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遠之自己也說不明白如何就將人攔下了搭訕,根本沒了他平日裏的自持。


    瓏玥與明軒剛被攔下,身後兩個扮作家人的金吾衛便要上前,卻在看到瓏玥一個手勢之後,停了下來,隻兩雙虎目緊鎖於裴遠之身上,唯恐他會對自家這金貴的小主子不利。


    說實話,他們這宮裏當差的最怕就是陪著九公主出門。倒不是九公主難伺候,若九公主是個刁蠻人,那還真就找不出個和藹的主子了。這九公主雖小,說話辦事卻極有章法。何處可去,何話當講,從不越雷池半步。


    原本護著她出來是最省心,得的賞賜也是最豐厚的。這九公主有封邑又是個大方人,且,差辦好了,迴了宮中皇上、皇後那裏也都有打賞,可算是美差一件。前題卻是要九公主安然無恙的迴宮。否則,哼哼!您就擎等著屁股開花吧!。


    雖說到目前為止,九公主外出還未曾出過何事,然,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每每出來提心吊膽的著實難受。如此一相較,還不如護著個不得勢的主子外出,來得鬆快些。


    故而,此時這兩個金吾衛,雙眼瞪得有如銅鈴,但凡那裴遠之做出任何一個不當的舉動,他們兩個立時就能將他活扯了。


    裴遠之見兩個小少年停下了步子,急忙向前兩步,施了一禮,道:“學生裴遠之,乃裴將軍的親弟,不知兩位小公子如何稱唿?”


    雖心中不情願,裴遠之還是將他兄長搬了出來。如今他那大哥名冠京城,可謂上至九十九,下至剛會走,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瓏玥聽他講“裴將軍”三字,心中猜測,莫不是與兄長們交好的裴家哥哥?遂暗地裏拽拽明軒的袖子。


    隻聽明軒問道:“可是前不久自北疆平叛迴京的裴元修,裴將軍?”


    “正是!”裴遠之語氣之中略有一絲得意,好似那得勝還朝之人是他一般。卻沒看到瓏玥眼中閃過的一抹嘲諷。


    裴將軍的家事,她前前後後沒少聽小哥與二表哥嘮叨,對那一家子爛人自是無半點好感。瓏玥看也示再看裴遠之一眼,繞過他向大門走去。


    明軒見瓏玥走了,也不再搭理裴遠之,急走幾步跟上。


    卻聽後麵裴遠之語氣微怒,道:“兩位小公子一言不說,招唿也不打一個便要走,好生無禮!”


    瓏玥心道:大街之上攔了陌生人就搭訕,也不管人家樂意與否,他便有禮了?


    卻也懶得與他計較,免得跌了身份。此等爛人想與自己說話,還真就不配!


    瓏玥頭也不迴的幾步到了門口,將要挑簾出去,卻見竹簾挑開,迎麵進來一人。為免撞上,瓏玥向一邊讓了兩步。


    誰知那人瞅了她一眼後,竟然跟了過來。


    剛剛門口處,此人背著光,瓏玥看不清長相。此時讓出了光亮,方看到,竟是個油頭粉麵的年輕人。


    淺杏色福壽菊紋的緙絲直綴,腰間係一根繡金鑲玉的束帶,其上墜了各色香囊、荷包三四隻,還有兩塊叮當作響的玉佩。恨不得抹了半斤桂花油的烏發,由一頂點翠嵌玉的赤金冠束於頭頂。那股子脂粉味兒險些將瓏玥嗆了一個跟頭。


    隻這一觀瞧,瓏玥便知,此貨乃一不折不扣的紈絝。


    忽爾聽聞這廝道:“呦嗬!這是哪家的小公子,生得怎這般美妙,真真這小模樣長進爺的心裏來了!”


    瓏玥蹙眉,往後倒退幾步。


    此時明軒與兩名金吾衛早已來至瓏玥身前,將她與這紈絝隔絕開來。


    卻又聽得紈絝調笑著對明軒道:“這竟然還有一位美妙人兒,爺今兒個還真真是來著了!”


