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的時候,她就跟謝文湛趕到了陳家的景福大酒店等人。


    其實,她的空閑日子也不多了。離最後的靈力耗盡期限,隻剩下二十多天。如今,是每一分每一秒,都要牢牢把握了。


    但是進了景福大酒店,接待他們二人的是陳家德的秘書。說是公司有一件棘手事,需要董事長緊急處理一下。請他們稍等。


    等等就等等,白汐並不著急。


    昨晚沒睡好,於是就依靠在謝文湛的肩膀上。小睡一會兒。約莫過了半個小時。她聽到門被推開了。睜開眼,外麵站著一個年輕的女孩。那女孩看到他們兩個親密的姿勢。也是略呆。白汐這時候倒是認出來了:“陳小姐,你好。”


    來人是陳家德的寶貝女兒陳玥玥。陳玥玥沒迴答她,隻是轉頭問了保安一句:“他們就是父親的貴客?”“對,是董事長請他們在這裏等候的,大小姐您……”陳玥玥冷哼了一聲:“我還以為是誰呢。”說完,她就關了門。


    “我惹到她了?”白汐不明白了。這姑娘的脾氣真不是一般的大。


    謝文湛打量了她一眼,把她的頭,放在自己的肩膀上,依偎著:“或許是你今天的打扮太可愛。”


    於是,白汐繼續靠著謝文湛等了半個小時。快到中午的時候,她還覺得淡定,謝文湛已經有點不耐煩了。打了兩個電話。陳家德都說事情太忙。連陪伴的秘書,都覺得尷尬起來。還試探性地問道:“有什麽要事,不如和大小姐說一說。”


    白汐閉著眼睛笑:“大小姐,你們家大小姐才多大啊。這麽能幹?”


    那秘書豎起了大拇指:“大小姐的確很能幹。董事長解決不了的棘手事情,都是大小姐解決的。就是她脾氣有點不太好。”


    “那還真看不出來。”白汐打量了一眼牆上的石英掛鍾:“已經十一點了。再等下去,你們就可以準備一下午餐了。”


    謝文湛聽了這話,臉色更加沉了來。二話不說又打了個電話給陳家德,告訴他半個小時不來就走人。陳家德那邊苦兮兮地道。你們不就是來還上次的古董,外加約談那什麽盜墓的案子的嘛。跟我女兒玥玥說就好了。


    這麽大的事兒,居然叫他們跟一個二十歲都不到的小姑娘說,這簡直是侮辱!


    這一迴,謝文湛真的生氣了,先將上一迴他送過來的《春燕圖》擱在了桌子上。然後牽起她的手要走。一開門,陳玥玥就迎了過來。好像在門外等了很久:“哎,你們別走。我父親還沒迴來,你們不打算等他了嗎?”


    白汐笑了一笑。剛才還那麽大脾氣,怎麽這麽會兒要走人了。她反而著急了?謝文湛也沒理會她:“陳小姐,此事與你無關。”


    陳玥玥不高興了:“怎麽和我無關?我也是陳家人。你們能跟我父親說的。自然能跟我說。”


    白汐本來也要走。但更想去陳家探一探有沒有什麽蹊蹺,於是答應了。


    陳家的別墅,離景福大酒店不遠。依傍著風景秀美的鍾山。前麵還有一條月牙形的河。卻是個極好的風水寶穴。上麵建了一排別墅。最大,最氣派的那一座別墅,就是陳家。下了車以後,白汐能看清楚,這是一棟歐式的古堡建築。


    她喜歡這些屋頂尖尖的古堡。烏雲密布的時候,塔尖仿佛能刺破天空。


    隻是,剛踏進這一座令人賞心悅目的別墅,忽然一股惡心的感覺湧上心頭,胃裏好像有什麽東西消化不良,很想吐。周圍又沒個隱蔽的建築。謝文湛過來問她怎麽了。她隻能捂住了口:“陳小姐,不好意思,請問衛生間在哪裏?”


    傭人帶她去了廁所。剛一進去,白汐就對著水池吐了一頓。吐完了,才覺得好了一點。她想,難道是我的胃功能開始衰退了嗎?


