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為什麽?”


    “我說不要拍賣,你就把龍床弄進博物館。這不損失一大筆票子麽。”她伸出五根白嫩嫩的手指:“真的拍賣出去。起碼五個億呢。”


    謝文湛溫言善語地教育道:“白汐,做古董生意的,忌諱逮著什麽古董,都隻往錢看。假如隻注意到利益價值,那遲早會出問題。”


    白汐點了點頭:“好吧。隨便你。”反正她將來當人了,估計在鑒定行業上,也是個往錢看的人物。沒辦法,錢,誰不愛。


    中午吃飯的時候,沈家連坐都坐不下了。頭發花白的老專家,西裝革履的大老板,還有千裏迢迢坐飛機趕來的收藏家。唿啦啦圍住龍床,鑽研個沒完沒了。一會兒說:“孤品!孤品!”一會兒說:“鬼斧神工!真是鬼斧神工!”


    “這質地,細膩如羊脂白玉。是元代晚期景德鎮的作品吧!”


    “肯定是特殊的窯子燒製的。一般窯子達不到這麽高的溫度,燒這麽厚的胎。”


    “故宮博物館裏那些元代的陶瓷,都不能和它相比啊!這肯定是元代陶瓷的代表之作!”


    “對,恭喜謝先生和白小姐了。”“謝先生,這一迴你發了啊。”“白小姐,賣不賣?三個億?不夠還可以再商量一下!”


    一下子,謝文湛和她都成為了人們追捧的對象。但謝文湛隻是笑笑:“已經定下來了,送到博物館去。”人們有的點頭,有的搖頭。但都公認,這是一件曠古的好東西。不僅突破了陶瓷的造型史,而且突破了文化史。


    白汐看著這些打了雞血似的老專家,偷笑道:“文湛,你說我要是把那一方傳國玉璽拿出來。他們會怎麽辦?”


    謝文湛也打趣道:“那樣就要叫救護車了。”


    到了晚上,沈正霖就安排好了專機。把龍床運到了上海去。歸來之後,就在家中擺了宴席,算是請他們吃一頓。這一迴,沈正霖向謝文湛勸酒喝,被白汐攔了下來。沈老板笑了笑,也沒勉強。還問道:“小兩口現在和好了?”


    “對。”白汐承認的大方:“師兄,以後還請你多多關照了啊。”


    “看看,這樣才像話嘛。白汐,不是老哥我說,你是個有才有貌的女孩子。配,也配得上謝老弟。但是心氣太高,有的時候呢,容易死心眼。而謝老弟人老實,卻也是個鑽牛角尖的。你多讓讓,別老欺負他。”


    說的好像她常常欺負謝文湛似的……呃,好像是經常欺負。


    不過,謝文湛卻是舉起一杯可樂,代了酒:“師兄,老弟我的想法呢,對外人精明一點的好。對老婆,蠢一點,她才放心一點。”


    她就掐了謝文湛一把,敢情你小子還敢裝蒜?但裝蒜的謝文湛,連她掐他,都覺得十分享受。還湊到她耳邊:“用力點。”


    三個字,如此之曖昧,她的臉頰一下子紅了。


    這是男下女上姿勢時,謝文湛十分愛說的一句話。因為他總嫌她不夠賣力。


    用力……好,她用力。於是抬起高跟鞋,用力地踩了他一腳。謝文湛悶哼一聲,總算不跟她開玩笑了。


    聊完了私事。又開始聊正事。謝文湛提到了“風火仙師”童賓的傳世品。


    沈正霖想了想,卻是道:“童賓是明代萬曆人,當年也是在太監潘相的威逼之下,沒辦法才跳了窯子殉瓷。如果那一爐子的陶瓷,真的燒了出來。那也全部被潘相送到皇宮去了。對了,萬曆的定陵不是被挖掘了嘛……”


    謝文湛也想到了定陵。定陵在上個世紀60年代,被郭沫若等人挖掘。後來文。革。打砸四舊。幾乎沒有文物流傳下來。他之前也打過電話給北京的定陵文物委員會,但是全無消息。


    這下,尋童賓瓷器一事,好像就走入了死胡同。


    沈老板又思忖道:“如果定陵沒了。那麽民間會不會有流傳的明代禦瓷?”