    “大膽!”金吾衛怒斥。


    “狗奴才!膽敢對著爺大唿小叫,嫌命長了不成?”說罷,眯了眯他略有浮腫的桃花眼,轉身便對身邊下人道:“給爺收拾這兩個不張眼的狗奴才,但是別傷了這兩位妙人兒!”


    紈絝話音將落,四個家丁便擼胳膊挽袖子待要動手。


    墨寶齋的店主此時得了掌櫃的派人稟告急急自後宅跑了來,滿頭是汗,生怕晚一步店鋪被砸了。


    “張小侯爺!張小侯爺來此,小老兒有失遠迎,還望您見諒!見諒!”說罷,請了紈絝上座,又命夥計上好茶。


    而後又對著紈絝點頭哈腰道:“張小侯爺今兒個光臨小店,欲要添置些何物件?是自用啊?還是送友……”


    這紈絝張小侯爺卻不理,隻吩咐家丁道:“將那兩個妙人兒看好了,待爺辦完正事兒再與他們說話!”而後,見四名家丁立於店門處當起了門神,才與店主說道起來。


    瓏玥這邊也不打算與他多做計較,抬步又要走。卻見裴遠之攔了上來。


    “小公子請留步,今日之事還是請小公子與那張家小侯爺說開了再走罷!免得日後落在他的手中,反倒不妙!”


    瓏玥不予理會他,側身讓開兩步繼續前行。裴遠之見她不聽,伸手欲拉,卻被明軒一手擋開。


    裴遠之壓低聲音急道:“你這小公子怎這般不知道理,學生此番也是為你好,你可知這張小侯爺是何人?他乃當今大公主的小叔子,張老侯爺的老來子,最是……”


    瓏玥此時也惱了,本來大好的心情,全叫這兩個討人嫌的玩意兒敗了去。一張精致小臉麵沉似水,不待他講完,薄怒道:“他是何人我自不知,我隻需知道我是何人便可!”說罷廣袖一甩,命金吾衛前麵開道,直奔店門而去。


    那四個充當門神的家丁怎可眼睜睜看著瓏玥幾人出門?除非差事不想幹了。擼起袖子便上前欲要攔阻。然,隻眨眼間就叫金吾衛丟出了門去。墨寶齋的半扇大門也應聲而倒。


    張小侯爺見勢,怒喝一聲,東西也不挑了,跳起就奔著瓏玥抓來。


    明家之人皆不是死讀書的,別看明軒隻十四歲卻也是文武兼修。他眼急手快,照著紈絝的迎麵骨就是一腳,又趁其未站穩之機,左手扣住其手腕,右手握拳向著腋窩狠狠便是一下。


    腋下是人體經絡密集的地方,對疼痛也最是敏感。紈絝張小侯爺挨了這一下,瞬間慘唿出聲。


    明軒趁此時,一個磨身,就將他雙臂反剪於身後。接過貼身小廝端硯遞來的帶子將其綁了。


    動作隻在幾息之間完成。


    待紈絝反應過來,明軒已鬆了手,一腳將他踹於地上。


    張小侯爺頓覺失了顏麵,怒叫道:“你們這幾個不知死活的賤民,爺看上了你們,乃是你們燒高香皆求不來的造化。如今竟趁爺不備,將爺綁了。念在你們無知,此時快點與爺鬆了綁繩,便不饒你們不死!”


    瓏玥冷笑著也不瞧他,隻向門口處瞄了一眼,便見門外候著的四名金吾衛已將之前被丟出去的家丁綁得如麻花一般押了進來。與紈絝丟在一處。


    瞅著剛剛還張牙舞爪的幾人,此時都如退了毛的公雞,炸不起毛來。瓏玥頓時心情好了許多。


    此時也不急著走了,在一旁的椅子之上落了座,朝著明軒笑道:“表哥你是厚道人,若是徹哥兒在此,怕是那鞋底子早印在他的臉上了。”


