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笑著說:“要看那狗吃沒吃?”


    汝陽侯苦笑著搖頭:“那狗自己其實不願吃的,鄰居硬給塞了,不過你瞧見的,是它把肉都給咽下去的樣子。”


    “這有什麽?不就是吃了鄰居一塊肉,也並不是狗自願的。”李氏說。


    汝陽侯歎了口氣,又想了想說:“但是若你覺得不高興,將那狗生的狗崽子給拿去燉了狗肉湯……”


    李氏立刻坐直了身子正色道:“不就被鄰居塞了一塊肉,侯爺怎能如此狠心?竟然將人家的狗崽給燉了去!”說著,盈盈的眼中透著滿滿責備。


    “我不過是說說,說說而已。”汝陽侯連忙道。


    李氏這才繼續軟軟靠入汝陽侯的懷中,說:“可是若真是如此,我瞧那狗還不如去鄰居家呢,哪能就這樣被人烹了狗崽,還留在這家的,若真有這樣的主人,當真是惡毒了。侯爺,您不會這樣做的吧?”


    汝陽侯苦笑,他才是要被烹了崽子的那個。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呐!


    ☆、六九章


    69


    西北前線,端毅王迴來的消息被馮綺波全麵封鎖,就連後方都還以為端毅王尚被俘在敵營之中。


    兩日後,敵軍突然拔營後退了十裏,聽到前方探子來報,端毅王的眉頭緊緊地擰了起來。


    “波兒,我記得你當時要求對方後退三十裏?”


    馮綺波翹著二郎腿躺在端毅王的榻上,一手翻著一本兵書,一邊說:“他要真退了三十裏,我就該懷疑他是否真的腦子有問題了,都做到敵國的主帥了,還能那麽傻?那天我確實把他給唬住了,不過這兩日他要是還沒有迴味過來……他的帥印該換人拿了。”


    端毅王點了點頭,走過來坐到馮綺波身邊,馮綺波雖然已經嫁給了他,卻還是並不習慣他的靠近,一個翻身,滾了下來,盤腿坐到了地毯上。


    “呃……”端毅王有些尷尬,咳嗽了聲,說道:“那依你看接下來怎麽辦?”


    馮綺波白了他一眼:“打仗的事情你還問我這個婦道人家?”


    婦道人家?有婦道人家冒充南蠻巫女衝進人家大帳把人質給劫持出來的?


    馮綺波看著他一臉糾結的表情,不屑地說:“倒是有條捷徑,去把對方大將暗殺了不就好了?到時候他們軍心必亂,直接殺個片甲不留。”


    “這……”聽起來簡單,可是暗殺對方大將這樣的事情,辦起來可是難如登天。雖然這個方法確實是夠簡單粗暴的。


    “好了,我也就說說。”馮綺波轉了個身,對上端毅王,“當時我們可以騙到他是因為他以為在你身上有利可圖,而現在他的警惕性一定很高了,肯定不能再那麽輕易地從他身上得到好處了。更別提暗殺。”


    端毅王點了點頭。


    正在此時,曹軍師掀開帳子走了進來,見端毅王和王妃一人坐在榻上,一人盤腿坐在踏腳上,這造型極為奇特,倒是一愣,不過到底是軍師,還是立刻迴過神來,說:“王爺,這兩日軍營裏頭都說您被俘虜了,將士的士氣很低,過兩日就是除夕,大家都……軍心渙散的,您真的不考慮去鼓舞一下士氣麽?”


    馮綺波冷冷看了他一眼,嘴角卻是勾著笑容:“曹軍師果然是為咱們兵士著想。不過王爺這麽做自然有王爺的道理,曹軍師可不要越俎代庖了。”


    曹軍師的眼角抽了抽,可是礙於馮綺波的王妃身份,到底沒說什麽。正準備掀了簾子出去,馮綺波突然叫住了他。


    “曹軍師,聽聞你此前一直力推端毅王和九殿下上前線來鼓舞士氣,是不是?”


    曹軍師尷尬笑笑:“確實如此,雖然王爺和九殿下千金之軀,不願上前線來。”


    這話說得好像端毅王和九殿下貪生怕死一樣。


    馮綺波的臉色微微寒了下來,冷冷道:“是麽,王爺和九殿下不肯來,也是有他們自己的考量,隻可惜出來那麽一趟還被俘了,鼓舞士氣不成倒是讓士氣更加低落了。曹軍師你說,為什麽王爺能在咱們的後方遇上敵軍呢?他們是怎麽繞過來的?”


    曹軍師的臉色微變,說道:“對方陰險狡詐,不過自從那日王爺被劫,我們已經檢查過前方所有戰線和營地,不讓對方再有可乘之機。”


    “說的是,這裏是我們的第一條防線,以後萬萬不可再出現讓敵軍深入我們腹地,我們卻絲毫未覺這樣的事情來!”


