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兒在家裏休息得並不安心,她總覺得這次山莊突然安排她迴來休息是有哪個地方不對勁。可是究竟哪裏不對呢,她也說不好。細迴想整個過程,雪兒又覺得一切似乎是正常的,作為山莊的業務經理,池懷虛當然可以根據山莊的經營狀況決定員工的調休。因為五一長假太忙,山莊上所有的人都沒有休息,自然就將休息積壓了下來。為此,雪兒也在私下裏考慮了一下員工的排休,假如不重複安排休息,到時候還真會有人的休息休不完。如果僅從這個方麵來看這個問題,雪兒感覺並沒有什麽不妥的地方。但是如果從她對池懷虛本人的了解情況來看,雪兒又覺得有些不正常。從他那天的行為表現來看,雪兒總感覺那天池懷虛有些怪怪的。池懷虛在跟她談事情時有點心不在焉,而且又摻雜著某種複雜的成分在裏麵。但是這裏麵有什麽具體的成分,雪兒猜不透,也無法把握。


    那天本來事先說好了,池懷虛因為想要去諫孝祠玩,可以順便送一下雪兒的。可是事到臨頭,池懷虛突然改變了主意,雖然最後池懷虛送還是送了,但當時的情景在雪兒看來,如其說是送,倒還不如說押解還更確切一些,這讓雪兒感到很是不解。因為那天雪兒想到迴到家裏也沒有什麽事,聽說池懷虛想去諫孝祠,雪兒還憋著一肚勁,想著能幫他當個向導什麽的,趁機也跟池懷虛一起到諫孝祠去玩一會再下山也不遲。在雪兒內心深處,池懷虛提起遊玩的事情時,莫名地喚起了她對那天攀登迴龍頂的迴憶,她好想再次和池懷虛在一起,重溫那攜手同遊的美好感覺,哪怕隻是一小會時間也好。在雪兒看來,能和池懷虛單獨在一起將會是一種很美妙的時刻,她喜歡和他說話,喜歡看他的笑,看他亮亮的眼睛。而且因為兩人單獨在一起,雪兒可以看得肆無忌憚,不必在意旁人的眼光。


    一路上,雪兒像一隻快樂的小鳥,在池懷虛身邊嘰嘰喳喳地叫個不停,同時還不時地跑到路邊采上一兩朵野山花拿在手上把玩,盡情地釋放著快樂的情懷。可是池懷虛對此視而不見,他好象是心事重重的,完全是一路敷衍之勢。弄得雪兒也失了興致,丟了手中的野花,跟在池懷虛身邊不聲不響地走。好幾次雪兒都想開口問一下池懷虛,到底有什麽不開心的事情,但是當她抬起頭,看到池懷虛垂頭喪氣的樣子,隻得將話咽到了喉嚨口,沒有說出來。不知不覺中兩個人就快到碾兒台了,如果池懷虛真是要去諫孝祠,就不應該再往前走,而是應該從碾兒台邊的一條小路轉過去,走到另一坐山峰,然後沿著通往山頂的石階向上行,但是池懷虛卻一刻也沒有猶豫,直接帶著雪兒來到碾兒台上,走到一輛等客下山的巴士麵前。


    “雪兒,你上去吧,我想了一下,今天還有點事沒有做,我就不去諫孝祠了。”


    在興頭上被池懷虛澆了一盆冷水,雪兒滿臉疑惑地望著他,不知道他這是怎麽了,但是雪兒感覺得出來,池懷虛有些不高興,而且他這樣做是有預謀的。


    “池哥,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雪兒沒有急著上車,她側身站在了巴士的門邊,迴過頭來盯著池懷虛。


    “沒——沒有……”池懷虛沒想到雪兒會這樣問他,顯得沒有思想準備。


    “那我們去諫孝祠玩吧,反正我下午沒有什麽事,剛才不是說好的嗎。”


    “是,是啊,說好的……可是我現在突然想起有事沒做呢,下午客人上來,我怕來不及。你先迴去吧,好好在家玩兩天,我走了。”


    “池哥……”雪兒還想問什麽,池懷虛已經轉身走開了。看著他逃也似的背影消失在碾兒台後,雪兒一臉地茫然,她轉身上了車,可是心情怎麽也不能平靜。


    一路上,她都在想這個問題,可是怎麽也想不明白。


    迴到家時,正是吃中飯的時間。施玉蓮看到雪兒迴家來,高興勁就別提了,一把拉著雪兒噓寒問暖的。母親的情緒也感染了雪兒,雪兒也不停地詢問著她不在家時家裏的情況,很快家人的團聚就衝淡了雪兒心中的疑惑。雪兒在暫時忘掉山莊上的煩心事時在心中對自己說:“管它的,老人們常說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休息期間,雪兒在村裏轉了一下才知道,她此時迴家休息很不是時候,因為村裏除了老人和小孩,幾乎沒有像她這樣年紀的年輕人在家裏玩。雪兒最先是去的雙紅和麗麗她們家,想找她們敘敘舊,可是得到的答複卻是她們早在五一的時候就迴來玩了兩天,假期沒完就急急忙忙地離開田家村迴單位上班去了。而那個時候雪兒正在山上沒完沒了地忙呢,這讓雪兒有些失望。她覺得她做的這一行當好象和這個社會不是很合拍,起碼現在她是這麽看——因為別人都在玩的時候,她卻在忙;而別人都上班了,她卻閑了下來。雖然這些帶給雪兒小小的遺憾,但是雪兒還是很高興的,一來她現在可以心胸坦蕩地在村裏到處串門了,不會像剛輟學迴家的時候,心裏總是懸著,怕碰到別人問起她的近況。現在如果村裏的叔叔嬸嬸們問起來,雪兒可以很驕傲地說,自己在碾兒山上做事情呢;二來,經過這兩天的串門,雪兒多少知道了一些孩時玩伴們的消息,雖然不能見麵,卻能遙相祝福,同時她也將自己的信息告知了村裏的老人們,雪兒相信很快她的信息就會通過各種方式傳到小姐妹們耳中。


