曰子在慢慢地滑過,這期間曹經理帶上來了兩批客人,這些客人就像是秋天裏被風卷起的落葉,忽喇喇地來,聚在一起隨風起舞,而後又忽喇喇地去,散落在了一個個不知名的角落。


    經過幾次接待的實戰,雪兒已經完全能夠勝任一個服務員的工作了,同時她對帶好這個班也充滿了信心。有時她甚至覺得這些工作太單調,也太無聊。整個接待過程太簡單,沒有挑戰姓,這讓雪兒覺得很鬱悶,難道她今生就一直做這種簡單而機械的事情嗎。若是在以前,雪兒也許覺得這樣下去也無所謂,畢竟那個時候她對生活沒有太高的奢望,隻想著有一份工作,能賺點錢幫襯一下家裏就行了。到時候,隨著她年齡增大,嫁一個人了卻她的一生,也就是了。


    然而池懷虛上來後,他的觀點徹底改變了雪兒的想法,他喚醒了雪兒骨子裏的一種奮鬥的渴望。同池懷虛談過兩次話之後,雪兒就好象是一個迷路的人,突然碰到了一個引路人的指引。她漸漸地感覺生活有了方向,她暗自決心在開始做好本職工作的同時,確定努力方向。現在的池懷虛,在雪兒眼裏不光是一個大哥哥,有時更是一個良師,一個益友。自從那天晚上去池懷虛房間裏一次後,雪兒就再也沒有跨進303房間,哪怕是在白天。偶爾有事必須要去找池懷虛,雪兒總是在門外敲門,將池懷虛喊出來,站在門**接工作。這讓池懷虛感到很不習慣的同時,雪兒她也感到非常地受憋屈,其實雪兒是很想和池收虛單獨待在一起的。可是她卻總感覺到這樣下去不行,至於為什麽不行,雪兒還是說不出原因。


    池懷虛好象也很願意和雪兒在一起,沒接待任務的時候,他們常常一起在樓頂的平台上一坐就是半天,一聊就是一天。他們聊人生,聊理想,聊她們身邊的每一個人。在雪兒的眼裏,池懷虛顯得知識淵博,博古通今,他的學識,一點也不比她的那些高中的教師差,在有些方麵的見識,甚至要遠勝於她的老師。同池懷虛交流得越多,溝通得越多,雪兒就越發覺得她眼界變開闊了。是池懷虛為雪兒打開了一扇窗,在這扇窗外麵,有一個無比廣闊的天地。這種開闊使得她對未來充滿希望的同時,也感受到了一種恐懼,或者是一種時不我待的緊迫感。因為更多的時候,雪兒心中是茫然的,她不知道她將來會是一個什麽樣,在那個無限廣闊的天地裏,會不會有她的一席之地。以前在村裏和梅芳她們談到寧江市時,大家說的都是寧江市好玩的生活,驚險而刺激。可是跟池懷虛談了後,雪兒更覺得那是一個很好的舞台,能讓所有人發揮特長的舞台,絕不僅限於生存。可是要想在這個舞台上有所作為,僅以她現在的能力是不行的,雪兒感覺此時的她還是一隻棲息於鳥巢的小鳥,雖然看到了天空的遼闊,但是卻沒有出去飛翔的膽量。之所以沒有這個膽量,主要還是因為她暫時還沒有俱備這樣一種本領,可是怎麽樣才有這樣的本領呢。雪兒近來常常地為這些事苦惱。每當這個時候,雪兒就想到了池懷虛,這個時候池懷虛就好象是茫茫大海中的一座燈塔,是黑夜裏能為雪兒指引航向的明燈。有一陣子,雪兒渾身充滿了力量,用心處理工作中的每一件事情,很快她就對山莊上所有的業務都輕車熟路了,初開始她還很有一種成就感,可是慢慢地,雪兒感覺到不滿足了。她不希望她將來就一直過這種單調乏味的生活。可是她還能做什麽呢。


    當第二批客人下山之後,雪兒找到了池懷虛,她想將她的苦惱說給池懷虛聽,請她幫忙拿個主意。


    池懷虛正在池塘邊釣魚。客人走後,他將曹經理送出了山莊,迴頭看幾個服務員正在雪兒的帶領下收拾房間;廚房裏,靳師傅正在高一聲低一聲地指導杜平原清理冰箱。池懷虛在廚房門邊站了一會,見插不上手。就連忙迴到了房間,拿出了釣具來到池塘邊,一邊悠閑地垂釣,一邊欣賞著四周的景色。


    在池塘靠山的一邊,依山勢建有一座鏤空的假山。在假山的山頂,設計者獨具匠心,設計了一條龍,龍頭正對著池塘的中心,作吞吐之勢。此刻,一股清亮的水正從龍嘴裏流出,水柱灌入水中,衝起陣陣漣漪,幾條寸長的小鯽魚正在水柱下麵翻騰跳躍,煞是好看。池懷虛不由得忘了垂釣,一門心思看那小魚遊來遊去的,感覺很是好玩。


