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賢見這位賢侄明明把婚書拿出來了,就是不往自己手上遞,自己又不好意思主動去拿幹笑幾聲道:“老夫與你父親是莫逆之交,賢侄以後有什麽困難盡管開口,何家能夠辦到的定然不遺餘力。”


    黃勝立刻站起來一躬到地,道:“晚生謝伯父厚恩,今日確實有個不情之請,還望伯父成全。”


    何賢心裏有些鬱悶,這小子什麽人啊?人家跟你說幾句客氣話而已,你還真的好意思開口,我何家已經補償了你兩千兩銀子都不止你還好意思再要。


    但是這小子手裏捏著婚書不放,自己總不能派人去搶吧?他打起精神道:“無妨、無妨、賢侄盡管開口,何家一定想辦法做到。”


    黃勝道:“伯父,晚生看上了您府上服侍小姐的丫鬟荷香了,想買來身邊伺候。”


    啊?就這個破事,何賢還以為這小子人心不足蛇吞象準備獅子大開口敲自己一筆銀子呢。


    心裏在想,怪不得荷香那個丫頭總想著何家跟黃家結親,原來她跟黃家小子都對上了眼啊!也罷,給黃家小子一個伺候的丫鬟也算對得起死去的老友了。


    他本來就想把荷香賣了,現在黃勝要買當然爽爽快快送給他。


    何賢道:“這是區區小事,老夫答應便是,賢侄就隻是提這個要求?沒關係如果還有什麽盡管一起提出來。”


    黃勝把婚書交到何賢手上道:“黃家雖然被建奴毀了,但是還有晚生在,晚生定然能夠重新讓黃家東山再起。伯父已經做得很好了,您沒有選擇讓晚生三人無聲無息的消失已經難能可貴,黃家跟何家再也沒有恩怨,也沒有任何瓜葛。”


    何賢老臉一紅,道:“賢侄想哪裏去了,何家也是書香門第以禮持家,怎麽可能做出傷天害理的不義之舉。”


    黃勝心裏還是認為何家是個良善之家,他們又不知道自己和兩個跟班的武力值,完全可以來個一勞永逸,派家丁夜裏來打自己三人的悶棍,隨隨便便挖個坑埋了,又有誰能知道?


    防人之心不可無,黃勝三人這幾天都是高度戒備,連何家提供的飲食三人也不敢都吃,而是分別吃幾樣,萬一人家用蒙汗藥,也不會把三人一起麻翻了。


    如今發現何賢老爺寧可自己發愁逃避與自己見麵也沒有生出下作的心思,心裏對何家根本沒有一絲芥蒂,反而想跟他們和睦相處,畢竟來到大明朝接觸的關係網太少,如這樣經過人品測試過關的豪商可遇不可求。


    皆大歡喜,何賢老爺心情舒暢,吩咐擺酒設宴款待黃公子,叫過管家何可有,讓他去告訴小姐給荷香收拾一下。


    柴房裏,梅香、菊香幾個高高興興來了,她們剛才得了小姐吩咐給荷香梳洗打扮後,就要讓她隨黃公子去。她們幾個都是從小在何府長大,每天形影不離,此時此景都心有戚戚焉!


    荷香現在還不知道這一切,她被捆得像個粽子,扔在草堆裏灰頭土臉的。


    梅香趕緊給她鬆了綁,旁邊菊香已經迫不及待的把事情一五一十講了。大家還以為荷香會高興呢,誰知她臉上連一絲笑容都沒有。


    梅香納悶道:“荷香妹妹,你不是一直都說那位黃公子如何如何,現在你得償所願,以後就跟著他,為什麽不開心啊?”


    荷香淒然笑道:“梅香姐姐,你們真的以為是我有非分之想嗎?我是舍不得咱們小姐往火坑裏跳啊!”


    菊香不樂意聽了,她道:“黃公子是不錯,但是人家四公子也沒有你說的那麽不堪,人家可是書香門第達官貴人,條件可比你看上的黃公子強百倍千倍。”


    荷香眼淚都急出來了,道:“你們都誤會我,我哪有看上誰了,我就是放心不下小姐,我和小姐同歲,小時候她有什麽好東西都分給我……,我真的不是為自己啊!”


    桂蘭小姐沒有進來,怕兩人見麵有些尷尬,此時在門外聽著呢,她雖然認為荷香太死心眼,說什麽也瞧不上自己的情郎,可是分別在即也不禁潸然淚下。


    荷香道:“梅香姐姐,我們姐妹一場,你幫幫我好嗎?”


    梅香奇怪了,道:“妹妹要我如何幫你啊?”


    “我想再去見小姐,我還是不死心,我不能讓小姐糊裏糊塗跳進火坑。”荷香道。


    這時窗外一個聲音響起:“荷香,各自有因果,自己的姻緣自己都不一定說得清,你為何一定要強人所難啊!”


    荷香聽得分明知道是小姐在外麵,立刻追出去道:“小姐,你等等奴婢,聽奴婢一言啊!”


    桂蘭小姐已經頭也不迴走了,梅香道:“小姐還是舍不得你,剛才悄悄地來看你呢!她說你以後跟著黃公子千萬不能還是這麽死心眼。”


    荷香冷冷道:“黃公子?我為什麽要跟著他?我這就去告訴他,讓他死了這條心,我不會跟他走。”


    她說著就往前廳去,菊香道:“荷香,你不能就這樣去見黃公子,還是跟我們幾個迴去打扮一下吧!”


    荷香卻頭也不迴,道:“打扮,我為什麽要打扮?為那個黃公子?他不配!”


