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謬讚了。”方沉碧心不在焉的迴了一句,過了很久都沒聽到前麵老者的下一句話,直到很久,快要出宮門的時候,那老者轉而將方沉碧帶到了一處樹影深深的角落,老者站住腳,扭過身,朝方沉碧拜了一拜,道:“老奴這裏多言一句,望蔣家夫人能把這話放心上。”


    方沉碧有些驚詫,隻覺得今日的事情更加玄妙了,隻道:“洗耳恭聽。”


    老者咳了一咳,道:“裴家可是是非之地,能躲則躲,蔣家也會樹倒猢猻散,夫人還是早先給自己留條後路,莫要到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


    方沉碧疑道:“您的意思是?”


    老者微微一笑,答:“有些事夫人莫問,不知道總比知道了要好,而有些事隻能死在時間裏,何必再多問,對誰都不是好事。”


    “公公緣何幫我這一遭?”


    “因果相承,我中了因,我還要收果,這世間的道理就是這樣環環相扣的,誰也跑不到的。”


    “公共這話,我聽得模棱兩可了。”


    老者尋思了片刻,又問:“可知令堂是否喚名挽香?”


    這下輪到方沉碧怔住,這名字實在是太熟悉了,方安無數次的提起這個名字,她隻是在出生那一會兒看過女子死去的最後一麵,是美人,這麽多年過去,恍惚間,也覺得自己似乎跟那女人麵目相似,但時間過去太久,這樣的記憶也是不夠清晰。


    “走吧,待久了要有人懷疑了,我這話你可要放在心頭,切記,切記。”


    方沉碧被李公公送到宮門口,老者彎腰鞠躬,輕聲道:“早有馬車等在這裏接您迴去了,奴才隻送您到這裏就好了,夫人自己多加小心,京城不宜久留,清河縣亦是,裴少不可依,那蔣公子也是一樣,遠離是非之地,明哲保身。”說罷,老者轉身離去,留方沉碧一頭霧水。


    正這時,馬車的簾子掀了開,裏麵下來一個人,身影高大,麵容清俊,表情被隱在燈籠微弱的光影之後並看不清晰,隻看他走的很快,幾步便來到方沉碧麵前立住,道:“快上車,外麵風涼。”


    一路上,裴非並未說話,隻是緊緊的攥住方沉碧的手,讓她拉不出來,到底是方沉碧忍不住了,問:“裴公子,你這樣做合乎禮節嗎?”


    裴非不做聲,眼睛亦望向窗外,好似什麽事也沒有。過了片刻,裴非開口:“以後我姐姐再宣你入宮,你不要去。”


    方沉碧輕蹙眉頭,不答反問:“娘娘是不是在哪裏見過我?”


    裴非扭頭看她一眼,道:“她認識的不是你,而是另一個人。”


    “誰?”


    “曹挽香”


    “她是誰?”


    “一個跟你長得很像的女人,十幾年前死了。算一算,她死的那一年應該就是你出生的那一年,你說可是巧了?”


    方沉碧扭頭,看著正盯著她的裴非,淡聲道:“如果不是天下還有長相相似的人,那麽這個曹挽香有可能是我娘,現在你可否告訴我實話,為什麽你們都在提起這個女人?她到底是誰?”


    “一個逃犯。”


    這個答案說的方沉碧心頭一驚,反問:“逃犯?什麽逃犯要被上至宮中貴妃娘娘,下至京城大家裴家關注不已的?說一句逃犯未免太模棱兩可了。”


    裴非凝眸看著方沉碧,淡聲道:“等你看了一樣東西之後,也許你就明白了。”


    迴到裴家已經月過樹梢頭,方沉碧先是看了看孩子,璟熙吃過藥,已然安睡,方沉碧囑咐了下馬婆子就跟著裴非去了後麵的書房。


    夜色正濃,黑漆漆如墨潑,一輪月過了樹梢,好似一隻暗淡銅黃明鏡掛在半空,推開書房門,一股子淡淡鬆香味道傳來,裴非打頭先走,方沉碧跟在他身後。繞過兩道門,終於進了裏間兒,裏麵沒有點燈,黑漆漆的一片,裴非上前,熟練的找到火折子利落點了火,一霎時房間恍恍惚惚的亮起來了,暈黃的燈光一下襯出牆上那副真人大小的畫作清晰無比,方沉碧一怔,上前細細一看,不由得大驚。