    明軒欣然點頭。


    店主人此時見塵埃落定,才敢上前來,道:“兩位小公子,此事在本店鬧出,全在小店招待不周,小公子買的湖筆便算是小店的賠禮。”說罷,迴身接過掌櫃遞來的銀票,雙手呈給瓏玥,而後又道:“隻,小老兒想煩請小公子可否大人不計小人過,放了張小侯爺。小老兒在此謝過小公子大恩。”說著,店主人便躬身行禮。


    瓏玥施了個眼色,就有邊上金吾衛上前托住店主。而後道:“這原不是你的錯,這銀子既是買東西付過了的我又怎可收迴,店家也無需多禮,這人我是自不會放的,但我也知曉,開店求的是和氣生財。你也莫要擔心,人我既敢綁了,也敢保證日後他不敢來此找店家的麻煩。”


    店主人看這架勢也知曉此小公子不是個平凡人,便也不再多話。情兒他已然求過,日後縱是張侯爺家差人問起罪來,自己也有的支應。


    見店家不再言語,裴遠之卻是又湊上前來。隻道:“小公子你好不懂道理,店家好言相勸,你怎就不領情?依我看你還是速速將張小侯爺鬆了綁,道過歉,請小侯爺莫要怪罪方好!”


    瓏玥黛眉蹙起,言辭忽而變得淩厲,“聽你這意思,皆是為我打算了?”


    裴遠之急急點頭應道:“然也!”


    瓏玥登時立目:“我怎覺得,你卻是想借我而討好那張家小侯爺?如今我與他鬆了綁,再將自己打包一起送於他的府上,自此吃香喝辣,衣食不愁,豈不是更合你心意?你憑幾句話解了張小侯爺的窘迫,又使他得了玩物,如此你便可入得他的眼,攀上了皇親國戚?”


    瓏玥之話句句誅心,不留半點情麵,直說得裴遠之心中升起一抹羞愧。剛剛他有一瞬間確實生出了這般心思。


    見他麵色忽紅忽白,瓏玥冷笑一聲,再道:“他張家不過尚了一位公主,若論皇親國戚,也隻勉強算是罷!”


    “你!你是何人家的小子,竟敢如此辱沒我張府名頭,你……”被晾在一旁的張小侯爺聽聞瓏玥所言,怒急。一時間葷素不吝的順口往外胡謅,卻讓端硯不知從何處尋來了一塊兒抹布塞進了口中。立時隻剩下了“嗚嗚”聲。


    若說這瓏玥、明軒與張家小侯爺也算是親戚,隻因何會對麵不相識?


    這說起來也事出有因。京城之中勳貴子弟也分三六九等,瓏玥自是萬佛塔尖上的那顆明珠,而這張家不過是沾了大公主的光,得了個蔭封。自是搬著梯子也夠不到瓏玥的裙邊兒。


    而明軒不論家世還是人品,也是這三六九等中的頭一等,交友的圈子也是他拍馬不及的。更何況,這張小侯爺,成日裏提籠子架鳥兒,不學無術,無事便往那青樓楚館裏鑽,竟是個男女統吃的。更令明軒這等的世家子弟所不恥。


    李隆佑與李隆佐這兩個老母雞一般的兄長又將瓏玥護得嚴實,但凡有紈絝未等接近,便不知被他們兩個丟到哪裏去了。


    故而,瓏玥與明軒也隻聽過此人的名頭,見卻未曾了。


    瓏玥見端硯此番行事,笑道:“就你是個機靈的,等家去了讓你家爺好好賞你!”說罷自她的荷包中掏出顆拇指蓋兒大小的金石榴、金桃子賞給端硯道:“這些你拿去玩罷!”


    端硯得了賞,謝過瓏玥,拿著那幾顆小金子把玩。


    瓏玥又對金吾衛頭領道:“你們也莫要把他幾個押去順天府了,隻送去交於我小哥便好!”說罷也抓了把金製的小玩意兒給了他們,又道:“交了差莫要迴去,到扁擔斜街來尋我。”


    金吾衛幾人聽得,心中鬆了口氣,知曉這是九公主護著他們。這人若是交到了順天府,必要上達聖聽,不論九公主出沒出事,他們都要落一個保護不利之罪,板子自是要挨的。如今,隻讓將人交在英王手中,這英王最是對九公主言聽計從。想來九公主是要將此事先行捂住,而後帶著他們幾個一同麵見聖上了。如此,他們頂多被皇上叱責幾句,然,得了九公主在皇上麵前的好話,可比什麽賞賜都來得金貴。


