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時敏知道自己已經必死無疑,也不作反應,閉上眼睛等死,誰知旁邊的姐姐一下子撲到他身上,由於撲得太猛,用來男扮女裝包著秀發的帽子掉落了。


    這個建奴白甲兵就是姆哩布柯,他看見了地上的女人,立刻哈哈大笑,跳下馬就要上前活捉。


    趙時敏的姐姐趙蕊正當妙齡,是個絕對的大美人,這個白甲兵見了當然獸性大發。


    趙蕊見暴露了女兒身,知道無法幸免,立刻掏出藏在懷裏的剪刀自殺,可是被眼明手快的姆哩布柯一把搶去了,她隨即又往樹上奮力撞去,誰知姆哩布柯一個箭步擋在前麵,趙蕊一頭撞在他的肚子上,沒有死成。


    趙時敏隻是一個十二歲的孩子,被嚇得大哭,姆哩布柯獰笑著抓住他的頭發,用順刀在他的脖子上比劃了一下用生硬的漢語對趙蕊道:“想不想這個漢人活命?”


    當趙蕊發現深愛自己的父親和哥哥們竟然沒有迴來帶一家老小逃命,已經知道趙家滿門可能隻有自己和弟弟還活著了,她自己死不足惜,可是不能眼睜睜讓趙家絕後啊!


    她流著屈辱的淚水跪下了,後來趙蕊就成了姆哩布柯的奴婢,趙時敏就成了阿哈。趙蕊受盡侮辱還不敢死,因為姆哩布柯說隻要她再敢尋死,就把她弟弟剁碎了喂狗。


    趙蕊忍辱偷生,想找到機會讓弟弟逃跑,自己了無牽掛後結束生命,對姆哩布柯時不時在她身上發泄欲望聽之任之,全當自己已經死了,也從來沒有給這個兇殘的建奴一個好臉色。


    誰知這個建奴犯賤,得了一個知書達理的漢人美女,喜不自勝,處處討她的歡心。他現在是牛錄裏其他巴牙喇嘲笑的對象。


    這個根本不認識漢字的白甲兵,外出劫掠時還搶大明的書籍。他要書籍當然是給自家的美人趙蕊,用來討她的歡心。


    這一次來望海墩駐守,他不放心把趙蕊留在牛錄的家裏,害怕自己長得像無鹽的老婆把她賣了,所以把他們兩姐弟都帶在身邊。


    美人每天對他都冷言冷語冷麵孔,活脫脫一個冷美人。姆哩布柯就是吃這一套,處處討好她,想搏美人一笑,可惜她隻在沒有別人時對著自己的弟弟笑。


    姆哩布柯嫉妒得發狂,他最討厭趙蕊的弟弟,每次都找個借口鞭打趙時敏出氣,然後讓趙蕊來求他饒了自己的弟弟。


    以前趙時敏被姆哩布柯用皮鞭抽打立刻哭得唿天搶地,但是最近不這樣了,他已經慢慢的長大,寧可自己咬著牙忍著疼,也不願意看到自己的姐姐跪著求這個狗建奴。


    黃勝帶著家丁又在不同位置用望遠鏡觀察了望海墩整整三天,幾個在山包上選擇的觀察點,把堡內的情況一覽無餘,連建奴們晚上在哪裏睡覺都了然於胸。


    建奴們做夢都想不到,明軍有在離他們十裏地的山上還能夠清清楚楚看到他們的望遠鏡,他們當然渾然不覺,都在做著自己的事情。


    遼東正在忙秋收,手腳慢的還沒有結束,手腳快的也還在田間地頭整理麥草之類的東西。


    由於大家各忙各的,墩堡之間的來往不平凡,三天的觀察不過發現了一次,還隻是兩個建奴馬甲來傳達什麽命令,隻停留了不到半個時辰就走了。


    建奴白天出動三五人不等,騎著馬揮著鞭子監督阿哈們勞動,有時候也下馬幫著運麥草。


    望海墩裏除了駐守的九個建奴騎兵,還有阿哈四十個上下,其中應該有大約十個婦女,好像沒有建奴的女人,因為沒有發現哪個女人是主子,都是些被鞭子招唿的奴隸。


    有幾個阿哈模樣的漢民穿得稍微整齊一些,他們可能是得到了主子的歡心,也拿著鞭子狐假虎威,欺負那些阿哈。


    黃勝留下了人繼續監視建奴,下午迴到‘廣寧號’召開軍事會議。家丁們都知道大人準備采取行動,人人都摩拳擦掌。


    這一次是準備夜襲,由於黃勝懂得營養搭配,經常讓大家吃豬肝、牛肝、海魚,手下家丁沒有誰是夜盲。


    是否能夠成功的關鍵在於把建奴的瞭望哨悄無聲息的幹掉,然後讓黑虎爬上屯堡的城牆,放下軟梯讓負責打開大門的劉良才,負責提供遠程射擊掩護的黃明理、黃明道登上牆頭。


    兩組人形坦克,分別是李大鋼、韓寬、曹虎成,程全功、韓廣、胡建峰,連自己參加這一次突襲的人手共計十一人。


    全勇和兩個新兵也全副武裝來感受他們第一次的戰鬥,任務是躲在望海墩門洞裏守株待兔,如果有漏網之魚準備從這裏逃跑,幾人就上去群毆。


    顧山河、馬成留在潛伏點繼續觀察建奴,並且要加強北麵、南麵大路上的監視,如果發現緊急突發情況開魯密銃報警,隻要聽到槍聲所有人不可戀戰,都火速往‘廣寧號’撤退,攻擊計劃取消。