    若說當年那女子死前,方沉碧隻是無意一撇,看的也並非十分清楚,隻是覺得她十分漂亮,等到方沉碧漸漸長大之後,也覺得似曾相識在哪裏見過這張臉,可時間隔得太久,方沉碧並無多想,如今看到這正畫作,原本已經在心裏模糊的影子頓時清晰起來,她幾乎可以肯定,畫上的女人就是當初因為難產血崩而死在牛背上的那個所謂的“母親”。


    “死不是覺得似曾相識?”耳邊,裴非的聲音近了,他走上前來,似乎輕輕一笑道:“你跟她真的很像。”


    方沉碧滿是猶疑轉過頭,與裴非麵麵相對,問:“這人與你裴家何幹?”


    裴非展目,看著畫中絕色女子,道:“說來這個曹挽香也是一方人物,出身也不過是個市集人家,可就是憑著這樣一幅上上的相貌,從裴家一路爬上龍床,鬧翻了裴府,也翻了王爺家,最後還差點翻了後宮。”


    方沉碧表情略略沉了沉,聽裴非接著道:“可到底隻是個每什麽背景出來的市井丫頭,我爹寵她,王爺看上她,連皇上也喜歡他,可那又如何?”


    裴非的表情漸漸冷起來,道:“說到底也隻是一個普通的婦人罷了,就算她再美,再有心計,可她翻雲覆雨的範圍就隻有巴掌大那麽一點。最後到底是誰下的恨手也不可知,也許是我娘,或許是裴府的主家母,再或許要更厲害點,王妃?皇後?貴妃?還是什麽的,總之,曹挽香突兀的一夜消失,沒人知道她去了哪裏,也沒人肯再去找她,死了便死了,沒了便沒了,無人追問,這事兒也就這麽擱下來了,直到二十年後你的出現。”


    方沉碧有些消化不了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隻道是像聽了什麽笑話一樣,定定看著裴非的臉,半晌,終於開口:“長得像就說是母女?未免太荒唐了些,我大體聽說我的母親叫挽香,但也不見得就一定是曹挽香。”


    裴非點點頭,暈黃燈色晃著他的臉,讓他的表情顯得有些莫名的詭異,他跟道:“可方安遇見你母親的時間,當時的種種跡象來說,這個挽香應該就是曹挽香無疑。就算你或者貴妃娘娘曾見過這個曹挽香,可那時候你們也無非隻有幾歲齡,二十年過去,怎可記憶的那麽清楚深刻?見過也罷,難道連曹挽香消失前已懷有身孕也無人知?既然都是無人知,恐怕此挽香與彼挽香恐怕就不能混為一談了。”


    裴非伸手伸指輕撫畫中女子的臉,眼光迷離,似乎陶醉一般,道:“其實我並未見到過曹挽香本人,隻是我姐姐年幼時候曾見,她也記並不清楚了,隻是你可知我如何得到這幅畫的?”


    方沉碧並做聲,聽裴非自言自語道:“這幅畫是家父所存,他生前曾派人找到曹挽香幾次,但都已無果,恰好一日便給我撞見,這幅畫一直存在他的書房,直到他去世方才落在我手裏。”


    頓了頓裴非又道:“不過據我了解,曹挽香當初被害,可能跟她懷了身孕有關,我父親似乎也知情,但具體還是誰的,曹挽香應是沒有說明白,我父親也不知,後來曹挽香人間蒸發,這件事就更無從提起,更可笑的是,曹挽香失蹤之後再也沒人提及她,沒人找過她了。但有一點是巧合的,就是曹挽香懷身孕消失之時,與清河縣方安收留你娘的時間基本吻合,再就是你的出生時間,根據曹挽香把脈的月份來看,也是絲毫不差。”


    “人心紙薄,走過就算過了,還有什麽好找的。”方沉碧扭過身,微微仰頭,看著裴非的臉,突然一笑,如月夜下曇花一綻,饒是美的驚心動魄:“我與你有仇?”


    “也談不上。”


    “你讓我知道這麽多,無外乎又是交易罷了,我手裏還有什麽是你想要的不成?”


