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銘海神色一凜,道,“縣長,沒什麽需要帶的,我可以直接動身。”


    “行,事不宜遲,那我們現在就走。”喬梁說道。


    兩人沒有多耽擱,直接下樓,上車,徑直趕往市裏。


    此時,冬日的天色已晚,夜幕已經降臨。


    車子在沉沉的夜色中往江州開去。


    路上,喬梁給市長郭興安打電話,郭興安已經迴到了江州賓館的宿舍,聽到喬梁有要緊的事要匯報,郭興安讓喬梁直接到宿舍裏來。


    和郭興安打完電話,喬梁眉頭緊鎖,陷入了沉思……


    對牽扯苗培龍這個事情的處理方式,喬梁現在無法確定自己做的正確與否,但他下意識覺得就應該這麽做。


    正常來說,處在喬梁的位置,誰遇到這種問題都會覺得棘手,因為牽扯到的人是自己的一把手搭檔,而自己作為二把手,對這種事必須是要十分謹慎的,稍有疏忽,就會全盤皆輸。


    身在體製,如何處理好棘手的問題,既可以彰顯一個人的綜合能力,又能鍛煉錘煉自己。但這種能力不是人人都有的,不是誰都能處理好。


    喬梁此時想起張琳曾經和他說過的關於官場處理矛盾和問題的幾個要點,張琳認為,在體製內做事,很多時候我們缺少的不是目標,而是方法,官場是一個純的人與人打交道的地方,做事難,做人難,做官更難,做個好官難上加難。


    所以,在遇到問題和矛盾的時候,首先不要衝動,更不能生氣,拿破侖曾說,能控製好自己情緒的人,比能拿下一座城池的將軍更偉大。在官場中能管的住脾氣的人,一定大有作為。


    脾氣是動物本能,不可能沒有,但可以控製。在體製內做事,要麵對群眾的不理解,不配合,更要麵對充斥在官場的不公平、刁難、羞辱、折磨、陰謀、陷阱等,因此必須做到心胸寬闊,練就“刀槍不入”的功夫,達到“猝然臨之而不驚,無故加之而不怒”的境界。做到在任何情況下都不露聲色,把這一切當作官場的正常現象和必然現象,以無比的忍耐和耐心積極想辦法應對。如果因為不夠沉著而發作鬧情緒發脾氣,容易造成不好的群眾影響,給上級一個不成熟的感覺,也會給對手大做文章的機會。


    其次是遇到危急的事情不要慌亂,臨危不懼遇事不慌方能成大器。做官就是做管理,一舉一動都都眾目睽睽之下,一言一行都影響著別人的執行與所麵臨事情的發展。在體製內工作,對上要應付脾氣秉性各異的領導,對內要處理好背景複雜的同事同僚,對下要麵對三教九流的民眾。時不時會有千奇百怪的突發事情,很多時候沒有可以參考的先例。


    因為同一撥人在不同時期的訴求是不一樣的,同一表象的事情在不同人為主角的時候,也不能按照同一經驗去處置。這就要求遇事不能心慌意亂、陣腳大亂,一定要冷靜沉著,一定要堅忍不拔、從容不迫的認知思考,多方聽取意見再做決斷。事實也證明在大事情上能處理得當的人,提拔非常的快。


    再次,遇到難處的時候不要抱怨,美國作家托馬斯?弗裏德曼有本著作《世界是平的》描述的是全世界曆史人文發展與現狀,相信這個世界是不公平的。公平隻是理想化狀態,就如牛頓第一第二定律中的理想化條件隻能無限接近一樣。有人的地方就有貪婪、謊言、陰謀、背叛。無論你認為的現實是多麽黑暗,那隻是社會的一個縮影,任何地方都一樣。


    無論遭受著多大的委屈,承受著多大的痛苦,都不能滿腹牢騷,四處抱怨,更不能說領導的不是。因為你的牢騷抱怨很容易就會被別人有意或無意的傳播,甚至被人利用你的抱怨大做文章,你的抱怨會被放大幾十倍後傳到領導耳朵裏,領導就會對你心存芥蒂,就會找茬穿小鞋,你的處境很快就會艱難起來。


    最後一點最重要,就是任何時候都不能消極,抱怨永遠解決不了問題,不作為依然不是官場之道,積極麵對才是處理問題的最佳方法,即使最終不能解決。無論你遭受了多大的不公和委屈,處境多麽險惡艱難,都不能消極懈怠、萎靡不振。消極隻會使人喪失機會,隻會給小人做文章的機會,永遠隻會使局麵更加糟糕。所以,無論遇到什麽情況,都要保持平常心和積極心態。隻有心態平和,默默努力、積極主動,我們的處境才會有好轉的可能。