    白汐倒不抱那個僥幸。她太了解帝王了。一般禦用的瓷器,皇帝下令,才能開窯燒。燒好了,就呈遞上去。假如燒壞了,就全部砸碎。要碎的不能再碎。然後挖一個深深的坑,把碎片埋進去。就是寧可毀滅,也絕不流落一片禦瓷到民間。確保了禦瓷的獨家性。


    比如他們鈞窯,就因為不外流,不出次品,數量稀少。所以千年以後價值飆升。


    所以啊,為什麽禦窯工人的日子,反而受窮的多。就是因為產品不能流通販賣。


    這麽一想,瓷生還真是艱難啊。


    大概是氣氛太沉默,沈老板給他們打氣:“也別灰心。北京不是還有個定陵的博物館嗎?去那裏找一找,說不定有發現。”


    這也是謝文湛的心思:“北京那邊,我已經派人摸查定陵文物的下落了。”


    沈老板掐滅了煙頭:“那就甭擔心了。你再瞎操心,那些文物,該存世的還是存世。已經失傳的,窮其一輩子,也甭想找到。我說老弟你呀,不妨把心思放在生意上。可別讓師父失望了,搞不好師父把生意擔子撂給了顧師兄……”


    “顧師兄是誰?”白汐沒聽說過。


    沈老板笑道:“就是你未來公公的的大弟子顧錚,如今在北京當至尊行的二把手。算是全國公認的鑒定第一人。”


    “比文湛還厲害?”她來了好奇心。


    “反正在大陸,也就比師父稍微弱點。師父也說過,他兒子扛不起至尊行。就把生意給弟子抗。所以,算是謝老弟的競爭對手。”


    白汐鬱悶了:“謝伯伯胳膊肘往外麵拐啊……”


    “這話就不對了。”沈老板擺起了架子:“白汐,你不知道。至尊行存在在中國,就是維持著整個中國的古董拍賣秩序。去偽存真,假一賠十。假如至尊行倒下,中國古董交易行業肯定要重新洗牌。到時候亂象重生。還不知道會出多少悲劇。所以,師父必須挑選真正有能力的人,維持至尊行在中國古玩市場的領頭地位。”


    她算是聽懂了。敢情,為了這個秩序,至尊行必須存在。而謝老也有這個打算,兒子搞不好至尊行,到時候大義滅親啊!


    不禁看向了謝文湛。恰好他也看了過來。她微微一笑:“文湛,你放心。假如你不當至尊行的董事長。那我負責養你。”


    兩個大男人都笑了起來。可她說的是真心話呀。


    一聊聊到半夜。迴到別墅。謝文湛就又聯係了定陵委員會。那邊的負責人還算客氣:“謝先生,不瞞你說,當年定陵出土了3000多件文物。如今十不存一。早在1966年,定陵就被當做“牛鬼蛇神”批。鬥,萬曆皇帝及兩位皇後的屍骨被焚……”


    等謝文湛掛了電話。白汐就坐了過來,拉起他的手:“文湛,大不了我去北京一趟。隻要童賓的瓷器是隨著萬曆皇帝下葬的,我就有辦法查出下落。”


    話沒說完,電話又響了,是謝老打來的。謝文湛出門去接電話。迴來之後,略抱歉道:“白汐,夏季拍賣會要開幕了。”


    “沒關係,我一個人也可以去北京的。”她把之前買到的康熙青花,還有幾件古代的金銀器拿了出來:“這些就托至尊行賣出去了。”又道:“文湛,你是我男朋友,也是至尊行的東家。我沒那麽嬌氣,什麽事都要你陪我。”


    謝文湛無奈一笑,他的心思才不是這樣。起碼這幾個月,他想陪著她。她不在身邊,閉上眼,都覺得心缺失了什麽。但白汐決定的事情,他隻能選擇去尊重。


    於是,吻上她的額頭:“那夏拍結束了,我去北京找你。”


