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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點我拿不準,既不能肯定他是,也不能否定說他不是。”


    抬眼看著一邊大快朵頤地啃著包子,一邊一本正經地同他進行商討的夏霜寒,禁不住被挑起了食欲的陸紹雲,同樣拿起個肉包道:“馬車側翻這件事,既可能是車夫有意為之,也可能是他人動了什麽手腳,還有可能根本就是場意外。所以依我看,要想從車夫這裏有所突破,估計有困難。”


    “那好吧,既然有困難就先放在一邊,我們來想想看幕後之人這麽做的動機好了。”說話間為自己倒了一杯熱茶,順帶也為陸紹雲沏了一杯的夏霜寒,一邊將茶杯沿著桌麵推過去,一邊思索道:“先來說說看你的情況,庭軒,你最近有樹敵或者做了什麽特別惹人眼紅的事麽?”


    “你的意思是懷疑有人想借刀殺人,挑起蘇逸興對我的仇視從而讓他來對付我,或者是有人因為眼紅我是太子殿下的左膀右臂,所以想借助與有夫之婦私通的這個罪名,以此把我拉下馬,讓我被太子殿下厭棄?”


    端起夏霜寒推過來的熱茶痛飲一口,仔細迴憶片刻的陸紹雲道:“要說因為執行金吾衛的公務而樹敵,我以前確實有過,可最近幾個月來,我不是忙著護衛使節團就是在官莊村裏養病,沒招惹到什麽人要說是有人嫉妒我得太子殿下的信任與賞識,可背後沒有靠山但卻同樣備受賞識,進而被飛速拔擢的柳子潤,卻一直都沒事,所以我想,這兩個原因應該都不是正確答案。”


    “不是你的話,那麽難道是為了對付我?會不會是有人想借著紅杏出牆這件事搞臭我的名聲,讓我被休棄出襄陽王府,同時被名聲所累,故而日後無法再嫁?可是,你娘親和裴娉婷已經不具備這樣的能力玩這麽大的手筆了,愛慕你的文雪瑩和愛慕蘇赭晨的周瑤光也不具備這個能力,所以不會是她們。那麽”


    一個個排除到這裏,陡然想起自己還曾經被太後暗算過一次的夏霜寒,麵沉如水道:“該不會是太後吧?可要說她為了你娘被休棄的事情而找到我的頭上來,好像又不太可能。畢竟,今日的事情一旦鬧大了,我的名聲確實是不好聽了,可是你的名聲不是也不好聽了麽?太後作為你的姑奶奶,她會這麽坑你麽?”


    “應該不會是太後,畢竟隻要當初你裝神弄鬼嚇唬我娘,進而讓鄭姨娘之死沉冤昭雪的事情不被捅開,我娘被我爹休棄的那件事,就無論如何也怨不到你頭上。所以應該也不是這個原因。再說”


    話說到這裏微微停頓片刻,最終還是決定把蘇逸興對夏霜寒的付出告知於她的陸紹雲,坦言道:“去年聖上五十壽誕以後,蘇逸興就已經為了你被算計的事反擊過太後了,所以我想,在太後又一次損失了數個得力人手的情況下,她現在應該也使不出這麽大的手筆來玩這種把戲。”


    “你說什麽?你說蘇逸興曾經為了我在壽宴上被暗算的事,而向太後反擊過,並折損了她的數個人手?”


    眼看著時間過去了快一年,但對這件事卻始終一無所知的夏霜寒,禁不住詫異地揚了揚眉,並更進一步地對蘇逸興生出了一些感激與歉疚的情緒,“看來,等現在這件事情弄清楚之後,我得好好地向蘇赭晨說聲謝謝才行。”


    “”不欲對夏霜寒的喃喃低語發表意見,重新把對話主題帶迴到原來的軌道上的陸紹雲道:“就目前的分析看來,今日的這件事情好像既不是針對我,也不是針對你,那麽,難道是針對蘇逸興麽?”


