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吃完晚飯,雪兒一個人迴到宿舍,剛剛半躺在床上想開始看書,卻聽到山莊的電話響了。即將入夜的山莊顯得很是寂靜,電話鈴聲一響,整個山莊都聽得清清楚楚。


    這是山莊的辦公電話,原本是裝在辦公室裏的。但是由於辦公室在主樓的東北角四樓,和員工住的地方成一個對角線,因而電話的接聽很不方便。這麽遠的距離,即使員工在聽到第一聲電話鈴聲響起,就動身跑去接電話,等跑到辦公室裏,一遍鈴聲剛好響至掛斷,必須等來電的人打第二次的時候才能不耽誤接聽。這樣一來,不知情的人往往打一遍後就會覺得山莊裏沒人接電話,肯定會沒人。這種情景直接導致幾種後果,一是山莊來了電話沒人接聽,難免有時會影響山莊的生意;二是這山莊上的人聽到電話鈴響後跑到辦公室,那鈴聲又停了,但是人卻不敢離開,怕是知情人打過來的,為了不耽誤接電話,跑去接電話的人隻好在電話旁邊守著。而這種情景往往讓人更被動,假如是知情人打來的還好,他會馬上再拔打一次,可萬一要是不知情的業務電話,則有可能等一天電話鈴聲也不會再響第二遍,使接電話的人白等一場,耽誤很多的事情。發現這種情況後,雪兒及時向池懷虛反應,池懷虛連忙想辦法裝了一個分機,他將分機直接裝在了靳師傅的房裏,所以現在隻要是有人打來電話,就會在山莊的東北角和西南角同時響起鈴聲。


    這時候天剛剛黑,靳師傅也剛迴宿舍,正張羅著打熱水洗腳。聽到電話鈴聲響了兩下,他懶得去接,瞪了瞪一旁看電視的杜平原,並衝他揚了揚下巴,示意他接聽電話。小杜連忙丟下手中的遙控器跑到桌邊,從電視的側麵拿起了電話聽筒,剛喂了一聲,對麵就傳來了一個女人響亮的聲音。


    “喂,小杜吧,吃了嗎,麻煩你幫我叫一下田曉雪。”


    杜平原木然地應了一聲好,就放了下了聽筒。見靳師傅望著他,連忙說道,“找雪兒的。”說著他準備轉身去叫雪兒,卻聽到靳師傅在身後大著嗓門喊了一句,“小田,接電話。”杜平原連忙站住了。


    聽到隔壁靳師傅的叫喊,雪兒一骨碌從床上爬了起來,三步並著兩步往靳師傅宿舍跑去,嘴裏下意識地問道,“是哪個啊。”


    聽到雪兒問起,杜平原才想起剛才忘了問來電話的是誰,見雪兒已經進門來,他隻好含混地應了一句,“找你的,”就迴到了他的床邊繼續看電視去了。


    拿起話筒的瞬間,雪兒心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會不會是池哥呢。”


    然而,雪兒的這一閃念很快就被話筒那端傳來的一個女人的聲音擊碎,消逝於無形。隻聽對方親切地問道:“是雪兒嗎,好久不見,現在還好喳。”


    原來是小姨,雪兒心裏一陣高興,“小姨,你在哪,好久沒有你的消息了,我可想你了。”


    “是嗎,你沒騙小姨吧,”施愛蓮在電話那頭高興地說,“我還在船廠食堂裏上班,一直都很忙,也沒時間上山看你,你媽的病好些沒,聽說曉鬆沒考好,他現在在家裏做什麽,找事做沒有。”


    “我是真的好想你的,小姨,我媽的病還是老樣子,不好不壞,真是煩人,還有,我爸想讓曉鬆去複讀,可是他不願意,現在也沒有其它辦法,隻好準備讓他去學開車。”


    “那樣也行,讓曉鬆學個手藝,也好將來在社會上自立,現在開車子也還不錯,哦,對了,雪兒,聽說你們山上剛換了經理。”


    “是啊,小姨,我們還沒做幾個月就換了人,又要重新適應了,原來的經理在上麵還總是有事情做,現在十天半月也沒一個客人,簡直無聊死了,不好玩。”


    “這倒是其次的,雪兒,生意好壞也少不了你的工資,我倒是有幾句話要囑咐你,你可要聽好了。”


    聽到小姨的聲調突然變得嚴肅起來,雪兒不由滿腹狐疑,她遲疑地問道:“小姨,是什麽話,您說吧,我聽您的。”


    雪兒感覺到電話那頭的小姨好像是遲疑了一下,才接著說道:“雪兒,你剛下學,一個小女孩在外打工也不容易,社會是很複雜的,你凡事要多留個心眼,不管是誰在山上當領導,你做好本職工作就行了,工作之外的事情就不要多參與,還有就是不要喝酒,沒事就多呆在宿舍裏,有什麽事多向靳師傅請教,你聽到了嗎。”


    聽到了,雪兒猛地聽到小姨這麽一說,不由嚇了一跳,她一邊答應一邊在心裏想:小姨這是什麽意思呢,她難道是聽說了什麽,這些話是確有所指還是泛泛而談?


