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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這是說的什麽話?我哪裏有說自己不相信你啦?我這不是力求小心謹慎,所以才要反複確認一下嘛!”空寂無人的小樹林裏,被麵前男子的一句話弄得麵頰緋紅盡是羞意的周瑤光,微微頷首,且嬌怯地閃爍著目光道:“你莫急,我信你就是了。”


    “這樣才對嘛!我的好瑤光。”


    伴隨著周瑤光的解釋而舒展開眉頭,並露出一個爽朗的笑容,男子力求鞏固成果地繼續道:“你就放心吧瑤光,這藥粉吃下去之後,無論是哪位大夫前來把脈,都隻能得出喜脈這一個結果,所以夏霜寒假孕這件事,最起碼在三個月內,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被拆穿的。你就盡管放心大膽地去做吧!”


    “那麽好吧。”因為男子的勸說而給自己吃下一顆定心丸的周瑤光,就這麽點頭將小瓷瓶攏到了手袖裏。於是乎,等到一個月後的三月中旬,蘇逸興辦完案子從遼東趕迴京城來的時候,襄陽王府中便又一次掀起了一場軒然大波。


    三月十九,這是一個春暖花開、陽光明媚的日子。鳥兒啁啾、微風拂麵的下午,承載著外出歸來的蘇逸興的馬車,在襄陽王府的大門外停下了。而陪同笑容滿麵的謝氏站在大門口迎接蘇逸興的,還有一個同樣十分歡迎他歸來的夏霜寒。


    “哎,又瘦了,怎麽每次外出迴來都要瘦一圈呢?”微微抬起頭來仰視著消瘦了不少的繼子,麵帶疼惜與關切之色的謝氏嗔怪道:“怎麽赭晨你在外麵難道就那麽忙,連好好吃頓飯的時間都沒有嗎?”


    “我有啊,每天定時定量準點吃的,可身體不聽話,自己非要瘦下來,我也沒有辦法呀!”麵帶笑容地迴應著謝氏,同時忍不住地將視線掃向夏霜寒的蘇逸興,即刻便惹來了謝氏的調笑:“哎,還是俗話說得好啊,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啊,還是不妨礙你們小夫妻倆說知心話了。”


    “蘇伯母,怎麽您這話裏透著一股子非常濃重的酸味呢?”淡笑著迴應一句謝氏,隨即轉向蘇逸興的夏霜寒,很快就在一番寒暄後,同舟車勞頓、風塵仆仆的他一起,迴到了聽濤院裏。


    繡技精巧的屏風兩端,水汽氤氳的屋子裏,泡坐在溫度舒適的浴桶裏的蘇逸興,正同屏風那邊被他強行拖來聊天的夏霜寒,你一言、我一語地交談著過去一個月裏,雙方彼此的生活見聞。


    夏霜寒的日子不用說,除了一直在關注著一個月前究竟是誰打暈了她這件事以外,她的日常生活與往常別無二致,並沒有發生什麽新鮮事。而蘇逸興過去一個月裏的情況,夏霜寒則在當初向其解釋清楚二月上旬的那個誤會後,就從李青嵐隔三差五傳迴來的小紙卷上,大致獲悉了。


    蘇逸興此次前往遼東辦理的案件,從本質上來說,其實是一場官民糾紛案。


    遼東地區某縣城轄區內,有一座以出產各種珍稀藥材而享譽大夏的七寶山。礙於七寶山山勢險峻且山路崎嶇波折,故而官府想要大規模組織人手進山采摘草藥,乃是不可能的事情。因此,為了滿足皇室與貴族階層對名貴藥材的需求,七寶山所在地區的縣令,便於十年前提出了“百姓可以以草藥換取賦稅減免”的政策。


    對七寶山附近的百姓而言,可以以草藥換取賦稅減免的這條政策,原本是一個好消息。


    畢竟,如果可以用采摘來的藥材抵掉當年的稅賦,那麽這一年中田地裏的所有出產,就全部歸農戶自己所有。並且,如果能夠超額完成采摘任務,超出賦稅額度的多餘草藥,還可以賣給官府。這樣優惠的政策,相信對每一個想要致富的農戶來說,都是天大的好消息。


