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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翻身上馬後兩匹馬齊頭並進,這讓夏霜寒有些不太適應。前世今生加起來,她已經有三年多沒有和陸紹雲一起騎馬出行了,重生之後第二次見麵就做起前世他們婚後才做的事,這讓夏霜寒怎麽想怎麽感覺有些違和。


    “我曾聽祖父說過夏姑娘的騎術不錯,卻不知夏姑娘是否會射箭?”手握韁繩的陸紹雲一邊小心周到地將夏朝陽護在身前,一邊還不忘記與夏霜寒繼續閑聊。


    “會射箭,家母在辭世前曾經教過我一段時間,隻是我力道小,隻能打些兔子、山雞什麽的。”前世聖上秋季圍獵,你還帶我一起去打過雄鹿,我做不到像你那樣使鹿一箭斃命,硬是射光了箭筒,把那鹿射成了隻刺蝟,才最終打到了它。


    “這麽說來夏姑娘還當真是巾幗不讓須眉了,放眼京城,多少世家子弟卻是連弓箭都沒摸過的。”


    “陸公子過獎了。”


    談話有條不紊地繼續著,盡管一路上偶有路人指指點點、竊竊私語,但夏霜寒並不在意。戎族女子向來是不避諱外出時和男子同行的,若是不和男子來往,到了成親的年紀又怎麽能選中自己的心上人與之共結連理呢?


    平安無事地一路前行,眼看過了前方的朱雀大街就是城東,異變卻在這時陡然降臨。失控的馬車從街道那頭沒頭沒腦地竄出來,一路掀翻了幾多路邊的小攤,行人紛紛避讓間,陸紹雲身手靈活地抄起夏朝陽塞進夏霜寒懷裏,之後隻見他在馬鞍上輕輕一踮足,便縱身向那失控的馬車躍去。


    夏霜寒並不在意陸紹雲是怎樣身手矯健地控製住橫衝直撞的馬車的,她的注意力全都在馬車出現的一瞬間就被車上醒目的紅色族徽吸引了過去——那是丞相府裴家的族徽,馬車是屬於丞相府裴家的!


    裴娉婷,裴相國的嫡親孫女,一年後名滿京都的“京城雙嬌”之一,同時也是前世害得夏霜寒英年早逝的罪魁禍首!如果不是因為陸紹雲救下丞相府失控的馬車,裴娉婷就不會對陸紹雲心生愛慕;如果不是裴娉婷立誓今生非陸紹雲不嫁,就不會有後來的太後懿旨賜婚。


    盡管夏霜寒並不知道前世的陸紹雲是在何時何地搭救過裴娉婷的,不過,放在今生來看,想來也就是今日了。


    “裴娉婷,就算我夏霜寒今生不會再嫁給陸紹雲,也絕對不能讓你禍害他,因為你裴娉婷,不配!”夏霜寒一邊在心中立下誓言,一邊抱著夏朝陽翻身下馬。


    橫衝直撞的馬車傷及了不少路人,甚至有些還受了傷、流了血。夏霜寒可不願意弟弟看見這般血腥的畫麵,她利索地抽出鞍側布袋裏的披風(夏霜寒每次和弟弟出門時都會帶上披風,以防夏朝陽玩得滿頭大汗後吹風著涼,抖開來蓋在弟弟頭上,叮囑夏朝陽一句“乖乖聽話,別亂動”,之後,她便牽過踏雪和疾風的韁繩,抱著夏朝陽向陸紹雲走了過去。


    馬車已經停住了,圍觀的人卻不敢上前,“看馬車就知道車裏的人非富即貴,我們還是在遠處看看就好”。


    “夫君。”夏霜寒輕而易舉地穿過鬆鬆圍成圈的人群,來到了陸紹雲身邊。她也不在意從馬車內鑽出來的丫鬟正在向陸紹雲致謝,兀自打斷道:“夫君,你的傷還沒好,怎得又衝動地去救人了,瞧瞧,傷口都裂開了!”說著,鬆開手裏的韁繩,指了指陸紹雲右小臂寶藍色外裳上的幾點血跡。


    陸紹雲有些發蒙了:夏姑娘,雖然我是很希望待你嫁給我後,能喚我一聲夫君,可現如今這幸福來得太快,我都被你給搞糊塗了。莫不是,其實是我幻聽了吧?