    一時間,雪兒心裏充滿了疑惑,還沒有等她想明白,就聽小姨接著說:“聽到了就好,其實也沒什麽大事,小姨隻是擔心你,讓你多學會保護自己。”


    “我知道了,小姨,謝謝你,你有空上山來玩,我媽也很想您的。”


    “知道,知道,我做到九月份就不做了,你表弟考上高中了,我要到縣城附近找個事做,也好照料他,到時候我一定去看你。”小姨的語調又輕鬆了起來,但雪兒卻如墜五裏霧中。


    “雪兒,靳師傅在嗎,我想同他說說話,你記住了小姨的話就行。”


    雪兒應了一聲,見靳師傅剛倒完洗腳水進來,她連忙木然地將話筒交給了靳師傅,“我小姨想和您說話。”


    “是嗎,”聽說是施愛蓮找他,靳師傅顯得很是高興,他手中的臉盆都忘了放下,就一手接過了話筒。


    “是小施啊,還沒忘了我這個糟老頭,”靳師傅說完爽朗地笑了。看到兩人聊得很高興,雪兒坐在了一邊,心中卻犯起了嘀咕。


    是夜,雪兒失眠了。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小姨的話不停地在耳邊響起,讓她心裏不安。床頭的鴻運扇吹出的風已經無法解去雪兒身上的暑熱,她爬了起來,掀開床邊的窗簾望了望外麵,夜很深,整個山莊被厚厚的黑色覆蓋著,讓人感到沉鬱而壓抑。


    此時,一個念頭忽然閃過雪兒腦海,讓她頓時覺得漆黑的室內太狹小了,狹小得讓人不能唿吸,她要到夜色中去,逃離這讓人窒息的空間。她慢慢地穿衣起床,躡手躡腳地開門走了出去。剛開始雪兒並不清楚自己要幹什麽,直到她下意識地走到樓頂平台上,站在吊籃前時,她才清楚了她的想法。她是想池懷虛了,是對池懷虛的思念牽引著她來到吊籃前的。此刻,雪兒望著山區沉沉的夜色,池懷虛的形象突然出現在腦海中,由模糊到清晰,最後甚至讓雪兒產生了一種錯覺,她仿佛看到池懷虛正從對麵那濃濃的夜色中慢慢地走過來,一直走到吊籃邊站定,手扶著吊籃的邊緣,抬眼望著她笑。雪兒精神一陣恍惚,她夢囈般地喊了一聲池哥,便不顧一切地向前撲去。令雪兒失望的是,觸手之間是冷冰冰的籃框,池懷虛的影子忽然被濃黑的夜色吞噬,不見了蹤影。雪兒慢慢地坐到吊籃上,雙手死死地抱住吊籃的主杆,慢慢將身子偎在吊籃內,閉上眼,臆想她就坐在池懷虛的懷裏,心中升起一股暖意。


    小姨這些話肯定是有所指的,也不知過了多久,雪兒睜開了眼睛,她望著眼前影影幛幢的景色,想起了小姨的話,難道是我和池懷虛的關係讓小姨知道了什麽嗎,雪兒在心裏問。很快她就否定了這一的想法,因為她重新審視了一下和池懷虛交往的全過程,一直以來,兩個人都是小心翼翼的,應該除了雪兒和池懷虛之外,沒有第三個人知道她們這種親密關係,小姨遠在上百裏外的寧江市,就更是無從得知了。除非池懷虛下去到處亂說,但雪兒堅信這種可能姓隻能是零。雪兒太了解她的心上人了,他是絕對不會做出傷害她的事。難道小姨這是另有所指。


    即便小姨另有所指,那她指的是什麽呢?雪兒想不明白。難道隻是一時興起的提醒,那這些話應該早些說,而不是現在,恰逢池懷虛和曹經理下山去,王凡上來才說這些話。難道是新經理對我有什麽不利,想到這裏,雪兒一驚,聯想到王經理上來後發生的一係列怪事,雪兒更是肯定了她的判斷,她不由在心裏暗自提醒自己,今後凡事真的要小心。


    預感到危險的存在後,雪兒思念池懷虛的心更迫切了,他在幹什麽,為什麽不跟我打電話呢,難道是怕靳師傅他們接到電話不方便,那我就給他打吧,雪兒暗地裏下了決心。想到這裏她不由歎了一聲,不知什麽時候我才能再跟池哥在一起喲!雪兒心裏很是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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