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們隻有兩個人,還敢來這麽深的山區!”


    林宗哲則用日語迴答:“我們雖然隻有兩個人。但是敵得過一個團。”


    林宗哲的日語說得很好。白汐問他,林宗哲笑了笑:“我在蘇州學的。記者這個專業。不掌握第二外語,以後不好求職啊。”


    這個晚上。他們和這一群日本驢友住在一起。其中一個北海道來的女生,過來和她湊合睡一個帳篷。女生會一點英文,一點中文。中文和英文摻雜著飛,和她嘮嗑。總體意思就是一個:那個叫做林宗哲的小夥子真帥。


    “我喜歡,高大,威猛,有能力的男人。他,很棒。”女生結結巴巴道:“日本的男生,很少能看到。長得這麽高大的。”


    “我男朋友比他更高。”白汐想到了謝文湛。他寬大厚實的懷抱,他肌肉豐滿的身軀。他修長的腿。還有……那玩意也很長。嗯……不僅長,還很有力氣。還很持久。還很粗……不禁紅了臉:“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裏。”


    “怎麽,你們分手了嗎?”


    “不,他和另一個男人走進了山區。很久沒出來了。”


    日本女生對她表示了深深的同情。並且安慰她到了大半夜,才睡著。


    第二天早起,日本驢友團準備返程。而林宗哲帶著她開始走下山的路。這路全然未經過人工修飾。可想而知多麽難走了。


    磕磕巴巴走了半天。中午,她和林宗哲在一處瀑布前歇腳。林宗哲脫了衣服,跳進了瀑布下方捉魚。而她留在平台上,觀看四處的風水。忽然下麵傳來“哎呦!”一聲。她趕緊跑到岸邊。隻見林宗哲臭罵了一句:“誰丟釘耙在河裏啊?!”


    把“釘耙”撈起來一看。卻是一把鏽的不成樣子的槍。


    白汐倒是認出來了:“毛瑟駁殼槍。1913年,德國就有這種款式的。”又把槍翻了一下麵。下方發現一行小字,是日文。


    林宗哲湊過來,讀了出來:“:てんのうへいかばんざい。大日本天皇萬歲?!哎?!這裏怎麽會有民國時候日軍的槍?!”


    她看了一眼河流的上方:“不是這裏的。是順著瀑布上方的河衝下來的。俗話說,水往低處流。但這槍是日本的沒錯。”又拿過槍掂量了一下:“保險栓被拉開。子彈全部打光了。看起來,槍的主人臨終前遇到了大.麻煩。”


    “怎麽感覺瘮的慌?”林宗哲看了一眼山上。


    “不用害怕。那時候的日軍死有餘辜。”白汐淡淡說了這麽一句,又把槍扔迴了水潭。這種罪惡的東西,還是不要出世為好。


    又走了半會兒。已經到了山上。這時候,她發現前方一公裏,有一堆篝火。看樣子是前幾日熄滅的。白汐走到篝火麵前,撿到了一根香煙,還有一個空了的打火機。倒是認出來了:“是文湛的東西。陳玥玥沒說謊。”


    “沒說謊就好。不過他們怎麽一直沒出來呢?”


    說話間。白汐忽然聞到風裏飄來一股子硝煙味。於是拉起了林宗哲:“走,應該離他們下榻的地方不遠了。”


    隨著硝煙味,他們終於來到一座大山下。就在這時候,山上忽然傳來一陣“轟!”聲。然後樹木,石塊,全部落了下來。林宗哲趕緊把她拉開。又犯嘀咕了:“他們在上麵炸山啊?!艸,這盜墓的方式也太野蠻了。”


    她歎了一口氣:“其實陳崇墓,應該沒什麽玄機。就是小,隱蔽。”


    “為什麽?”


