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陳伯率先迴過神來。


    眼見一名黑衣黑袍,殺氣騰騰的修士攜著黑風由遠而近,盡管心知是遭人利用,但見那黑衣人的的確確是朝著自家少爺的方向出手,他也就不著多想,立馬轉動體內靈力,縱身而起,手中握決,掌風變換,迎上了紫靈兒。


    紫靈兒未曾料到半路中會忽然出現個築基中期修士,當下趕緊出掌。


    “啪”兩掌相對,築基中期修士的靈力生風,將周邊的空氣掀開。


    好在巷子之中並無路人,卻見那滿地竹子編成的簸箕四下滾落。


    幾個仆從在靈氣波動中東倒西歪。


    陳伯和紫靈兒一掌罷,皆是同時往後滑出一段距離。


    老人家看似脆弱,哪想隻是落地後退幾步,站得筆直。


    紫靈兒收迴麻木的手掌,本想抬眼去看老者,老者卻根本不給機會,唰地引出密密麻麻的水刀,像紫靈兒扔去。


    紫靈兒左右閃避,好不容易將所有水珠凝成的水刀全數擋掉,正要攻擊,就聽後頭風聲響動,微怔,也不知道想些什麽,竟是放棄攻擊,折身禦器而去,隻咬牙切齒地留下一句:“好你個顧長月,果真狡猾,不過你給我等著,下迴你就沒這麽好運了。”


    她原本是想先輕而易舉解決了顧長月,再跟著顧長樂也不遲,哪想顧長月卻會利旁人,而旁人中竟好運地有個和自己實力相當的修士。


    此廂不僅沒有傷到顧長月,還引來了動靜,又得與正道耗上一陣子了。


    後頭響動的風聲未曾停留,也隨之而去。


    抬眼望去,竟是歐陽靖堂禦著流觴劍行得飛快,隱隱間,似乎能夠聽到他一聲怒吼,“孽徒,膽敢在此作惡,哪裏走?”


    接著,又有無數道光影掠出,都追著紫靈兒而去,唯有幾道落下,卻不知沉到了何處。


    老者望著天上留下的劃痕,半響,冷冷地開口,問:“你究竟是誰?是何目的?”


    他轉過頭來看著正從雜貨堆裏站起來的顧長月。


    顧長月感覺到身邊的水汽越來越重,縈繞在身體周圍,有種沉悶的壓迫之感。


    她向著老者欠了欠身,道:“晚輩乃浩然派弟子是也,家師正是浩然派元嬰真人,而與陳伯交手者乃是魔道妖人,晚輩還多謝陳伯救命之恩。”


    最後一句確實是說的心裏話。


    若不是陳伯以及陳柬洛,她定然要逃跑上好一陣子。


    老者怔了下,複又冷笑道:“方才那魔道妖人明明是在追你,你卻利用我家少爺,倒是想讓我陳家與魔道結仇不是,還好我精明,未曾叫那人看到我的模樣。”


    顧長月埋頭不語。


    她知曉紫靈兒與陳伯皆是築基中期實力,一時間誰也不能輕易傷到誰,也知曉像是這種世家仆從往往小心翼翼,一般都不會無故惹禍上身,偶爾惹了飛來橫禍也會顧慮家族,不叫對方看到自己的模樣。


    因為知曉這些,所以才有此一舉。


    但是無論如何,這的確是不厚道的事情。


    方才被摔得七葷八素的陳柬洛終於在仆從的幫助下站起來。


    他看著顧長月,麵露喜色,“啊,原來是道友你啊,你方才被魔道妖人追殺了麽?是陳伯打跑了魔道妖人?”


    看來還是挺清醒的,倒是沒有責怪顧長月利用他。


    顧長月對他笑笑,也不說別的,隻道:“陳伯幫了我一個忙,我應當還他一個情的,可是他並不稀罕,那麽我就幫你一個忙吧。”


    陳柬洛大喜,“真的麽?那你要不要告訴我你是如何賭寶的?明明別人看著沒貨的東西,你卻說有,結果還真的有。”


    剛說完,陳伯便冷道:“賭寶賭寶,騙人的把戲,少爺,你該迴去了,爾等還不快帶少爺迴去?”


