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給我去死吧!”近藤七花覺得剛才的啞語對方可能沒有聽見,所以再複述一遍,然後問道:“你聽到了嗎?”辛途道:“我聽到了,但是我絕對不會去死。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辛途。”


    “近藤。”近藤七花其實知道辛途名字。


    辛途道:“我也不期望你會感謝我讓你免了牢獄之災,可以躺在溫暖幹燥的床上,穿著帶有內褲的柔軟衣服……”近藤七花臉頰隱紅,撇撇嘴,“你不過是想在我這裏獲得當前世界的劇情情報罷了。”


    “既然你知道那就簡單多了……”


    “如果我拒絕告訴你呢?”


    辛途道:“你果然知道一些。你可以想象一下將情報分享給我的好處。情報留在你的腦子沒用,而我卻有能力將利益最大化。”近藤七花道:“你憑什麽這麽自信?又憑什麽認為我就不能利用最大化。”


    辛途道:“很明顯海上的世界歧視普通女性,而我們這次任務就是針對行駛在海麵上的船。就算到了陸地上,身為偷渡客的你我如果不洗白隻能做黑戶,想要獲得船旗就隻能依靠暴力。很遺憾,這樣的結果就是我們被丟進海裏喂魚,或者上絞刑台。”


    “那個軍官很強嗎?”


    “既然你無法感知到他的強弱,就準備他比你強。”事實上,如果不是塞拉夫鏡片,連辛途都會以為諾林頓是一個普通人。


    近藤七花將目光聚焦在辛途的左眼,“你用那片鏡片看出來的?”辛途不答反問:“現在你願意將情報告訴我嗎?”


    近藤七花暗自對辛途的塞拉夫鏡片上了心,然後在她中指一枚古樸的戒指上一摸,一塊巴掌大小的玻璃就出現在她的手上,“我先查查看。你將你掌握的一些關鍵字告訴我。”


    近藤七花在上麵輸入“無畏號”“飛翔的荷蘭人”“諾林頓”“伊麗莎白?斯旺”等等字詞,瞬間就有了檢索結果:“有了!不過……我們的情報也不詳細。網絡上的一切信息都被消除了,這些都是之後搜集起來的,很零碎。”


    “沒關係,有多少你說道。重要的是人物間的關係!”


    聽完近藤七花的描述,辛途終於知道這是一個怎樣的世界:充滿了混亂,殺戮,背叛,血腥,詛咒,傳說,還有炮彈,鉛彈,朗姆酒,寶藏,以及瘋狂與理性並存,紳士與野蠻交融,新的文明取代舊的文明的世界!


    而辛途他們的任務,所要獲取的船旗其實就是一種標誌——瘋狂,殺戮,野蠻,粗魯的代表“黑珍珠號”“飛翔的荷蘭人”“安妮女王複仇號”的標誌;文明,紳士,優雅,光鮮的代表“無畏號”“努力號”的標誌!


    這依舊是一種道路的選擇。


    所有外來者們所擔心的漫長航行並沒有發生,事實上諾林頓比他們任何一個人都歸心似箭,甚至暫時拋下艦隊,旗艦打頭先行。


    第二天,也就是辛途等人任務開始的第三天,“無畏號”就在繁華忙碌擁擠的皇家港港灣拋錨降帆。如此噸位的無畏號是無法靠岸的,隻是皇家港並沒有專門的船塢,所以隻能在深水區域下錨,船員則乘坐救生船抵岸。


    辛途和近藤七花,還有宋少行等人,就這樣被帶下了“無畏號”。有人甚至迴頭看了一眼“無畏號”主桅杆上迎風飄揚的藍底紅白米字旗,眼中充斥著濃濃的不甘和留戀,望旗興歎。


    這一天了,他們都被關在最下層,連陽光都見不到,就更別說找機會奪取船旗了。而關押他們的鐵牢竟然牢固無比,以眾人的力量竟然無法將鐵欄掰開,他們就這樣白白的浪費了一天。


    宋少行等人被移交給總督府的士兵,關押在了牢房之中。辛途和近藤七花則被諾林頓帶(押)到了總督宅邸。諾林頓先拜見了韋瑟比?斯旺總督,之後再禮貌的求見伊麗莎白?斯旺。


    斯旺總督高興的將自家女兒叫了出來,然後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溜了,留下諾林頓和伊麗莎白斯旺在一間屋子裏。