    “因為陳玥玥口中的陳崇,是個劫富濟貧的好人。他該不會有太多財。唯一能為自己做的。就是造一座很深的墓。”


    循著爆炸聲。他們兩個慢慢挪到了山的另一邊。當她和林宗哲相互扶持著,走過一片岩石的時候。聽到那邊傳來幾個人的說話聲。


    最後,兩個人從密林中,終於鑽到了平地上。


    大概是他們的出現太突兀,那邊的幾個人都嚇了一跳。她看到了謝文湛的幾個保鏢,還有王墨林的老管家都在場。


    還是老管家先過來問道:“白小姐,您怎麽來了?!”


    “謝文湛和王墨林在哪裏?!”她看了一下周圍,散布著炸山的工具。想不到,兩個看起來人模人樣的男人,居然心急到了如此暴力的地步。


    王管家道:“二位先生都在下麵。我們花了三天的功夫,才找到此處。但是墓道太深了。隻能炸山。上午已經炸到了墓室邊緣。”


    “現在他們人呢?!”


    “在暮室裏。很快就出來了。白小姐放心。墨林少爺是盜墓世家出生的。他懂墓裏麵的行道。”


    “不行,我要下去看看。”說著,她就要往下跳。但是——


    “白汐?!”下麵忽然傳來一個人的說話聲。是謝文湛!她頓時懸著的心放下了。跪在盜洞口對著下麵喊:“文湛,是我,快上來!”


    很快,謝文湛就上來了。王墨林緊隨其後。但是他看到自己並不高興,而且臉色凝重。她剛想問怎麽了,王墨林走了過來。手中抱著一個鐵函。她看到,鐵函的密碼蓋子已經開了鎖。於是掀了開來。裏麵安放著一枚玉璽。


    玉璽方圓四寸,上紐交五龍,正麵刻有“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八篆字。


    但是,她感受不到多少靈氣。


    東西,是假的。


    第080章 三盜


    陳崇墓裏麵的傳國玉璽,居然是假的。


    白汐抬起無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看著王墨林。王墨林別過臉去,不忍看她。再眨巴盯著謝文湛,謝文湛把她攬到一邊去。然而,似乎不知怎麽開口。抱了絕大的希望而來。卻落得如此結果。最後男人狠狠揍了一拳在山岩上。


    她心疼地把他的手拉迴來,捂在懷裏:“文湛,我沒事的。”


    男人拉過她的手,緊緊把她抱在懷裏。十分眷念地撫摸她的脊背。她閉上眼,卻覺得有他在,真的是一點都舍不得離去。


    這時候,底下又起出來一箱子東西。但是大家都沒什麽興趣。王墨林道:“我們不是來破壞人祖墳的。東西都放迴去吧。”


    “等等!”白汐這邊已經走了過來:“箱子裏麵有古董。打開看看是什麽。”


    箱子打開了,然後。眾人目瞪口呆。滿滿一箱子的金銀財寶!什麽銀雙喜八仙腰帶,葫蘆金耳墜,金鑲紅寶石祥雲紋頭飾,高足金杯琳琅滿目。白汐隨便拿起一隻金簪子,便看出來了:“這是陳崇和孟問,從天王墓裏麵帶出來的東西。”


    林宗哲不明白了:“怎麽看出來的?”


    “首飾的鍍金方法是鎏金。鎏金工藝,分為九,八,七成金水。九成金的黃中帶紫、八成金呈黃色、七成金黃中帶青。這是正宗的九成金。太平天國時隻有王侯能用九成金。再看下麵有銘文:聖庫遺寶。聖庫的東西,自然是洪秀全的東西。”


    說完,白汐拿起其中靈氣最旺盛,年代最久遠的一條銀“祝三多”長命鎖。道:“這東西我要了。其餘的,王先生看著辦。”


    王墨林不假思索打了個電話給陳家德讓他來決定,倒是個講信任的人。


    這邊,白汐離人群遠了一點,等謝文湛過來了。才與這長命鎖通了靈——洪秀全墓裏麵的東西,應該知道傳國玉璽的下落。原本,它們就應該是隨著天王和傳國玉璽一起下葬的——“告訴我,傳國玉璽被誰拿走了?”