    隻不過很可惜的是,政策雖然聽起來很好聽,但實際實施起來,卻總是有著這樣那樣的問題。


    最近幾年來,隨著名貴藥材的價格一路上漲,七寶山附近的百姓們,麵對著官府十年來不變的稅賦抵償額和草藥收購價,紛紛萌生了“自己吃虧了”的想法。


    畢竟,十年前一株靈芝可以抵一個月的稅賦,十年後,同樣品級的靈芝在市價番了幾番的情況下,還是隻能抵一個月的稅賦,這樣的交易,不管怎麽看都明顯不合理。


    於是,為了讓自己冒著生命危險爬下懸崖采來的藥材,換得相應的價碼,七寶山附近的百姓們,便最終在官府數次無視他們提出的“漲價”要求後,選擇了將采摘來的藥材賣給從外地來到鎮上走商做生意的商旅。


    如此一來,最近幾年來一直在七寶山所在地區就任的這一任縣令,便無法再繼續以權謀私,玩“以超低價收購藥材,隨即高價將其賣出,以此為自己賺取中間價”的把戲了。


    故而,麵對著自己轄區內這些“不聽話”的采藥農,“蒙受損失”的縣令為了逼迫他們就範,因而選擇了簡單粗暴的武力鎮壓,以達到強製百姓們把藥材賣給官府的目的。而不願意遭受壓迫的百姓們,則聯合起來,選擇了以暴製暴的方式進行武裝抵抗。於是就這樣,在官民數次交手後,暴力衝突變得越發激烈,並最終上升到了鬧出人命的高度。


    衙差與百姓共計死亡十三人,縣令被打成重傷昏迷不醒,百姓為了逃避官府的追捕而躲進深山進行隱蔽整個七寶山地區,就因為這麽一位橫行鄉裏的縣令所導致的官逼民反,而完全亂成了一鍋粥。


    “說來那些躲進山裏的百姓們也當真是怕得狠了,我勸他們出山來和我好好談談,他們卻害怕我搞武裝鎮壓把他們給一鍋端。所以為了自身安全著想,他們愣是擄了過路的官家女眷扣在山上當人質,這才敢派人下山來和我進行談判。哎,現如今明明是太平盛世,那些百姓卻硬是被逼得落草為寇,那縣令當真是使得一身好本事!”


    坐在浴桶裏,“嘩嘩”撩水洗浴的蘇逸興,其口中所說的“過路的官家女眷”,其實就是倒黴催的陸家女眷。陸紹雲的嬸娘要是知道自己帶侄女迴一趟娘家會惹上這樣的事,那就是弄上九頭牛來拉,估計也休想把她拉到遼東去。


    至於散心不成、婚事也沒有任何進展,甚至連嬸娘的娘家人都沒能見上一麵,就在下山之後,急急忙忙地跟著嚇破了膽的嬸娘打道迴府的陸茹惠,則在同樣心驚膽顫之餘,生出了一絲淺淡的“因禍得福”的感想。


    “我聽青嵐說,你上山接人質下山的時候,可當真是玩得好一手英雄救美啊!”半透明的屏風外,雙手支在膝蓋上,手托腮坐在圓凳上的夏霜寒,一邊迴想著前世的往事,一邊語帶調侃地淡笑出聲道:“怎麽樣蘇赭晨,陸茹惠是不是因著此事,又像前世一樣,對你墜入愛河了啊?要不,你幹脆把她娶迴來當側妃吧?”


    “咳咳咳”屏風內,聞聽夏霜寒的言談而不小心被自己的唾沫嗆了一口的蘇逸興,語帶慌張與排斥地堅決道:“霜寒!這麽可怕的玩笑,請你不要亂說好嗎?我寧願今生打一輩子光棍,也不願意稱唿陸紹雲一聲大舅哥。”


    “哎,陸茹惠要是聽見你這麽說,估計她的一顆心都要碎了。”心中認為前世的蘇逸興能夠娶到陸茹惠那樣的賢妻良母,已經算得上是莫大的幸福了的夏霜寒,麵對著蘇逸興現如今的這番言談,略帶惋惜與遺憾地撇了撇嘴。而屏風那邊,非常不喜歡她現在的這番論調的蘇逸興,則“嘩啦”一下站起了身。


    “”隱約可以透過麵前的屏風看到那邊的景象的夏霜寒,被蘇逸興這猝不及防的起立,驚得呆了一呆。隨後,在心中默念幾遍“非禮勿視”的她,著急忙慌地撂下一句“我去外麵等你”,隨即便站起身來轉頭跑了出去。