    曹軍師連連點頭。


    說完這些話,馮綺波又站起來,說道:“馬上快過年了,我們的軍餉還剩多少?曹軍師你去列一份單子拿來給王爺過目吧。”


    “這……”端毅王雖然名為督軍,可是不過就是拿來軍營裏放著供起來的一尊大佛,這等微末小事何須他來過問,“下官已經呈給馬將軍了……”


    馮綺波說:“你不是想讓王爺給你們鼓舞士氣麽?過年了王爺想看看還有沒喲富餘,給各位將士添頓好的。到時候若說是王爺的安排,大家一定會很高興吧?年後就直接打幾場勝仗,我們就可以班師迴朝了。”


    曹軍師想了想,確實無力反駁她的話,便點了點頭。


    “哦,對了曹軍師,此事不要假手他人,審得別人提前知道了王爺迴來,懂了麽?”


    被一個女人吆五喝六已經讓曹軍師十分不爽了,可是她畢竟是王妃,而且聽說是她單刀匹馬殺人敵營和王爺裏應外合才使得王爺成功逃脫的,他便不敢造次,唯唯諾諾點頭之後,走了出去。


    一旁的端毅王撐著腦袋看著自家王妃對著曹軍師指手畫腳,那曹軍師一臉吞了蒼蠅的表情,挑了挑眉,問:“怎麽,你覺得此人有問題?”


    馮綺波抱著手臂坐到了一旁:“有沒有問題過一會兒就知道了。”說著從懷中掏出那份從敵國大將處得來的書信和畫像,冷冷道,“我說,通敵叛國是個什麽處理方法?”


    端毅王凝眉:“斬殺陣前。”


    “大過年的,太血腥了。”她皺了皺鼻子,將信件收了起來。


    她也會覺得血腥?


    端毅王長腿一伸,躺倒在榻上,對著坐在踏腳上的馮綺波說:“既然快過年了了,王妃不服侍下本王麽?”


    馮綺波冷冷瞥了一眼他,說:“此處可是軍營,王爺想要我怎麽服侍您?”


    端毅王高興地拍了拍榻邊,他一直對新婚那日沒能入成洞房耿耿於懷,如今終於可以和媳婦好好溫存一番了:“我們成親也有三月餘了吧?”


    馮綺波反而往後退了兩步:“哦,那麽久了?這麽說來我也已經忍受了若雲郡主三月餘的白眼了?”


    “若雲那是我的侄女……”端毅王尷尬地說,“我和他能有什麽?皇姐和皇兄早就商量著給她賜婚了。”見馮綺波退後一步,端毅王連忙翻身過來拉她。


    但是馮綺波的步法變換,在狹窄的帳子中卻也能靈活移動,吃不到肉的端毅王越發心急,從榻上跳了下來,卻被馮綺波近身一把抓住手腕。


    ……老婆手勁真大……


    “大白天的你想幹什麽?”馮綺冷冷問道。


    端毅王比她高了半個頭,在她的氣勢下也不堪示弱,說道:“王妃不想幹什麽?”


    馮綺波冷哼一聲,調戲男人她還真是十分地不順手,便將端毅王的手一甩,心中煩躁。


    見她臉色不好,端毅王不免擔憂是不是自己剛才太過孟浪,惹惱了她?連忙上前,說道:“我方才不過是和你開開玩笑罷了。”


    “哦。”馮綺波隻迴了一個字,抄起帳中機子上的酒壺,灌了兩口。


    “我……在軍營裏頭久了難免會想你……”


    馮綺波抬眼看了看他,這是在說情話?這段位……怎麽說呢,和妹夫湯政那個霸道滿分、情話技能點滿的副本男主來比較,這個正牌男主的情話技能好像先天有些殘缺?


    見馮綺波不言語,卻是拿著奇怪的眼神看著他,他吞了吞唾沫,繼續說:“那個……我……”


    平時他也算是伶牙俐齒了,可是如今搜腸刮肚,卻想不出什麽可以同馮綺波講的話來,當初兩個人在眾人麵前唱雙簧的時候,那種默契感,現在怎麽全都進化成了滿滿的尷尬了呢……


    “我還記得那次在你和穆宏聲的訂婚宴上,你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實在是無法,端毅王決定搬出迴憶大法,準備和媳婦好好迴憶一下當初兩人初見之事,升溫升溫感情。


    “錚——”突然利刃出鞘的聲音,端毅王正在組織言語,卻被馮綺波拔匕首的聲音下了一跳,見那寒光閃閃的利刃出了鞘,他連忙退後一步,這是提起穆宏聲,惹惱了她?