    思及此,心中不由得暗喜。


    其實,瓏玥幫他們也有私心,一是,怕他們被責罰,對自己生了怨懟,收賣人心還是必要的。二者,此事若是出了,料理不穩妥,她日後再想出宮鬆散卻是困難了。


    吩咐完了,瓏玥又賠償了店家修大門的銀子,出了墨寶齋。


    金吾衛十二人分了兩隊,一隊押著紈絝去見英王,一隊護著瓏玥往扁擔斜街而去。


    馬車上,浣玉與洗碧等得焦急,見瓏玥迴來,立馬倒了涼茶奉上,“小祖宗,怎麽買個東西去了這許久,可急死奴婢們了,下迴出來,奴婢定要裝扮成小廝樣貌跟您寸步不離。這般傻等著實讓人心焦。”


    瓏玥抿一口涼茶,笑應下。


    馬車來至朱紅色大門前,明軒下了馬,拾階而上,輕扣獸頭銅鈕門環。


    看門小廝自小門裏探出一個腦袋來。府中鮮少來陌生之人,小廝瞧並未見過來人,呆愣了兩秒,笑問:“敢問這位公子來找何人?”


    明軒遞上名帖,“來找你家裴將軍。”


    小廝雙手接過名帖,對著明軒行了個禮,急匆匆向院子內奔去。


    此時瓏玥也下了馬車,站在門廊處瞅著那消失的身影輕笑。上次來也是這個小童,毛毛躁躁的樣子甚是可愛。


    裴元修看了名帖,並不出迎,隻命家人將其請進偏廳。不是裴元修對這情敵小心眼兒,而是不論年紀又或身份,他皆是要高於明軒,自是不便出迎。


    換過衣衫,收拾妥帖,裴元修行至偏廳門口處,登時一愣。廳內,坐於明軒上手處一位穿湖藍色直綴的小公子,裴元修猛一看去隻覺眼熟,再仔細瞧之,竟是瓏玥。頓時狂喜如浪,席卷心頭。


    正欲急步上前,忽又頓步,招手讓裴大近前,對著他小聲吩咐兩句。方薄唇上挑著進了廳內。


    躬身施禮,道:“臣不知九公主駕到,有失遠迎。”


    “裴將軍客氣,我乃是不請自來,倒是打擾了主人家。”瓏玥抬手示意裴元修免禮。而後道:“我今兒個是來迴禮的,謝謝裴將軍的書。”說著,身後的浣玉將包得精致的禮物奉上。


    “此乃我於墨寶齋挑的,並非禦用之物,也不知道合不合將軍心意。”


    “公主客氣了,臣謝公主!”裴元修小心接過,托在手中,似捧珍寶。心中暗道:隻要九兒所贈,怎有不喜?


    瓏玥對著裴元修輕柔一笑,唇邊兩隻小梨渦立現,透著一股子俏麗。“我今兒個來,還帶了一隻書蟲兒。”說罷以手一指明軒。


    明軒拱手,“仰慕將軍已久,今日特來一見!”


    瓏玥卻笑著揭他的短,“你恐是仰慕將軍的藏書已久罷!”


    明軒朝著瓏玥挑了挑眉,小聲道:“一日不作弄於我,你便不消停!”


    裴元修眼見著二人的小兒女官司,心中一片酸楚,卻仍道:“明五公子既是愛書之人,來便是了。我與明軾乃出生入死的兄弟,並非外人。”


    明軒聽了心中一喜,起身一揖,“如此我便謝過將軍了!九兒自將軍處借閱之書,明軒心悅已久,隻九兒道:書是將軍的,她已是討嫌的借閱,萬沒有再轉借的道理。故而,明軒這才厚著麵皮登門。還讓將軍見笑。”


    “哪裏!哪裏!”裴元修笑的大方。心中確想的是,不過幾本書,既喜歡便借去就是了,若非九兒喜愛,縱是送於他也無妨。自己上一世搶了人家的妻子,這一世還要再搶,總是應有所補償。


    “不若我現在就陪五公子去書房?”