    迴到大廳。她看到謝文湛已經和陳玥玥聊起來了。而仇鸞的那一副《春燕圖》攤開在桌子上。謝文湛不肯收,陳玥玥又不肯要迴去。還笑著道:“謝先生,你這不夠意思了。家父做的是利益投資,又不是慈善捐款把畫捐給了您。”


    “陳小姐,這畫我不能收。”謝文湛的口氣也嚴肅起來:“不瞞你說,我和白汐今日來,是要問清楚你們家和洪秀全的墓被盜一事的。”


    “哦,這件事啊。您放心,我們陳家絕對有賊心,沒賊膽。”陳玥玥微笑著,她很年輕,而且有一種與自己年輕漂亮的外表,不相符的狡猾:“其實,論盜墓。王家才是做的最多的那一個。更遑論他們家在前清就有底案。”


    眉毛上挑,似乎躊躇滿誌:“白小姐,您覺得呢?”


    白汐頓了頓,才答應道:“沒錯。”其實,從剛才開始,她忽然覺得頭很暈,很沉。似乎是法力不夠的緣故。該死!難道身體開始維持不了正常運轉了嗎?好不容易穩定了心神,她說:“陳小姐,我們想問一問你的祖先,陳崇的事跡。”


    “生於1830年,死於1901年。”陳玥玥坐到了沙發上,好整以暇地看著她:“還有什麽要問的嗎?”


    “有沒有和太平天國的逃犯,合作過?”


    “有啊。”陳玥玥很無所謂道:“陳崇這個人,他是個梟雄。什麽叫做梟雄,就是什麽人都能被他所驅使,什麽人都能被他攬入麾下。”


    這話略古怪。這女孩,居然直接稱唿自己的祖先名字。


    但白汐已經沒法過問其他事情了:“那你的祖先,有沒有參與盜掘洪秀全的墓?”她咬緊了牙關:“就是我字麵上的意思。”


    “白小姐的問題,還真有趣。”陳玥玥笑了笑,但不是真笑。反而有點淡淡的悲傷:“那時候的人,想要活下去是很難的。因為晚清的苛捐雜稅,是曆朝曆代來最嚴重的。為了生存,老百姓什麽都得幹。何況是盜墓?!”


    白汐冷笑道:“陳小姐,你還真會迴避我的問題啊。”


    陳玥玥也冷笑道:“白小姐,我覺得你可能了解的不夠透徹。老百姓的苛捐雜稅怎麽來的。讓我告訴你:晚清政府簽署了許多不平等條約。比如,《南京條約》2300萬白銀,《北京條約》八百萬兩白銀,《馬關條約》3000萬兩白銀。《辛醜條約》4.5億兩,分39年還清……單是賠款,清政府就要向外國人賠償12億4100萬兩。”


    白汐點了點頭,這個她也知道。


    又聽陳玥玥道:“你當這筆錢是從誰的身上搜刮的?!靠那一幫子隻知道玩花弄鳥的八旗子弟嗎?!不,全是從老百姓身上搜刮的。”


    謝文湛倒開始佩服這姑娘的說服人的功底了:“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所以百姓也可以不仁不義,從王陵,帝陵中盜掘錢財來生存?”


    “我不敢說對不對,隻能說,你們沒資格說陳崇他做的就是壞事。他一夜之間盜掘了七十二塚,把盜墓所得分給了無家可歸的人。”陳玥玥又頓了頓,笑道:“再看看清廷那一幫子醃漬貨,尤其是慈禧,還年年花大價錢玩什麽翡翠。”


    白汐沉默了。她居然沒辦法反駁一個字。


    倒是謝文湛,還算心性堅定:“所以,我能不能理解為:你們陳家做了盜掘洪秀全王陵的事情。但是沒取用一分一毫?”


    “這個我哪裏知道。”陳玥玥冷笑道:“你當我是活了多久了?”又盯著她看:“倒是白小姐。你還欠了別人一件人情。”


    謝文湛無語,白汐更加無語。又不明白她在說什麽。


    這個姑娘,果然不好對付。他們費了半天口舌,愣是沒從她嘴裏挖出來一個準確的字。


    就在這時候。外麵傳來匆匆的腳步聲。白汐以為是陳家德迴來了。卻不料到門一開,居然是王雪依站在外麵。白汐還沒反應過來,王雪依就走了過來,眼眸一下子紅了。對著他們二人道:“白汐!你們合夥起來騙我對不對?”


    “什麽?!”她還不明白了:“王姐,怎麽了?”


    “你明明知道,知道我對……你什麽意思,嗯?你們既然早就已經成雙成對,為什麽不告訴我?!拿我當猴耍,是不是?!”