    “有,也沒有。”


    “裴公子請講。”


    “要你嫁給我。”


    方沉碧原本反擊的話頓時停在嘴裏,實不知該說些什麽。


    裴非輕笑,轉而伸手撫上方沉碧的臉,一字一句道:“便是你我是兄妹,我也要這麽做。”


    方沉碧後退一步,聲色有些冷,道:“裴公子,請自重。”


    裴非並不惱,反而是一笑,道:“我知道你跟蔣悅然這迴事兒,或許這跟你的兒子也不無關係,你不覺得璟熙長得太過像他三叔了嗎?與蔣煦其實並不多像。蔣煦十幾年無出,你怎得他子嗣?這些大家裏的事情,我隻會比你見得多不會比你見得少的,猶是蔣府大夫人那樣的女人,可不是一般人呢。如今,如果還有人能幫你掩飾住你的出身,怕是隻有我了。蔣悅然也護不了你,他現在也是泥菩薩過江。反過來說,如果你的出現被其他人發覺,不管曹挽香是不是方安救助到的那個挽香,你都會死,說不定會連帶著你的兒子,蔣悅然,甚至是整個蔣家都不得善終,至於方家,那會是第一個拿來祭刀的。”


    方沉碧從書房出來時候,隻覺得自己後背一身的汗,迴到房間,孩子又開始發燒,病懨懨的躺在床上嘴裏念念叨叨的都是他三叔,此時,方沉碧更是擔憂又揪心,這一夜都不曾合眼。


    蔣悅然披星戴月的趕迴了蔣府,一進門兒還沒停住腳,這頭幾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就立刻上前,不由分說,應是把蔣悅然當成偷腥的貓一樣,一張大網罩住,扣得蔣悅然愣在當場。


    蔣悅然怒道:“你們這都是幹些什麽?”


    幾個家丁倒是很怵這個三少爺,可沒人敢過來放了他,隻道是:“三少息怒,這都是老爺和夫人吩咐的,小的隻是奉命行事,少爺勿怪。”


    “放我出來。”蔣悅然怒吼,卻無人過來,隻是將他捆的更緊實了。


    大夫人來的時候,蔣悅然被捆綁成粽子一樣,正盤腿坐在地上,滿身都是泥土,狼狽的不得了。


    “你這不孝的兒孫可算是迴來了,這一次,你休想說走就走,不辦好你的正事,想都別想。”大夫人無奈搖搖頭,朝身邊兒的幾個家丁,道:“好看三少,不然仔細你們的皮。”


    蔣悅然即便再有天大的本事,也難敵幾人,拚命掙紮了許久之後也體力不支,最後被幾個人拖拉進了房間嚴加看守起來。


    蔣悅然嚷嚷了半夜,始終沒有人來,隻有卓安過來送飯,勸了半晌也不吃,卓安急了,之前大夫人撂下狠話,若是少爺有個什麽三長兩短,就拿他算賬,卓安實在不願意趟這渾水,那次設計送方沉碧進了蔣煦的屋子,蔣悅然直到現在還耿耿於懷,卓安便是怕了,不願意再去招惹自己主子。可畢竟把蔣悅然騙迴來的還是卓安,這一步是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卓安看著自己倔驢一樣的主子,硬著頭皮開了口:“少爺你且息怒,夫人這般也是為了您好,想來現在府上也是多事之秋,您就別再生事了,還是順了夫人的意思吧。”


    蔣悅然被捆的不能動彈,胳膊和腿兒早就僵硬麻木的沒了知覺,他斜眼看卓安,道:“我倒是身邊兒還養了一條我娘安插的狗,從前我當你也是無奈,偏知道我與方沉碧的感情,卻還是背著我把他送給東邊房裏那位。現在看來,你便是做了走狗做出癮來了,我居然還顧念什麽主顧之情,到底是我蠢。”


    卓安哭喪臉道:“少爺與夫人本就是母子兩個,血緣連著呢,倒是這些下人可憐,平素哪裏有什麽說話的份兒,也沒什麽權利,主子說了什麽,就算滿心的不樂意還不是給壓著的,我也不是樂意這樣做,可少爺說我不這麽做還能如何?大夫人也不是好惹的主,少爺難道不知道嗎?”


    “你便是惹不起她所以來惹我?”


    卓安頓時嚎哭起來,道:“少爺,今兒就算小的丟了脖子上這個腦袋,也要把話說出來,方大小姐就算是對您再重要,還有整個蔣家更重要嗎?少爺是蔣家的主事人,蔣家現在有難,您怎可為了兒女之情置與不顧,為這這點事就跟整個蔣家翻臉?少爺說,您這樣做,誰不會認為方小姐是紅顏禍水,少爺您是被女色迷得六親不認,正事兒不做的紈絝子弟呢?”


