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阜安有個三十來歲才得的小女兒,如今正在許嫁之齡,很是有些人家動心思。葉阜安和葉夫人都煩得很,皆因家中小女兒有個心上人,當然,不是王醴,而是心中裝著榮意的葉慎章。


    這兩人分分合合,時怨時愛,葉阜安不忍心強逼小女兒,卻也不可能讓掌上明珠去嫁個心有所屬的人。是以,葉阜安一直未曾對外,就小女兒的婚事說什麽話,反是葉融自己,曾與閨中蜜友吐露過心聲,卻沒說名字。


    也不怎麽就誤會到了王醴頭上,事實上,葉融怎麽會心屬王醴,這可是個愛極了葉慎章容止濯塵,風姿卓世的——說白了,是個顏黨。王醴什麽也不比葉慎章差,就差一張臉而已。


    葉阜安這日猛被王家人碰見,便上前來問候,便隱諱地問及葉融婚事,又說自家侄兒如何如何。葉阜安心中失笑,卻也不好說什麽,王醴除去相貌,委實比葉慎章更適合作女婿得多。人來人往的地方,也不好下麵子,遂也隱諱地作答,透露出拒絕的意思。


    王家要都是明白人,就不會搞出那麽多事,也不會導致王醴現在不很搭理族老。


    這日王醴歸家,還不及坐下喘口氣,王折就來了,王折與王醴的父親是一輩,算起來得喊一聲族叔。王醴雖不很搭理族老,但族中人過來,仍是客客氣氣:“族叔從哪裏來?”


    “從合嶽樓來,與幾位族老方才飲過茶,這不,特地派我來與你說道說道。”王折還能說什麽,無非就是說婚事。


    王醴早知這群族老每天尋思些什麽,也不氣不怒,隻道:“我已心有所屬,且已托官媒上門,還請族叔代為推拒。”


    王家人不是沒聽到過風聲,但卻沒當迴事,葉阜安的女兒和科學院助教的女兒,哪個更宜作親,想都不用我想就能權衡出來。王折卻知道,不能張嘴就勸,不然這個本就不很親的族侄,肯定要更疏遠,這事便難成了。


    當孟約遇王氏族人登門,以為什麽事呢,結果請進來奉上茶,人開口說的什麽,說的是“若真愛重崖,便要為他多考慮,你能給他什麽,葉氏女又能給他什麽”之類的。


    孟約:這人是99999足金傻嗎?


    “恕我多句嘴,這世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作不得準了,還有什麽作得準?”早之前,王醴是向族中提過一句的,那時候沒葉次輔千金,自然沒人說什麽。這時官媒已登過門,已經簽過合婚書,反倒來扯這些,有病吧。


    孟約壓根不想跟這人多談,直接把人請出孟園去,扭頭就往泛園去,待王醴迴來,孟約把方才的事一說,王醴居然也不憤怒,而是攜她坐下,遞茶給她:“為他們,不值得,氣壞自己,反倒正如了他們的意。些許小事罷了,明日我進宮一趟,去向官家求個旨意。”


    這是宣慶帝早前答應過的,早幾日王醴升官至驗封清吏司郎中,正六品,凡大朝會都需要上朝,大朝會每三天一次。平時都是隻高階官員升班的小型朝會,王醴升官後,正趕上大朝會,宣慶帝曾在朝會後召見,那時也提過一句他和孟約的婚事。


    “咦,噢,是,有了官家賜婚,我看誰還能說什麽。”孟約不想定個親都那麽煩人,能簡單粗暴地解決掉這件事最好,不然她得費多少腦筋。


    次日,宮中下旨賜婚,道是“待適嫁之年,締結良緣”,這又得說到太祖,太祖認為不論男女,年滿二十才是“適嫁之年”。是以,宮中賜婚,不管下旨時什麽年齡,都得滿二十才能成親,這也很符合孟老爺的預期。


    即將成為一家人的三人歡歡喜喜接旨,遂正式過文書過禮,定下親事來。王家族老再怎麽著,也掀不翻聖旨,隻能作罷。


    王家人倒是作罷得很痛快,何氏卻痛快不起來。


    林朗的事得以解決,讓何氏更加意識到,王醴到底有多大能耐。要說何氏後悔,那確實有,但讓她悔不當初,那沒有。當年的事,守寡三年,林增其很可能會在林老夫人的主持下,另娶她人,這是何氏不得不出這荒唐招數的唯一原因。


    林氏後悔的是十幾年來,因王老夫人在,便對王醴不聞不問,倘若聞了問了,不管將來王醴娶得是誰,總有幾分情麵在。便是看在她的麵兒上,王醴也會對她兩兒一女好。


    林氏這時才在薑媽媽麵前透口風,薑媽媽的感覺,說五雷轟頂也不過分:“夫人,您可曾想過,能得官家賜婚,恐非是因王郎中。”


    “孟家哪來的那麽大體麵,必是重崖差當得好,不然區區八品助教,雜官而已,上哪兒去得官家賜婚之榮。”林氏也知道一點孟家的事,原本在商籍,還是個鄉下來的,到南京不過兩三年工夫,在南京城能有什麽人脈根基。林氏覺得,孟氏女也就生得還能見人,別的,一無是處。


    “夫人,且不說賜婚之事,您委實不好插手王郎中的婚事,隻說原本婚事便已托官媒,就不好如此。”薑媽媽也是心累,不但得斟字酌句顧慮何氏能不能聽得進去,還得操心迴頭怎麽圓場。要不是昔日受林老夫人重恩,薑媽媽早就想撂挑子走人,這吃力不討好的活,早就該扔掉了。


    何氏十分不領薑媽媽的好,不僅不領,還十分反感:“再怎麽說我也是他媽,為何管不得他。”


    薑媽媽:那也得他當你是媽,早前人家想給你當兒子的時候,你不理會,現在倒去當媽,是個能喘氣的人都不能忍。


    薑媽媽有點勸不動何氏,隻得循下策,去同林增其說。要說林增其,是個明白人,就是在何氏的事上,有些拎不清。因著早年何氏的事,林增其一直未有升遷,在鴻臚寺主簿的職位上一幹就是十幾年。


    “薑媽媽放心,我去勸勸她。”林增其對王醴也有些怨言,但他好歹比何氏清楚一些,這怨很沒理,所以林增其會答應去勸何氏。


    薑媽媽:就怕何氏不聽,還要反怪我多事。


    薑媽媽的擔心不無道理,林增其話風一露,何氏就大罵薑媽媽,搞得林增其原本要說的話都忘了出口,光顧著寬慰氣得快暈過去的何氏。


    #薑媽媽:你拎不清,怪我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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