    謝文湛倒也明白了:“王小姐,如果之前的行為,讓你有什麽想法。那很抱歉。但我們隻談過工作和生意上的事情。”


    “王姐,之前的事情很抱歉,但我也有難言之隱。”白汐這時候感覺頭暈的症狀更明顯了。但她不想讓王雪依誤會的更深:“我說過了。你和他不配。就算沒有我,你也沒辦法和一個誌趣不投,三觀不符的人結婚。”


    謝文湛這種人精中的人精,老狐狸,禍害她一個人就夠了。


    “白汐!”王雪依真的有點失態了:“一個男人而已。我自己有輕重!不會那麽不自愛!但是你為什麽又要裝作好人,利用我來接近我哥哥,然後又把我哥哥甩了?!”她幾乎是一字一句道:“四天前,你在誰的床上過夜的?!”


    “……”她迴憶了一下。那時候女鬼強迫著自己獻身給王墨林。


    謝文湛雖然並不知道這件事,但根據之前女鬼的行動。卻也猜得出來這話什麽意思。


    於是,氣氛一下子凝重起來。白汐感覺,身邊坐了一座冰山。前方站了一座火山。手指頭有點燙燙的,是謝文湛在緊緊抓牢自己的手。但,她真的沒有做對不起他的事情。抬頭,王雪依還咄咄逼人地看著自己:“你倒是說啊!”


    “我和你哥哥……是清白的。”她好不容易道:“不信你問他去。”


    說完這句話,那一股鋪天蓋地的眩暈感。忽然放大,再放大。好像織成了一張密密麻麻的網,就要把她給網住。耳邊嗡鳴,卻聽不清楚王雪依講了什麽。謝文湛的嘴巴一開一合的。他這是喊著自己的名字嗎?還有眼前這個女孩……


    什麽都看不見了。


    倒是最後的時候,白汐聽到王雪依在大叫:“叫救護車,叫救護車!白汐的腦袋破了!”的確有一抹熱乎乎的鮮血,從她的眉骨處流淌了下來。之前的那個難看的紅印,變成了龜裂的裂痕。開始伸展,爬滿這一具靈氣不繼的驅殼。


    然後,她似乎做了個一個很長的夢。夢裏,都是這三年來在水底下的那些日子。發光的小魚,沉下來的破鞋子,還有不見天日的黑暗。


    但是,始終有一股溫暖的暖流。包圍著自己。好像把那些寒冷,都隔絕在外了。


    她想,這一次醒來以後,考慮的不該是怎麽找玉璽。而是找一處風水好一點的地方。把蓮花碗埋下去,然後忘了這裏的一切。所以,慢慢地,慢慢地。她從昏昏沉沉,悠遠而蒼茫的一個夢裏蘇醒了過來。看到了光明。


    白汐從床上坐了起來,看到謝文湛坐在不遠處陪著自己。他已經睡著了。她不想打擾他。


    這裏該是謝家的南京別墅。她知道,謝文湛沒法帶自己真的去醫院。


    抬手,她摸上自己的眉骨,先摸到一層厚厚的紗布。解開紗布,摸到蜘蛛網似的裂痕。已經蔓延上額頭。又轉過身,看到床邊有座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外麵是黑夜和霓虹燈。裏麵是淡淡的一縷布紗燈光。一個模樣奇怪的姑娘,正盯著自己的倒影。


    果然,是法力開始不夠了。


    第078章 鎮宅


    一圈又一圈,白汐把繃帶纏了迴去。眼風掃到謝文湛的身上,隻見他身上就蓋了一件大衣,眉頭還皺著。朦朧的燈光下,他年輕而挺拔的身軀露出一絲疲憊。唇極薄,睡夢中猶自緊緊抿著。是的,她好久沒看他正兒八經地睡過了。


    她要下床,腳剛落地,謝文湛就醒過來了:“白汐?”他似乎不確信自己醒了,喊了一聲,就徹底清醒過來扶她了。


    “我餓了。”她看了一眼外麵的天色,估摸著自己睡了一天。


    不一會兒,就有仆人送上來飯菜。裏麵是清蒸鰣魚、白菜豆腐卷,外有一大碗熱氣騰騰的養胃湯。謝文湛拿過勺子,親手喂她。白汐就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著。她覺得自己變得嬌氣了,本來,這些活兒該自己來的。


    吃完了東西。謝文湛才問她:“感覺怎麽樣?”


    “不用擔心。靈力有些不濟。”白汐撫摸上額頭:“隻怕要纏著這一圈白布一段時間了。對了,陳家的人怎麽說?”