    蔣悅然聽了,不怒反笑,道:“你懂個屁。”


    卓安繼續哭,道:“小的是不懂,可少爺您就懂了嗎?方小姐與您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少爺即便再愛慕她,她也已經嫁給大少爺為妻了,就算璟熙小少爺是三少的骨血,可他是大少爺骨肉的事實是所有院子裏的人都知曉的,您現在跳出來,豈不是害了方小姐和小少爺嗎?不是再給整個蔣家丟臉抹黑嗎?少爺可曾想過,您這樣不顧一切,到底是


    對還是錯?難道您隻想的隻有你自己的幸福而已嗎?”


    卓安連哭再說,到底是什麽都說盡了,以往藏在自己心裏的話一股腦的倒出來,反正也覺得這次蔣悅然是決議不會饒了他的,不如索性有什麽說什麽,到時候死也死個明明白白痛痛快快的。


    蔣悅然被卓安說的一愣,咋聽之下似乎在理,頓了頓,蔣悅然道:“也許你說的沒錯,可是我連自己喜歡的女人也保不住,還讓自己的親兒子認了別人做爹,我他媽還沒死呢,你倒是說說,我連這些都做不了主,我怎麽做整個蔣家的主?你倒是說說看?”


    卓安詞窮,抹淚兒道:“反正已經這般了,大少爺還在世,人人都認了方小姐是大少奶奶,不是三少奶奶,也知道璟熙小少爺是大少爺的子嗣,少爺您就算再有心扭轉,也沒法子了啊,總不可能時光倒轉吧。我雖然能理解少爺一肚子的鬱悶之氣,可眼下都已經這樣了,您還能怎麽辦?”


    蔣悅然有些咬牙切齒道:“該是我的就還給我,該是他的就留給他,兩廂犯不著。”


    卓安又碎碎念了好一會兒,蔣悅然便閉目養神不再說話了,卓安看沒轍,便打道迴府跟大太太傳話去了。大夫人聞言,倒是冷笑一聲道:“這強種是時候該給他點顏色看看了,不然豈不是上天了不成,我倒是要讓他清清楚楚的知道,這個家到底是誰在做主。”說罷,大夫人朝著身邊劉婆子道:“陳家的婚事都準備的差不多了,就等悅然迴來,那麽就照著該弄的弄起來,明兒一早就開始掛囍上去,我要後天娶媳婦進門,看他還怎麽跟我鬥。”


    劉婆子點頭,道:“都是預備好的,陳老爺那頭兒可是早早就預備齊全了,後個就能嫁進來。”


    大夫人幽幽道:“也好的,左右到了明年開春,寶珠的孩子也落地了,就等著悅然再給我生一個孫子,我就算死,也是能閉上眼了。”


    劉婆子勸道:“夫人也別太上心了,三少這是倔,等著真的娶進門兒了慢慢會好起來的,哪有一輩子鬧別扭的夫妻,隻要您侄女脾氣好點,別跟我們少爺一般認識,沒什麽事的,過個今日,少爺也就消氣了。”


    大夫人哼笑:“這孩子的脾氣我倒是了解,怕是這恩怨沒那麽簡單就了了的,我就是要逼他,逼到他跟那方沉碧越來越遠,再也沒有一分一毫的可能走在一起我才放心,不然這小子怎會這麽輕易放棄?我生的孩子,我太了解他了。”


    蔣悅然鬧了一整天,卻一口飯也不肯吃,等著到了夜半時候也沒了精神,正懨懨的靠在床邊兒閉目養神,正巧這時,房門被推開了,蔣悅然並沒正眼,開口道:“出去。”


    那人不應,隻啜泣的小聲道:“三少,吃點東西吧,您這樣糟蹋自己身子也是沒用的,你若是病了,痛苦的也是你自己。”


    聽見聲音,蔣悅然睜開眼,歎道:“原來你還在府裏。”


    茗香抹了抹淚兒,道:“茗香是少爺屋子裏的人,自然要再這裏等少爺迴來的。”


    蔣悅然苦歎:“我也不是什麽好人,不值得你等,若是他日有機會,我給你預備嫁妝,把你嫁出去。”


    茗香聞言哭的厲害:“少爺不要嫌棄茗香,就算您心裏一點分量也不曾給我留著,我還是願意的,就算等到我死在這裏,我也是樂意的,少爺不要管我便是,就讓我守著,哪怕是一個房間,一件褂子,隻要是能讓我等,我就覺得滿足了。”


    茗香哭的仿若淚人兒,歸在蔣悅然身邊兒,把湯水拿出來,一邊哭,一邊兒喂他喝,道:“少爺心裏有誰,茗香知道的,少爺想守著那人,可茗香想守著少爺,少爺心疼那人,可茗香也心疼少爺。少爺,您能懂嗎?”


