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博迴身一顆飛蝗石射了出去,窮奇雙手抱在胸前,頭微微往右一側,飛蝗石擦著他的臉頰打在牆壁上。


    柳凝詩在暗器飛出的那一刻,也猱身而上玉掌從他的左側擊來,窮奇輕一側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甩了出去,柳凝詩一掌反打在牆壁上彈身而立。


    “好精準的算計。”佟博皺起了眉頭,周圍的青煙漸漸濃烈起來:“看柳姑娘的身法,根本達不到平常的功力,顯然受到了青霧的影響,偏偏這個家夥守得滴水不漏,看來想把我們耗死。”


    佟博和柳凝詩彼此對望了一眼,顯然心中都明白了對方的策略。看著柳凝詩右手漸漸的往腰間移動,佟博一顆飛蝗石射了過去。


    柳凝詩被飛蝗石逼得玉手一縮,驚道:“翔雲哥哥,你想幹什麽?”


    “不可再用此法,如果你還想留著性命去看這大好河山的話。”佟博沉聲道。


    “可是?”柳凝詩心中情緒湧動。


    “沒什麽可是!”佟博腦海中迅速的思索著的窮奇的一言一行:“這個陣法施放出的青霧雖濃卻並不劇烈,可見不算高明,而且一定存在陣眼不停的釋放著毒霧來維持空氣的濃度;從我和柳姑娘進門後先後與之交手,此人寧願冒著被擊中的風險也不肯挪開身體,這陣眼八成就在他的身後。”


    “嘿嘿嘿嘿。”窮奇那尖銳的笑聲再次想起:“臭丫頭,雖然我很討厭饕餮那家夥,不過還是準備替他擒下你,省得他老惦記著想飲你的血。”


    “原來此人想活捉柳姑娘,倒是可以利用這點試破此困局?”佟博入密道:“柳姑娘,可否用幻音功逼他離開這個位置?”


    “隻要能發出幻音,至少會對他產生一瞬間的衝擊,不過我這次未帶玉蕭出門。”柳凝詩腦海一陣昏沉,腳下也開始搖晃起來。


    “用這個應該也行吧。”佟博自懷中取出一片翠綠的竹葉飛指一彈,入密道:“我們現在距他隻有二尺之遙,這個距離隻要發出幻音應該能夠奏效。”


    柳凝詩玉手一伸,將細長的竹葉放在嘴邊奮力一吹;她已經昏沉到無法控製音律了,隻是下意識覺得自己吹出來音符如一陣狂風唿嘯而出,連同室內的青霧一起攪動起來。


    窮奇受到了幻音的衝擊,隻覺腦海中一片空白,陣陣暈眩,全身的毛孔盡皆豎了起來。


    佟博右掌猛然拔出腰間匕首,一刀刺在了自己的左臂之上,鮮血瞬間直線般的滴落下來,他已下垂的眼皮猛然睜開,全身內力凝聚於左掌飛指一彈。


    沒人看清佟博到底射出了什麽,也沒人看清窮奇是怎麽受的傷;隻見他的左肩被打穿了一個小洞,一團黑色的火炎正在肉體上劇烈灼燒著。


    “哎!這招無想冥殺我隻發揮了五成的功力,否則此人必死無疑。”佟博甩手一顆飛蝗石,堵住了牆壁上露出的陣眼,毒霧戛然而止。


    窮奇痛得哇哇大叫,滿地打了好幾個滾,好不容易撲滅了身上的火炎,右掌捂著傷口怒視著佟博:“很好,是個人物;算計、幹擾、自殘一氣嗬成,你是這十年來第一個讓我著了的道的人。”


    “對付你種老狐狸,不有所犧牲怎麽能有所得到?”佟博用冰冷的眼神盯著窮奇。


    “翔雲哥哥,你怎麽樣?”柳凝詩踉踉蹌蹌的走了過來,還沒等來到佟博身邊,便再也支持不住,跌倒下去。


    “柳姑娘,你沒事吧?”佟博本想上前查看一下柳凝詩的狀況,突然瞥見窮奇眼神有異,身形微動,甩手就是兩顆飛蝗石落在其腳下激起了陣陣塵土:“閣下最好不要亂動。”


    窮奇皺著眉頭,不再敢動,他知道今天算是遇到對手,二人就這麽相互對視僵持著。


    約莫過了半盞茶,窮奇左肩處的衣襟已被鮮血燃濕了一片,終於忍不住了:“朋友,隻要你放過我,有什麽條件盡管提?”


    “說出你們的幕後主謀,交出參與柳府、魏館驛血案的兇手,你還有活命的機會。”佟博又微微朝了屋門的方向動了幾動。


    “我不知道主謀是誰,我們也是聽命於首領。”窮奇隻覺身體的痛楚越來越重:“至於兇手,你眼前這兩個人與饕餮都參與了,還有兩位弟兄也死在了這柳家丫頭手上。”


    “那你們首領在何處,饕餮又在何處?”佟博一邊詢問一邊暗自調息的體力紊亂的氣息。


    “這個我是真不知道,首領從來都是黑巾蒙麵和我們單線聯係,我們隻認他手中的令牌。”奇窮話鋒一轉:“不過,那隻吸血鬼在哪我倒是知道?”


