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聰明，好學。這兩點也就夠了，居然還有思路廣歡樂多的屬性，這也太……”史高治默默地想著，臉上不由得露出了微笑。
丘陵不高，就在兩人的談話間，他們已經走到了頂部。
丘陵的頂部的落葉鬆都在幾年前被砍伐了，新的樹苗雖然已經種下了，但是這些樹苗還沒有長起來，無遮無攔的山頂倒是放置無線電台的天然的好地點。一台無線電報機已經被放置在一個鐵架上了，而它的鞭狀天線更是被升得老高。在距離天線不遠處還豎起了一個人字梯，一紅一黃的兩麵小旗子被放在旁邊，看來這裏是打旗語的地方。
“還有一台機器在哪裏？”史高治問。
“在那邊，麥克唐納先生，就在那邊的山頂上。”愛迪生用手指著那邊的一座山峰迴答說。
這個時候布魯托很知機的遞過來一隻望遠鏡，史高治舉起望遠鏡，向著那邊的張望過去。他看到在那邊的山頂上，豎著一根更高的天線，遠遠地高過了那些落葉鬆。
“那邊的山頂可沒有這邊這麽開闊。所以我們就直接把天線安裝到鬆樹頂上去了。這樣也許信號會好一些。”愛迪生解釋說。
“嗯，開始實驗吧。”山頂上風很大，史高治偏偏又是個注意自己形象的人，平時頗有點要風度不要溫度。不太願意像米切爾那樣，用十幾斤甚至幾十斤的棉花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結果雖然他穿著的是最好的裘皮，卻因為實在穿得太薄，還是很有些冷。
“嗯，好的。”米切爾說，“那就開始吧。托馬斯，先向那邊發信號過去，問問他們準備好了麽有。”
“好的！”愛迪生應了一聲，就迅速的抓起那兩麵小旗子爬上那架人字梯，將兩麵小旗朝著對麵揮舞了起來。
史高治舉起望遠鏡，向著對麵望去，看見對麵的一棵大樹上麵也有一個人在揮舞著旗幟。
“他們說，準備好了，讓我們發信號過去了。”愛迪生大聲的喊道。
“這孩子的聽力不太好。所以總是習慣於很大聲的說話。”米切爾小聲的向史高治解釋說。
這個時候，愛迪生已經從人字梯上下來了，他來到無線電報機旁，開始使勁的搖動起放在那裏的一台手搖式的皮克西發電機。發報員開始有節奏的敲擊起電鍵，噠噠噠的擊鍵聲向四麵散開，所有的人都緊緊地盯著這台發報機。
發報員停止了發報，開始靜靜的等待著對麵的迴複。不一會兒，從發報機中傳出了發音鋼片的有節奏的敲擊聲。這是對麵的迴複，這說明，無線電報機，這種極大地改變了世界的通訊工具的第一次正式實驗成功了！
米切爾興奮得像個小孩子一樣，一下子跳了起來，一把抓住同樣興奮的愛迪生，一邊哈哈大笑，一邊又蹦又跳。
史高治微笑著站在一邊，等到他們都興奮完了，才開口說：“你們向他們發送了什麽信號，他們又給了你們怎樣的迴應呢？”
“我們給他們發送的信號是‘瑪麗有隻小羔羊’而他們給我們的迴答是‘長著一身潔白如雪的絨毛’。”愛迪生迴答說。
這是一首膾炙人口的兒歌的歌詞，所以米切爾和愛迪生就拿它來作為應答的信號。
“很有意思。”史高治說，“不過記者采訪的時候，我想最好還是告訴他們，我們發出的信號是‘我們對著什麽，發出歡唿的聲浪’，而我們收到的迴複是‘你看星條旗將永遠高高飄揚’。明白我的意思嗎？這樣說，會有利於我們的商業宣傳。”
史高治所說的那兩句同樣是一首歌曲中的歌詞。但是這首歌曲相比《瑪麗有隻小羔羊》就要高大上多了。這首歌就是美國的國歌《星條旗》的歌詞。而且史高治要求大家用戶這兩句替換掉現實中的那兩句，並不僅僅隻是出於商品宣傳的必要。相比歐洲，美國被認為是蠻荒之地，但就在這個蠻荒之地，美國人民中的一員，我們的史高治·麥克唐納先生卻用一個又一個的科學上，人文上的偉大貢獻，不斷地在證明，美國不是蠻荒，美國是文明世界的一員，甚至是其中的佼佼者。如今，他一手興建的實驗室，依照他的理論（美國佬會有意無意的把麥克斯韋忽視掉，當然英國佬也會有意無意的把史高治忽略掉）有了足以改變世界的偉大發明，而這個發明，所發出的第一段信號，就來自美國的國歌，這該是多麽動人的故事呀，它該是多麽的激動人心。這個故事注定會在整個美國流傳，史高治敢肯定，許多年後的美國的小學或者中學的教材裏都會拿這個故事來激勵孩子們的愛國精神。而這個故事中的史高治·麥克唐納先生的身上一定會籠罩上一圈神聖的光暈。
“麥克唐納先生，這台機器還不夠成熟，相比有線電報，它的傳輸距離還很有限。”米切爾說，“現在這台機器距離真正的實用還有一定的距離。”
“這我知道。”史高治說，“就靠著這麽台皮克西發電機的那麽點可憐的功率，這台機器最多也就能保證四到五英裏的通訊距離就頂了天了。不過利用大型的電池組，更大的天線，或者改進發電機，我們肯定能讓它的通訊距離原來越遠，也許用不了多久，我們甚至可以直接通過無線通訊的方式和歐洲大陸通訊呢。”
