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我曾在方明學院的時候,是明國16732年。≥≦


    我斂住驚訝,又問,“今夕是何年?”


    他的眼仍瞪著我,仍狠狠的道:“16738年。”


    原來,我來到石崗高原,已然六年了。其中五年多的時間,我是呆在猴麵包樹裏的。至於在猴麵包樹裏我分不出時間,那是因為草原裏的四季,並不明顯。更因我的太多時間用在夢裏了。往往一夢醒來,就不知今日白晝可和昨日區分了開來。


    “戴明,你想永生,我可以幫你。”鬼老的眼忽然不瞪我,而是平淡的對我道。


    我笑了,我喜歡看一個人的麵目的變化。他能如此說出此話,隻是限於他受到了我的製約罷了。我能殺他,但他不能殺我。我和他之間,我已是贏家。贏家需要和輸家多說什麽嗎?需要,我有這個興趣。畢竟千藥園裏很無聊。


    “你怎麽幫我?”我看著他的眼笑道。不管這人活了多久,曾經多麽厲害,現在,還不是在我的手中掙紮?我的心內,忽然縈蕩出了幾分快感。掌握強者的生死,讓強者在自己的腳下匍匐畏懼,是多麽的令人感覺美妙啊。


    不過,這快感,很快就消逝了。這並不是我的力量,即使是我的力量,這也沒什麽值得驕傲的。我的手能讓螞蟻顫抖,又如何呢?並不如何,人若去執著於此種虛幻的快感,是不好的。


    “我可以幫你徹底解除《陰陽法》的隱患,四年後,不是到了我曾說的十年期限嗎?我能讓你即使在四年後,也能吸收到天地間的自然元氣。”鬼老笑道。他的左手仍放在自己的頭上。


    “啊……”我笑著搖了搖頭,走向了6小倩,她一絲不掛的在地上滾來滾去,滿臉痛苦。


    我的嘴裏不停的出“啊”聲。不停的搖著頭,臉上扯出笑,閉上了眼,眼裏生出了不少液體。以至於最後,我放聲大笑,眼裏卻流出了滾燙的淚。淚布滿了我的臉。


    猛的睜眼,我不再把我的臉扯出笑,而是恢複了平靜的張口道:“鬼老,為她終結痛苦。”


    “算了吧,沒有誰,能是誰的。一個人,隻能是一個人。永遠。”


    ……


    “戴明,我可以給你解除《陰陽法》的隱患,我可以給你解除‘俏蛇’在你身體中注入的‘陰氣’。那陰氣若長久在身體中淤積,可會極大的損害你的**。”


    聞言,我笑了。鬼老的手仍放在6小倩裸露在外的胸口上。那裏,是她曾經跳動的心髒的位置。她的臉此時沒有了痛苦。


    “我如果讓你把自己的手放進自己的心髒中,你也是不會死的吧?”我笑言。


    “你大可不必如此!”鬼老忽然大吼。


    “給我一個理由。”我笑言。


    “你呆在這裏,必死無疑也!我可以幫你出去!”鬼老仍大吼。


    “我想出去,我自己會出去,何需你幫?至於《陰陽法》,四年內,我必築基。還有你那區區‘陰氣’,天地萬物,有何種存在能遁出虛無?我隻消用元氣慢慢抽離那些陰氣即可。”我走到“二樓”的紅門前,把手放在上麵,感受其中的溫度。確實有一絲陰冷,我再把古箏放在腳下,盤腿靠坐在紅門前。我打算彈奏一曲,再強製問出鬼老知道的所有我想知道的事情。


    “戴明小娃,你還太天真了!居然說老子千磨萬煉的‘俏蛇’散出的‘陰氣’是區區‘陰氣’?你這無知小娃!到時怎麽死的也怕是不知咯!”


    他高大的身軀閃閃忽忽,似乎想遁到我體內來。但沒有我的允許,他怎麽可能做到?


    “鬼老,等下我們好好談談好不好?不要再說太多了。這裏的世界,隻有我們兩人,何必要讓衝突隔閡著我們?”說完,我打算彈奏一曲。


    我方才,隻差那麽一步,就再次動搖我的道心。就差那麽一點,就差那麽一點,我就又要陷入心魔,一旦如此,我便會萬劫不複吧!


    殺了6小倩後,我的心才真正安定下來。她的痛苦,隻有那麽一瞬。每個生命的存在和延續,都不過一場短暫的幻覺。到了現在,我才算,真正的踏入了修真之途!明悟,明悟了。情之一字,在我眼裏,已不是以往我認為的那般狹隘。似乎我觸到了一條道,再結合之前那詭異的夢,那夢裏隻有我一人絕望與希望的夢。我明悟了。一通,似乎全都通了。


    再次彈起!我早年在方明學院學過的那曲《破傷風》!


    琴音忽蕩!如海波中有一渺小之葉。那葉就是我。頑強的在永生之路前行的我!我,戴明!


    戴明,你還好嗎?