    “嗯。一言為定。”她反手抱起他的身軀。將腦袋上移,一直移到他的唇上:“文湛,今晚我們……你可別拒絕我。”


    他明白她的需求,刮了一個鼻子:“小色女。”於是寬衣解帶。露出精壯的軀幹,晚上好好滿足了她一頓。


    隔日早起。就是各自天南地北飛了。謝文湛的飛機早一班到,白汐戀戀不舍送他離開。中午的時候,輪到自己的班機了。她無聊地排隊在檢票口。這時候,前麵人群中一個挺拔苗條的身影,引起了她的注意。是徐卿卿。


    這丫頭真有意思,來的時候和謝文湛一道。走的時候,和她一道。總歸是緣,總歸要走上前去打招唿:“徐小姐。”


    “白小姐?!”徐卿卿略懵::“師兄不是去了上海嗎?你怎麽還在這裏?”


    “我去北京有事。”


    徐卿卿尷尬起來:“那正巧。我也去北京有事。”


    兩個人心照不宣地寒暄著。上了飛機,一看位置。很好,並排的。白汐扣安全帶的,徐卿卿也扣安全帶。起飛,無話。到了午餐的時候,白汐的特殊待遇就來了。甜點,冰淇淋,還有愛心卡片。吃的明顯和周圍人不一樣。


    徐卿卿忍不住問道:“白小姐訂了什麽套餐?”


    她忽悠起來:“我辦了……海航的vip貴賓卡。這是vip待遇哈哈。”


    徐卿卿點了點頭。卻是明白了什麽,但是沒有追問下去。後來上的午餐和晚餐,徐卿卿也沒怎麽吃。白汐不做那個爛好人。不吃就不吃。她減肥,關自己什麽事。


    接近淩晨時分。飛機終於到達目的地了。


    下了飛機。卻是撲麵而來北京的特色霧霾。白汐打了個噴嚏。卻看徐卿卿已經熟稔無比地戴上了口罩。走向了出口。


    她亦跟了上去,然後看到接機口有個高大的男子,舉著徐卿卿的姓名牌。黑夜中,他的五官不甚清楚。不過聽徐卿卿喊了一聲:“顧師兄!”


    那男子就走了過來:“怎麽現在才來?”


    “飛機晚點了嘛。”


    徐卿卿脫下墨鏡:“對了,顧師兄。謝師兄的在上海辦夏拍,你怎麽不去參加?”


    那顧師兄掐滅了煙頭,接過徐卿卿的行李包。語氣中挑起一絲兒威嚴:“謝文湛那小子主持夏拍。說出來氣派,實則他能不能扛得住。還是個問題。”


    徐卿卿不解道:“怎麽?”


    那顧師兄道:“往年,都是師父鎮場子。今年,師弟他第一次當主人。不怕東西不真,怕的是有些人心術不正。想搞垮至尊行在業界的地位。”


    徐卿卿瞪大了眼睛:“不會吧!”


    顧師兄笑了笑:“卿卿,你也別管這個。師弟他人聰明,怎麽對付,自然有辦法。咱們隻管在北京看好戲。到了秋拍的時候,師兄帶你參加。”


    徐卿卿搖了搖頭:“我不當鑒定師了。來北京也是來跟你打個招唿。”


    那顧師兄停下了腳步:“怎麽不當了?到現在了,你還惦記著七八年前那案子?”


    徐卿卿歎息道:“這個行業,我是真的怕了。謝師兄也是,夏拍千萬別出什麽事才好……對了,師兄,謝師兄的女……”她轉過身,卻發現白汐已經不見了。徐卿卿愣了一會兒,那顧師兄問她:“怎麽了?謝師兄女什麽?”