“麥克唐納先生，”愛迪生突然開口了，“您說到改進發電機，我倒是正好有了個新的想法。”
“哦？你說說看？”史高治很有興趣的望著愛迪生，僅僅跟著在克利夫蘭大學裏學了幾個月的數學和電磁學的愛迪生就有了新的創意了？
“我發現電磁鐵的磁力要比自然的永磁體高很多，如果我們將發電機中的永磁體換成電磁鐵，也許發電的效率就會高很多。而且皮克西發電機轉動的是磁鐵，我覺得把它改成轉動線圈會更為方便。”愛迪生迴答說。
“很好，我會通過麥克唐納創投銀行撥一筆錢給你研究這個項目，成功後你也能獲得一部分的專利收益。你看如何？”史高治趕忙說。
“好的，謝謝您，麥克唐納先生，您真是太仁厚了。”愛迪生感激的說。
“變態就是變態！”史高治在心裏想著，“這個設計的變動，在原本的曆史上是由西門子完成的，是後來的西門子公司起家的東西之一。本來自己打算過個一年左右，就把它搞出來的，沒想到現在，因為自己把愛迪生拉來學了學電磁學，他居然就把這個設計的理念搞出來了。變態就是變態。好在至少暫時，他還是我們這邊的變態。”史高治這樣想著。
第一百四十四章 新的女秘書
“麥克唐納先生，軍方對我們的無線電報提出了訂單。這裏麵有具體的要求。”史高治的新的女秘書伊麗莎白將一份文件放到了史高治的桌前，“另外，大實驗室那邊對發電機的改造也有了很大的進展，嗯，相關的報告也在這裏。”
伊麗莎白原本是安娜的助理，嗯，是的，女秘書也是有助理的。如今安娜突然休假了，伊麗莎白自然就頂了上來，成了史高治的女秘書。
安娜是為什麽突然休假去了，伊麗莎白不是很清楚，但是多多少少卻是猜到了一些的。
在這個時代裏，會讓女兒出來給人家做秘書的，家庭狀況一般都是相當的差的。比如安娜，他的爸爸原本是一位煤礦礦工，收益雖然少，但好歹還算是能養活一家子人。甚至還很有遠見的把安娜的哥哥送去讀了點書，而安娜也就是在那個時候，跟著她的哥哥認識了二十六個字母，勉強能看懂用來包東西的舊報紙。但是後來，父親突然遭遇了礦難，好長的一段礦井突然就塌了，嗯，然後，父親就這麽沒了，連遺體都沒找迴來。什麽補償呀，撫恤呀，更是沒有，甚至連父親從家裏帶到礦上去的毛巾呀什麽的都沒有了。於是安娜的哥哥的學業當然半途而廢了，他也隻能去找個地方賣力氣——到碼頭上去當搬運工。結果正所謂禍不單行，三個月的無工資（是的，你沒看錯，就是無工資的。這可是在絕對自由的自由市場上達成的協議，絕對是自由的，合理的，不帶任何剝削的）的試用期還沒滿，他就在一場莫名其妙的黑幫鬥毆中，被人打斷了腰椎，成了徹底的殘廢。整個的家庭一下子就幾乎到了要集體去跳伊利湖的地步了。
為了挽救家庭，養活媽媽和哥哥，安娜甚至都準備要去做一個為人不齒的站街女了。好在這個時候，也算是略識文字的安娜看到了麥克唐納步兵武器公司招聘女秘書的廣告。於是就像快要溺死的人看到了一根飄在水麵上的稻草一樣，安娜滿懷熱誠的去參加了麵試，結果出乎她預料的是，她居然一下子就被選上了。其實這也正常，在這個時代，能識字的女性並不多，而在這不多的人裏麵，需要出來找工作，好養活自己和家人的就更少了。那個數量，恐怕比後世為四川賣過萌，為祖國創過匯的黑白熊都要少。所以安娜雖然隻能算是勉強認得幾個字，但還是被選上了。
伊麗莎白的故事雖然沒有安娜那麽淒慘，至少她不需要考慮養活誰的問題。而且她受到的教育甚至比安娜還要係統。她當初的問題是從法律上來說，她是個逃奴。是的，伊麗莎白的父親是個白人——某個南方奴隸主的管家，但她的母親卻是個黑奴，奴隸的孩子也是奴隸，哪怕她有一身白皮。
因為這身白皮，伊麗莎白多多少少還是得到了一點優待的，那就是，她獲得了一定的受教育的機會。不過這隻是為了將來把她賣給妓院的時候能賣個更好的價錢而做出的投資而已。後來，伊麗莎白找到了一個機會，逃到了北方。據說他的舊主人還專門雇了賞金獵人來抓捕她，後來她進了麥克唐納步兵武器公司，做了安娜的助理，才算是得到了安全。
“伊麗莎白，你是密西西比州的人吧。”史高治問道。
“是的，麥克唐納先生。”伊麗莎白疑惑的望著史高治。
其實單論相貌，伊麗莎白並不在安娜之下。她的眼睛沒有安娜的那麽大，那麽藍，但卻也同樣的有神，她的五官也長得很精致，再加上齊腰的栗色長發，再加上身材又高挑，實在也是個少有的大美女。隻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小時候缺乏關愛，所以在和別人交往的時候，總是不自覺的擺出一副拒人千裏之外的架勢。尤其是在麵對著男人的時候。比如說現在，如果是安娜來送這些資料，她肯定會站在距離史高治的辦公桌不過一尺左右的距離上，而伊麗莎白卻不是這樣，她放下文件後總是習慣往後退上一步，將她和史高治之間的距離拉開到接近三米。
