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天的火光下,兩軍對圓,隻見那王蒙身著獸麵連環鎧,手持一柄三尖兩刃刀,胯下汗血寶馬不停的嘶鳴配上他那得意洋洋的神情,完全沒將對麵的陸少麟放在眼裏。


    “王蒙!你這廝深夜圍我營帳,該當何罪?”陸少麟持槍一指,銳氣十足。


    “陸少麟,乖乖的將本帥要的人交出來!”王蒙搖頭晃腦,似乎故意激怒陸少麟一般:“如若不然,本帥便踏平龍捷軍。”


    “放肆!吃我一槍。”陸少麟大怒,雙腿一夾,胯下踏雪風馳電掣般的衝了出去,龍膽烈日槍旋轉著刺向王蒙的心窩。


    “當!”王蒙三尖兩刃刀橫向一擋,龍膽槍的槍頭不偏不倚的正中刀柄中央,巨大的衝擊力使得汗血寶馬前蹄拔地而起。


    陸少麟見一擊不中,立刻變刺為掃,龍膽槍轉了個大圈,挾一股勁風擊向王蒙右肋。


    “喝!”王蒙左手一勒韁繩,將坐騎穩住,右手三尖兩刃刀奮力朝地一插,二人兵器再次相交。


    “這廝的力氣居然如此之大?”陸少麟見對方單手持刃便擋下自己一槍,不禁暗暗吃驚;王蒙卻乘勝追擊,將立在地麵的三尖兩刃刀作為支撐點,整個人離開馬背騰空而起,飛腿踢向陸少麟。


    “少帥小心。”趕到營門的喬百戶見陸少麟遇險,心中大急,不顧一切從一名軍士手中奪過長矛,擲了出去。


    “都住手。”一道身形連點十數下,踩著宣武軍兵士的肩膀閃二人中間;隻見他宛若天神,左手一抓便擒住了王蒙的腳踝,將他橫摔出去;右手反持陌刀,聽風辨位,精準的將飛來的長矛挑向了空中。


    “唿!總算趕上了!”喬百戶看清來人麵貌,長舒一口氣,瞧瞧的退入營中:“此人一來,局勢便不會亂了。”


    “大、大哥!你怎麽來了?”來人正是神衛軍的主帥張野,陸少麟瞧著他那狂野的麵容滿是憤怒之色,慌忙下馬抱拳。


    “我若再不來,怕是沒法與陛下交代。”張野重重‘哼’了一聲:“王蒙!別躺在那裏撞死了,還不過來?”


    “張、張帥?”別看王蒙已經三十好幾歲了,可對於張野卻十分畏懼,聽見喊聲便一軲轆翻身而起,小跑過來。


    “有什麽事不能去神衛軍的中軍帳去說,要來此鬧事?”張野冷厲的眼神瞪得王蒙心裏直發毛:“王蒙,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主帥?”


    “我、我。”王蒙支支吾吾說不出半個字,陸少麟見了心中暗自得意。


    “還有你。”張野話鋒一轉,瞪著陸少麟:“為什麽對友軍出手,難道忘了軍令?”


    “我、我!”陸少麟剛得意了一息的時間,便被罵得抬不起頭。


    “來人,將人都給我拿下。”張野陌刀朝天一直,後方跟隨而來的神衛軍將龍捷、宣武兩撥人團團圍住:“今晚但凡在場對峙者,士卒每人打十軍棍,將校十五軍棍,主帥二十軍棍。”


    “張帥!少麟願意受罰,還請不要為難手下將校與士卒,他們也是聽令行事。”陸少麟單膝跪地,低頭作揖。


    “求張帥勿要懲罰將校與士卒。”王蒙也如陸少麟一般單膝跪地:“所有罪責蒙願一力承擔。”


    “哼!這時候,你二人倒像條漢子!”張野微微點頭:“本帥就如你們所願,陸少麟與王蒙擁軍私鬥,每人五十軍棍。”


    “謝張帥!”陸少麟與王蒙齊齊謝過。


    “張帥且慢!”此時一隊身著紅黑衣袍的護衛撥開人群,一個華服胖子當先騎馬而來:“不知道能否給陸某一個薄麵,免去軍棍。”


    “嗯?這不是武成侯嗎?”張野抬眼瞧了瞧華服胖子,微微皺眉:“這麽晚了,您老人家不在侯府好生安歇,來這裏做什麽?”


    “侯爺來此,乃是奉了陛下的旨意查清這裏發生的事情。”蘇刑可不似陸勤那般,見了張野立刻下馬施禮。


    “連蘇尚書也來了?”張野將手中陌刀插入背後鞘中,冷冷說道:“軍令不可違,若是此次不加以懲罰,日後人人都如他二人一般,那讓本帥何以服眾。”


    “看來張帥是不給本侯麵子咯?”陸勤依然紋絲不動坐於馬上,皮笑肉不笑對著張野說道。


    “陸侯爺,軍中之事如何處置自有本帥定奪。”張野盯著陸勤絲毫不怯:“旁人無權插手。”


    “張帥!請聽蘇某一言,陛下旨意是讓侯爺與蘇某來此查清龍捷軍到底有沒有窩藏宣武軍的人,情況未明便先動刑,怕是不妥!”蘇刑見二人寸步不讓,急忙將張野拉到了一旁,小聲言道:“況陛下隻是降旨將軍阻止兩軍廝殺,並未言它,將軍切勿節外生枝!”