    梅香火了罵道:“你個不識好歹的東西,枉我們姐妹今天堵著黃公子,求他救你。”


    荷香忽然迴過頭跪在梅香她們幾個姐妹腳下一言不發磕了三個響頭,然後爬起來還是往前廳去了。


    梅香看著她一臉決絕的樣子,心裏咯噔一下,趕緊對菊香她們道:“咱們快跟著她,這個死心眼要做傻事。”


    前廳,擺了兩桌酒席,何賢有三個兒子在家,此時在最裏麵一桌陪著黃勝在喝酒,何賢是長者沒有陪黃勝這個晚輩,已經迴了內院。黃明理、韓廣在外麵一桌由何府管家跟幾個管事陪著。


    黃勝發揮他的公關特長,跟何家三個公子相談甚歡,何家二公子何自在三十出頭了,屢試不第滿腹牢騷,黃勝也隨著他的話鋒做了一迴不滿科舉製度的噴子。就在這時有家丁來報,荷香姑娘跪在外麵。


    有些書呆子氣的何家二公子道:“黃公子,荷香的賣身契已經交到你手中,她已經是你的人,此刻跪在廳外不知何故啊?”


    黃勝心道:你個呆鳥,我連她麵都沒見著,怎麽會知道什麽情況。趕緊站起來告了個罪,來到門口。


    這時梅香跑了過來對黃勝萬福道:“公子高義,荷香妹妹今日就托付給您了,隻是她好像心裏有事呢,您要留心著她呀!”


    這個認死理的姑娘黃勝已經領教了,趕緊把梅香拉到旁邊問清楚了來龍去脈。


    心裏有數了,這就是封建王朝的教育成果,可能荷香認為一仆不侍二主,準備一出門就尋死呢。


    有人就是這麽愚忠,書本裏也滿是忠仆的故事,這個荷香書讀得不少,從她對何家小姐的態度就看得出來腦子被洗得不輕呢!


    得想輒!黃勝樂嗬嗬來到跪在門口的荷香麵前蹲下,道:“荷香妹妹,我猜你現在已經想好了,決定用死來證明你對何家對小姐的忠誠對不對?”


    荷香死誌已定根本不搭理他,黃勝又道:“這一刻我才是你的主人對不對?”荷香還是不予理睬。


    黃勝道:“我明白了,你是這樣想的,與其跟著我這樣的窮秀才吃糠咽菜居無定所,還不如一死了之,這樣你一了百了,不但用不著跟著我活受罪,還搏了一個剛烈忠仆的美名。”


    荷香繼續保持沉默。


    “唉!人窮誌短,何家小姐不待見我,連她的丫鬟也是如此勢利,我千辛萬苦逃脫建奴追殺,想得個官身報國仇家恨,可惜連荷香這樣的好姑娘都看不上我,唉!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公子,您不許胡說!”荷香聽不得黃勝的胡言亂語,忍不住道。


    黃勝心道,媽的,終於開口了,老子可是學過刑偵,隻要你開口,我就能夠得到我想要的。


    他也同樣不搭理荷香,自說自話道:“沒有哪個姑娘會跟著我這樣的人,成天食不果腹,卻每天被仇恨的火焰燃燒著,說不定哪一天就會主動上戰場,孤零零倒在血泊之中。”


    “何家小姐錦衣玉食,當然不可能聽小小荷香一言,就放棄這樣的生活,隨著我這個一文不名的士子去浪跡天涯。人都是這樣,勸人做事容易,輪到自己呢,馬上退縮了,寧可死也不隨我而去風餐露宿。”


    “公子胡說,根本不是這樣的。”荷香急了,反駁道。


    小美人上套了,黃勝心裏直樂,他依舊很嚴肅道:“秦檜還認為他一心為大宋呢,事實是什麽?結果又是什麽?人在做天在看!你說不是這樣,如何證明?”


    “反正不是這樣,奴婢不怕苦也不怕窮。”


    荷香還是一個十七歲的孩子,那裏說得過黃勝,兩世為人的壞叔叔在騙她看金魚。


    “說時容易做時難,不怕窮不怕苦還不怕死,肯定怕建奴,遼東人都怕建奴,隻有我不怕,我家被殺了二十口,我也沒有去自殺,變成第二十一口。我要找機會殺建奴二百口,荷香是個膽小鬼,肯定先嚇得自殺了。”


    “公子,奴婢不是膽小鬼。”


    “明明就是膽小鬼,不是膽小鬼那就證明給我看!我猜你肯定不敢,還是一個膽小鬼。”黃勝已經開始歪樓,話題已經由死不死變成了膽小不膽小了。


    “公子騙人,這如何證明?”


    “我不騙人,我就能夠證明本公子不怕建奴,不是膽小鬼。”


    “公子如何證明?”


    “我們倆打個賭,以一年為期,我在這一年裏斬殺十個建奴首級給你看,以此證明我不是膽小鬼。”


    “公子,奴婢不信,建奴有多厲害遼東人都知道,公子一個讀書人不可能辦得到。”


    “你以為隻是你以為的!建奴是很厲害,我要去報仇才會曆盡艱辛,可是我不怕,荷香就不一樣了,她肯定寧死也不去。”


    “奴婢才不會呢,公子敢去奴婢就敢。”


    “鬼才信你,女人說話又沒有信用,說悔婚馬上就悔了,白紙黑字都沒有用。”


    “奴婢不是那樣的人,奴婢可以發誓。”


    “是嗎?那麽你說來聽聽!”


    “我荷香發誓,跟著黃勝公子去打建奴,不懼艱難困苦,如違背誓言天誅地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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