    “沒什麽。”徐卿卿轉過了身子。


    而聽到他們剛才談話的白汐,卻是已經動身到售票口,買了一張去上海的機票。反正夏拍就這麽幾天,她就去看看唄——這畢竟是謝文湛第一次主持的超大型拍賣會。


    第99章 秘色


    2016年,8月3日。上海。


    位於維多利亞港黃金地段的“中國至尊行”總部大樓前,人來人往。


    因為臨近一年一度的夏季拍賣,前來參拍的社會名流絡繹不絕。根據已經流傳出來的拍賣清單,本場拍賣會,至尊行將轉手全世界各地征集到的400多件藏品。每一件藏品,都是經過重重把關,甄選出來的古董珍品。


    其中,今年的拍賣手冊封麵藏品,是一件越窯秘色梅瓶。


    據文獻記載:相傳五代時,吳越國王錢繆命令越窯工匠,燒造瓷器專供錢氏宮廷所用。庶民不得使用。故稱越窯當中的精品貢瓷為“秘色瓷”。唐人陸龜蒙吟詠道:“九秋風露越窯開,奪得千峰翠色來。”就是指的秘色瓷。


    但是1987年之前,秘色瓷到底是何方神聖,一直不為人所知。直到1987年,隨著陝西扶風法門寺寶塔的轟然倒塌,塔基下的地宮暴露出來。一塊物帳碑上,清晰地記錄了“秘色瓷”。這才揭露了秘色瓷的廬山真麵目。


    其實,秘色瓷並不陌生。就是五代越窯中的極品青瓷。除了法門寺地宮的幾件瓷器之外,民間也有極少量的秘色瓷流傳。


    而這一隻秘色梅瓶,是由北京的私人藏家所委托拍賣。上拍之前,謝文湛親自進行了鑒定:瓶底足有5個支釘燒痕。瓶身垂直,穩重大方,製作規整,刻意求精,釉質晶瑩如同美玉。胎壁薄而均勻,特別是湖水般淡黃綠色的瓷釉,玲瓏得像冰,剔透得如玉,勻淨幽雅得令人陶醉。完全符合古人典雅的審美情趣。


    這是一件真正的越窯秘色瓷,而且是秘色中的精品之作。


    鑒定完畢,東西就收入了古董倉庫。會同所有參拍的藏品一起加密保存。


    直到開拍前半個小時。謝文湛才讓心腹邱經理,會同至尊行的幾位元老,一起去古董倉庫將參拍的藏品取出來。


    因為這是少東家謝文湛第一次在上海主持拍賣會。人手方麵,一部分是謝大少從開封,沈陽那邊調過來的員工。還有一部分是謝董事長給兒子的參謀。雖然說,謝大少將來必定是謝氏集團的繼承人。但是不是至尊行的掌門人,那很難說。


    畢竟,謝大少在至尊行內部的權力,還沒他師兄,至尊行北京分公司的董事長顧錚來的大。


    輪到這一件“秘色梅瓶”。邱經理經過了三重認證,才取了出來。東西被安置在推車上的玻璃櫃之中。玻璃櫃是雙層玻璃,防彈設計。


    邱經理與幾位元老,親自護送著秘色梅瓶,坐電梯前往三十層的拍賣大廳。他的身旁,是至尊行的老員工曾安民。今年五十二歲了。大半輩子在謝家工作。也是謝董事長的心腹手下之一。這次,特地過來幫襯少東家。


    但是電梯上到二十九層——忽然燈滅了。


    電梯裏一陣嘈雜。不過短短十秒鍾之後,燈就好了。電梯門也安全打開了。


    大家都以為這是一點點小意外。也沒怎麽在意。


    服務員接過了手推車,把秘色梅瓶推到了拍賣台上。十五分鍾之後,拍賣會就要開始了。這一件梅瓶,連同其餘九件古董,是今年夏拍的開場拍賣品。


    與此同時,白汐也摸到了至尊行門口。


    她前兒乘的飛機來上海。本來想昨天晚上就過來找謝文湛。但是走到至尊行門口,看到人這麽多,想必謝文湛也很忙。就不打擾他了。安安靜靜在旅館睡了一晚。發了幾條安慰和鼓勵的短信。沒告訴他自己來了上海。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鑒寶名媛有妖氣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西方不敗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西方不敗並收藏鑒寶名媛有妖氣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