    夕陽西下、晚餐時分,襄陽王府正院裏,圍坐在圓桌邊的四個人,時隔許久才終於再次聚在一起吃上了一頓團圓飯。


    “赭晨迴來了,二月初的那個誤會也已經說開了,雖然美中不足的是,暗算霜寒的幕後黑手到現在還沒有找到。但不管怎麽說,大家能像現在這樣開開心心、團團圓圓地坐在一起吃飯,總是好的。”香氣騰騰的餐桌邊,端起酒杯來和自己的兒子碰了碰杯的蘇淳風說完這段話,該上的菜肴便全都被盡數端了上來。


    淋有色澤鮮亮的醬汁的澆汁魚,往日裏一直很得夏霜寒的歡心,但今日不知是為什麽,平日裏在她聞來基本聞不到腥味的菜肴,對現在的她而言卻腥得要命。而聞到這魚腥味後,她胃裏強烈的翻騰感,也直讓她在惡心欲嘔的同時,禁不住懷疑自己的腸胃是不是出了什麽毛病。


    “這是怎麽了?又不舒服了?是不是最近幾日吃錯東西所以鬧壞了肚子?”眼看著夏霜寒捏著鼻子將那盤澆汁魚推離自己,已然察覺到兒媳婦自打昨日開始就有些腸胃不適的苗頭的謝氏,放下手中的碗筷轉向她道:“要是實在不舒服,就別吃這些油大、鹽重的東西了,我讓灶房給你上一碗軟和的皮蛋瘦肉粥你看怎麽樣?”


    “沒事,不打緊,隻要不碰油的膩的腥的,基本就沒問題,您不用擔心。”說話間拿起筷子給自己夾了點清淡小菜的夏霜寒,微笑著安撫徐氏道:“腸胃不適什麽的都是小毛病,養兩天也就好了。”


    “怎麽了?不舒服嗎?”麵對著夏霜寒好似腸胃不適的反應,微微一蹙眉頭的蘇逸興探身過來追問道:“不舒服的情況持續了幾日了?有沒有讓秦大夫過來給你把把脈?”


    “從昨日上午開始感覺不舒服的,但是也沒什麽激烈的反應,所以就沒有麻煩秦大夫。”並不希望蘇家人為著自己微小的不適而勞師動眾的夏霜寒,抬手用公筷給蘇逸興夾了筷他最喜歡的菜色,隨即催促他道:“行了,快吃吧!等吃完飯你要是還是覺得不放心,就請秦大夫過來給我診脈好了。”


    “好。”難得在夏霜寒這裏得到她親手為其夾菜的待遇的蘇逸興,不欲浪費麵前這良好氛圍地把心頭湧現的不好預感壓了下去。隻不過待晚飯過後,他和夏霜寒雙雙迴到聽濤院中時,前來進行診脈的秦大夫,卻用一句篤定萬分的診斷,將他心底不好的預感變成了現實。


    “迴稟世子,世子妃她這並不是腸胃不適,而是實打實的喜脈。”聽濤院正房別無旁人的內室裏,作為在場三人中的其中一人,望聞問切四個步奏,每一步都走得穩穩當當的秦大夫,依照自己摸到的脈相如實迴答道:“這確確實實是喜脈,絕不會有假。”


    “你你說什麽?”聞聽秦大夫此言,原本已經相信了夏霜寒和陸紹雲的清白,且一直希望自己剛才在飯桌上萌生的念頭僅僅隻是自己多心的蘇逸興,一時間根本接受不了這樣一個猶如晴天霹靂一般的消息。


    而一直堅信自己目前仍然是處子之身,故而在秦大夫做出“喜脈”診斷的一瞬間,就被這對她來說根本不可能是事實的說辭,驚得呆住了的夏霜寒,則在迴過神來後大聲抗議道:“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世子妃這確實是喜脈無疑,無論哪位大夫來把脈都會得出這個結果,這一點,我可以以自己從醫幾十年的名譽作為擔保。”


    當初在桐城關救下夏霜寒,故而深切知道夏霜寒和蘇逸興現在的這樁婚事究竟是怎麽來的的秦大夫,在摸出喜脈的一瞬間,就認定了這脈相定然與蘇逸興無關。而蘇逸興現如今的反應,也確實正同他的料想,一般無二。


    “讓讓杜大夫也來給霜寒診一次脈。”心神劇震間依舊抱有最後一絲僥幸,希望這脈相確實是秦大夫診錯了的蘇逸興,很快就找來了襄陽王府的另外一個府醫杜大夫。


    隻不過令他失望異常的是,杜大夫的診斷結果完全就與秦大夫的一模一樣夏霜寒這確實就是喜脈,絕對不會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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