    快樂的時間總是過得飛快,雪兒兩天的假期很快就休完了,臨到要上山時,心中埋著的那個疑團又浮了上來。這兩天雪兒到處串門,要麽就是在家裏跟母親聊天,也沒有時間想它,隻有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還可以偶爾想一下,但是很快就被瞌睡衝得沒影了。現在坐在上山的車上,雪兒又開始想這件讓她頭疼的事情。


    ……


    “莫非我的休息和這次上來的客人有關。”雪兒心裏猛地燃起一個閃念。“這次上來的客人難道有什麽特殊身份——那假如有身份,會是什麽身份呢?”圍繞著這個念頭,雪兒心裏犯起了嘀咕。


    “會是什麽人呢,致使池懷虛一定要安排我迴家休息,”雪兒在心裏暗問,“難道是池哥的家人?”


    想到這裏,雪兒收迴了心神,她下意識地望了望車窗外,臉上莫名地飛起了紅霞,很快地她又暗暗地搖了搖頭,“應該不會是池哥的家人,因為即便是他的家人上來,也沒必要一定要我下山休息啊!”雪兒在心裏分析,“我雖然從心眼裏喜歡池哥,但是一直沒有向他表白,池懷虛即使有感覺,也不可能這麽確定他的家人上來會引起我的不快。”一直以來,雪兒對池懷虛的愛都止步於他的婚姻。為此雪兒心中一直很矛盾,她將這份愛深藏在心裏,絕不允許在池懷虛麵前顯露出半點痕跡。雪兒甚至常常會在心裏告誡自己:“池哥已經結婚,我隻能祝福他,他的開心就是我的快樂。”雖然在和池懷虛的接觸過程中,雪兒也清晰感受到池懷虛對她的感情,那是一種想愛卻又不敢愛的感覺,有時又讓雪兒欲罷不能。會不會基於她們之間這種矇矓的情感,池懷虛才敏感到因為他的家人上來,而將雪兒支下山去。想到這裏,雪兒的心開始迷失了。


    “他這麽做,說明什麽呢。”雪兒在心底裏暗問,“他這麽做是不是又從另一個側麵說明一個問題——池懷虛心裏是愛我的,他覺得他的家人上來,會讓我難堪,才將我支開。”這樣想著,雪兒的臉變得更紅了,甚至有些發燙。她伸出雙手摸了摸發燙的臉,一種急於想求證的占據了她的整個心房。


    到碾兒台下車後,雪兒一刻也沒有停留,三步並作兩步地往山莊裏趕。


    山莊裏靜悄悄的,仿佛沒有人跡。雪兒迴到宿舍路過靳師傅的宿舍時,看到靳師傅一個人半躺在床上看電視,他就那麽眯縫著眼睛躺著,似睡非睡,也不知道他看沒看到自己路過。雪兒也懶得跟靳師傅打招唿,輕手輕腳地迴宿舍放下東西就跑了出來,她要到下麵找小江問個究竟。


    敲開小江宿舍的門,雪兒不由得大失所望,宿舍裏隻有小樂一個人,哪裏有小江的影子。小樂迷迷糊糊地被雪兒從床上叫醒,看到雪兒,不由高興地叫起來。


    “雪姐,你也上來了,我今天也剛上來,迴家做了事的,好累,上來我就躺著睡著了。你上來太好了,我又有人說話了。”


    “小江呢,”雪兒有些不甘心,盯著小樂問道。


    “她迴家去了啊,我來的時候還在碾兒台那裏碰到她了。說池經理安排她迴去休息兩天。”


    “哦,”雪兒失望地在房間裏轉了個圈,“那你睡吧,我迴去了。”


    “你坐一會吧,雪姐,你這兩天怎麽也休息了,我聽小江說,前兩天是三產辦的老總上來了,她一個人忙前忙後的累得夠嗆。”


    “三產辦的老總?”雪兒心裏一驚,看來自己是猜錯了。突然間事情莫名地得到了證實,雪兒心中一喜一驚。喜的是事情看來得到了圓滿的解決,不用她擔心了;驚的是這麽重要的客人池懷虛不要她在山上服務,不知是什麽原因。同時她在心裏又覺得有些失落,失落於她剛才的猜測全都不對,這讓她剛才順勢而作的推論沒有了根據,也讓雪兒心中更加地糾結:“池哥到底對我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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