    “哪裏?”佟博問道。


    “就是在。。。。。。”窮奇突然暴起,泛著綠光的右掌朝著地下的柳凝詩擊去。


    佟博亦拔地而起,圍魏救趙般的一掌朝著窮奇腰間擊去,窮奇嘴邊閃過一絲詭異的笑容,身體溜溜一轉不再去襲擊柳凝詩,而是朝著佟博露出的空隙衝了過去奪門而出。


    “切,老狐狸,這次先放過你。”佟博體力毒霧未除,又因用了無想冥殺這種殺招,身體也已到了極限。


    窮奇一走,佟博也不再勉力支撐,立刻盤膝而坐,體內的氣息圍繞丹田緩緩流動,修複著周身的傷痛。


    不知過了多久,柳凝詩隻覺原本如墜冰窟的身體漸漸有了些許暖意,她緩緩睜開雙眼,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木榻之上,榻邊的幻羽正用一張妙目注視著自己,木榻左右的兩個炭火盆使得屋內溫暖如春。


    “羽兒,這裏是哪裏,我怎麽會在這裏啊?”柳凝詩揉了揉雙目努力的迴憶著之前的一切。


    “這裏是風遠客棧的廂房,凝詩姐姐,你怎麽一聲不吭的就不見了,害得羽兒好找。”幻羽滿臉不悅。


    “好拉,是姐姐不對成了吧,不要再生氣咯,氣壞了我們羽兒一張俏臉多不值啊。”柳凝詩輕輕搖動著幻羽的臂膀。


    “哼,那凝詩姐姐得答應我,以後要去哪都要先告訴羽兒。”幻羽笑道。


    “是是,以後一定告訴羽兒。”柳凝詩撫摸了一下幻羽的頭:“對了,你是怎麽找到我的?”


    “多虧了佟護衛一路留下的傳神香,我才能順利的找到你們。”幻羽一臉不滿:“原本是讓安大防帶護衛幫助佟護衛去風遠巷查案的,可是他一聽凝詩姐姐你不見了,便發了瘋似的不管不顧,抽走了所有的人去找你,結果卻讓我找到了,真是活該。”


    “羽姑娘就不要怪罪大防了,他也算是關心則亂嘛。”一旁跪坐於蒲團上的佟博悠閑的呷了一口茶。


    “翔雲哥哥,那個黑衣人呢,沒抓住他嗎?”柳凝詩看見佟博突然想起之前自己發出了幻音後就便什麽都不知道了。


    “那老狐狸太狡猾了,讓他跑了。不過說起來還真多虧了姑娘那一擊,才能讓我有機會破掉了毒霧陣。”佟博感歎道。


    “羽兒,扶我起來。”幻羽扶著柳凝詩來到了佟博身旁的蒲團邊,也跪坐了下來:“那個黑衣服也可能是試藥人的一員?”


    “我也曾有所耳聞,近年來江湖中出現了一個神秘組織,就叫試藥人,裏麵的人各有所長。”佟博腦海中猶如書庫般的搜索著。


    “之前那個叫饕餮的黑衣人,我永遠都記得他襲擊我家鄉時的那種不寒而栗的聲音。”柳凝詩緊緊的握著拳頭。


    “姑娘放心,如今張大葛二已送被至廷尉衙門進行審訊,相信很快就能找到他們的行蹤。”佟博陷入了沉思:“我現在想不明白的,同樣一夥人先襲柳府,再襲魏驛館,他們的動機何在?”


    “他們就是一幫殺手,肯定是有人指使!”柳凝詩身邊的幻羽插口道。


    “羽姑娘說的不錯,但是這次中書大人和魏使團為了邊民的遷徙可是處在一個對立麵啊,按常理來說襲擊他們的應該與兩方都有利益衝突來對?”佟博轉頭看向柳凝詩:“不知道柳姑娘有何高見?”


    “要說與兩方利益都有衝突,那隻有燕國那方了。”柳凝詩輕言細語道:“但凝詩有種直覺,以慕容離的聰明睿智大可以有更好的辦法來解決邊民遷徙的爭議,根本沒必要做出這種兩隻拳頭打人的事情來。”


    “我雖亦有同感,不過世事無常,萬事皆有可能哦。”佟博那神秘的笑容再度出現。


    “到底是什麽人這麽可惡?不管怎麽樣,那都是一條條無辜的生命啊!”幻羽輕輕的捏著柳凝詩的胳膊。


    “羽姑娘真是心地善良,若人人都如你這般想,那這天下間也會少去很多紛爭。”佟博眸子中閃爍著複雜的神色。


    “翔雲哥哥居然也會如此感歎,還真是很少見呢!”柳凝詩故作驚訝的調侃道。


    “走慣了夜路的人,偶爾能接觸到一絲清明,自然會有一些別樣的感受。”佟博表麵風輕雲淡,卻沒人能猜透他心底到底在想什麽:“我倒是很羨慕柳姑娘,不管有著怎樣的經曆,可你依然能克服自己的心魔,保持樂觀開朗。”


    “你說的好像很了解我似的。”柳凝詩瞬間板起了麵孔,陣陣思緒又在腦海中閃過。


    “凝詩乖,以後不管發生什麽事,你都要現場這樣保持這樣初心,開心的生活下去哦。”一個高大的背影正的抱著小女孩親切的說道。


    “爹,女兒一輩子都會記住你說過的話。”柳凝詩眼角含淚,喃喃自語道。


    “佟護衛,你會不會說話,怎麽惹哭凝詩姐姐了。”幻羽柳眉一豎,本就不大的眸子此刻卻瞪得像核桃似的。


    “對不起,是我不好,又惹得柳姑娘傷心了。”佟博連連道歉,卻又暗自鬱悶:“女人啊,還真是水做的,前一刻還笑語盈盈,下一刻就梨花帶雨了,真是受不了這翻書般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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