    長命鎖蘇醒了過來,靈氣大漲。


    閉上眼,長命鎖的靈氣傳遞了過來。眼前展現出一幅畫麵——一百多年前,就在這紫金山之巔。遠處的秦淮河,緩慢而悠長地流淌著。河上浮著一層微褐色的霧。周圍空無一人。野草昏昏暗暗地在微風中搖動著露珠。


    當年匆忙掩蓋的天王墓,如今已經悄無聲息。破凍後的土地,生長著絨絨的春草。誰也不曾想到,一個百年梟雄沉睡在地下。


    忽然有兩個人影忽遠忽近地走過來。離得近了,卻是一個和尚,一個老者。


    和尚先拔去周圍所有的野草,再先移開青石,然後用荷葉包了一葉子的水,灑在土壤上,接著用樹枝鬆開泥土。隻是鼓搗了幾下,濕潤的土裏赫然露出一截銅獸頭。於是,兩人合作掘開了一整塊砂石。一座辟邪銅像赫然露出來。


    “沒錯,王兄。這裏就是天王墓地了。傳國玉璽就埋在地下。你是如今朝廷派來尋找傳國玉璽的欽差,如果需要,那就拿去吧。”


    王兄,欽差。自然就是當初的大官王夔了。


    “不行!”王夔冷冷道:“我為朝廷奔波了幾十年。最後落得無兒無女,無妻無母。可是朝廷!居然聽信了小人的話,將我貶謫到此處!還有……還有,居然和洋人簽訂什麽條約!中國才四萬萬人,賠償卻有12億白銀!”


    說完,王夔又無奈地歎了一口氣:“王兄肯出家為僧,還肯向我投誠,告知天王墓的秘密。這個人情,我替天下百姓謝謝你。”


    那和尚也歎了口氣道:“阿彌陀佛。我前半輩子殺戮無數。到了棲霞寺後,每日抄寫佛經。才有了放下屠刀,救濟眾生的想法。可恨我那趙虎,孟問,沈萬莊。趙大興四個兄弟。還每日惦記著挖出玉璽,想要步天王後塵!”


    王夔撚須而笑:“既然如此,王振老弟,咱們不如取出傳國玉璽好了。讓那四個狼心狗肺的殺人魔王,一輩子也沒法得逞!”


    王振微微一笑:“王大人的建議,和我不謀而合。老實說,小弟早就有打算了。不僅可以讓我那四個混賬兄弟得不到玉璽,還可以讓他們被天下人恥笑。”


    說完,他從布袋裏拿出另一方假玉璽……


    事後,真的傳國玉璽落到王夔的手裏。王振和尚重新迴到棲霞寺當撞鍾和尚。


    時間又匆匆過了幾年。同一個地點。同一個季節。天王墓再次被挖掘開來。這一迴,來者是孟問和他的拜把子兄弟陳崇。陳崇是土耗子出生。很快打好了盜洞下去。而且將天王棺材裏的金銀珠寶和“傳國玉璽”全部拿了上來。


    當然,陳崇和孟問,都不知道這一方玉璽,已經被王振和尚掉了包。而這一枚長命鎖,也就是那時候,隨著陳崇從墓地裏起了出來。


    迴去的路上。陳崇忽然偷襲孟問。哪知道孟問也防備了一手。身上穿了金絲軟甲。一擊不成,兩個人扭打成一團,最後雙雙斃命。


    一年後。陳家後人尋來,將財寶與假的傳國玉璽,全部隨陳崇的遺骸下葬。


    記憶到此戛然而止。白汐收迴了靈力。


    她終於,終於知道傳國玉璽的下落了——敢情是天京五虎中出家的那個“王振”,告知了王墨林的祖先,湘軍將領王夔,將玉璽先行拿走了!


    那麽,問題來了,王夔將玉璽放在哪裏了?!這簡直是個大問題。因為王夔最後是一次外出的時候,走失在紫金山的!


    她把剛才感應到的這一段二次盜墓的故事,告訴了謝文湛。謝文湛聽完後一言不發,似乎在思考什麽哲學問題入了迷。


    她拉起了他的一隻手:“文湛,你在想什麽呢?”


    他拉過她的這隻手,放在唇邊吻了吻:“白汐,我在想,這四個人事後都沒迴到陵墓原址。那到底,是誰把洪秀全的墓給盜空了的?”