“說不定，用不了多久，你就能迴密西西比州去看看了。”史高治笑了笑，“戰爭打不了多久了，南方完蛋定了。怎麽樣，想迴去看看嗎？”
“不是很想，”伊麗莎白說，“南方沒給我留下任何好的印象。我一點也不想再看到那個地方。”
“啊，這樣呀，你知道嗎？在未來的一段時間裏，密西西比將遭到一次毀滅性的打擊，‘大地像陶輪一樣翻轉起來，強盜已變成財富的主人’，往日的種植園將被燒成灰燼，騎士和淑女的曆史必將隨風而逝。所以，你就算迴去，密西西比也不再是你記憶中的那個密西西比了。”史高治說。
“要是這樣，”伊麗莎白說，“那我倒是非常想要去看看了。隻是麥克唐納先生您要到那裏去幹什麽呢。”在她的嘴角難得的露出了一絲微笑。
“哦，既然有人破壞，自然要有人重建它們了。我當然是去重建南方了。這裏麵可是有一筆大買賣的。”史高治說，“我需要一個對那邊有相當地了解的助手。”
“好的，麥克唐納先生。不過我離開密西西比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很多的情況可能都變了。”伊麗莎白想了想迴答說。
“總比我了解得多吧。”史高治笑了笑，說，“伊麗莎白小姐，再去幫我泡一杯濃茶來。”
“好的。”伊麗莎白轉身走了出去。
史高治打開文件，開始看了起來……
“伊麗莎白很漂亮吧？”安娜似笑非笑的問道。
“哪裏比得上我們的安娜呢？”史高治走到安娜身邊，坐了下來，伸出手去，輕輕地撫摸著她微微隆起的腹部。
“少來！”安娜伸出手輕輕地在史高治的手上拍了一下，“不說實話，一定是心裏有鬼！”
“女人啊，真是……如果你說伊麗莎白漂亮，那她肯定會因為你居然膽敢在她麵前誇別的女人漂亮而生氣，可是你說不漂亮，她又覺得你好像是在故意的掩蓋什麽。”史高治這樣想著，不由的搖了搖頭。
“好了，別搖頭了，說真的，伊麗莎白確實是個大美人嘛。”安娜笑了，“你陪我走一走吧。”
……
“愛迪生先生，您的發電機情況怎麽樣了？”史高治向愛迪生問道。
“麥克唐納先生，您看，我已經把樣機做出來了。”愛迪生得意的向史高治展示一台新的發電機。
“看起來小了不少呀。”史高治說。
“雖然小了，但是事實上發電的效率卻提高了很多。現在這台發電機運轉起來後輸出的電流穩定，電流強度和穩定性幾乎都可以和電池組相提並論了。攜帶和使用起來可是比電池組方便多了。”愛迪生一邊說，一邊輕輕地撫摸著這台發電機，就像撫摸著自己的孩子。
“那麽發報機方麵怎麽樣了，尤其是通訊距離的問題解決得怎麽樣了？”史高治接著問。在報紙報道了無線發報機試驗成功的消息後，格蘭特將軍和謝爾曼將軍幾乎立刻就意識到了這種發明在軍事上的重大意義。立刻就向政府提出了裝備要求。不過現在，無線發報機事實上還很不成熟，要賣給軍隊，還必須解決包括通訊距離，機械可靠性，機械重量等一係列的問題。
“我們試著用新的發電機帶動它，並且使用了更長的天線，在沒有阻擋的情況下，現在已經可以將信號穩定的輸送到二十英裏的範圍內了。隻是，在小型化方麵還有很多的問題。甚至於，”愛迪生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色，“一些增加了傳輸範圍的手段，還造成了發報機體積的進一步擴大。比如說，天線什麽的，就比上次實驗的時候大了很多。”
“那麽能不能把它模塊化一下呢？”史高治問。
“模塊化？”愛迪生露出疑惑的神色。
“就是把整個機器設計成隨時可以拆開，隨時可以組合在一起的幾塊。平時要移動的時候，就把它拆散成幾塊，等到要用的時候，再通過幾條電線將它們連接起來組成一整台機器。”史高治說。事實上後世的所謂模塊化設計和史高治現在所說的完全就不是一碼子事情，不過憑借這個時代的生產力，史高治也是不可能玩出真正的模塊化的。在這個時候，為了達到便攜性上的要求，這種偽模塊化也不失為一種辦法。
“麥克唐納先生，您的這種想法很有意思，很有意思。”愛迪生兩眼發光，一邊搓著手，一邊在實驗室裏快速的來迴走動起來。接著他猛地停了下來，然後飛快的從一個抽屜裏拿出一大堆的設計圖和空白圖紙，還有鉛筆，橡皮什麽的一係列的玩意兒，開始在空白圖紙上麵寫寫畫畫了起來，好像完全就把史高治給忘記了。
史高治並沒有因為愛迪生的無視而惱怒，反正愛迪生越是努力，對他越是有利。於是他向著其他人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不要打擾了愛迪生，然後悄悄地離開了實驗室。
第一百四十五章 噩夢