    仆從們應聲稱是,架著陳柬洛就走。


    陳柬洛自是不願,左右掙紮。


    “喂,陳伯,不可這般對待本少爺,本少爺要問她賭寶之法。”


    顧長月笑著看了他一眼,手中握住發決,丟了個符紙在他身上。


    “鑒寶之法我記於符紙之上,你迴去之後可得多讀史冊,多了解材料。”


    陳柬洛收到符紙,頓時不說話了,停了一下,連連叮囑方伯:“陳伯,切莫為難道友,她是個好人,是浩然派元嬰真人的弟子,她幫了本少爺一個大忙啊。”


    說著,人已經被拖遠。


    顧長月這才戒備地看著陳伯,道:“陳伯方才以己之力與魔道妖人對抗,拖延了那魔道妖人的時間,以致我浩然派能夠迅速將其尋到,為天下蒼生鏟除一大禍患,沒有想到世家之中亦有這般英勇之人。”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居然也這般巧舌如簧。


    可是陳伯冷眼看著她,根本無動於衷:“莫要說別的,我隻問你,你接近我家少爺有何意圖?”


    顧長月有些驚訝,“陳伯可能誤會了,晚輩與陳家少爺不過是在賭寶巷子有一麵之緣而已,當時晚輩賭贏了一塊法寶,所以陳家少爺一直跟著晚輩,硬要問出晚輩的鑒寶之法。”


    陳伯想了一下,顯然也知曉自家少爺的性子,因而麵色緩和下來,卻也冷道:“既然我家少爺無事,你利用我家少爺的事情便也算了,我陳家倒是不想節外生枝,我隻警告你,往後切莫可再接近我家少爺,我可不管你是出自浩然還是出自長生崖,總之這些正道門派皆與我陳家無關,可知?”


    顧長月心裏巴不得他這般說,連道:“是,晚輩知曉了。”


    陳伯冷哼一聲,轉身而去。


    顧長月這才真正鬆了口氣。


    驚險驚險,有驚無險。


    小花在丹田中歎道:“好險,阿月你為何不直接往正道所在之地去,而是來這裏?那老頭如果不就這麽算了,你隻怕也很危險的。”


    放鬆下來,顧長月才感覺到自己周身脈絡都有些疼。


    她唿吸一口,道:“紫靈兒就怕我往酒樓的方向跑,就算她控製著我,也是時刻防備著的,我若往那個方向去,她定然立刻就將我抓住,所以我隻好反其道而行之,去尋了那陳柬洛,至於陳伯就不用擔心了,世家大族往往不願與正道結仇,如果是個普通弟子就罷了,但是我的師尊可是元嬰真人,不管是真是假,我敢堂堂正正說出來是浩然派元嬰真人,他要動手殺我就得掂量掂量了。”


    小花恍悟,“原來如此。”


    顧長月道:“還是先迴去吧,說不準紫靈兒會不會再返迴來。”


    說罷便催動移形術,向客棧行去。


    待顧長月離去之後,才有個黑色的身影至角落中走來,後頭跟著數名正道弟子。


    其中一名正道弟子道:“真人,那是我浩然弟子,可真人為何不問問她方才發生了什麽?他們明顯與那叛徒見過手。”


    暮雲埃淡淡道:“無甚可問,一看便知,那名弟子的實力根本不行,她不過是借了旁人的手保住一名而已。”


    那弟子道:“原來如此,她可好運了,若沒有遇到那位老者,怎麽死的都不知道,不過她真的是元嬰真人的弟子麽?在浩然派似乎都沒見到過她,她是哪位真人的弟子?她看起來這般出色,我等怎會不知道?”


    暮雲埃沒有說話,卻深深地看了顧長月離去的方向一眼,眸光深邃。


    旁邊立刻有弟子笑道:“師兄見著美人便覺得出色,她不過是騙那老者的吧?說自己是元嬰真人的弟子便打消了老者對她動手的念頭,這等女修倒也聰明。”


    第74章 驚鴻


    顧長月迴到客棧的時候,古道一還未曾迴來,不過倒是傳了一張傳訊。


    “為師於城中拜訪友人,阿月且等為師一日。”


