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君真人得知真相,險些一掌將紫靈兒劈死在刑法總堂,幸而眾位真人合力阻攔。


    最後的結果可想而知,紫靈兒被再度押進地下城。


    顧長樂無辜形象又被牢記在了人們的心目中。


    第二,顧長月這個四係偽靈根的廢材,被搖光真人收作了親傳弟子。


    雖然搖光真人在整個浩然派無甚地位,但終究也是個真人,總比外峰許多無師承的弟子好上許多。


    顯然,顧長月的事情在外峰傳的比較火熱。


    第三,則是天璣真人。


    因為一線天峰穀中尋到迷雲彩石洞窟的原因,刑法總堂心血來潮,著手調查了天璣峰管轄下的神兵庫和珍品庫,這才驚訝地發現,這麽多年來,天璣真人掌權多年,竟是不斷利用自己的身份地位貪墨內外峰弟子所得的法寶機緣。


    貪墨這種事情,在正道中是極為不恥的,更何況是內七峰的真人。


    由此,刑法總堂做出處決,強行要求天璣真人退隱百年,名曰反省悟身,修養心境,百年間所有事務由刑法總堂擔任。


    這三件事情,都足以讓浩然派討論很長一段時日,不過第三件卻著實讓人覺得匪夷所思。


    萬萬年來,刑法總堂還是第一次查處七峰之一位高權重的真人。


    據說天璣真人的脾氣不好,為此大腦一通,終究還是被天璿真人壓了下去。


    天璿真人的地位便是除了天樞真人外,無人能比。


    但顧長月如果知曉此事,定會給木紓豎起一個大拇指,應和道:“我師尊果然記仇,不僅如此,還有仇報仇。”


    隻可惜一點,顧長樂居然成了無辜受害者。


    她不是沒有計策。


    其實從一開始,她除了邀請顧長月,請求天樞真人替三級以上妖獸靈獸下禁製,什麽都未曾做過。


    殺害何探的人是白莫言,將雪雲帶到一線天峰穀的人也是白莫言。


    而白莫言在嚴刑拷打下,終於說出自己與紫靈兒勾結的事實。


    紫靈兒百口莫辯,有理也說不清,更沒有理由指出是顧長樂的陰謀,況且世境雖然厲害,卻隻能看到當前幾日的情形,白莫言與顧長樂何時見過麵,根本就不清楚。


    反倒是她,竟然在地下城中活了十年,這幾乎是史無前例的事情,不得不讓人懷疑,白莫言在暗中幫她。


    再者,當時世境之中,由於顧長月鮮血的關係,唯有紫靈兒沒有受到嗜血雕的攻擊。


    白莫言保護顧長樂,則完全可以解釋成,既然顧長樂是替罪羊,便不能輕易去死。


    如此,不得不說,顧長樂的算計幾乎環環相扣,卻恰到好處地將自己撇在一邊。


    這些事情傳的越熱鬧,她就越無辜。


    說起來,顧長樂也不是沒有遺憾。


    顧長月成了搖光真人的弟子,她一直都很鬱悶,畢竟她才是唯一的顧家女,沒有人可以與她相比。


    總之無論如何,她才是第一,沒有人可以超越。


    她明白,自己是小看了顧長月,不過她相信,以後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了。


    第48章 放豬


    搖光主峰臨百丈之淵,與長空相連,一線蒼茫,偶有北風鼓浪,雲翻霧揚,浩渺蹤跡。


    蒼嗷的鍾鳴連響三聲,天空還未曾亮開,翻湧的雲霧間卻早有一米紅光忽明忽暗。


    紅衣少女足下生風,黑發飄帶肆意飛揚,於長空劃下淺淡的痕跡。


    絢麗宛若煙火,輕盈好似曇花。


    穿過數個山頭,九轉九折,終於落入一片林間。


    少頃,林子中傳來清脆如鈴的聲音:“長月見過大師伯。”


    中階引導飛升符著實好用,從臨月閣到雲中隱所居之地,避開重重結界,最終不過瞬息之間。


    顧長月滿意地撕下貼在腳上的黃色符篆,重新收入納戒——可以循環使用半月。


    前頭破舊的草房籬笆木門一動,發出咯吱的聲響,旋即走出一名男子。


    男子身材高大挺拔,白衣束發,古銅膚色,劍眉星目,乍一看如同人間話本子上威風凜凜的將軍,定睛一凝,眸光中那微微閃閃的促狹之意,不就是大師伯雲中隱是誰?