多蘿西婭覺得，自從戰爭打響之後，她就像沉進了一場怎麽也醒不過來的噩夢裏了。幾個月前從前線傳來了噩耗，她的哥哥羅伊因為傷口感染，死掉了。他當年從英國帶迴了大量的磺胺，拯救了很多的南軍士兵的生命。但是，隨著戰爭的持續，那些磺胺很快就被消耗光了。結果等到羅伊自己需要它的時候，整個軍團中，卻已經在已找不到哪怕一片磺胺了。
羅伊的死訊傳來後，奧德先生就全垮了。自從妻子死後，聰明懂事的兒子就是他最後的希望了，如今，支撐大廈的柱子倒了，整座大廈也就跟著轟然的倒塌了。在兒子死後，不過兩個月，才剛剛五十歲的奧德先生就好像一下子衰老了二十多歲。他的頭發全白了，臉上也變得瘦削不堪，兩隻渾濁的眼睛也深深地凹陷了下去，遠遠地望去就像是一具還包著一層皮膚的骷髏。奧德先生的精神也完全垮了，他現在基本不和人說話了，甚至都不太認得人了，即使是多蘿西婭，他有時也要花好幾分鍾才能認出她來。至於家裏其他的仆人，他更是一個都不認得了。
從來沒有管過任何事情的多蘿西婭不得不開始支撐這個家了，現在，這個家裏的一切的開支都要由她來掌管。多蘿西婭立刻就發現了父親當年是何等的幸苦了，家裏的大部分錢都買成了聯盟的債券，剩下的現金簡直少得可憐。好在種植園裏能夠出產很多的生活必需品，用得上到外麵去買的東西倒也不多，而且現在物資這樣的緊張，有錢其實也買不到什麽東西。
有時候，多蘿西婭忙了一天之後，安頓好了一切之後，拖著疲憊的身體，爬到床上，她總是會虔誠的向上帝祈禱，祈禱上帝讓她一覺醒來，就發現，這些事情，什麽戰爭呀，什麽其他的一切都隻是一個噩夢。到了明天早上，羅伊又會來喊她，叫她“小懶貓”，爸爸也會變迴原來的樣子，一切都會迴到從前，她又會變成從前那個無憂無慮的十二歲的小女孩。但是每當第二天，多蘿西婭從被淚水沾濕了的枕頭上醒來的時候，她就發現，她的祈禱並沒有得到迴應。
“戰爭快結束吧！無論誰輸誰贏，快結束吧！”多蘿西婭這樣禱告著。也許是這一次他的禱告被聽到了，於是更大的噩夢又朝著她撲了過來。
“多蘿西婭小姐，多蘿西婭小姐，大事不好了！出大亂子了！”女管家斯蒂芬夫人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一邊跑，一邊大喊大叫著。
“怎麽了，斯蒂芬夫人。”多蘿西婭問道。
“北佬，北佬來了！”斯蒂芬夫人慌亂的喊叫道。
“這怎麽可能呢？北佬不是還在密西西比河那邊嗎？”多蘿西婭一下子也慌了神。
“是真的呀，多蘿西婭小姐！”斯蒂芬夫人急衝衝的說，“聽他們說，北佬來了好多船，在那邊上了岸，正朝著我們這邊過來了，怎麽辦呀！”
“別慌，別慌，冷靜一下，冷靜一下。”多蘿西婭說，她知道，自己現在不再是一個有爸爸有哥哥依靠的小姑娘了，在這個時候，她必須讓自己冷靜下來，雖然她還隻是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如果在和平的年月裏，她也就在幾天前才有了去參加跳舞會的資格，但是現在，她必須把這個家扛起來。
“應該沒事的。戰爭是士兵們的事情，他們應該不會隨意騷擾居民的吧。”帶著幾分僥幸，多蘿西婭這樣說。
然而，她的幻想一眨眼就破滅了。就在南邊，開始升起了濃煙，這些煙霧越升越高，隻一會兒工夫，就幾乎把半個天空都遮擋住了。
“這是北佬在放火，那邊是托恩叔叔他們家的種植園，一定是他們家的種植園被燒起來了！”多蘿西婭想。
“快，快把家裏的東西都藏到地窖裏去！”多蘿西婭喊道。
“把什麽東西放進去？”斯蒂芬夫人慌亂的問。
“所有的，所有值錢的，所有將來用得上的東西！”多蘿西婭喊道：“快，我們要趕在北佬到來前，把這些東西都藏好！”
家裏的仆人們紛紛亂亂的把各種各樣的東西，紛紛的搬進地窖裏去，什麽衣服呀，什麽多蘿西婭的母親的首飾呀，還有吃的糧食，還有……
老奧德先生就像是一尊石像一樣站在那裏，眼睛直直的不知道望著哪裏，仆人們慌亂的在他身邊跑來跑去，他卻一點反應都沒有。多蘿西婭也抱著一堆被褥從奧德先生身邊走過，一不小心把一些東西掉在了地上，於是她低下頭開始檢起這些東西。
“多蘿……多蘿西婭……”老奧德先生開口了。
周圍太吵鬧了，多蘿西婭一開始並沒有聽到，老奧德又向多蘿西婭走了一步：“多蘿……多蘿西婭……”
“嗯？誰？”多蘿西婭轉過頭，看到奧德先生站在他的麵前。
“爸爸？有什麽事情嗎？”多蘿西婭吃了一驚。
“怎麽……怎麽了？”奧德先生艱難的問道，聲音就像是好長時間沒有上過油的車輪。
“北佬要來了，我們要把之前的東西都藏好！”多蘿西婭說。現在時間緊急，她來不及和父親細說，就抱著那些東西朝著地窖的方向跑去。
“北佬……北佬……”奧德先生艱難的重複著，“北佬……北佬！”
……