    顧長月捏碎傳訊符,沒有多問,也不打算提起遇到紫靈兒的事情。


    一來古道一行事自有理由,該讓她知曉的自然會讓她知曉,懂輕重,知進退,她向來如此,所以沒有多問。


    二來她雖然遇見紫靈兒,也麵對一場驚險,但好歹已經過去了,說了隻會讓人無謂擔心。


    無聊之下,幹脆坐在床榻上將寒冰短劍與寒冰長鞭拿出來,感覺到屋子裏瞬間蔓延開的冷意,甚是滿意。


    小花滿腹疑惑,忍不住問:“阿月,你是如何斷定裏頭有貨的?說實話,一開始我也覺得你好不劃算,如今看來,就那塊寒冰藤至少也值七八顆上品靈晶,再打造成兩種靈器,恐怕二十顆上品靈晶也算便宜了,這次賺大啦。”


    顧長月聞言,不由有些鄙夷小花見靈晶眼開的小市民形象,她道:“要說如何斷定,自是憑借我的經驗。”


    語罷,又說了自己究竟如何判別,方才停下。


    小花道:“如此說來,既然你能看出來,為何不多看看?興許還能看到更好的東西,這一賭下來,卻是比曆經千難萬險在秘境中得到一件法寶要容易多了,其實若是得了不喜歡的東西,也可以拿到東迎城的拍賣場拍賣,再購買別的對你有用的物什。”


    東迎城乃浩然派腳下最大的城市,亦是整個浩瀚大陸數一數二的城市。


    城裏的交易會所比別的城市都大,物品種類也極多。


    小花說的在理,但是顧長月卻歎了口氣,道:“賭寶賭寶,都說賭的是寶了,當然不會那麽輕易就能尋到,通常情況下,數百個物件中才能尋到一件有貨,而且還不一定是純貨,如今能夠得到寒冰藤都該謝天謝地了,如果件件都有貨,那巷子裏何以那般冷清?”


    既然出來一趟,她自然不會不想為自己淘一些有用之物,但是運氣實在不佳也沒有辦法。


    能夠得到寒冰藤算是運氣,卻也有七分靠的是自己的經驗。


    不過這倒無妨,多少自己沒虧。


    談及此,便不欲多言,收了盒子,道:“好了,你且歇歇,我也當養養靈力了。”


    被紫靈兒那麽一追,確實消耗了不少靈力。


    再有小花用鬼火衝破紫靈兒的靈力禁製,現下經脈之中每一處都還刀割般地痛著。


    她隨手將聚靈珠拋到房間上空,自行跳上床榻開始閉目打坐,也不管日升日落。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興許又是一個日夜,忽聽耳邊傳來古道一的聲音:“阿月,暗王已至,速隨為師一道前去密林。”


    這次直接用的是傳音,人竟然就在窗戶外。


    顧長月睜開眼睛,也不做半刻停留,從床榻上下來,揚手往虛空一抓,收起那懸浮房中的聚靈珠,然後直接推開窗戶,縱身跳了下去。


    此夜無星無月,四下一片漆黑,看不到底,便是人家戶的燈火也都全數熄滅。


    想來已到子夜時分。


    好在修真之人目力極好,便是在這濃濃的黑暗中也能辨出個東南西北。


    客棧的後頭是個空落落的院壩,隻有一顆樹苗,什麽都沒有,遠遠看去,一襲紫衣靜靜佇立,於黑暗中,仿若沒有重量的幽靈。


    顧長月一眼便已認出古道一,當即上前一步,施禮道:“弟子見過師尊。”


    古道一轉頭看著她,點了點頭,道:“好了,隨為師來,此夜魔道人數眾多,正道亦不得空閑,可曾做好準備?”


    顧長月深知刺殺一事事關重大,哪裏敢掉以輕心,便是鄭重地道:“弟子定不會給師尊添亂。”


    古道一見她認真的模樣,倒是自己笑了起來,銀質麵具在黑暗中呈現出柔和的輪廓,聲音也變得柔和許多,有種漫不經心的意味在裏頭,“也莫太過擔心,依照為師的步伐,跟在為師身後便是。”


    說罷,施展開鬼影步,足下生風,片刻不見蹤影。


    他倒是不擔心顧長月能不能跟上。


    顧長月悟性極高,對幾個月來所學術法已然掌握得爐火純青,每一個動作,每一次所使出的威力,都絕非一般修士能比,便是足下步伐也使得非常漂亮。


    故而根本就無需擔憂。


    她將靈力全數灌注於雙腿之上,同時念出隱吸術法決,踏步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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