    現在的我的狀態,不是一個“好”或“不好”就能形容的。


    琴音突變,如一縷清風拂麵。什麽都沒有留下。最後隻餘幾縷,幾縷頭在飄搖,然後止了。


    睜開眼。鬼老的臉難掩驚色。雙腿打顫,似乎要跌倒在地,卻因我讓他的右手放在頭上,左手插在6小倩的胸口中而使得他不能違抗我的意念而倒下。


    “你的琴藝如何能至此境!?難不成你被某個隱藏在‘千藥園’裏的老怪物附身了不成!?”鬼老忽然臉作瘋狀,胡言亂語,滿臉不可置信。


    “鬼老前輩,你過來吧。”我淡望他,招手。


    “你還是戴明嗎?”他的表現實在不似一個活了七百多年的前輩。


    “我還是我。隻是眼睛看到了許多曾經未曾看透的存在。不說了,暫時不說這個了。鬼老,你還剩幾株藥草未吃掉?”


    我緊盯著他的眼,我知道一個人練習撒謊是很簡單有成的。但一個人的眼,總會透露出他不經意的思想,通過他的眼,我想,我能分辨出他是否是真正的完全受到了我的製約。就連我問他話,他也撒謊不得。我曾也想過,既然他不能不服從我的命令而完全聽從我的命令去做一件事情,那麽,他也定不能對我撒謊了。


    但我想我不可能對他有這麽大的約束的。到底有沒有,就需要試探他一番才能知曉了。反正他是一個活著的老古董。能活到七百多歲,至少曾經也有金丹期的修為吧?


    他怔了怔,似乎在掙紮什麽,但他的口還是張開了:“那些藥草全是千年以上的珍稀藥草,其中蘊含的‘無情元氣’多麽龐大,哪有那麽容易消化,如今我也不過完全消化了十餘株罷了。”


    他的嘴閉上了,不再說話。他的眼也不再看我。我知道他在抵抗我對於他的約束之力。


    我緊接再道:“你吃的那十餘株藥草可是與‘生氣’融合了的藥草?”


    他的嘴在顫抖,似不想迴答於我。我冷臉一板,意念加強作用於他身!怒喝:“抬起頭,看著我!”


    “你的意念力怎會如此之強!?這分明不可能!不可能!”他瘋狀怒言。


    我的意念之力?我想是在猴麵包樹的那五年來,我幾乎日日與夢裏的郭泊熊在各種夢裏廝殺的原因吧,才能讓我的意念之力變的比普通同級術士要強上不少。但我認為,度過心魔和這段時間的明悟,也是我意念之力大大增強的重要因素。


    “你吃的那十餘株藥草可是與‘生氣’融合了的藥草?”我強迫他的眼看著我的眼,再次問道。


    他的臉扭曲了。身子也扭曲了。他在我眼前化作了一團光團,綠色的光團。他的聲音,又變得如以前那般尖銳:“融合了!”


    “剩下的藥草,是否是‘生氣’不夠?我若是把顏自力和6小倩的屍體與那些藥草融合,是否能提供足夠的‘生氣’讓那些藥草成熟?”


    鬼老幻作的綠色光團在空中飛來飛去,我冷眼相看。靜看他置於痛苦內掙紮。


    他不肯說,自然是因為那些藥草能對我產生致命的傷害。我若不問清這些事情,貿然去吃了那株把我認了主的“萬生蓮”的話,必然會出問題!


    既然三派要派人進來,借助進來的人的身體中的“生氣”也就是“有情元氣”中和那些藥草的“死氣”、“無情元氣”,那定然是有絕對的道理的。


    我還有太多事情,要問鬼老。


    我知道,他掙紮不了幾多時間。以之前他完全不能抵抗我的命令來看,他是抵擋不了幾多時間的。我開始好奇了,他到底對他自己和我之間,施展了什麽術,居然能讓他如此嚴重的受製於我。或許,就是因為他以元神之軀寄身到修士身上的元術有這個致命缺陷,所以他才會選擇寄身到當初修為和見識都極其底下的我吧!


    想通這個關節,我的眼便不再冷看鬼老飄忽的綠團。我的後背離開了通向“二樓”的那扇紅木門,站了起來,手上的古箏立在紅木門上。扭了扭腰身,長唿了一口氣。


    思想太多,確實有點累啊。但不思想,我就會死。我願意死嗎?不,我不願意,我想永生。


    “剩下的藥草,‘生氣’不夠!他二人的屍身還未死去幾久,在七七四十九個時辰內,他們丹田內的元氣才會流逝殆盡!”


    ……


    我微微一笑,抬起了右手,朝鬼老招了招手,示意我很滿意。然後我走向了顏自力和6小倩的屍體旁,收刮著他們身上的元石等財物。


    對了,鬼老是否在騙我?若那些藥草具有如此龐大的“無情元氣”的話,難道就不需要同樣等量的“有情元氣”去中和麽?如果如此,他是怎麽可能吃了十餘株被“有情元氣”中和了的藥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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