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嬴旭大獲全勝的時候,趙招卻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前軍的東麵突然冒出一大股越軍。這些越軍軍容嚴整,隊列有序,高立的王旗上書寫著“東甌王”三個醒目的大字。越軍突從南麵的山區而中冒出來,完全避開了他趙招在東麵大路上設好的包圍圈,更是打亂的他趙招一舉全殲越人的計劃。


    得知消息後,趙招急調前軍的一部迎戰。趙招不會讓越人輕易的在逼近前軍,也不會讓前軍深陷重圍之中。兩軍相望後便是弓弩箭支的較量。秦軍弓弩雖利,然越人盾甲不弱,你來我往之間,雙方各有傷亡。越人不斷前進秦人更不會後退。軍卒間距不斷縮小,短兵相接後,越人持著藤盾,握著短劍,秦人重甲兵在前持戈、矛。輕裝兵在後持弩箭遠射。


    越人無懼,秦人無畏,死了的倒在地上,活著的繼續拚殺。雨水傾澆在秦人與越人的臉頰上,滴在刺出的長劍上,灑在血水中。趙招抹了把臉上的水,麵色凝重的站在觀戰台上。東甌王旗在不斷的揮舞著向前挺近,所過之處秦人紛紛倒地,慘叫聲不斷。王旗前一位身材魁梧的青年仗劍而行。


    趙招清楚秦軍不能退一步,因為轉過山頭就是前軍軍寨,這裏恰巧可以阻擋住越人無諸的視線,如若讓越人突破此處,前軍將被越人兩麵夾擊,後果不堪設想。


    “趙虐,此戰的成敗就在此人上。”趙招指著東甌王旗下的越人青年說道。


    “父親大人放心,兒子去去就來。”趙虐說完帶著身邊的護衛們下了觀戰台。趙招張口欲說但看趙虐已經走下了去,隻能幹動了幾下嘴皮。


    趙虐從小習武練劍又師從九影衛,雖然不到二十歲但在武學造詣上已是小成,是同代少年中的佼佼者。在這種危機存亡的時刻,趙招不敢藏私,隻能將心愛的兒子派出去抵擋越人青年的衝擊。


    趙虐帶著護衛在戰陣中左突右擋,最終於越人青年戰在了一起,兩人見麵沒有寒暄更沒有通報姓名,有的是劍的碰撞,身體的對抗。兩人沒有理會護衛們的廝殺,而是專注於彼此之間的每一次較量。


    幾次交手下來越人青年發現眼前的這個秦人並不好纏,出劍極快步伐也很有章法,劍法更是獨到,劍劍奔著要害。如果自己這樣纏鬥下去,生死難料。必須想辦法快點解決掉這個礙眼的家夥。再看這個秦人急切的眼神,越人青年眉頭一皺計上心頭。


    審時度勢,靈活應變是戰陣中非常重要的生存技能。戰場不是角鬥場,更不是比武場,這裏有奇奇怪怪的地形,有意想不到的突發情況。更有無數個影藏在周邊的敵人。沒有學會隨機應變的人很難存活下來,趙虐雖說已是校尉,大小戰陣經曆過幾十場,但其中多數是一邊倒的追殺,或者是護衛們護衛在他的左右。從有過獨當一麵的機會,要麽趙招看陷害嬴旭不成,就把趙虐從山上調了迴來,留在了身邊。


    越人青年看確定不能力敵後,緩緩的引著趙虐殺進了越人群中,而跟在他身邊的護衛卻越來越少,當最後一個護衛死在他的腳下時,趙虐才發現情況不對,但為時已晚,他的退路已被越人封死,周圍兩側出現了兩排持箭的越人弓弩手。


    站在觀戰台上的趙招一直在觀察者趙虐的動向,在看到兒子被越人越引越深,就知情況不妙,急忙派護衛殺過去解救,但這時的越人就像是吃了秤砣的王八鐵了心。眼看護衛被越人阻擋在外側,趙虐被越人圍困在內側,此時又被弩箭圍困。趙招心中一橫,一把推過擊鼓的軍卒,拿起鼓錘狠狠的敲了起來,秦軍聽著急促的鼓聲,再次呐喊著殺向越人。而被圍困的趙虐聽著秦人喊殺聲,心中一狠,飛身向越人青年此去,也不管射向他的弩箭。


    趙招盡力了,趙虐也盡力了,但這終究是真實的戰場,它不會因為人的意誌而轉移。盡了力未必會有好的結果。最後趙虐還是死了,他被越人青年身後探出來的長矛直插心髒而死,長矛很長,劍就很短,所以趙虐的劍隻刺中越人青年的肩頭。而死後的趙虐被越人青年身後的壯漢用長矛高高的豎了起來。立在了越人群中。


    此刻沒有人比趙招更傷心,看著被越人跳在空中的兒子,趙招心如刀割,手中的鼓錘更加的用力,更加的頻繁。秦軍隨著鼓聲拚殺的更加帶勁,不畏死傷衝擊著越人的軍陣。即使自己被越人刺中也要把越人的腦袋削下來。虎狼之師在此刻迸發出了前所未有的殺氣,他們手中拿著長劍,長戈,長矛,腰間係著大大小小的越人頭顱,舌頭舔著嘴角處的越人鮮血。大步流星的各和越人絞殺在一起。


    雨越下越大,戰場變得泥濘起來,越人看著如同惡鬼一樣湧來的秦人,並沒有退卻,因為他們的王子,正站在他們的最前麵。沒有誰可以殺死他們的王子,也沒有誰可以動搖他們對王子的信心,他是帶給他們美好生活的王子,他是愛民如子的王子。他就是他們心目中的神。


    當無畏的信念與悍勇的殺氣相遇時,有的隻是一個個肉體的消失。趙招不會退,東甌王子也不會退。一個為了保護家鄉,一個為了完成君命。趙招退一步秦軍將會全軍覆滅,東甌王軍退一步閩將諸王將不複存在。


    雨聲遮住了鼓聲也攔住了殺聲。肥胖的閩越王無諸此刻看著遠處的秦軍營寨躊躇不已,前日就收到東甌王之侄歐陽搖的傳信,言他這幾日將領兵前來助他突圍。以煙火為號。但今日秦軍調動異常頻繁,似乎有戰事發生。但直到現在他都沒看見煙火,也不見東甌軍。到底該何去何從呢?無諸猶豫不決起來。


    海魚自從受傷以後就很少再參與軍機要事,但東甌軍支援之事還是知曉的,現在看秦軍後方大營調動頻繁,前方軍卒戒備森嚴。心知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快步來到無諸身旁長跪說:


    “秦人後營調動頻繁,必然是東甌援軍已到,王上,這正是我軍突圍良機啊!”


    無諸看到長跪的海魚麵色和藹的將其攙扶起來溫和的說道:“今日突不突圍,本王會慎思之,海魚將軍養傷要緊。”說完後轉臉嚴厲的對身旁的護衛罵嗬道:


    “海魚將軍身負重傷,養病期間你等怎麽能勞煩海魚將軍,爾等還不趕快把將軍扶下去休息。”


    聽到無諸如此說,海魚麵色瞬間通紅,但還是跪著在地上兩眼哀求的看著無諸的胖臉,無諸絲毫不為所動的揮了揮手,海魚咬牙含淚的的被軍卒帶了下去。海魚不知道為什麽王上會如此決絕的對他,也不明白以前那個談笑自如,為人豪放、瀟灑的閩越王為何變成如此小人之態。是什麽讓他變得如此畏首畏尾,不敢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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