“爸爸，我們走吧，北佬來了。”慌亂的藏好了東西，多蘿西婭就想要帶著奧德先生離開，不管去哪裏，先躲一躲也好。
丘陵不高，就在兩人的談話間，他們已經走到了頂部。
丘陵的頂部的落葉鬆都在幾年前被砍伐了，新的樹苗雖然已經種下了，但是這些樹苗還沒有長起來，無遮無攔的山頂倒是放置無線電台的天然的好地點。一台無線電報機已經被放置在一個鐵架上了，而它的鞭狀天線更是被升得老高。在距離天線不遠處還豎起了一個人字梯，一紅一黃的兩麵小旗子被放在旁邊，看來這裏是打旗語的地方。
“還有一台機器在哪裏？”史高治問。
“在那邊，麥克唐納先生，就在那邊的山頂上。”愛迪生用手指著那邊的一座山峰迴答說。
這個時候布魯托很知機的遞過來一隻望遠鏡，史高治舉起望遠鏡，向著那邊的張望過去。他看到在那邊的山頂上，豎著一根更高的天線，遠遠地高過了那些落葉鬆。
“那邊的山頂可沒有這邊這麽開闊。所以我們就直接把天線安裝到鬆樹頂上去了。這樣也許信號會好一些。”愛迪生解釋說。
“嗯，開始實驗吧。”山頂上風很大，史高治偏偏又是個注意自己形象的人，平時頗有點要風度不要溫度。不太願意像米切爾那樣，用十幾斤甚至幾十斤的棉花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結果雖然他穿著的是最好的裘皮，卻因為實在穿得太薄，還是很有些冷。
“嗯，好的。”米切爾說，“那就開始吧。托馬斯，先向那邊發信號過去，問問他們準備好了麽有。”
“好的！”愛迪生應了一聲，就迅速的抓起那兩麵小旗子爬上那架人字梯，將兩麵小旗朝著對麵揮舞了起來。
史高治舉起望遠鏡，向著對麵望去，看見對麵的一棵大樹上麵也有一個人在揮舞著旗幟。
“他們說，準備好了，讓我們發信號過去了。”愛迪生大聲的喊道。
“這孩子的聽力不太好。所以總是習慣於很大聲的說話。”米切爾小聲的向史高治解釋說。
這個時候，愛迪生已經從人字梯上下來了，他來到無線電報機旁，開始使勁的搖動起放在那裏的一台手搖式的皮克西發電機。發報員開始有節奏的敲擊起電鍵，噠噠噠的擊鍵聲向四麵散開，所有的人都緊緊地盯著這台發報機。
發報員停止了發報，開始靜靜的等待著對麵的迴複。不一會兒，從發報機中傳出了發音鋼片的有節奏的敲擊聲。這是對麵的迴複，這說明，無線電報機，這種極大地改變了世界的通訊工具的第一次正式實驗成功了！
米切爾興奮得像個小孩子一樣，一下子跳了起來，一把抓住同樣興奮的愛迪生，一邊哈哈大笑，一邊又蹦又跳。
史高治微笑著站在一邊，等到他們都興奮完了，才開口說：“你們向他們發送了什麽信號，他們又給了你們怎樣的迴應呢？”
“我們給他們發送的信號是‘瑪麗有隻小羔羊’而他們給我們的迴答是‘長著一身潔白如雪的絨毛’。”愛迪生迴答說。
這是一首膾炙人口的兒歌的歌詞，所以米切爾和愛迪生就拿它來作為應答的信號。
“很有意思。”史高治說，“不過記者采訪的時候，我想最好還是告訴他們，我們發出的信號是‘我們對著什麽，發出歡唿的聲浪’，而我們收到的迴複是‘你看星條旗將永遠高高飄揚’。明白我的意思嗎？這樣說，會有利於我們的商業宣傳。”
史高治所說的那兩句同樣是一首歌曲中的歌詞。但是這首歌曲相比《瑪麗有隻小羔羊》就要高大上多了。這首歌就是美國的國歌《星條旗》的歌詞。而且史高治要求大家用戶這兩句替換掉現實中的那兩句，並不僅僅隻是出於商品宣傳的必要。相比歐洲，美國被認為是蠻荒之地，但就在這個蠻荒之地，美國人民中的一員，我們的史高治·麥克唐納先生卻用一個又一個的科學上，人文上的偉大貢獻，不斷地在證明，美國不是蠻荒，美國是文明世界的一員，甚至是其中的佼佼者。如今，他一手興建的實驗室，依照他的理論（美國佬會有意無意的把麥克斯韋忽視掉，當然英國佬也會有意無意的把史高治忽略掉）有了足以改變世界的偉大發明，而這個發明，所發出的第一段信號，就來自美國的國歌，這該是多麽動人的故事呀，它該是多麽的激動人心。這個故事注定會在整個美國流傳，史高治敢肯定，許多年後的美國的小學或者中學的教材裏都會拿這個故事來激勵孩子們的愛國精神。而這個故事中的史高治·麥克唐納先生的身上一定會籠罩上一圈神聖的光暈。
“麥克唐納先生，這台機器還不夠成熟，相比有線電報，它的傳輸距離還很有限。”米切爾說，“現在這台機器距離真正的實用還有一定的距離。”
“這我知道。”史高治說，“就靠著這麽台皮克西發電機的那麽點可憐的功率，這台機器最多也就能保證四到五英裏的通訊距離就頂了天了。不過利用大型的電池組，更大的天線，或者改進發電機，我們肯定能讓它的通訊距離原來越遠，也許用不了多久，我們甚至可以直接通過無線通訊的方式和歐洲大陸通訊呢。”
“麥克唐納先生，”愛迪生突然開口了，“您說到改進發電機，我倒是正好有了個新的想法。”