    “若依尚書之言免去二人處罰,那日後張某如何治軍?”張野雖然狂野,可麵對皇帝天威還是有所顧忌。


    “將軍誤會蘇某的意思了!”蘇刑胸有成足的笑了笑,商族出生的他最擅長調解矛盾:“並非是免去二人處罰,而是由蘇某查清來龍去脈後再由將軍度勢量刑,豈不更顯將軍公正無私?”


    “哼!看在蘇尚書的麵子,本帥權且記下你二人這頓軍棍!”張佩之失勢,雖然哥哥張書民世襲司農之職,可與自己感情一般,失去了依仗的張野顯然不想去得罪武成侯,在得到蘇刑給的台階之後便就驢下坡,翻身上馬,右手一招:“神衛軍將士,隨本帥迴營。”


    “是!”方才還將龍捷、宣武團團包圍的神衛軍迅速分成兩隊從兩邊跟上了張野的坐騎,疾奔而去;石城五軍中,若論訓練有素,神衛軍絕對是首屈一指。


    “蘇尚書好口才,幾句話便將那張蠻子給打發了,難怪會得陛下器重!”陸勤雖然口中誇獎著陸勤,可雙眸中盡是忌憚之色。


    “侯爺過獎了。”蘇刑朝著陸勤作了一揖:“您看是否先入營安頓歇息,待天明後再行查察?”


    “啊哈!”陸勤坐在馬背上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對著陸少麟喊道:“少麟還楞著做什麽,還不找幾間空營帳供大家歇息?”


    “是是!家主您請。”陸少麟將手中龍膽槍扔給了身旁的親衛,恭敬的朝著陸勤作了一個‘請’的手勢。


    “王帥!侯爺與蘇某奉旨查案,在事情未能水落石出前,還請您也入駐龍捷軍。”蘇刑深怕王蒙再與陸勤起什麽衝突,趕緊搬出了聖旨:“還請您約束部眾以予配合。”


    “陛下旨意,蒙焉有不遵之理?”王蒙將三尖兩刃刀與汗血寶馬交與了副將:“馬副將!讓將士門退後五十裏安營紮寨,沒有本帥的將令不得擅自妄動!”


    “卑將遵命。”馬副將得了將令,帶著一眾將士徐徐而退,可見王蒙亦善治軍。


    “咚!。。。。。。咚咚咚!醜時四更,天寒地凍!”軍中負責打更的士卒將手中銅鑼敲得叮當響;而北營主營中,除了那惟妙惟肖的沙盤依舊顯得雜亂無章,可養尊處優已久的陸勤卻渾不在意,隻是閉目養神。


    “侯爺,卑職王蒙求見!”帳外的聲音打破了夜的寧靜,也使得陸勤微閉的雙眼陡然睜開。


    “進來吧!”陸勤一掃先前懶洋洋的模樣,整了整衣襟坐直了身子,目視著身著鎧甲的王蒙一步一步近前而來。


    “侯爺,您要的人卑職給您帶來了。”王蒙一招手,一個俊俏公子與一個黑衣蒙麵的漢子從營外走來,


    “王帥!真虧你想出如此計策,否則本侯還真不知道如何來這石頭城呢!”陸勤朝著王蒙點了點頭以示嘉許。


    “這一切都是侯爺運籌帷幄,陸少帥配合默契!”王蒙立刻拍起了陸勤的馬屁。


    “別給少麟帶高帽子,他那直率魯莽的性格本侯還能不知道?”陸勤頗為無奈的搖了搖頭:“若是將真相告訴他,這戲怕早就被拆穿了;隻是委屈了你,冒著被陛下問責與被少麟打傷的雙重風險來為本侯製造來石城的機會。”


    “卑職一家都為侯爺所救,若無侯爺蒙此時還不知在哪個邊城為奴,又怎會當上這宣武軍的主帥!”王蒙向陸勤深深一拜:“卑職願為侯爺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好好好!你的任務便是將蘇刑拖在營中!”陸勤以手示意王蒙免禮,笑道:“少麟那邊也知曉本侯的意思,雖然不能對他明言你的身份,可你們也要想盡辦法通力合作;還有,此營不宜久留,若無其它事便去吧。”


    “卑職明白!卑職先行告退。”王蒙抱了包拳,徑直向營帳外走去。


    “清璃!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這俊俏公子正是當日女扮男裝出閣報信的陸清璃,陸勤此時正滿臉笑意的對她說道:“日後陸叔叔定當為你找個如意郎君。”


    “家主又取笑清璃。”陸清璃俏臉一紅,腦海中又浮現出安大防那英武的身姿。


    “哈哈哈!”陸勤一陣哈哈大笑,與陸清璃一道而來的蒙麵漢子目露精光:“家主,時候不早了!咱們還是盡快入閣吧。”


    “好!”陸勤緩緩站起身來,眼中的笑意瞬間一掃而空:“本侯也想看看,到底是什麽人敢在我紫煙閣興風作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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