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裏,謝小姐也隻是關心你而已。我很羨慕謝先生有這樣一個好妹妹。”她歎了口氣,想到董明堂那火爆的性子。隻怕待會兒見到謝文湛……這不,又有了新煩惱:“謝先生,我哥哥可能不太願意見你。待會兒請你……”


    “你放心,貴行拍賣的時候,我不會出手的。”他看也不看拍賣品目錄,就放迴了原處。


    白汐囧,這話怎麽有點:你們家那些拍賣品我還看不上的意味。事實證明,今天的十來件古董,還真的沒有一件入謝文湛的眼。什麽乾隆的景泰藍水丞,光緒青花加彩蒜頭瓶,包括主打的那隻康熙朝的青花大盤,都沒有引起他的興趣。


    但,康熙朝的青花大盤,還是引得許多賣家競標。


    台上,陸恆口若懸河地介紹:“各位來賓,下麵要拍賣的是這隻康熙的青花纏枝牡丹大盤。直徑28厘米!品相完好,底足,款識齊全。堪稱是康熙朝民窯中的精品!起拍價十萬……好,10號先生出20萬,8號這位小姐出30萬……”


    當價格抬到80萬的時候,暫得標者是一位帶著墨鏡的小姐。看起來底氣十足,不緊不慢地一步步加。似乎要把對手的耐心給磨垮。


    “謝先生覺得東西會拍到多少錢?”白汐還是閑得無聊,請教了謝文湛。他不假思索說了一個數字:“一百一十萬。”


    “為什麽?”


    “如果手頭有一百二十萬,不如盯梢北京蘇富比下個季度拍賣的粉彩大盤。就品相而言,那一隻更好。說不定價格還便宜點。”


    話音剛落,戴墨鏡的小姐就舉起了牌子:“一百一十萬。”然後無人再加價。果然被謝文湛說中了。陸恆倒數了三下,正要落縋的時候。那小姐站起來,摘掉了墨鏡發話了:“等一等,我想請我的人給這件青花大盤做個鑒定。”


    陸恆和董明堂麵麵相覷,還是董明堂出了麵:“……是懷疑東西的真假嗎?”


    “那當然。”她撫弄著波浪卷的長發,頭抬的很高:“畢竟董經理的父親收了假鈞窯的事情,整個古玩行都知道。萬一這件也打眼了,怎麽辦?”


    董明堂的臉“刷!”的一下紅了,似乎要與人講理,徑直走向那小姐。陸恆在後拉住了他的手,又搖了搖頭。但董明堂哪裏肯聽,雙目死死盯住那出言不遜的女的。此刻,白汐也顧不上休息了,從員工通道跑到台上去。拉住了董明堂。


    “哥,董家好不容易振作起來。別搞砸了。”她低聲道。


    董明堂這才收起了火,咬著牙恨恨道:“那請來驗貨。大興行假一罰十!”


    說完,那小姐身邊的兩個中年人就上來了。一人拿著照玉手電看包漿,透明度,瑕疵。還有一個人拿著放大鏡看青花紋飾和底款。兩個人看完了後,互相點了點頭。其中一個人道:“請問貴行是哪位給這件鑒定了真偽的?”


    “是我。”陸恆站了出來。


    “你是哪個大學畢業的?從事古陶瓷鑒定工作多少年了?師從誰門下?”


    陸恆有點懵,但大興行規模小,名聲小,小就要安分。他很安分:“我是景德鎮陶瓷學院古陶瓷研究院畢業的。從事鑒定工作三年,沒有師從哪位。”


    “嗬!才三年?就敢出來給拍賣行“掌眼”了?”拿著照玉手電的鑒定師冷笑道:“東西有問題知不知道?還康熙?!我看是光緒的寄托款!”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


    所謂寄托款,是指的是明清瓷器中,有一些不題寫本朝年款或堂名款,而題寫前朝的年號款識的款識,稱之為寄托年號款,簡稱寄托款。有些款是工匠們用來表達對於前朝的緬懷和紀念的。還有一些則是按帝王要求,仿製出來的。