    “是不是針對他,我也不知道。他的事情,我以前不關心,後來好不容易有些關心了,又因為你生病的事情而把他拋到了腦後。所以如果想弄清楚他有沒有在外麵樹敵,我還必須得迴去找蘇伯父和蘇伯母確認一下。”


    對話進行到這裏,該商討的事情差不多也就都商討完了。於是不久後,在東邊的天空微微泛起魚肚白的時候,被陸紹雲悄無聲息地、不驚動任何人地帶出驛站的夏霜寒,就這麽在距離驛站不遠處的小樹林邊,接過了陸紹雲為她牽來的紅雲。


    “迴京路上一路小心。”麵帶留戀與不舍的陸紹雲注視著夏霜寒翻身上馬,隨即將為她準備的少許幹糧和充足的飲水放進鞍袋後道:“雖然那些人昨日打暈你後並沒有傷害過你,故而可以推出他們意不在暴力脅迫,但是,迴京之後你也切莫大意,務必要盡快把昨日之事告知襄陽王夫婦和我祖父才好。”


    “嗯,我知道,你放心吧!還有,你出發之後也同樣要記得路上小心知道麽?”牽起韁繩、在馬鞍上坐直身板,昨夜忽冷忽熱、腰腿酸軟的症狀已然完全消失的夏霜寒,淡笑著朝陸紹雲揮了揮手,隨後便調轉馬頭,打馬在官道上跑遠了。


    陽光普照的上午時分,當一路策馬的夏霜寒迴到襄陽王府的時候,奉旨出京查案的蘇逸興,早就已經帶著李青嵐一同離去了。而最近幾日為了夏霜寒的同往而收拾好的那些行李,則毫無疑問地被原封不動地留了下來。


    “霜寒啊,你和赭晨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啊?”


    襄陽王府正院內,由於受到一大清早就冷著一張臉、什麽也不願意多說,隻吩咐盡快出發的蘇逸興的影響,進而察覺到繼子與兒媳之間定然是出了什麽事,但卻又問不出究竟出了什麽事,故而隻能抓心撓肝地幹著急的謝氏,在終於好不容易等來徹夜未歸的夏霜寒的一瞬間,就如同看見了救星一般,急切地迎了上來。


    “蘇伯母,不好意思讓您著急擔心了。”快步走上前去將謝氏帶迴到主座上落座,隨即在下首就座的夏霜寒,很快便有條不紊地將昨日發生之事,以及今早她與陸紹雲進行的商討,全部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那麽照你這麽說,赭晨是因為中了別人設下的圈套,誤會了你和陸公子,所以才會負氣離去的咯?怪不得,怪不得啊”


    迴想起今早與蘇逸興分別時的情景,隔了幾個時辰依舊覺得當時的景象曆曆在目的謝氏,搖頭歎息道:“今早赭晨走的時候,緊咬著牙關、通紅著眼睛,一句話也不肯說。老管家問他不等世子妃迴來再出發嗎的時候,還是青嵐代為迴答說不用等了,世子妃不和我們一起去遼東了。”


    “”完全可以想象出當時的蘇逸興究竟有多麽悲傷、多麽失望的夏霜寒,禁不住在心底對他生出了濃濃的憐惜之情。


    “所以,就算僅僅隻是為了讓赭晨不再那麽難受,我們也一定要把這件事的背後主使找出來。隻是伯母,您願意相信我所說的話,並認同我方才所做出的、關於我昨夜為什麽夜不歸宿的解釋嗎?”


    “相信啊,我當然相信。”


    麵上一副“理所當然就是應該相信你”的表情的謝氏道:“咱們作為名義上的家人,已經在同一個屋簷下朝夕相對地一起生活了快一年了,所以霜寒,你是個什麽樣的姑娘,我心裏很清楚。因此我相信,你說你沒有與陸公子做出過逾矩的行為,那麽就當真是確實沒有做過才對。”


    “謝謝謝,謝謝您願意相信我。”麵對著謝氏發自真心的信賴,早就將她視作一位十分親近的長輩的夏霜寒,在倍覺溫暖與感動的一瞬間,更第一次對襄陽王府,生出了一種對“家”才擁有的歸屬感。


    “傻丫頭,說什麽客氣話呢?現在可不是道謝的時候。”


    麵對著笑中帶淚的夏霜寒,已然將她和蘇逸興都看做自己的孩子的謝氏,寬和微笑道:“現在你最應該做的事,是盡快跑一趟定國公府,把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和定國公講清楚,以便他盡快著手,幫助你查出幕後之人究竟是誰。至於王爺這邊,你不用擔心,盡管交給我,我定然會幫你把話準確帶到的。”


    “那可就麻煩您了。”說話間麵帶感激之情地站起身來朝謝氏鞠了一躬,隨即在直起身後得到一句“行了,別客氣了,快點去吧”的囑咐的夏霜寒,很快便出了襄陽王府,上馬奔向了同樣位於區的定國公府。


    “霜寒丫頭?今日這究竟是刮的什麽風啊,竟然把你給刮來了?”


