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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世,在元宵節的大火中失去了父親和弟弟的夏霜寒無所依靠,是定國公陸嘯清提出讓她在百日內和陸紹雲成婚,並給了她一個安身之所。


    婚後三年,陸紹雲待夏霜寒不可謂不好,正妻該有的體麵與尊重,甚至是旁的女子不敢奢求的一份矢誌不渝的感情,夏霜寒都有了。隻可惜,她和陸紹雲的感情最終還是被現實擊敗了,“婚姻不是光有愛情就足夠的”,夏霜寒正是在這句話麵前磕了個頭破血流,不得不承認當初確實是她自己太天真了。


    最終,成婚三年後,被斷定終生無子的夏霜寒在裴娉婷以平妻的身份入門時,在向陸紹雲要求和離未遂後,隻身一人遠走關外,並得了個英年早逝的結局。


    要說恨陸紹雲麽?夏霜寒認為自己從來就不曾恨過,陸紹雲愛著她,在她所知的時光裏,他的心裏有且隻有她一個人,她為什麽要恨他?那要說還愛著陸紹雲麽?夏霜寒認為自己不愛了,離開陸家的三年,她已經徹底明白了,她和陸紹雲終究還是不合適,所以今生,她不想再愛他了,他們應該互相放過,走不同的路,過不同的日子。


    穿插往返的迴想中,身體虛弱的夏霜寒漸漸進入了夢鄉,再醒來時,已經是東方微露魚肚白的時辰了。


    洗漱完畢,無視瑞香的勸阻,夏霜寒披上鬥篷,在寒冷幹燥的微風中出了清風院的院門,去了她前世最愛的瀟湘園。


    瀟湘園是個遍植叢竹的花園,國公府的女眷不愛來,國公爺和婚後的陸紹雲卻是每日都要在此地練劍的。前世的夏霜寒被世子夫人也就是自己的婆婆騙著喝了三年的湯藥,故而染上了一年四季總是手腳冰涼的毛病。陸紹雲為了幫夏霜寒活血,曾經教過她一套動作舒緩的養生拳,因此,瀟湘園也就成了夏霜寒每日都要造訪的地方。


    迴憶間,夏霜寒解下鬥篷、抬手展腕,練過上千遍的拳法在行雲流水中自帶上一股氣定神閑的怡然自得,一遍練下來,夏霜寒隻感覺氣血調和,通體舒泰。雖然因為身體虛弱而微微發了些虛汗,致使她背上的傷口有些刺痛,但夏霜寒知道,適度活動活動身體,能讓傷口好得更快。


    “想不到,夏姑娘竟然也會這套拳法。”


    避開陸國公練劍的區域,在卵石鋪就的竹林開闊地上練完拳的夏霜寒,正從路邊的石桌上拿起自己的鬥篷披迴身上,可她還沒來得及扣上搭扣,就聽到背後傳來了年輕男子的話語聲。


    “陸公子為何會在這裏?”聞言轉身的夏霜寒疑惑地注視著幾丈外的陸紹雲,問道:“國公府八歲以上的未婚男子統一住在外院裏,不知陸公子為何會在此時出現在這內院的瀟湘園裏?”


    “庭軒今日本想來這裏向祖父討教招式,從外院來時遠遠便隔著抄手遊廊見到了夏姑娘。夏姑娘傷勢未愈又是孤身一人,庭軒放心不下故而跟過來看看。”陸紹雲說著向夏霜寒抱拳施了一禮,坦言道:“若是驚擾了夏姑娘,是庭軒唐突了。”


    “何來的唐突,國公府本就是陸公子的家不是麽?”夏霜寒扣好鬥篷的搭扣,同樣朝陸紹雲施了一禮,誠懇道:“霜寒在這裏謝過陸公子元宵節當晚的救命之恩。”


    “夏姑娘冒著生命危險勇闖火場救出柳家公子與小姐,這才是真正的救命之恩,庭軒何德何能,怎當得起夏姑娘的救命恩人。”注重禮節的陸紹雲謙虛地又迴了一禮,卻沒來由地讓夏霜寒感到厭倦。


    斯人已逝,麵前的男子沒有前世那些他們之間共同的記憶,也就不再是她愛著的夫君了,麵對著現在宛如陌生人一般的陸紹雲,夏霜寒不想睹人自傷。


    “既然如此,那霜寒就不打攪陸公子向國公爺請教了。”夏霜寒最後向陸紹雲施了一禮,轉身朝瀟湘園深處走去。


    “夏姑娘,”被晾在原地的陸紹雲邁步追上夏霜寒,同她並肩前行時,禁不住說出了心中的疑問,他想弄明白,夏霜寒當真是因為鍾情於柳子潤,故而願與他同生共死,亦或是,夏霜寒本就是個見義勇為的女子,故而不忍心見到自己的友人葬身火海。“庭軒冒昧問一句,夏姑娘當初究竟是何處來的勇氣,衝進那燃著大火的茶樓的?”


    “不是,你想問的不是這個。”同共枕了三年的枕邊人,陸紹雲內心真正想問的問題,夏霜寒很清楚,“你想問的是,我是不是鍾情於柳子潤,是不是預備與他同生共死、不離不棄,對麽?”


    “夏姑娘聰慧。”被識破了心中所思的陸紹雲略微有些尷尬,但他並不打算退縮。“我知道令堂是出身關外的戎族人,夏姑娘身上也流著一半戎族人的血液。我在邊關時聽聞戎族人不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故而在想”


    “想我是不是和柳子潤私定了終身?”寒涼的微風中,夏霜寒忍俊不禁,充斥在竹林裏的白色霧氣迷蒙了她的臉龐,讓陸紹雲辨不清她的情緒。“陸公子,我母親是出身戎族沒錯,可子潤卻是地地道道的漢人啊!”


    “子潤的父親是個舉人出身的七品官,人品正直的他,畢生的追求是讓柳家光宗耀祖、青史留名子潤的母親身份不顯,娘家的兄弟年前更是因傷癱瘓在,故而,她希望子潤將來若有高中的那一日,能在日後發達時幫襯舅舅家一二。子潤作為柳家唯一的繼承人,柳家的未來和父母的期望全都寄托在他的身上,你認為在這樣的情況下,他會與我私定終生麽?”


    “陸夏兩家之間自十七年前起便定有婚約,這件事子潤一直是知道的,因此,如果他在我解除婚約之前就與我私定終身,這樣非但於禮不合不說,還等於是在明目張膽地與定國公府做對。惹怒了國公府,他一個小小的舉人,仕途還未展開就等於已經毀了,用全家人的前途換自己一個人的愛情麽,子潤不是那樣不負責任的人。”


    “而且,就算我沒有婚約在身,子潤也不可能同我在一起。我爹身為翰林、官職不高,不可能在仕途上對子潤有所提攜,更無法幫助子潤完成他父親的願望我們夏家又家小業不可能在金錢上資助子潤的舅舅,更無法讓子潤達成她母親的心願。”


    “故而,柳家所需要的,並不是我夏霜寒這樣的兒媳婦,畢竟比起我,柳家確確實實還有更好的選擇。所以,其實隻要仔細想一想,陸公子你就會發現,你的擔心是多麽的多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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