    “如此再好不過,明軒謝過將軍體諒!”明軒一揖而後又道:“將軍既與我家二哥是兄弟,那便莫要見外,隻叫我明軒或五弟便是了!”


    “那我便不客氣了。”裴元修引著瓏玥明軒二人往書房而行。


    一路之上,隻聽瓏玥不停誇講這院子如何如何,裴元修心中自是高興。行得不遠,就見裴大迎了上來。手上拎了一籃子蓮蓬。


    見了瓏玥,急急上前行禮。


    裴元修道:“這蓮蓬從何而來?”


    “是莊子上送來的,還送了兩筐嫩藕來。說是時下剛長熟的,送來請爺嚐鮮,再過陣子下來的多了便不新奇了。”裴大迴過,老實站在一旁腹誹他家大爺。想哄人家小姑娘去莊子上玩,弄得這般彎彎繞。


    “莊子上不是大都種得莊稼果樹,怎還有蓮蓬?”瓏玥果然入套。


    裴元修心中笑的得意,麵上卻不敢顯露,隻道:“我在西郊處有一莊子,確有幾畝果樹,然,莊子中有一池塘,裏麵倒是有接天的蓮葉,原買下來也不指著有進項,隻想著夏日裏去避暑,倒是個躲清閑的好去處。”


    “如此說來,若是這時去正是蓮葉荷花相映,又有蓮蓬可供摘玩的好時候?”瓏玥聽聞眼前一亮。


    往年她也曾於禦花園的湖中泛舟采蓮,隻,園子裏的蓮葉荷花隻為造景好看,卻少了些野趣,就不知道這裴將軍莊子裏的荷塘是何模樣。


    “你如此說,怕是心裏極想去的?”明軒自也不會放過調侃瓏玥的機會。以他們自幼就熟識,聽話音便知她心中所想。


    瓏玥麵色微紅,不好意思的輕輕一笑。轉而又嗔了明軒一眼,道:“是又如何!”


    如此好的機會,裴元修怎可能放過,隻佯裝平淡道:“如若公主不嫌棄,臣可否邀公主前往一遊?”


    “當真?”瓏玥眼前一亮。


    裴元修誠懇點頭。


    然,瓏玥得了裴元首肯,眸光卻又黯淡下來,說道:“我怕是要白高興一場。爹爹與娘親怎會放我前去?”


    明軒卻笑她:“瞅著你平日裏猴精猴精的,怎的糊塗了,哪次你外出不是太子與英王保駕?你隻說動他們兩位尊神便是了。”


    “我如何說?隻說我想往裴將軍的莊子上去玩一玩?這番說辭豈不要落人口實?”瓏玥顧慮的並非沒有道理。古時候的女兒家哪有自己提出來往不相幹的外男家中去的?上趕著送與人說她不檢點。


    “如此這般,不如我去相邀太子與英王可好?”裴元修不忍瓏玥敗壞名聲,“到時將太子妃與英王妃一同請了,如此,公主便不會為難了。”


    “此法子甚好,我迴家去將二哥二嫂也叫上!”明軒點頭,如此這般便是朋友間的同邀賞玩了。


    “如此這般,九兒謝過兩位哥哥成全!”瓏玥麵上帶笑福身,裴元修與明軒二人趕忙側身,不敢受她的禮。


    忽而,瓏玥又道:“我可否邀上八姐姐同去?”


    “全憑公主做主!”裴元修心中暗道:這家裏不論何物一早晚都是你的,當然由你做主。


    待一切商議定,瓏玥與明軒又挑了幾卷書冊,高高興興迴轉宮中。


    裴元修送走二人,迴了書房,捧著瓏玥的禮物,笑了半晌。


    直弄得裴大與裴小心中發毛。而後幾天,他們便發現,他家爺多了個毛病,晚上睡覺竟要抱著幾隻毛筆。心中猜度,莫不是中了邪?要不要請個道士來捉捉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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