    定國公府夕霞院內,自打兩年前夏霜寒同陸紹雲一起前往關外之後,就一直沒找到機會和她好好說說話的陸嘯清,盡管在聽到“襄陽王世子妃”求見的通傳的一瞬間,就猜到了夏霜寒這定然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但即便如此,能和許久沒有好好說說話的小輩見見麵、談談話,他卻依舊感覺很開心。


    “你說什麽?昨日竟然發生了這種事?”幾盞茶的功夫後,夕霞院書房內,通過夏霜寒快速的敘述弄清楚了她今日的來意的陸嘯清,轉頭大步走向門口,並喚來晏伯交代了幾句。隨後,對親信下達完指示的他便又返迴身來,坐迴到了書桌後麵的椅子裏。


    “昨日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也無怪乎蘇世子要生氣了。接下來,這事情要是不能好好查清楚,隻怕就是找到了那個送帖子的少年,庭軒也會被反潑上一盆髒水,弄得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默立在書桌前聆聽著陸嘯清發出的喟歎和呢喃,瞬間便領悟了他話語中的意思的夏霜寒,禁不住為這個、自己沒考慮到的情況僵了僵麵容。


    被反潑上一盆髒水,也就是說對方把“欺騙並運送夏霜寒到驛站”的這整件事都栽贓給陸紹雲,誣陷說他才是主謀。


    這樣一來,“陸紹雲玩計中計,表麵上營造出一種真兇另有他人,且自己也是受害者的表象背地裏,卻其實就是自己找人做下了這一整件事,進而在促使夏霜寒為了他而和蘇逸興爆發劇烈爭吵後,更進一步地誘導她為了尋找根本不存在的真兇,而放棄遼東之行、隻堅定地留在京城裏”的這種觀點,就定然會成為蘇逸興所堅信的事實。


    “說什麽也不能讓庭軒背起這樣的黑鍋,說什麽也不能讓被真兇蒙蔽住了的蘇逸興錯把庭軒當成壞人,說什麽也不能讓同為受害者的他們倆對立起來爆發爭端”默默地在心中無聲念叨著這幾句話,麵沉如水的夏霜寒卻忽然間被陸嘯清打斷了思緒。


    “丫頭啊,依照你的說法,昨日你往千金堂趕去的時候還是康健無事的,結果到了夜裏卻忽然忽冷忽熱地發起了燒來,依我看,你這症狀絕對不可能是自然性的偶感風寒,而應當是人為導致的才對。所以,為了防止那些人給你吃下了什麽奇怪的東西,你還是讓大夫把把脈的好。”


    在陸嘯清話音剛落之時就跨過門檻走進來的府醫,在為夏霜寒把脈後,宣布了“她的身體非常康健”的結果。而夏霜寒究竟是不是被他人下過藥進而導致了發熱,這件事則因為她的症狀已然完全消失許久的原因,而診斷不出來了。


    “哎!要是一開始能診斷出我是因為被人下藥的關係,所以才發熱昏睡的就好了,有了那樣的證據,蘇赭晨很有可能會相信我和庭軒的解釋也說不定。”


    “過去的事情追不迴來,即使遺憾也於事無補,所以我們應當盡快向前看,盡最大努力盡快把問題解決掉才是!”


    看一眼麵帶惋惜與遺憾之色,隨即黯然歎氣的夏霜寒,心中始終認為“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的陸嘯清,慈祥地微笑著安撫她道:“這天底下的事情,但凡真的發生過,就一定會留下痕跡和線索,所以,隻要當真有人在背後下手,那麽我們就遲早會把他揪出來的。因此,丫頭你也不必為了一時的失利而耿耿於懷。”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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