    這倒是提醒她了。事情不對勁啊!洪秀全的墓是被盜空了的。王夔隻拿走了玉璽。陳崇,孟問,雙雙斃命於山中。天京五虎中,當時四個都已經死了。還知道洪秀全墓地地址的——隻剩下那個老和尚,王夔的“老弟”王振啊!


    “你是說,要麽是王振又帶人來盜墓了。要麽是他泄露了地址出去?”


    “應該是他。”謝文湛提醒她:“你不是在上次王家展出的一張禪椅上,看到了一個老和尚,被人槍斃了的殘念嗎?”


    恍如醍醐灌頂。一切忽然順理成章了。


    王家明清家具拍賣會上,她接觸過一張禪意。事後做過一個夢。那椅子托付她一個信息:自己近百歲高齡的老主子,知道洪秀全墓的下落。被一群軍人威逼著說出來。然後槍聲響了。當時,她以為那老和尚被人打死了。


    卻沒想到,那老和尚可能承受不住威脅,真的將洪秀全的墓地地址告知了那一夥人——


    時間也對的上。王振是1841年生的。百歲的時候,已經是民國,乃至抗日戰爭時期!


    她脫口而出一個結論:“王振透露了地址,洪秀全的墓第三次被盜。這一次,墓裏麵什麽東西都沒剩下。不過我猜,所有進墓的人。目標都是傳國玉璽。但玉璽其實是第一次就被盜走了。天王金印倒是最後一次才拿走的。”


    “不錯。而且我有種預感,王夔不是無緣無故走失的。他可能生命的最後,想完成什麽心願。所以一去不複返。”謝文湛道:“看來,咱們得再去一趟棲霞寺。看看覺圓大師王振最後一次見到王夔。發生了什麽事。”


    “不急。先迴去睡一覺。”白汐用手帕擦去他頭發上的沙土:“你也真是的。好端端跑過來炸人家的祖墳。害我白擔心一場。”


    謝文湛的吻落在了她的額頭,伴隨著淡淡的山間清風。


    而山岩後轉過來一個人。卻是王墨林。似乎沒料到他們會在這裏接吻,頓時愣在了原地。


    少女溫柔而依戀地看著謝文湛,那眼神,就是在告訴自己,和她已經沒戲了。王墨林握緊了拳,沉默地轉過身。迴去的路上,他又犯了心痛病。


    迴到謝家別墅,白汐就將今天的見聞全部錄入了電腦裏。謝文湛在一旁看著她。現在看起來,天王墓還真是多災多難。一共被盜掘了三次。分別是:王夔和王振。陳崇和孟問。民國的時候,王振告知的對象。所以,墓室裏才會空空如也。


    錄入完畢。她托腮沉思了一會兒。卻被謝文湛拉到了懷裏:“想什麽呢?”


    她仰頭看他弧度完美的下巴:“文湛,我在想。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王墨林會不會知道傳國玉璽在什麽地方啊?”


    “他不知道。那一天你昏迷過去,他中午過來探望你。在外麵抽了一支煙,嗆得咳出了血。然後他告訴我,一定會幫忙救你。”


    “那真是我多心了。”她內疚起來,自己是太不信任王墨林了。


    謝文湛分析道:“王夔既然那麽痛恨清朝廷,那麽他一定不會將傳國玉璽流傳下去的。我猜,他大概是死的時候,把玉璽一起帶進了墳墓裏頭。”


    “說的也是。”她咬完了字眼,就又想到另一件事。非常,非常重要的一件事。於是開始脫衣服。謝文湛拉住了她往下扒拉的手:“你做什麽?”她抽出手,又把自己給脫了。然後躺在了他的懷裏:“文湛,我想要你。”


    謝文湛哭笑不得:“你最近怎麽都想一些奇怪的東西?”


    “不。我真的想要你。”她睜大眼睛,盯住他的容顏:“不管你信不信。我不在乎我走了以後,你又娶了誰為妻。但是你得明白,我才是你的第一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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