    想著張琳曾經說過的這些話,喬梁的眉頭逐漸舒展開……


    一兩個小時的路程,喬梁和蔡銘海趕到市裏已經是九點多,郭興安這會已經洗完澡坐在沙發上看書,看到喬梁過來,郭興安指了指時間,笑道,“小喬,你這大晚上的也不讓我好好休息呐,有什麽事非得晚上來匯報,明天上午過來不行嗎。”


    “郭市長,實在是要十分重要的事,不然我這麽晚也不敢打擾您。”喬梁笑著撓頭。


    “行了,來都來了,坐吧。”郭興安笑著擺手,目光落到蔡銘海身上,他對蔡銘海也有印象,衝蔡銘海點頭打過招唿,郭興安示意兩人坐下。


    喬梁落座後,遲疑了一下,道,“郭市長,您能不能打個電話請鄭世東書記也過來一趟?”


    “請世東同誌過來?”郭興安疑惑地看了喬梁一眼,又朝蔡銘海看了看,眉頭微擰,意識到喬梁要匯報的事情恐怕比他想的更嚴重,微微點頭道,“好,我給世東同誌打個電話。”


    郭興安臉上逐漸收起笑容,給鄭世東打了電話過去。


    電話那頭,鄭世東聽到郭興安這麽晚喊他過去,有些奇怪,不過也沒多問,表示立刻趕過來,因為郭興安一般不會輕易給他打電話,這麽晚打給他,無疑是有重要的事。


    鄭世東趕到郭興安的宿舍後,看到喬梁和蔡銘海也在,眼裏閃過一絲驚訝。


    郭興安這時適時地站起身,朝鄭世東笑道,“世東同誌,這麽晚喊你過來,可不是我的主意,是小喬的主意,你要怪就怪他。”


    “哦?”鄭世東眨了一下眼睛,看著喬梁道,“小喬同誌,我剛可是都快躺下睡覺了,你這麽晚還把我折騰起來,要是沒重要的事,我可要收拾你。”


    “鄭書記,您放心,如果不是十分緊要的事,我可不敢這麽晚打擾您和郭市長。”喬梁連忙說道。


    “都坐下吧。”郭興安笑了笑,看向喬梁和蔡銘海,“現在世東同誌也過來了,你們有什麽事可以說了。”


    喬梁聽了,轉頭對蔡銘海道,“蔡局長,由你和郭市長跟鄭書記匯報吧。”


    蔡銘海點了點頭,站起來,朝郭興安和鄭世東道,“郭市長,鄭書記,事情是這樣的,我們在調查一起案子……”


    因為怕郭興安和鄭世東不了解事情的詳細情況,所以蔡銘海從頭說起,不過蔡銘海也沒過分囉嗦,而是挑重點的說,以免耽擱郭興安和鄭世東的時間。


    郭興安和鄭世東聽完立刻明白過來,這是牽扯到苗培龍的案子,難怪喬梁和蔡銘海要連夜趕來。


    此刻,郭興安沒有立刻表態,而是看向鄭世東,“世東同誌,關於這事,你怎麽看?”


    鄭世東聞言歎了口氣,“說實話,我很失望,之前我對苗培龍的印象還不錯,沒想到他現在走入了歧途。”


    “嗬嗬,權力是充滿魔力的東西,有的人駕馭不了權力,最終隻會成為權力的奴仆,迷失了自己。”郭興安笑了笑,“依我看,鬆北的體製生態存在這麽大的問題,跟苗培龍這個一把手脫不開幹係,他這個班長,沒有帶好頭。”


    郭興安說著話鋒一轉,又道,“別說是鬆北了,即便是咱們整個江州市,包括市直,也都存在著一些很不好的風氣。”


    聽到郭興安這話,鄭世東不動聲色瞄了郭興安一眼,他隱約聽出了郭興安這話是在影射誰,但鄭世東顯然不好接這茬,畢竟涉及到市裏的主要領導,鄭世東也不好多說,他雖然支持郭興安,但他也有自己的一些原則,不願意背後嚼舌根。


    好在郭興安也不是要鄭世東表態,主動跳過這個話題,道,“世東同誌,苗培龍的事,你覺得要如何處理?”


    “還能怎麽處理,如果屬實,該查就查唄。”鄭世東肅然道。


    “嗯,那就查吧,照剛剛蔡局長所匯報的,問題不小呐。”郭興安輕敲著桌子,口氣嚴肅道,“之前擔任鬆北縣副書記的李清岩才剛出事沒多久,案子還等著開庭呢,這苗培龍是一點沒吸取教訓,看來咱們的一些同誌,警鍾還敲得不夠響,我看苗培龍這案子,必須嚴查,用來當做反麵教材,給我們的同誌狠狠敲一下警鍾。”


    “迴頭我會安排人和鬆北縣方麵對接,立案調查。”鄭世東鄭重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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