    雲中隱似乎甚是歡迎她的到來,見著她的瞬間,眸子裏那抹促狹頓時被一陣莫名的精光蓋住。


    笑嗬嗬地露出一排白牙,並向她伸手,十指一勾:“月月,快到師伯這裏來。”


    明明是粗狂豪放的聲音,卻故作柔和,實在不那麽好聽。


    顧長月感覺手臂上起了一連串的雞皮疙瘩,腦海中卻驀然浮現出昨日木紓的叮囑:“去大師伯那裏千萬防著他那雙鹹豬手,你師姐我當年少不更事,竟不知被她揩了多少次油。”


    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大師伯不斷搖晃的鹹豬手……不,大手上,下意識地後退一步,思緒一轉,禮貌地行禮道:“長月奉師尊之命向大師伯問道,希望大師伯不吝賜教,長月迴去了也好向師尊交代。”


    木紓說過,隻要搬出古道一,大師伯便不敢對她動手動腳。


    果然,雲中隱的大手頓了頓,臉上露出警惕之色,俯身過來,低低地問:“四師弟迴來了?”


    顧長月搖頭道:“未曾,不過師尊說迴來後要檢查弟子平時是否認真修煉,弟子定會一五一十將在大師伯處所做的事情一件兒一件兒稟告師尊。”


    雲中隱鬆了口氣,眼中的精光卻明顯收斂了不少,片刻清了清嗓子,負手而立,斜眼瞄著顧長月,正色問:“我搖光弟子入門,頭兩個月都是來大師伯這裏,你可知道為何?”


    顧長月垂眸,迴道:“弟子不知。”


    雲中隱繼續斜眼看著顧長月,“因為鬼修一途,啟蒙越好,往後的修行越順暢,你大師伯我正巧就是最好的那個,這下你可明白了?”


    顧長月一噎,不自覺地抬眼去看雲中隱,正好捕捉到他眼中的傲嬌之色。


    “弟子……明白了。”


    雲中隱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一副甚是滿意的模樣,“看你一臉精明,不像是個笨蛋,這叫什麽來著?對了,孺子可教也。”


    說著,大手已經拂向顧長月的肩膀。


    顧長月大怔,還不及反應,便感覺到肩膀上傳來手心的暖意。


    雲中隱一摸到顧長月的軟弱無力的肩膀,心裏頓時喜不自勝,麵上一本正經的神色早已消失不見,隻剩下樂嗬嗬地笑意。


    順道兒再用力揉上一揉,這感覺,嘖嘖……


    顧長月明銳地捕捉到他臉上猥瑣的神情,心知不妙,脫口,“昨天師尊離開的時候對弟子說過,如果大師伯不好好教導弟子,反倒對弟子動手動腳,等他迴來就告訴他,他一定好好兒與大師伯說說話。”


    她記得木紓也說過,“如果你隱晦提醒他沒用,那就直接用四師叔威脅他,他最怕的人不是小師叔,反倒是四師叔,隻要你說四師叔會給他顏色看看,他保準不敢再對你動手動腳,放心吧,別擔心他會生氣,大師伯是出了名的臉皮厚,況且他對女子向來包容。”


    雲中隱聽她此言,真正嚇了一跳,觸電般將手拿開。


    驚恐地盯了顧長月一眼,轉而裝模作樣地擺手笑道:“啊哈,方才大師伯用靈力試探了師侄女一番,發現師侄女不過練氣三層的實力,若想修習功法還差一層,而且師侄女金木火土四係偽靈根資質有些麻煩,所以在那短暫的瞬間,以大師伯的聰明才智,立刻為師侄女想到了一套最適合的方案,如此,便跟隨大師伯來吧。”


    顧長月長長地輸了口氣,算是躲過去了。


    隻是當她知曉雲中隱所謂的最適合的方案是什麽的時候,頓時間想問木紓:“你確定大師伯真的不會生氣?你確定他對女子向來包容?”