    寄托款有兩種:一種為完全模仿,一般用在仿古瓷上,字體、寫法乃至用料完全模仿古代器物,也稱後仿款;另一種則為古瓷新款,即後人在未署名古瓷器上題款,書寫隨意,不拘字體。其中,光緒至民國年間,青花、五彩、鬥彩等瓷類仿康熙款最為普遍。所以一說“光緒寄托款”。稍微有點見識的買家都懵了。2


    “不可能,”陸恆還是彬彬有禮:“這件和光緒寄托款的差別很大……”


    “什麽不可能?!我從事古陶瓷鑒定工作二十多年了,難道還不如你個愣頭青?!”那人口氣越來越旺火:“不是我說你們大興行呀,連寄托款和康熙本年的款都分不清。還擺什麽譜兒出來賣東西?!這不是瞎欺負人嗎?!”


    下麵的人開始吵起來,那得標的小姐重新坐了下來。似乎要看好戲。


    而另一個鑒定師也附和道:“老李,年輕人嘛。從前還跟的是董翊那樣的打眼“專家”,這也難怪會看錯了。算啦算啦,小姐沒受騙就好。”


    董翊就是董教授的大名。


    這都欺負到亡父的頭上了,董明堂終於忍不住了:“踏馬的,我艸你祖宗十八代!”


    第015章 汙蔑


    那戴墨鏡的小姐大概也沒料到,大興的總經理居然會“出口成髒”。頓時也火了,拍案而起:“這裏哪裏是拍賣行,分明是個販賣假貨的賊窩!”


    白汐死死攔住要衝上去幹架的董明堂,他整張臉就像喝醉了酒一般,大聲吼著:“我告你!你怎麽汙蔑我都沒關係!別提我爸,我爸一生光明磊落!更沒有用假貨蒙騙過什麽人!青花!放開我!畜生都找到家門口了!找打!”


    陸恆也拉著他,低聲道:“明堂,這些人一看就是砸場子的,你這樣衝動,豈不是中了他們的圈套……讓我好好會會他們。”


    那專家冷笑道:“還沒蒙騙過什麽人?董翊用個不值錢的假貨,拿去至尊行拍賣的事情,誰不知道……”


    董明堂左右受阻,一聽這話,更是失去了理智:“我他媽的為什麽要讓這些血口噴人的家夥站在這裏?!你們都滾!這青花大盤不賣了!”


    “呦,當賊的心虛了不成?”那小姐施施然道:“那就把大興行給關了吧。”


    白汐是聽出來了,這群人意在打壓剛剛有了起色的大興行。明擺著,就是同行相輕。


    但董明堂這麽鬧,隻會讓事情越來越糟,就站出來道:“這位小姐,您這話就不對了。大興行本著誠信至上的原則,從來沒有販賣假貨。現在您帶著兩個外行人,汙蔑這東西是假的。這才是顛倒是非黑白吧?”


    “嗬?還不敢承認了不是?”那小姐左右望了望:“請問在場哪位也懂古陶瓷鑒定的?可以幫忙去看一看嗎?”


    立即有個東北大漢站了出來,說可以幫忙鑒定。結果這大漢像模像樣看了幾眼,就說一定是假的。接著,又有四五個人上台來。都說是假的。分明是三人成虎。仗著“說的人多了,真的也就變成了假的。”來敗壞大興行名聲。


    陸恆準備了一肚子的康熙青花和光緒青花的辯論詞,一下子沒有用武之地。人家擺明了組團來砸場子,讓他們連個辯解的機會都沒有。


    底下的非議聲越來越大。顯然,所有人都開始不信任大興行了。


    那戴墨鏡的小姐也冷笑道:“怎麽,就當你大興行會鑒定,別的人都是瞎子不成?這都七八個專家鑒定過了,還不承認是假的?”