“哦？你說說看？”史高治很有興趣的望著愛迪生，僅僅跟著在克利夫蘭大學裏學了幾個月的數學和電磁學的愛迪生就有了新的創意了？
“我發現電磁鐵的磁力要比自然的永磁體高很多，如果我們將發電機中的永磁體換成電磁鐵，也許發電的效率就會高很多。而且皮克西發電機轉動的是磁鐵，我覺得把它改成轉動線圈會更為方便。”愛迪生迴答說。
“很好，我會通過麥克唐納創投銀行撥一筆錢給你研究這個項目，成功後你也能獲得一部分的專利收益。你看如何？”史高治趕忙說。
“好的，謝謝您，麥克唐納先生，您真是太仁厚了。”愛迪生感激的說。
“變態就是變態！”史高治在心裏想著，“這個設計的變動，在原本的曆史上是由西門子完成的，是後來的西門子公司起家的東西之一。本來自己打算過個一年左右，就把它搞出來的，沒想到現在，因為自己把愛迪生拉來學了學電磁學，他居然就把這個設計的理念搞出來了。變態就是變態。好在至少暫時，他還是我們這邊的變態。”史高治這樣想著。
第一百四十四章 新的女秘書
“麥克唐納先生，軍方對我們的無線電報提出了訂單。這裏麵有具體的要求。”史高治的新的女秘書伊麗莎白將一份文件放到了史高治的桌前，“另外，大實驗室那邊對發電機的改造也有了很大的進展，嗯，相關的報告也在這裏。”
伊麗莎白原本是安娜的助理，嗯，是的，女秘書也是有助理的。如今安娜突然休假了，伊麗莎白自然就頂了上來，成了史高治的女秘書。
安娜是為什麽突然休假去了，伊麗莎白不是很清楚，但是多多少少卻是猜到了一些的。
在這個時代裏，會讓女兒出來給人家做秘書的，家庭狀況一般都是相當的差的。比如安娜，他的爸爸原本是一位煤礦礦工，收益雖然少，但好歹還算是能養活一家子人。甚至還很有遠見的把安娜的哥哥送去讀了點書，而安娜也就是在那個時候，跟著她的哥哥認識了二十六個字母，勉強能看懂用來包東西的舊報紙。但是後來，父親突然遭遇了礦難，好長的一段礦井突然就塌了，嗯，然後，父親就這麽沒了，連遺體都沒找迴來。什麽補償呀，撫恤呀，更是沒有，甚至連父親從家裏帶到礦上去的毛巾呀什麽的都沒有了。於是安娜的哥哥的學業當然半途而廢了，他也隻能去找個地方賣力氣——到碼頭上去當搬運工。結果正所謂禍不單行，三個月的無工資（是的，你沒看錯，就是無工資的。這可是在絕對自由的自由市場上達成的協議，絕對是自由的，合理的，不帶任何剝削的）的試用期還沒滿，他就在一場莫名其妙的黑幫鬥毆中，被人打斷了腰椎，成了徹底的殘廢。整個的家庭一下子就幾乎到了要集體去跳伊利湖的地步了。
為了挽救家庭，養活媽媽和哥哥，安娜甚至都準備要去做一個為人不齒的站街女了。好在這個時候，也算是略識文字的安娜看到了麥克唐納步兵武器公司招聘女秘書的廣告。於是就像快要溺死的人看到了一根飄在水麵上的稻草一樣，安娜滿懷熱誠的去參加了麵試，結果出乎她預料的是，她居然一下子就被選上了。其實這也正常，在這個時代，能識字的女性並不多，而在這不多的人裏麵，需要出來找工作，好養活自己和家人的就更少了。那個數量，恐怕比後世為四川賣過萌，為祖國創過匯的黑白熊都要少。所以安娜雖然隻能算是勉強認得幾個字，但還是被選上了。
伊麗莎白的故事雖然沒有安娜那麽淒慘，至少她不需要考慮養活誰的問題。而且她受到的教育甚至比安娜還要係統。她當初的問題是從法律上來說，她是個逃奴。是的，伊麗莎白的父親是個白人——某個南方奴隸主的管家，但她的母親卻是個黑奴，奴隸的孩子也是奴隸，哪怕她有一身白皮。
因為這身白皮，伊麗莎白多多少少還是得到了一點優待的，那就是，她獲得了一定的受教育的機會。不過這隻是為了將來把她賣給妓院的時候能賣個更好的價錢而做出的投資而已。後來，伊麗莎白找到了一個機會，逃到了北方。據說他的舊主人還專門雇了賞金獵人來抓捕她，後來她進了麥克唐納步兵武器公司，做了安娜的助理，才算是得到了安全。
“伊麗莎白，你是密西西比州的人吧。”史高治問道。
“是的，麥克唐納先生。”伊麗莎白疑惑的望著史高治。
其實單論相貌，伊麗莎白並不在安娜之下。她的眼睛沒有安娜的那麽大，那麽藍，但卻也同樣的有神，她的五官也長得很精致，再加上齊腰的栗色長發，再加上身材又高挑，實在也是個少有的大美女。隻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小時候缺乏關愛，所以在和別人交往的時候，總是不自覺的擺出一副拒人千裏之外的架勢。尤其是在麵對著男人的時候。比如說現在，如果是安娜來送這些資料，她肯定會站在距離史高治的辦公桌不過一尺左右的距離上，而伊麗莎白卻不是這樣，她放下文件後總是習慣往後退上一步，將她和史高治之間的距離拉開到接近三米。