    完蛋了……


    見端毅王恨不得咬了自己舌頭的樣子,馮綺波突然笑了起來,平時瞧他不是端著一副王爺架子,就是一臉吊兒郎當的紈絝模樣,沒想到今天竟然露出了這麽可愛的表情?這看起來才像是個十七歲的少年。十七歲……她也才剛剛入行,正青春年少著。


    她將匕首舉到了他的眼前,說:“這不是你送我的?”


    端毅王這才發現,那紅寶拱衛的刀鞘和牛皮刀柄,確實是他送她的匕首。


    馮綺波收迴匕首來,有些可惜地說:“有點鈍了。”


    這匕首做得華麗無比,刀鋒也極為鋒利,因此她特別愛用,到現在,倒也有些鈍了。


    媳婦竟然喜歡自己給她的禮物!


    端毅王的內心雀躍起來,麵上卻是穩重的,咳嗽一聲說:“我讓人去給你打磨打磨。”


    馮綺波一挑眉:“你自己來啊?”


    糟糕,中圈套了!端毅王看著一臉挑釁的馮綺波,隻覺得背上發麻,卻也隻能接過匕首:“我來就我來,讓人給我找塊磨刀石,好好給你磨磨。”總不能在自己的王妃麵前示弱吧?


    見端毅王乖乖拿過匕首,馮綺波笑了起來,來到這異世那麽久了,倒是她第一次笑得那麽開心——或者說,她上輩子和這輩子加起來,第一次笑得那麽開心。雖然她也絲毫不知道,這到底哪裏好笑了。


    ☆、七十章


    70


    第二日,曹軍師送了謄抄好的糧草單子來,馮綺波和端毅王隻看了一眼,臉色便晦暗了下來。端毅王沉默著拿著單子出了大帳,不一會兒,衝進來一隊士兵,將曹軍師團團圍了起來。


    曹軍師頓時預感不妙,見馮綺波朝他緩緩走近,憤而一咬牙。


    馮綺波雙目驟亮,一個健步衝了上去,一把鉗製住曹軍師的下巴,誰料還是晚了一步,那曹軍師的鼻孔裏頭流出一行鮮血,直挺挺倒了下去。


    端毅王領著馬將軍正從帳外進來,卻見曹軍師竟然無聲無息死了,也是一驚。


    馮綺波卸開了他的下巴,從他牙齒後頭掏出一個細小的藥囊,眼神陰沉:“竟然……”


    馬將軍上前一步奪過她手中藥囊,怒道:“看來是早有預謀!”如今曹軍師已死,根本無法挖出幕後主使是誰,他看向端毅王,問道:“王爺,現在應當如何?”


    端毅王沉吟片刻,說:“繼續封鎖我迴來的消息,但秘密傳信給九殿下。”


    馬將軍應下之後,轉身離去。


    後方,正在修養的九殿下接到端毅王迴營的消息,激動不已,卻也為信中所言,那位服毒自盡的軍師感到心驚。如今他同小皇叔正處在漩渦之中,實在是不知道到底何人竟然要這樣害他們。


    過了三十便是新年,雖然敵方突然拔營後退,可是這個消息絲毫沒有給我方軍營帶來一絲一毫的和氣,將士們士氣低落,加上新年無法迴鄉,一個個都是低垂著腦袋。後方的將士還好,能夠去邊陲小鎮上消遣消遣,前方的將士們就隻能自己個圍坐火堆。曹軍師身死的消息秘而不發,眾人都以為端毅王還在敵營,越發喪氣。


    三十一早,軍營裏過年的氣氛越發濃重,可是士氣反而更加低沉,端毅王清晨繞著營地跑了一圈,迴帳之後,見馮綺波翹著二郎腿研究地圖,突然問道:“愛妃,要不要出去浪浪?”


    “愛妃?”馮綺波抬起頭,這是個什麽惡心的稱唿?這兩日雖然軍營裏頭氣氛不好,可是這個罪魁禍首端毅王一直保持著極好的心情,每天都要出去跑圈兒遛彎兒,今日不知道又有什麽新主意,還出去浪浪?


    “浪什麽?”


    端毅王笑說:“打點野物,或者去敵營偷點山珍?”


    因為要封鎖端毅王迴來的消息,他倆一直扮作普通的士兵,馮綺波更是日日蹲在帳中不出來,關節都要發黴了,一聽出去打獵,倒也來了興致:“好啊。不過去敵營偷襲實在是風險太大。”


    端毅王說:“我也就說說罷了!年後說不定會有一場惡戰,先得給將士們打打士氣。”


    馮綺波揮了揮手上的一卷信紙,說:“你說的對,我妹夫剛派人傳來了消息,你要不要看看?”


    端毅王走上前去,接過信紙,粗粗讀過,撫掌大笑起來:“好!很好,這麽說來,今夜可以給將士們加餐了!”說罷拉起馮綺波,“愛妃,走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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