    “夫君,發什麽呆呢?”夏霜寒伸手輕輕扯了扯陸紹雲的衣袖,一臉關切道:“還不快點跟我迴家去重新上藥,若是傷勢惡化了可怎麽辦?你都是當爹的人了,做事怎麽還是這麽隨性,一點也不為我們娘倆考慮。”


    “哦”陸紹雲更蒙了,他現在可沒空考慮什麽傷口不傷口的,他已經快要風中淩亂了。


    “夫君”一詞看來確實不是他的幻聽,可“娘倆”是怎麽迴事?好吧,他承認,夏霜寒因為是戎族裝扮,無法從衣裙發式上判斷出究竟是已婚還是未婚,她的五官又傾向戎族特征,並且身材高挑麵帶英氣,讓漢人不容易分辨出她的真實年齡。就算她說自己十九了,陸紹雲估計也不會有人起疑心。


    反觀夏朝陽呢,他則是繼承了較多的漢人特征,身量不高(畢竟男孩都是十多歲才開始瘋狂長個兒,體格又顯得比較瘦弱,加之被夏霜寒用披風遮了腦袋抱在懷裏,看起來倒像是不到五歲。這下好了,二十出頭的丈夫,十九上下的妻子,以及五歲左右的兒子,在外人看來,這整個就一三口之家啊!(大夏女子十三歲嫁人的也不是沒有,所以,十九歲的少婦有個五歲的兒子並不會讓人感到奇怪。


    “夫君,你再不說話,娘子我可要生氣了!”夏霜寒收迴那隻扯著陸紹雲衣袖的手,反手將抬頭欲語的夏朝陽的小腦瓜按迴懷裏,低語道:“一會兒給你解釋。”


    “是是是,是為夫的不對,讓娘子掛心了。”陸紹雲總算是從錯愕中迴過了神,他麵帶笑容,語氣誠懇道:“走吧,咱們現在就迴家。”說完便舉止自然地牽過兩匹馬的韁繩,情真意切地迴頭等夏霜寒走上前來同他一起離去。


    “恩公請留步。”就在夏霜寒和陸紹雲轉身欲走之時,馬車的車簾掀開,婷婷嫋嫋下來一位帷帽遮麵的世家小姐,身姿婀娜如楊柳、語調婉轉似黃鶯:“小女子在此謝過恩公救命之恩。”說著盈盈施了一禮,繼續道:“隻不知恩公高姓大名,還望恩公予以告知,以便小女父兄日後登門拜謝。”


    “夫君,你向來就是個施恩不望報的人,這次也不會例外吧?”夏霜寒抱著夏朝陽走到陸紹雲近前,抬頭莞爾道:“娘子我可不希望你給旁人留下以身相許的機會,那樣我可是要心中生醋的。”


    “知道了,為夫向來知道娘子是個醋壇子。”話都說到這份上,陸紹雲要是還不知道夏霜寒是在演戲,那他就算是白活了。盡管他並不明白夏霜寒演這出戲究竟意欲何為,但他不介意先陪她演完,理由嘛,可以一會再問。


    於是,他轉身對那帷帽遮麵的女子道:“區區小事不足掛齒,不值得這位姑娘惦念。若是姑娘心中過意不去,便出些銀子,多請幾個大夫,到城南為貧苦百姓們施醫贈藥,做些善事吧!在下先告辭了。”陸紹雲說罷一抱拳,迴身護著夏霜寒姐弟,牽馬走出人群往城東方向而去。


    “小姐?”與裴娉婷一同立在車下的丫鬟鳴翠側身看了看朝著陸紹雲離去的方向微微愣神的裴娉婷,小心翼翼地喚道:“小姐?我們是不是該上車了?”


    “哦,對,是該上車了。”裴娉婷收迴落在遠處的視線,在鳴翠的幫扶下,重新上了馬車。


    不遠處,陸紹雲則在翻身上馬後態度強硬地從夏霜寒懷中抱過夏朝陽,等夏霜寒也上了馬背,這才雙雙往城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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