    “有本事你報案啊!我們讓國家來鑒定!”董明堂大吼道。


    “還國家來鑒定?得了吧,不把你們全部抓進去坐牢就好了。要我說,你們大興行就給在場的每位發個紅包,免得把這種丟人事傳出去……”


    “請你閉嘴。”白汐冷冷地站在台前,與她對視。那小姐剛想開口說:“你什麽人?”看到她的眼色,忽然不敢說話了——冰冷的眸子,似乎還泛著蒼藍的幽光。少女的身姿修長筆直,旗袍一絲不苟,顯出一種震懾的氣場。


    白汐走下台來:“這位小姐,敢問您尊姓大名?”


    “我叫……我憑什麽告訴你?”


    但白汐卻報了出來:“你叫文竹雅,文天拍賣公司的大小姐。”


    “你,你怎麽知道?”


    她笑了一笑,怎麽會告訴她你戴著的緬甸老坑玉鐲子現在正在揭發主人的老底呢?這文竹雅似乎不太愛惜首飾。所以眼下,她手上的老鐲子怒氣衝衝道:“她就是來攪場子的!你別放過她!這女人對古董的態度太囂張了!”


    白汐不緊不慢道:“至於這些人,根本不是什麽鑒定專家。隻是你和你父親的一些朋友。你們文天公司打算在a市開一個中低檔的古董拍賣行,但得知大興行最近占了a市的中低檔古董行的頭籌。想把大興行趕走,然後再把公司立起來。”


    “你,你血口噴人!”


    這多老套的話了,她不屑地笑道:“我騙不騙人,很簡單。那專家的手上拿著照玉手電,這是鑒定玉石的專用手電筒。上麵還有你們文天拍賣行的標誌,怎麽,敢不敢拿出來讓大家瞧一瞧,你們是什麽地方跑來的神?”


    那“專家”立即把照玉手電關了,背到身後去。


    白汐沉著地嘲諷道:“怎麽?害怕了?不敢拿出來對峙了?文小姐,我勸你還是管教一下部下為好。免得來砸場子,隊友都會提前通知我們。”


    “什麽?”文竹雅立即迴過頭去。


    但這下,拍賣場又炸開了鍋。文竹雅這才意識到自己上當了,臉“刷!”的一下通紅。這個舉動,分明是承認了自己是來砸場子的。


    白汐這才不緊不慢道:“現在,我來告訴你這東西是真是假。”說完,她微笑著望向謝文湛坐著的那個角落:“有請至尊行的少東家,國際知名鑒定專家謝文湛先生上來給這件東西掌掌眼。若是假的,我賠在座各位每人一件真的康熙大盤。”


    這個語氣!這個自信!


    一百多號賣家都心裏有底了,不是絕對有數,哪家拍賣行說得出來這種話!


    而謝文湛,真的鬼使神差出現了。走到了玻璃櫃前。台上,董明堂,陸恆都吃驚不小。白汐走過來,把董明堂推到一邊去。


    不一會兒,謝文湛宣布了結果:“東西不假,是康熙民窯中的精品。”


    那文竹雅大概也沒想到,大興行居然有至尊行的少東家坐鎮!她能托人來造謠東西是假的。但是不可否認謝文湛在古董鑒定一行上的權威。因為謝家一門,都是給故宮博物院和台北博物館掌眼真假的頂級鑒寶專家!


    白汐微笑著欣賞文竹雅的表情:“啊對了,文小姐是以110萬拍下的寶貝。是要繼續付款呢?還是賠50%的違約費呢?55萬,可不少呢。”


    文竹雅的臉黑的要滴出水來。沉默一會兒,才道:“老張,從我卡裏劃110萬給他們。”


    說完,頭也不迴地帶著一叢人走了。


    人去場散的時候,台上的董明堂才反應過來。白汐懶得跟他解釋為什麽謝文湛在這裏,先一步把人家謝大少送走了。臨走之前,還鞠了一躬:“今日情況緊急,我利用了一下你的名聲來給大興行洗白。想來謝大少大人大量,不會介意吧?”