    伊麗莎白道:“歡迎你凱旋歸來,諾林頓上校。”穿著碎花百褶裙,扇著扇子。乍一看好似很淑女,可如果仔細看就會發現她時不時動下身子,抖抖肩頭,顯得很不舒服,而且臉上的笑容也很勉強。


    諾林頓平時聰明絕頂,此刻卻好像腦筋全部搭錯了似的,局促的謙虛一番,將功勞歸於國王的英明和士兵的奮戰,然後就委婉的表達了對伊麗莎白的想念,以及自己英勇奮戰的原因和動力。


    伊麗莎白又不是瞎子,可是她並不很喜歡呆板規矩的諾林頓,所以顧左右而言他。一個嘴笨一個心不在焉,很快就要陷入冷場,諾林頓就道:“對了,伊麗莎白,我在迴來的路上遇到兩個遭遇海難的人,他們說認識美麗的總督小姐,也就是你伊麗莎白,於是我就將他們帶來了。”


    “認識我……嗎?”


    很快辛途和近藤七花就站在了伊麗莎白的麵前。


    在辛途的塞拉夫鏡片中一下子就得出來眼前這個胸脯和霍舞蛟有的一拚的歐洲女子的信息:伊麗莎白?斯旺,女,20歲,皇家港總督韋瑟比?斯旺愛女,向往自由和熱情的生活。


    很少的信息,連辛途都微微一愣。


    “你……認識我?”伊麗莎白清澈的眸子打量著辛途和近藤。


    辛途用英文道:“是的,美麗的斯旺小姐,你還記得嗎?在兩年前,我陪一位尊貴的大人來到這裏,就在繁榮熱鬧的皇家港,有幸和威爾見過你一麵。你還問我關於海盜的問題呢。”


    諾林頓皺了皺眉,他很不喜歡海盜,自然也不喜歡海盜的話題。


    “噢,我想起來你,你就是那個,那個……”伊麗莎白眼中含著笑意,做出思索狀,“他和威爾認識嗎?這樣我就不好不幫他。而且,騙一下諾林頓也挺有趣的。”


    “我叫屠辛,斯旺小姐。”


    “對,就是你,我想起來了。你這次來皇家港又是為了什麽?”


    “這個可就說來話長了……”


    第128章 絕殺毒計


    諾林頓並不希望一個認識“威爾?特納”的男人和伊麗莎白相處的太久,所以他見縫插針就弄了個借口將辛途和近藤七花送走來了。


    近藤七花本想趁機請求諾林頓釋放宋少行和尚封侯,可是不等她開口辛途就拉著她的小手離開了總督宅邸。


    皇家港就好像一條活魚,充滿了活力,但是無論如何清洗,都無法洗去那一身的海腥。這裏的建築又多為木質,常年被風吹雨打已經發黑發黴。街道上來迴走動的人更是有股醃漬鹹魚的味道。這股混著腥鹹濕潤發黴的味道著實是對辛途和近藤七花兩人忍耐能力的考驗。


    “剛才你憑什麽阻止我?”


    辛途腳步不停,道:“我理解你的救人心切,但是你那個時候說出來,不但救不了他們,甚至連我們都要搭進去。別把諾林頓當笨蛋。”


    近藤七花道:“但是還是有機會!隻要能夠救出宋將軍,冒任何風險都值得。”辛途道:“既然你已經有冒險的打算,又何必挑風險最大的法子?”說完辛途便停了下來,仰頭望著一個招牌:鯨魚與排水口旅店!


    “難道你不知道越是著急就越要冷靜嗎?至少現在我最需要的是好好的吃一頓,然後好好的休息一下。那個諾林頓也說了,你的宋將軍有權利請律師,短期內不用擔心會遭到不公平的待遇。”


    近藤七花看了一眼旅店的招牌,道:“你有錢嗎?”辛途眯了近藤七花一眼,然後直接走入旅店。


    旅店內很熱鬧,享受的喝著美味的朗姆酒,聽著魯特琴彈奏的歡快船曲,暢談著各種有趣的見聞和恐怖的傳說,是水手船員們閑暇時最美好的時光。


    來到櫃吧前對裏麵的夥計,神情倨傲的說道:“我們是諾林頓上校請來的清國客人,讚美偉大英明的聖喬治王,感謝熱情好客的諾林頓上校,我們現在需要一件向陽的房間,以及一頓皇家港的特色午餐。”