    黃東山、魯承祖、狗兒、十二個炮手和十一個水手在計劃一開始就把四艘船慢慢靠向離望海墩最近的碼頭,他們還有一個重要任務,就是吸引望海墩瞭望哨建奴的注意力。


    大家聽了計劃後都信心滿滿,這樣的計劃可以說是萬無一失,打得下來就打,打不下來就走。


    夜裏發動攻擊,黑燈瞎火的,建奴根本不可能出墩堡追擊,況且就憑他們才區區九個人如果敢來追擊,我們的人又不是泥捏的。


    隻要成功的把望海墩大門打開,那些建奴睡得迷迷糊糊,肯定衣衫不整,根本沒有著甲的可能,兩組武裝到牙齒見過血的戰士挺著‘破甲神槍’突刺、再突刺,才九個建奴而已,他們哪會有生路。


    黃勝對大家道:“我決定今夜四更天開始執行計劃,但是要提醒所有參戰人員注意,盡最大可能避免傷及無辜,你們也看到那些被建奴每天鞭打的阿哈,他們也是你我的同胞,我們盡量要避免他們死在黎明前的黑暗裏。”


    這一次話說得深奧了,黑虎聽不懂問道:“大人,什麽是死在黎明前黑暗裏啊?聽起來怪怪的!”


    黃東山道:“你就這樣理解,他們眼睜睜要成為大人的家丁過上好日子,卻被你不明不白一箭給射死了,是不是太冤枉?“


    黑虎撓撓頭笑道:“我明白了,沒關係我的箭法好得很,不會把那些阿哈也射死。隻是要韓廣他們注意,別向上次連山驛伏擊戰一樣,看見活的就紮,到最後連一匹馬都沒有活下來。”


    黑虎還在心疼上一次在連山驛死的二十幾匹戰馬呢。


    韓廣鬱悶道:“黑虎你講點道理好不好,那些戰馬不死也重傷了,它們都在悲嘶,我們是讓它們不再痛苦才下手的,你以為我們願意啊?”


    黃勝是帶人打遊擊戰,所以盡量讓大家放鬆,幾個家丁鬥鬥嘴也是一種活躍氣氛的方式,他也不製止,笑盈盈看著他們鬧。


    黃明理道:“黑虎,要不要讓我看看你的精鋼弓?別到時候沒了準頭,射到自己人。”


    李大鋼打了一個激靈道:“黑虎,你手上的弓箭可不是鬧著玩的,我們即便穿了三層甲,也吃不消你來射,我看你還是用步弓吧,我們有些害怕。”


    韓寬也道:“是啊,是啊,要是中了黑虎兄弟的箭,我們豈不是太冤枉,也死在黎明前的黑暗裏了。”


    大家哄堂大笑,老實人黑虎被幾個壞小子逗得不輕。


    他漲紅著臉道:“諸位兄弟放心,要是我黑虎真的誤傷了哪一位,你們直接讓大人砍了我的腦袋。”


    黃勝道:“東山,你們還要承擔吸引建奴瞭望哨的注意力,約定的時間和距離千萬要拿捏準了,這一次的偷襲能否成功,你們可是起到最關鍵的作用呢,千萬馬虎不得。”


    黃東山正色道:“大人,小的醒得。那裏有幾十個阿哈在受苦呢,小的無論如何也要盡些微薄之力,好助大人成功。”


    他在建奴那裏做了幾年牛馬,生不如死,看見了許多跟他同樣遭遇的漢民義憤填膺,恨不能自己也拿著魯密銃參加攻打望海墩的戰鬥。


    黃勝點了點頭對大家道:“所有參加突襲的人都吃晚飯睡大覺,我要看看有誰緊張得睡不著。”


    大家再次哄笑起來,這一次的安排如此細致,即便不能成功,也能夠安然撤退,所有人都信心百倍,他們這幾天都看見建奴作威作福欺負那些阿哈呢,人人都期待著在建奴身上捅個大窟窿。


    三更天,所有人都準備好了。正是月底,天上無月,寂寥的夜空,更加顯得蕭殺。


    一行十四人悄悄地潛伏到了離望海墩不到一裏地的一個水溝邊臥倒。黃勝和黑虎、黃明道、黃明理、劉良才五個人沒有裝備鐵甲,繼續匍匐前進。


    五人來到了離望海墩不到半裏的黑暗處,這時的建奴軍紀嚴明,建奴屯守的堡壘,在沒有發現明軍蹤跡的情況下也沒有一絲懈怠。


    他們隻有九個人,夜裏都安排了崗哨,經過三天的觀察,發現哨兵很盡職,雖然隻有一人,但是從來不打瞌睡,都沿著墩牆不停巡邏。他們每一個時辰換一次人,整個夜裏換崗五次。


    黃勝這時已經不能再讓大家往前了,雖然趴在地上匍匐前進,再向前被發現的概率也很大。


    黃勝今天穿的是一身黑色的緊身衣服,白白的臉上塗滿了鍋灰,與黑暗混為一體。這一次隻在腰上別著自己的唯一冷兵器‘幸運斧’,手裏是自己親手精工細作的滑輪弩。


    他一個人小心翼翼繼續向前爬行了幾十步,離墩牆不到六十步了,由於夜深人靜,墩牆上建奴巡邏的腳步聲都清晰可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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