    終究還是個性情中人,況乎是愛過人的人,蔣悅然心下裏一軟,苦笑道:“你又何必,這蔣府不是什麽好地方,你若肯走,以後定會得到更好的,留在這守著一個人?可是值得?”


    “值得,少爺不是茗香,怎知茗香的心?就像人人都覺得少爺為了方家小姐這樣折磨自己不值得,可少爺自己覺得呢?是不是甘之如飴?是不是心甘情願?茗香就是這樣的想法,一樣的。”


    隨後兩人不再說一句話,茗香哭紅了眼睛,將湯水喂完。起身時候,茗香勸道:“少爺不必跟夫人置氣,有些時候你可軟一些,如果方家小姐也是心裏有你,想必也會甘心為你退一步,不會逼你的。”


    茗香轉身,往門口走,又淡淡道:“茗香每日都來,少爺要好好保重。”


    素手扶門,方才聽見身後蔣悅然開口:“怎麽舍得她,我不舍得。”


    茗香逃也似的關了門,倚在門板上忍不住哭起來,同是一世為人,竟是相差如此之多,她無論做什麽,永遠得不到少爺的一絲真心真意,而某個人什麽都有不必做,甚至是排斥與逃避,可少爺還是對她一心一意,天意,當真是天意如此,可她真不甘心,真的痛苦的要命。


    不知是累了還是怎麽,蔣悅然隻覺得困頓的不得了,他靠過去,開始想心裏那個影子,眼皮越發的重,頭也暈眩,他迷迷糊糊的睡過去了。


    隔日一大早外麵熱鬧的不得了,蔣悅然抬頭便見窗外人影攢動,忙碌異常。隔會兒卓安又來,帶了一堆人進門兒,身後人拿了很多東西,紅紅綠綠一盤盤的。蔣悅然還是頭暈目眩,渾身一點力氣也沒有,盡管如此,見了那些人進來,還是生氣異常,便開口道:“都給我出去。”


    話出口,軟綿綿的,好似一點力氣也沒有。卓安臉上僵著,臉色看著難看,他走過來,附在朝蔣悅然耳邊道:“少爺且先忍耐一下,一有機會,我就放您走。”


    身後幾個人朝著卓安道:“快別墨跡了,趕緊抬少爺去洗漱更衣。”


    蔣悅然也愣住,可無奈身體沒有半點氣力,原是氣得很,卻隻能軟軟道:“你們好大的膽子。”


    沒人理會蔣悅然說些什麽,隻是一股腦的上前,七手八腳的把蔣悅然搬出去,送進了隔壁。蔣悅然被脫光了放在木盆裏,卓安幫他擦洗身子,蔣悅然突然就明白這一切了,他沒力氣,揮了揮手卻被人按下去,就這麽,蔣悅然被一路安排,已是一身囍服在身,滿眼紅成一片,人聲鼎沸,到處都是貼著的喜字兒,所有人似乎混成一團,他軟軟的靠在椅子的軟靠裏,歪著身子,一臉鐵青色。


    新娘是蔣家祝待蔣悅然娶進門的,旁側的人吹吹打打好不熱鬧,喜娘攙扶著新娘子一步步走進來,蔣悅然卻隻能眼看著麵前一瘸一拐的新娘朝自己走過來,不用想,也知道喜帕下的那張臉是誰。


    恨,那種恨意貫穿了蔣悅然胸懷之中所有的角落,縱然是當年被茗香騙過,可畢竟隻是個陪房的丫頭,可現在陳瑩瑩分明已經是明媒正娶的架勢,若說天下還有一個女人可以在他這裏得到這樣待遇,那也隻是方沉碧而已,萬萬不可能輪到其他任何人。


    袖子下的手,緊緊握起,可卻軟綿綿的隻能勉強握成拳狀,等著新娘走到麵前,蔣悅然又被人扶起,他掙紮不住的掙紮,卻絲毫沒有半點作用


    第七十四章


    蔣悅然挪眼朝前看去,但見自己父母姨娘坐在那邊,皆是一副喜事臨門的表情,還有陳家老爺,滿臉笑容藏也放不住,一雙三角眼看向蔣悅然,那誌在必得的笑容實在惹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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