    謝文湛又被噎著了,無奈地一笑:“孔子說的真對,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是啊,我既是女子,又是小人。謝大少跟我計較,豈不是自找麻煩。”


    “好了,我不跟計較。那文天拍賣行之前也和至尊行有過過節。隻是沒想到,他們家的膽子居然如此大。也算是至尊行給他們的一個教訓吧。”


    “可不是,既讓我們大興行擺脫一難。還壯了至尊行的威風。一舉兩得呢。”她趁機再要點好處:“這麽精彩的事情,不知會不會上報紙。”


    “文天有傳媒界的關係,鬧大不可能。不過至尊行會記得這一茬的。”


    “那就多謝謝先生了。”


    “謝倒不用謝,董小姐下周六如果有空的話,和我一起出去如何?”


    “樂意奉陪。”


    送走了謝文湛,迴到至尊行董明堂就上來問她了。白汐還氣著呢,哪裏肯給他好眼色:“謝大少也就是看看拍賣會的唄。我看他坐在後麵悠哉的很,就讓他上來給大興行洗白。說是真的,大興行擺脫了刁難,假的,說明他也打眼了。”


    “不錯。”董明堂點了點頭,又打量了她一眼:“青花,今天多虧你了。對了,你對那個什麽文竹雅怎麽知道的那麽清楚?”


    “爸告訴過我的。”她隨便應付。


    “難怪,今天晚上哥哥請你吃一頓。還有,明天你和安妮休息一天吧。劃兩萬塊錢給你。想買什麽別客氣,穿的稍微貴氣一些。”


    白汐有點愣。但事實就是,經過了這一場拍賣會。董明堂對她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八度的大轉彎,忽然成了疼愛妹妹的好哥哥了。而且,逢人就說,我妹妹厲害,真不是一般的厲害。會鑒寶,會做買賣,還長得漂亮……


    連做飯的時候,畫風都變成了這樣:“青花,晚上想吃什麽?哥哥給你做!什麽?不想吃?那來點烏骨雞湯,蔥油肘子怎麽樣?”


    白汐還真的對吃的不感興趣。歸根究底,借屍還魂的這具身體,五感中的味覺不是太靈敏。隻能感覺到甜和酸兩味。想必是那什麽安眠藥,導致了神經中樞的一部分破壞。她是個搞妖術的,不懂醫術,也不知道怎麽修複味覺,就隨它去了。


    就算是妖術,因為現在靈力比較弱,也得悠著點用。萬一將來碰上什麽麻煩事,到時候招一道雷都使不出來,真白活了。


    所以,俗世中的麻煩,能用智力解決的,絕不用妖術去解決。畢竟人妖殊途。假如自己用妖術改變了人界某些事情的結局,那麽就會改變某些人的命運。人與妖怪發生聯係,大多數不得善終,所以還是盡量不要用妖術。


    安安分分做一個人,振興董家。等手頭有點錢了,再想辦法去河南,甚至去英國,尋找程璋那批遺落的寶物,才是正經之舉。


    至於謝文湛……就當是交一個朋友,多一個幫手吧。


    抱著這樣的想法,周六的時候,她去了平常見麵的伊麗莎白大酒店。


    第016章 背叛


    在飯店用過午餐,謝文湛又帶她下鄉去尋寶了。以為老房子就是個老房子,但是當謝文湛把車開在一家道觀前時,白汐懵了。


    要是早半個小時知道謝文湛帶自己去的是道觀,就是打死她都不會來赴約的。這種修道之人的場所,專門克妖氣。於修為有損傷。


    就是麵前的兩塊門板,都隱隱約約有上百年的靈氣。屋頂下懸掛的護花鈴,一百多年曆史了。這宅子,少說是清朝末期建立起來的。隻怕裏麵還供奉著上百年的辟邪法寶,萬一還有什麽老道的血書成的八卦七星鎮宅符,那就難辦了。


    她站在這個名叫“三清觀”的道觀前,開始了“我到底要不要進去”的心理掙紮。


    謝文湛跟她的解釋是:“這間道觀的主人收藏了幾塊古玉,想鑒定一下年代。”說完就抬腳進去了,又迴頭看她站在原地發懵:“怎麽了?”


    “沒,沒什麽,”她假裝四處看風景:“這裏的環境不錯,那個,我先到處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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