    很難相信雲中隱不是因為她用師尊威脅才要她來…放豬…


    穿過雲中隱破舊簡陋的草房,在一片濃鬱的森林背後,則是放眼望不到邊際的青青草原,草原上放養著各種兇猛的妖獸靈獸,卻都分別用強大的結界隔開,不同品級間各自穿梭,相互看不到對方,而就在這些隔開的結界空隙處,則是數不盡的大地拱豬。


    大地拱豬,顧名思義,便是專門翻土的豬。


    此豬通體漆黑,體積大不過小巧的雪狐,卻及為皮糙肉厚,一隻豬鼻更如尖利的錐子,能夠泛起堅如岩石的土地。


    它們生存在整個修真境的每一個角落,繁衍生息,依靠泥土為食,屬二級妖獸範疇。


    原本它們對人類是沒有絲毫攻擊力的,而且又蠢又笨,列為一級妖獸都有抬舉之意,可《修真界·萬獸錄》中,卻將其歸屬二級妖獸的範疇,不為別的,隻為它們的皮真的太厚。


    饒是四級妖獸的利齒,都咬不穿它們的皮膚。


    而一般的修仙世家和門派,但凡擁有獸院,都會養傷數十頭大地拱豬,專門用來翻土,因為獸院中,喂養的妖獸靈獸總會產生糞便,甚難清理,大地拱豬喜歡翻土,便可在翻土的過程中將所有的糞便蓋在泥土以下,使土地得到清理。


    很顯然,這茫茫草原之上,雲中隱養這一群大地拱豬,便也是為了翻土。


    雲中隱指著前頭的草原,問:“看到這些豬了沒有?”


    顧長月一開始並不明了雲中隱的意思,如實迴答:“看到了。”


    雲中隱又問:“知道它們是什麽豬麽?”


    顧長月道:“大地拱豬。”


    雲中隱說:“不錯,正是大地拱豬,如此,你就去吧。”


    “啊?”顧長月一臉茫然地看著雲中隱。


    雲中隱道:“你現在才練氣三層的實力,來大師伯這裏也學不成什麽功法,倒不如先幫大師伯放養幾天大地拱豬,這樣倒還可以磨曆耐性。”


    顧長月一臉訝然,這個意思不就是要她放豬?


    雲中隱看著她,笑道:“師侄女怎麽了?”


    顧長月反問:“大師伯真的要弟子……放豬……”


    雲中隱依舊一副笑眯眯的樣子:“放豬有何不好?與他們呆久了,說不定還能搞明白它們為什麽這麽笨,卻還要努力的活下來。”


    顧長月:“……”


    雲中隱也不看她,將手扣在唇邊,對著大草原吹了聲口號。


    哨聲響起,豬群中發出“咕咕”的迴應之聲,片刻興衝衝地衝出一頭黑豬,呲牙咧嘴便跳進雲中隱的懷裏。


    黑豬的四蹄全是泥巴,隻那麽一下雲中隱的白衣便不堪入目。


    雲中隱卻毫不在意,抱著那豬咯咯大笑。


    那豬也咧著嘴巴,像是在笑。


    雲中隱在豬身上撓了幾把,才對顧長月道:“它是這群豬的頭領,就叫豬,你放豬的時候如果實在控製不住局麵,可讓豬幫忙,但平時豬很懶的,隻知道睡覺,大部分時間還是得由你控製場麵。”


    那叫豬的豬這下才發現顧長月的存在,轉過頭來,一雙豆子大的眼睛頓時眯成一條細線,張牙舞爪就要踢開雲中隱,往她懷裏竄。


    顧長月又想起木紓的話:“對了,不光要提防大師伯,就是大師伯那裏所有活物都得提防,畢竟都是大師伯帶大的,未免都沾了大師伯的習性。”


    想到此處,反倒覺得有些好笑。


    豬還在死命地用四蹄踢竄,奈何雲中隱就是不肯放手,啪地一巴掌拂上它的大腦袋,怒喝:“死人豬,整天到晚不學好,一雙眼睛又小又醜,看著仙子還學人冒金星,你作死呢?”


    語罷自知失言,連忙抬起頭對顧長月嗬嗬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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