“說不定，用不了多久，你就能迴密西西比州去看看了。”史高治笑了笑，“戰爭打不了多久了，南方完蛋定了。怎麽樣，想迴去看看嗎？”
“不是很想，”伊麗莎白說，“南方沒給我留下任何好的印象。我一點也不想再看到那個地方。”
“啊，這樣呀，你知道嗎？在未來的一段時間裏，密西西比將遭到一次毀滅性的打擊，‘大地像陶輪一樣翻轉起來，強盜已變成財富的主人’，往日的種植園將被燒成灰燼，騎士和淑女的曆史必將隨風而逝。所以，你就算迴去，密西西比也不再是你記憶中的那個密西西比了。”史高治說。
“要是這樣，”伊麗莎白說，“那我倒是非常想要去看看了。隻是麥克唐納先生您要到那裏去幹什麽呢。”在她的嘴角難得的露出了一絲微笑。
“哦，既然有人破壞，自然要有人重建它們了。我當然是去重建南方了。這裏麵可是有一筆大買賣的。”史高治說，“我需要一個對那邊有相當地了解的助手。”
“好的，麥克唐納先生。不過我離開密西西比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很多的情況可能都變了。”伊麗莎白想了想迴答說。
“總比我了解得多吧。”史高治笑了笑，說，“伊麗莎白小姐，再去幫我泡一杯濃茶來。”
“好的。”伊麗莎白轉身走了出去。
史高治打開文件，開始看了起來……
“伊麗莎白很漂亮吧？”安娜似笑非笑的問道。
“哪裏比得上我們的安娜呢？”史高治走到安娜身邊，坐了下來，伸出手去，輕輕地撫摸著她微微隆起的腹部。
“少來！”安娜伸出手輕輕地在史高治的手上拍了一下，“不說實話，一定是心裏有鬼！”
“女人啊，真是……如果你說伊麗莎白漂亮，那她肯定會因為你居然膽敢在她麵前誇別的女人漂亮而生氣，可是你說不漂亮，她又覺得你好像是在故意的掩蓋什麽。”史高治這樣想著，不由的搖了搖頭。
“好了，別搖頭了，說真的，伊麗莎白確實是個大美人嘛。”安娜笑了，“你陪我走一走吧。”
……
“愛迪生先生，您的發電機情況怎麽樣了？”史高治向愛迪生問道。
“麥克唐納先生，您看，我已經把樣機做出來了。”愛迪生得意的向史高治展示一台新的發電機。
“看起來小了不少呀。”史高治說。
“雖然小了，但是事實上發電的效率卻提高了很多。現在這台發電機運轉起來後輸出的電流穩定，電流強度和穩定性幾乎都可以和電池組相提並論了。攜帶和使用起來可是比電池組方便多了。”愛迪生一邊說，一邊輕輕地撫摸著這台發電機，就像撫摸著自己的孩子。
“那麽發報機方麵怎麽樣了，尤其是通訊距離的問題解決得怎麽樣了？”史高治接著問。在報紙報道了無線發報機試驗成功的消息後，格蘭特將軍和謝爾曼將軍幾乎立刻就意識到了這種發明在軍事上的重大意義。立刻就向政府提出了裝備要求。不過現在，無線發報機事實上還很不成熟，要賣給軍隊，還必須解決包括通訊距離，機械可靠性，機械重量等一係列的問題。
“我們試著用新的發電機帶動它，並且使用了更長的天線，在沒有阻擋的情況下，現在已經可以將信號穩定的輸送到二十英裏的範圍內了。隻是，在小型化方麵還有很多的問題。甚至於，”愛迪生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色，“一些增加了傳輸範圍的手段，還造成了發報機體積的進一步擴大。比如說，天線什麽的，就比上次實驗的時候大了很多。”
“那麽能不能把它模塊化一下呢？”史高治問。
“模塊化？”愛迪生露出疑惑的神色。
“就是把整個機器設計成隨時可以拆開，隨時可以組合在一起的幾塊。平時要移動的時候，就把它拆散成幾塊，等到要用的時候，再通過幾條電線將它們連接起來組成一整台機器。”史高治說。事實上後世的所謂模塊化設計和史高治現在所說的完全就不是一碼子事情，不過憑借這個時代的生產力，史高治也是不可能玩出真正的模塊化的。在這個時候，為了達到便攜性上的要求，這種偽模塊化也不失為一種辦法。
“麥克唐納先生，您的這種想法很有意思，很有意思。”愛迪生兩眼發光，一邊搓著手，一邊在實驗室裏快速的來迴走動起來。接著他猛地停了下來，然後飛快的從一個抽屜裏拿出一大堆的設計圖和空白圖紙，還有鉛筆，橡皮什麽的一係列的玩意兒，開始在空白圖紙上麵寫寫畫畫了起來，好像完全就把史高治給忘記了。
史高治並沒有因為愛迪生的無視而惱怒，反正愛迪生越是努力，對他越是有利。於是他向著其他人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不要打擾了愛迪生，然後悄悄地離開了實驗室。
第一百四十五章 噩夢
多蘿西婭覺得，自從戰爭打響之後，她就像沉進了一場怎麽也醒不過來的噩夢裏了。幾個月前從前線傳來了噩耗，她的哥哥羅伊因為傷口感染，死掉了。他當年從英國帶迴了大量的磺胺，拯救了很多的南軍士兵的生命。但是，隨著戰爭的持續，那些磺胺很快就被消耗光了。結果等到羅伊自己需要它的時候，整個軍團中，卻已經在已找不到哪怕一片磺胺了。