    “釣到了魚沒,池哥。”不知什麽時候,雪兒來到了池懷虛的身後。她看了一下池懷虛的背影,一種愛慕之情油然而生。他要是沒有結婚該多好啊!這段時間雪兒時常私下裏這麽想。這是以前沒有過的事情,在碰到池懷虛之前,雪兒對於愛情記憶全是黑暗的,從來就沒有允許愛情在她的心底停留,但是碰到池懷虛之後,雪兒突然覺得愛情的感覺一直在心底某一個角落裏藏著,像是一盞裝滿燈油的燈盞。以前沒有人發現,也沒有人去管她,是池懷虛帶來了火種,一下子將這燈點亮了。想到池懷虛的時候,雪兒經常感覺有一粒火光在心裏搖曳,時明時暗,有時卻又一下子被風吹熄了。雪兒很清楚這陣風來自哪裏,那是因為池懷虛已婚的消息引發的一陣風,有時輕微,有時狂暴,不但吹滅了那一粒火光,而且吹刮得雪兒的心都是疼的。


    “沒有,這裏麵哪裏有魚哦,隻是坐在這裏玩一下。下次我可要曹經理買點魚上來,喂在池塘裏,好讓上來的客人釣一釣,也算是山莊的一個促銷亮點。”池懷虛說著將手中的一砣魚食拋向了流水處。而後迴過頭來望著雪兒。


    “你們忙完了?”


    “忙完了,將原來的床單都換下來了,換上了新床單,房間裏的衛生也都做了,隻等明天天氣好,將髒床單洗了晾曬。”


    “你們還是很麻利的,她們幾個人呢,怎麽沒看到。”


    “都迴房間裏了,我看你一個人在這裏釣魚,過來看看,”雪兒停了一下,接著說,“還有點事想請教。”


    “請教不敢當,你有什麽事就說吧,”聽到雪兒有事問,池懷虛放下手中的魚竿,斜坐在小靠椅上,側過頭來。


    “你什麽時候下去,我想請你幫我帶點書上來。”


    “帶什麽樣的書,”聽到雪兒說要帶書,池懷虛很高興,這讓他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雪兒。


    “我也不知道,這就是我現在所苦惱的,你幫我選幾本吧。說實話,我還真不知道學什麽好。”


    “這樣吧,我看你現在做的也是服務業,我就幫你帶幾本酒店服務和管理的書吧,你先看看你有沒有這方麵的興趣。明天曹經理還要上來一次,跟我一起去你們縣裏交水電費,屆時我也會下去一趟,上來十來天了,我也該迴寧江市去一下了,這眼看著就快要到五一了,這個長假我們一定要抓住機會好好好好宣傳一下。讓更多的客人知道我們的山莊。”


    “要是這樣就太好了,”雪兒高興地叫了一聲,然後低下頭來,“謝謝你,池哥。”


    “看你,謝什麽呢,挺見外的,隻要池哥幫得上的,你隻要開口,我一定幫忙,今後就不要說謝了。”


    聽到池懷虛這麽一說,雪兒倒是不好意思了,她正想開口再說些什麽,卻發現韋寧從四樓的走廊上走過,穿過北樓和山體連接處的拱橋,往西北方向去了。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你怎麽了,有什麽不開心的嘛,”看到雪兒皺眉,池懷虛連忙問。


    雪兒沒有吭聲,隻將眉毛向上揚了揚,望著池懷虛背後努了努了努嘴。


    池懷虛連忙轉過頭去,剛好看見韋寧的背影消失在一片竹子後麵,他不覺有些詫異地轉過身來問道。


    “是韋寧,她去後山幹什麽,我好幾次看她往那邊走,那裏有路嗎?”在池懷虛的印象裏,他上來後將整個山莊的地勢都看了一下,山莊的角角落落他可以說是亂熟於心,他清楚地記得山莊的西邊除了南半邊是廚房和餐廳外,北半邊是一道半人高的坎,坎下是靳師傅開出來的幾畦菜地,坎上是雜草和灌木形成的一道籬笆牆,像是山莊的一道天然屏障,人站在坎下的菜地裏根本就看不到山上的情景。更別說有路了。


    “有啊,那裏以前一條近路,是方便人們到後山的,這條路掩蓋在樹木和竹林下麵,人在外麵是很難看到的,隻有走到跟前了才能發現。聽靳師傅說,以前還經常有人走這條小路,隻是山莊做起來後,這條路就被挖斷了,但是還依稀可以看到以前人走過的痕跡。現在這條路已經被灌木和棘藤蓬住,人走過時很容易被掛住,有一次我和小樂從這裏上過後山,手上被劃了好幾道血印子,不過就我們觀察,那裏除了一個氣象站外,什麽也沒有。不知道韋寧經常往那裏去幹什麽。”


    “是嗎,原來這裏還有一條路,這可是一個安全隱患。”池懷虛聽雪兒這麽一說,不由低下頭來沉思。


    “池哥,有件事我不知當說不當說。”


    “什麽事啊,你說說看。”


    “我覺得韋寧這段時間有些不正常……”


    “怎麽不正常呢?”


    “她這段時間情緒很低落,而且她將她所有的衣物都收起來了。”


    “這也沒什麽稀奇啊,快換季了。”


    “不是,你不明白的,她……”聽到池懷虛感覺無所謂,雪兒有些著急了,但說到這裏,雪兒又停了下來,她又想起了她對韋寧的承諾。


    “你要多關心一下她,韋寧的事情我也聽靳師傅說過了一些的,經曆了這樣的事情,姓格難免要孤僻一些。我們今後多關心她一下,你和她一個寢室。更是要多注意一下。”


    “恩,”聽到池懷虛這樣一說,雪兒點了一下頭,心說也許是她考慮得太複雜了。想到這裏,雪兒轉身慢慢地走迴了她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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