    如果辛途是在特圖加港的任何一家旅店酒館說這句話,那麽熱情招待他的一定是鋒利的砍刀或者一瓶沒有朗姆酒的朗姆酒瓶。不過在皇家港,在大英帝國的旗幟飄揚的地方,辛途如願以償的得到了一件寬敞的屋子和一頓美味的牛肉午餐,還附贈了一瓶朗姆酒。


    坐在辛途對麵的近藤七花頗為無語,真想問一句你還要不要臉了,然後吃著沾了辛途的光得來的午餐。出奇的那賣相難看的麵包和午餐牛肉竟然味道非常不錯。雖然眾人都有購買快速補充身體能量的東西,可是在非必要的情況下攝取美味中的能量還是大家的首選。


    拍了拍充實的肚子,辛途對近藤七花道:“別苦著個臉了。就算你要救人,難道就這光天化日的闖到監牢離去嗎?再說,你知道監牢在哪裏嗎?你知道他們的巡邏守衛規律嗎?虧你還是個軍官呢。”


    近藤上校好像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你竟然敢質疑我的軍人素養!”辛途聳聳肩。近藤七花這麽年輕就是上校,在沒有仗打的年代,如果沒有足夠的勢力支撐和推動那簡直是就搞笑,所以你還期望她有多高的素養?


    “洗洗睡吧,”辛途道:“晚上我們再潛去要塞上看看。”近藤上校詫異的看向辛途,“你會這麽好心?”辛途道:“好吧,那我不去了。現在‘無畏號’就停泊在港灣中,隻有留了一些必要的執勤士兵,說不定有機會奪取到船旗。”


    “……”


    下午五點,皇家港要塞的城牆上,夕陽播撒在要塞迫擊炮的炮口上,黝黑中投射著森冷的紅光。


    吉雷特向諾林頓匯報道:“上官,他們兩個去了‘鯨魚與排水口’旅店,借著您的名義開了一間特級房,然後就一直沒有出來。”諾林頓眼角抖了抖,“這兩個無賴。算了,別再管他們了。那個丁青呢?”


    “已經按照您的吩咐送往倫敦了。”


    “嗯。”


    “長官,那些偷渡客怎麽處置?


    諾林頓道:“那對夫妻在旅店裏住幾天就關他們幾天。”說完他就揮手支開了吉雷特,摁在牆垛上俯瞰著日落夕陽,“就在明天……伊麗莎白……”


    夜幕如約而至。


    差不多十點左右,辛途睜開了眼睛,然後跳下了床。他可沒有紳士到將唯一一張床讓給近藤上校,可憐的近藤上校就在桌子上趴了近半天。


    辛途環視了一下周圍,就對同時醒過來(壓根沒休息?)的近藤上校道:“監視我們的人走了。”本來因為塞拉夫鏡片的洞悉辛途對近藤上校還有些忌憚,可是相處之後才知道隻要不和她暴力相向她的威脅係數就是零!


    “有人監視我們?”近藤上校下意識的問道,然後臉頰就臊紅起來,隻不過被黑暗掩飾住了。辛途道:“我也不知道,應該有吧……準備一下,我們去救人。弄不好等下就是一場惡戰。”


    接著,辛途便和近藤七花悄無聲息的離開了“鯨魚與排水口”旅店。


    皇家港施行宵禁法,八點鍾之後平民不得在街上遊蕩,巡邏的士兵來往穿梭與各條街道,對於任何違反宵禁法的人都有權當場射殺。不過這些尋常的士兵卻威脅不到辛途和近藤上校,所以兩人很順利的就來到了崖岸下。


    要塞就坐落在皇家港東側的陡峭懸崖之巔,以石磚壘砌而成,非常的巨大醒目,夜幕下就仿佛一頭蹲崖遠眺的巨獸,警戒著海麵,任何膽敢非法靠近的船隻都會在它的炮灰下灰飛煙滅。


    不過高牆一點也難不倒辛途兩人,要塞的城牆再如何難攀爬,還會難過通天塔的牆壁嗎?


