下。”


    章宏華心裏想著先緩緩,過兩天再和苗培龍提這事。


    不過這會還有另一件事,章宏華拿出縣局那份申請經費的文件,遞給苗培龍道,“苗書記,這份文件還請您簽下字。”


    苗培龍接過來一看,眼珠子一下瞪了起來,“宏華,你這是什麽意思?”


    “苗書記,縣局的工作關係著全縣的社會治安,我覺得咱們在經費上卡著他們不太合適。”章宏華抬頭看了苗培龍一眼,又迅速低下頭,顯然有些心虛。


    苗培龍惱道,“宏華,我要聽實話。”


    “苗書記,我說的就是實話。”章宏華道。


    苗培龍氣得一笑,“宏華,你啥時候覺悟這麽高了?”


    章宏華默默低著頭,沒說話。


    苗培龍看著章宏華再次跟啞巴一樣不吭聲,氣不打一處來,看了看桌上的文件,又看著章宏華,“宏華,我要是不簽字,你是不是不打算走了?”


    章宏華幹笑了一下,道,“苗書記,我真覺得沒必要在經費上做文章,這樣也容易讓人詬病,您要收拾蔡銘海,有的是其他辦法。”


    苗培龍盯著章宏華看了許久,此時的他,心頭一股怒火直往上竄。


    深吸了一口氣,苗培龍壓製著心頭的怒火,道,“宏華,我這會心情不好,這事我們就不談了,你先迴去工作。”


    “那行,苗書記您先忙。”章宏華瞄了苗培龍一眼,察覺到苗培龍已經在爆發的邊緣,章宏華這會也不敢去觸黴頭。


    拿起文件,章宏華匆忙離開,走到門口時,章宏華就聽到身後傳來苗培龍的聲音,“宏華,關於辭職的事,你好好想清楚,別不珍惜現在的位置,我相信有很多人搶著幹這個常務副縣長。”


    聽到苗培龍這話,章宏華心頭一顫,苗培龍這話裏已經隱隱帶了一些警告的意味,對方明顯是真生氣了,毫無疑問,他剛剛的表現惹惱了苗培龍。


    苗培龍看著章宏華的背影消失,仿佛突然爆發一般,狠狠拍著桌子,“反了,反了,都特麽反了……”


    苗培龍臉色鐵青,今天的章宏華很是反常,他又哪裏看不出來,但對方嘴裏沒一句實話,苗培龍也不知道章宏華心裏到底在想什麽,而這會,苗培龍正為黃青山被抓的事而心煩意亂,沒心思琢磨章宏華到底是怎麽迴事。


    把章宏華打發走,苗培龍生了一會悶氣,注意力再次轉移到黃青山的事情上。


    黃青山被抓的事讓苗培龍產生了強烈的危機感,這也是他今天要第一時間從省城黃原趕迴來的原因,原本他是打算強行逼迫蔡銘海放人,甚至將喬梁也喊過來了,但蔡銘海陡然曝出薑輝落網的消息,讓苗培龍亂了心神,也打亂了苗培龍的計劃,以至於他最後放棄了逼蔡銘海放人的打算,但這並不代表他對此事作罷。


    薑輝為什麽沒走?苗培龍在心裏將薑輝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個遍,薑輝要是逃出去了,就特麽沒這些破事,也不至於讓他現在如此被動,還有那個陶望,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也是個廢物。


    苗培龍在心裏麵罵了一通,心裏的火氣才消了不少,但罵歸罵,苗培龍知道光罵不能解決問題,關鍵還是要把人撈出來。


    根子還是在蔡銘海身上,不解決蔡銘海,就沒辦法把案子壓下去。苗培龍一臉陰鷙地想著,很快,苗培龍又自我否定,要解決蔡銘海,其實重點是要搞定喬梁,因為喬梁才是蔡銘海最大的靠山,要是沒有喬梁撐腰,蔡銘海就翻不起多大的風浪來,至少他要收拾蔡銘海,就不會像現在這麽費勁。


    喬梁啊喬梁,你從來到鬆北就一直跟我做對,那你也別怪我不仁義。苗培龍眼裏露出了一絲陰狠……


    曾經,苗培龍確實是把喬梁當成不錯的老鄉和朋友的,但隨著後來一些事情的發生和喬梁調到鬆北當縣長,苗培龍自己感覺,他和喬梁之前的那所謂的友情幾乎已經煙消雲散,這老鄉友情和友誼到底還是沒有經受住權力和鬥爭的考驗。


    而所謂的權力和鬥爭,歸根結底還是利益,各自的利益。如果不是喬梁屢屢侵犯苗培龍的利益,苗培龍不會從心裏把喬梁當成對手和敵人,不會對他如此仇視。


    苗培龍現在篤信一點,那就是在體製內,不可能存在真正的朋友和友誼,隻有利益,隻有永恆的利益。在互不侵犯對方利益或者利益一致的時候,兩個人可以結成同盟站在同一戰線,但一旦兩人的利益發生了衝突,那之間的關係就開始改變了。所以,苗培龍認為,體製內既沒有永恆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如果有需要,如果利益驅使,敵人也是可以變成朋友的。


    比如現任陽山縣一把手姚健,曾經姚健在鬆北擔任縣長的時候,苗培龍和他關係十分對立尖銳,但一旦姚健調離鬆北到了陽山,而且擔任了一把手,加上苗培龍投靠了駱飛,和姚健成為了一個戰線的人,兩人的關係就迅速升溫了,甚至都快產生友誼了,時不時會通個電話閑聊幾句,互相邀請對方來自己縣裏喝酒,儼然成了好哥們。


    苗培龍現在首當其衝的對手就是喬梁,喬梁在鬆北的所作所為,已經嚴重侵犯了苗培龍的利益,甚至威脅到了他的仕途安全,這讓苗培龍心裏產生了強烈的危機感,自己要想安安穩穩當好鬆北一把手,要想在今後的仕途中再進一步,必須搞掉喬梁這個絆腳石。


    隻是,要如何對付喬梁呢?苗培龍陷入了沉思……


    苗培龍對喬梁的性格是比較了解的,知道他是一個正而邪的人。


    所謂正而邪,對於喬梁而言,就是在正的時候,他堅持原則堅持道義,做事追求公平公正,對於一些不正常的現象敢於直言斥責毫不畏懼麵對,渾身都是正能量,充滿正氣。但喬梁一旦發邪,則很難預料他會做出什麽事,他根本就不按規則出牌,沒有正路子,發邪厲害的時候,上級他也敢衝撞,大領導他也敢打擾,天都能捅個窟窿。


    每當想起喬梁邪這一點,苗培龍就有些頭疼,尼瑪,喬梁的邪,當年安哲在江州擔任一把手,喬梁擔任安哲秘書的時候,駱飛都拿他沒辦法,自己能控製住駕馭得了嗎?


    不過一想起自己現在和徐洪剛關係很密切,想起蘇華新對自己印象挺好,想起徐洪剛似乎對喬梁的態度有些疏遠冷淡,苗培龍不由又來了信心,嗯,喬梁邪,自己要專門治邪,不信治不了喬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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