羅伊的死訊傳來後，奧德先生就全垮了。自從妻子死後，聰明懂事的兒子就是他最後的希望了，如今，支撐大廈的柱子倒了，整座大廈也就跟著轟然的倒塌了。在兒子死後，不過兩個月，才剛剛五十歲的奧德先生就好像一下子衰老了二十多歲。他的頭發全白了，臉上也變得瘦削不堪，兩隻渾濁的眼睛也深深地凹陷了下去，遠遠地望去就像是一具還包著一層皮膚的骷髏。奧德先生的精神也完全垮了，他現在基本不和人說話了，甚至都不太認得人了，即使是多蘿西婭，他有時也要花好幾分鍾才能認出她來。至於家裏其他的仆人，他更是一個都不認得了。
從來沒有管過任何事情的多蘿西婭不得不開始支撐這個家了，現在，這個家裏的一切的開支都要由她來掌管。多蘿西婭立刻就發現了父親當年是何等的幸苦了，家裏的大部分錢都買成了聯盟的債券，剩下的現金簡直少得可憐。好在種植園裏能夠出產很多的生活必需品，用得上到外麵去買的東西倒也不多，而且現在物資這樣的緊張，有錢其實也買不到什麽東西。
有時候，多蘿西婭忙了一天之後，安頓好了一切之後，拖著疲憊的身體，爬到床上，她總是會虔誠的向上帝祈禱，祈禱上帝讓她一覺醒來，就發現，這些事情，什麽戰爭呀，什麽其他的一切都隻是一個噩夢。到了明天早上，羅伊又會來喊她，叫她“小懶貓”，爸爸也會變迴原來的樣子，一切都會迴到從前，她又會變成從前那個無憂無慮的十二歲的小女孩。但是每當第二天，多蘿西婭從被淚水沾濕了的枕頭上醒來的時候，她就發現，她的祈禱並沒有得到迴應。
“戰爭快結束吧！無論誰輸誰贏，快結束吧！”多蘿西婭這樣禱告著。也許是這一次他的禱告被聽到了，於是更大的噩夢又朝著她撲了過來。
“多蘿西婭小姐，多蘿西婭小姐，大事不好了！出大亂子了！”女管家斯蒂芬夫人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一邊跑，一邊大喊大叫著。
“怎麽了，斯蒂芬夫人。”多蘿西婭問道。
“北佬，北佬來了！”斯蒂芬夫人慌亂的喊叫道。
“這怎麽可能呢？北佬不是還在密西西比河那邊嗎？”多蘿西婭一下子也慌了神。
“是真的呀，多蘿西婭小姐！”斯蒂芬夫人急衝衝的說，“聽他們說，北佬來了好多船，在那邊上了岸，正朝著我們這邊過來了，怎麽辦呀！”
“別慌，別慌，冷靜一下，冷靜一下。”多蘿西婭說，她知道，自己現在不再是一個有爸爸有哥哥依靠的小姑娘了，在這個時候，她必須讓自己冷靜下來，雖然她還隻是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如果在和平的年月裏，她也就在幾天前才有了去參加跳舞會的資格，但是現在，她必須把這個家扛起來。
“應該沒事的。戰爭是士兵們的事情，他們應該不會隨意騷擾居民的吧。”帶著幾分僥幸，多蘿西婭這樣說。
然而，她的幻想一眨眼就破滅了。就在南邊，開始升起了濃煙，這些煙霧越升越高，隻一會兒工夫，就幾乎把半個天空都遮擋住了。
“這是北佬在放火，那邊是托恩叔叔他們家的種植園，一定是他們家的種植園被燒起來了！”多蘿西婭想。
“快，快把家裏的東西都藏到地窖裏去！”多蘿西婭喊道。
“把什麽東西放進去？”斯蒂芬夫人慌亂的問。
“所有的，所有值錢的，所有將來用得上的東西！”多蘿西婭喊道：“快，我們要趕在北佬到來前，把這些東西都藏好！”
家裏的仆人們紛紛亂亂的把各種各樣的東西，紛紛的搬進地窖裏去，什麽衣服呀，什麽多蘿西婭的母親的首飾呀，還有吃的糧食，還有……
老奧德先生就像是一尊石像一樣站在那裏，眼睛直直的不知道望著哪裏，仆人們慌亂的在他身邊跑來跑去，他卻一點反應都沒有。多蘿西婭也抱著一堆被褥從奧德先生身邊走過，一不小心把一些東西掉在了地上，於是她低下頭開始檢起這些東西。
“多蘿……多蘿西婭……”老奧德先生開口了。
周圍太吵鬧了，多蘿西婭一開始並沒有聽到，老奧德又向多蘿西婭走了一步：“多蘿……多蘿西婭……”
“嗯？誰？”多蘿西婭轉過頭，看到奧德先生站在他的麵前。
“爸爸？有什麽事情嗎？”多蘿西婭吃了一驚。
“怎麽……怎麽了？”奧德先生艱難的問道，聲音就像是好長時間沒有上過油的車輪。
“北佬要來了，我們要把之前的東西都藏好！”多蘿西婭說。現在時間緊急，她來不及和父親細說，就抱著那些東西朝著地窖的方向跑去。
“北佬……北佬……”奧德先生艱難的重複著，“北佬……北佬！”
……
“爸爸，我們走吧，北佬來了。”慌亂的藏好了東西，多蘿西婭就想要帶著奧德先生離開，不管去哪裏，先躲一躲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