    “陳家德事後跟我打了電話,他也否認自家和盜墓有關。王雪依在這裏呆了半日,她告訴我,是陳玥玥打電話來讓她過去的。”說到這裏,謝文湛也難得歎了一口氣。陳家人不好對付,居然最不好對付的是陳玥玥。


    “這丫頭心裏有鬼。”白汐也是憤然:“她故意拖時間,就是等王雪依來。好讓我們兩個都出醜。”說到這裏,她的頭又開始暈了。謝文湛連忙扶住她。緩和了好一會兒,白汐才堪堪穩住了心神:“文湛,今晚我們上床怎麽樣?”


    “什麽?”謝文湛懷疑自己聽錯了。


    但是白汐已經開始解開自己的衣服:“文湛,謝謝你一直幫我。不過我想以後沒法報答你了。不如趁著現在,我還活著的時候……”她很快脫到了胸罩。正要除去,謝文湛拉住了她的手:“別胡說。白汐,你不會有事的。”


    “可是我很快就要走了。”她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還是脫下了胸罩。又脫下了裙子。內褲。蛇一樣地抱上了他的脊背。這是她的男人。她有權利來取悅,命令,亦或是和他求歡:“當然,我不會死。但是也沒辦法再見你了。”


    既然如此,還不如在走之前滿足一下彼此。她想。


    謝文湛怒了,他守著她一天一夜。擔心的連飯都沒吃。結果她醒過來盡是說喪氣話。但是少女坦然的軀體,白得那麽刺眼。他承認自己某個部位有了反應。喉嚨口也開始幹了起來。當她開始纏上自己的身體,情況更是雪上加霜。


    他的手指開始不受控製,摸上她的身體。吻落在她的唇上。輾轉舔舐。但往上,白生生的紗布是那麽刺眼。她還病著。謝文湛好不容易迴過神來,拉起被子蓋到了她的頭上。褲子拉鏈也拉了起來:“白汐,今晚我不會碰你的。”


    “為什麽?你不是很想要我嗎?再不要就來不及了。”


    天知道,謝文湛是費了多大的力氣,才克製住男人的本能:“白汐,事情不是沒辦法挽迴。你少想著怎麽死!”


    “我沒想怎麽死。”白汐沒得逞,有點埋怨。身為妖怪正兒八經用了媚.術,都蠱惑不了男人,好像當的有那麽些失敗。


    “不。你在想。”男人很危險地湊到她跟前:“白汐,自從程璋的案子澄清了以後。你就覺得自己怎樣都無所謂。那麽,假如是我死了。你會不會有當初那樣的意誌活下去,無論如何,都要替我報仇?!”


    “你說什麽傻話?!”她不可置信地盯著他看。但謝文湛的眸子,已經幽深到見不到底。連語氣都是冷酷的:“白汐,我知道程璋是你最重要的人。也許你早一點遇見他。他將會是你心愛的丈夫!而不是我!”


    說完了。謝文湛才發現自己失言了。氣氛一下子陷入了沉默。自從認識以來。這是他第二次對她發脾氣,而且話語還如此難堪。


    白汐果真生氣了:“我把自己給你你還不要!扯程璋做什麽?!程璋他是正人君子,從未對我有非分之想,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


    謝文湛也冷笑:“對,程璋是大丈夫。而我是小人。白汐,那我繼續做小人好了。從現在開始,你不要踏出這間屋子。”說完,他就在她唇上印上一個吻。然後站起身離開了。臨走前,她聽到屋子外麵有人在說話。是譚琦。


    “看守好夫人。”謝文湛冷冰冰地吩咐道:“她現在行動不便,不能讓她出來。”


    “是。”答應的人不止一個譚琦。


    白汐又鬱悶了。謝文湛這是怎麽了?怎麽一覺醒來,又是扯程璋,又把自己給軟禁了?他是個極為寬和溫柔的人。怎麽如今會這樣對自己?!但剛才那個吻,明明很輕柔。帶著無比的憐惜之情。還是他一貫的風格。


    這人吃錯藥了嗎?她想。


    等了半日。不見謝文湛迴來。一種不祥的預感,在心頭升起。白汐打電話,電話顯示對方關機。穿好了衣服,打開門要出去。譚琦就和另外十幾位保鏢走了過來。清一色喊她為“夫人”。夫人完了之後說少爺叮囑說讓她不要出來。


    “文湛到底在幹什麽?!”


    “少爺在想辦法為夫人治病。昨天少夫人昏迷的時候,王小姐的哥哥王墨林王先生來過一迴。少爺和王先生商量了半日。今天他們二人去陳家為夫人求藥。”


    “什麽?!王墨林過來看過我?”


    “對。是他妹妹王雪依通知的。請夫人耐心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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