    辛途兩人直接泅水來到要塞的西麵懸崖底下,然後辛途道:“你在前麵。”近藤七花對辛途這個惡心男已經惡心到無以複加的地步了,冷哼一聲就攀上了岩壁,她的十指非常的有利,岩壁與她來說簡直就是豆腐一般。


    辛途微微一笑,等近藤上校攀上幾米之後才攀岩而上。


    很快,兩人就攀爬了差不多六十多米的高度,來到了冰冷的岩石城牆外沿。


    近藤七花剛剛沾了水,又持續的受到冰冷的海風吹拂,縱然身子再怎麽強硬,也忍不住哆嗦起來,不夠她卻緊咬著牙關伏在牆壁外,瞅準一個機會就將一個巡邏的士兵擰斷脖子,然後拋下懸崖。


    接著在辛途塞拉夫鏡片的配合下,一路“嘎巴嘎巴”擰脖子,順利無比的就來到了位於要塞下層一角的監牢。


    真正對辛途和近藤七花的到來警覺的並不是人,而是一條叼著一串鑰匙的雜毛狗!?


    那毛發亂糟糟的小狗乍見有陌生人進來,“汪”的叫了一聲,然後竟然靈敏無比的溜走了,虧得辛途反應迅速,彈射出蛛絲將它拉了過來,奪得了鑰匙。不過辛途沒殺那狗,而是敲暈了丟一邊。


    近藤少校急匆匆來到一間牢房前,“將軍,尚君,你們還好嗎?我來救你們出去!”


    宋少行還沒說什麽,倒是另一個牢房中的煩人叫嚷了起來,一瞬間牢房內吵鬧不已。近藤少校喝了一聲“閉嘴”,卻引起來更大的反彈,其中一個人得意的道“不放我們出去我就喊人!”


    辛途直接抓起一柄刺刀甩出去,那人的脖子就被刺刀刺穿,“看你還能不能叫出來!”其餘人頓時嚇得縮到了角落裏。


    宋少行等人卻皺起了眉頭,齊齊的望向那個被釘死的犯人,有幾個人卻暗自歎息——這下子,他們不想走也得走了!


    為什麽他們會不想走呢?因為根據劇情,傑克?斯派洛也會被關進這座牢房!這明顯是一個接近他的機會——辛途並不知道近藤七花對他有所隱瞞,但是他的目的卻很明確,就是讓他們離開牢房!


    果然,宋少行拍了拍身上的幹草渣子,道:“我們走吧。”


    從潛入到離去,總共用了五分鍾不到,所以就算辛途兩人一路上殺了不少士兵也並沒有引發警報。很快,眾人就重新來到了城牆上。


    可就這個時候,已經站在了牆垛上的辛途突然縱身一跳,瞬間就墜了下去。與此同時,“轟隆”一聲巨響,響徹整個要塞!


    睡夢中的諾林頓猛的就睜開眼睛,抓起床頭的武器袋就衝了出去,大聲吼道:“士兵!士兵!”他的聲音仿佛有種某種魔力,瞬間傳達至了要塞內每一個士兵的耳朵之中。


    瞬間整個要塞就沸騰起來。,


    “該死!”一直都在計劃著滅掉辛途的木蘭花最為敏感,瞬間反應過來,“我們被他騙了,他根本不是要救我們,而是要把我們全都害死在這裏!”


    近藤七花瞬間臉色蒼白,“怎麽……怎麽會……”


    “快跳!”吳楚怒吼道,“辛途,我一定要將你碎屍萬段!”


    宋少行道:“不行,下麵滿是礁石,這個高度就算是我們跳下去也必死,爬牆,快!”


    蘇悅萱卻不理會,直接縱身躍下,瞬間取出一個滑翔翼,如展翅的海鷗一般滑入夜幕之中消失不見了。


    吳楚第一個沿著城牆爬下去。


    近藤七花仿佛想到了什麽,大叫一聲:“不要……”


    轟隆轟隆!!


    火焰爆發,熱浪滾滾,強大的衝擊力幾乎將牆上的眾人掀翻。


    吳楚慘一聲,就朝著下方墜去。


    這是……趕盡殺絕之毒計啊!


    “為什麽?你為什麽要這樣做……”近藤癱坐在地上。


    火焰燙紅了木蘭花的臉頰,更襯出了她眼中的冰冷,“難道他已經知道了?如果不知道就這樣趕盡殺絕,那這個人簡直就是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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