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那日得了順啟帝應允,瓏玥便開始掰著手指頭算日子。


    一天一天的,總算挨過了冬月,進了臘月,這天兒也飄起了大雪。


    西疆那裏也愈發的不安穩。


    想來也是,遊牧民族不比漢人,不侍農耕,又無固定居所。進了冬季,天寒地凍的日子定不好過。又加上民風強悍,缺衣少食了,必然襲擾邊境,搶掠食物,更有甚者還會擄掠婦女。


    不過,此次似乎並非襲擾搶糧擄人這般簡單,不然,順啟帝也不至於一連半月皆宿於禦書房中,沒日沒夜的召外臣議事。看來戰勢頗緊,很可能一觸即發。


    這幾日,便是李隆佑與李隆佐也被順啟帝拘到了禦書房中。


    說起來,這順啟帝也是個各色的,在曆朝曆代皇帝中,養兒子的方法也是獨一份了。五個兒子,隻瑾皇後嫡出的兩子自小學習帝王之術,十二歲之後更是由順啟帝帶著涉及朝政諸事。其他三子,隻習君子六藝,便是朝政的邊兒,順啟帝也不讓他們摸到。這意思再明顯不過,同是兒子,但嫡庶有別,順啟帝隻要他們當個知書達理的安樂王爺便是了,之於皇位便不要覬覦了。


    想來順啟帝是被這皇位更替之時的奪嫡廝殺嚇著了。這大昭國說來也奇了,平穩過度,登基即位的隻兩代皇帝,其餘皆是踩著屍骨和鮮血坐上的大寶。到了順啟帝這裏,更是一連砍殺了五個兄弟。


    要說之前的幾代皇帝皆因沒有冊立太子所至,可順啟帝早先可是坐在太子位上十多年啊!


    手心手背都是肉,可以想見,順啟帝是不想見到日後兒子們因著皇位刀槍相見,血流成河,故而,幹脆一開始便讓那幾個嬪妃所出之子歇了心思。


    可,要說,這順啟帝也是個膽兒大的,您老就不怕嫡出的兩子是那扶不起來的阿鬥?又或兩個兒子皆太有本事,同胞手足相殘?


    此一事,當初瑾皇後也曾與順啟帝提過,隻是措辭委婉。


    順啟帝隻道:“朕相信,瑾兒與朕的孩兒自是錯不了的。”


    隻,不知道當時的瑾皇後會不會“亞曆山大”。


    這一日正是“臘八”。


    宮中人多,比不得尋常人家,人口少,好管理。故而,許多小的節令便皆省去,若有那有閑心又講究的嬪妃想要過上一過,便自己拿了銀錢使了廚房去做。


    這日,瓏玥使人問了吉安,今日未時左右,順啟帝不曾召了外臣議事。上午時分,便讓自己宮內的小廚房用幾種米糧,再加上桂圓幹、葡萄幹、紅棗、枸杞,文火慢慢的熬了“臘八粥”出來,後加上桂花蜜糖。


    命人拎了食盒跟著自己,先與太後與瑾皇後送了過去,再撒嬌、淘氣,逗著太後與瑾皇後高興了會子。


    估摸時候差不多了,才又命人將火上溫著的臘八粥裝了保溫的食盒,跟著自己去禦書房。


    瓏玥裹了襯著雪白狐狸毛裏子的大紅軟緞子棉鬥篷,頭上戴著同樣材質的兜帽。鬥篷裏麵是一身金紅色滾雪白兔子毛邊兒的褲、襖,五歲的女童並不穿裙子。足蹬一雙紅色小羊皮棉靴。雪白狐狸毛的暖袖裏揣著景泰藍掐絲小貓撲蝶的小巧暖手爐。


    捂得嚴實了,瓔珞姑姑方喚了吉安派來的四個小太監,緊著囑咐了好些,才放瓏玥出來。


    之於,為何要吉安遣了太監來接?


    一是,瓏玥宮中無有太監聽差。


    再是,自打出過迎嬪一事,順啟帝便命:後宮嬪妃、宮婢未得傳召不得出承乾門,進勤政殿。


    天上飄著雪花,不大。


    自驚蟄殿走至承乾門,卻也落了滿肩。


    瓏玥一路走來,專挑那雪白如紙,未有人踩踏過的地界兒去走。偶爾多踩幾個印子,弄出一個五瓣花的樣子。


    進了勤政殿的宮門,往東一拐便是禦書房。


    老遠的,瓏玥便見禦書房門外廊子下的雪地裏跪了一個藏青色的身影。


    可見跪的時候不短了,墨染般的長發與鬥篷上皆覆上了一層雪。


    此人卻依舊跪得筆直。像鬆,很有些不屈不撓的風骨。


    走得近了,瓏玥方看清。


    這是一個與自己家小哥年紀相仿的少年。


    藏青色的鬥篷裏是同一色的棉錦直綴。


    劍眉入鬢,一雙星目熠熠中似流露出他這個年紀不應有的沉寂,卻也帶著些許狠戾。鼻若懸膽,鼻梁高挺。緊抿的薄唇已有些微泛白,應是在這雪地裏凍的。麵龐已脫了少年的圓潤,初見棱角。


    瓏玥可以確定,自己未曾見過這個少年,隻,為何他會給自己或曾相識之感?心中似還有些酸楚。


    不由得半跑著來至少年身前。


    ------題外話------


    今兒個某羊我終於讓男主出來露一小臉兒了,明天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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