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姨娘眼裏,你樣樣都比她強,但有一點,她比你好的,便是她懂得轉變,會審時度勢,而你好強,又不懂得轉彎。”在所有母親眼中,自己的孩子是最好的,即使她有很多不如人的地方。


    “那我要怎麽轉變,跟楚歆羽學嗎?”


    除了外表,其實楚佳期一點都沒有覺得楚歆羽變了,她跟以前一樣,愛跟自己爭,愛跟自己吵,不,比以前更讓人討厭,因為自她迴來後,自己已被祖母罰抄書兩次了。


    “對,學她的優點,但她的缺點你就不要學了。”王姨娘道:“譬如你如今正是議婚的年齡,不能跟府裏的人惡交,尤其是大夫人和六姑娘,雖然大夫人被老太太把管家權給了二房,但侯爺終究是你爹,大夫人還是你的嫡母,千萬別因為她被奪權了便對她不尊敬。”


    楚佳期問:“姨娘的意思是,大夫人還是會重掌掌家權?”


    王姨娘點頭:“當然,你以為她會甘心把掌家權拱手出去嗎?楚歆羽她徹底把大夫人得罪了,當然,她如今已被皇上賜婚了,婚事不需要經大夫人同意,但她的嫁妝有一半是在大夫人手上,想要迴來,可不是那麽容易的。”


    “而你是庶女,得罪嫡母沒有必要,姨娘不能左右你的婚事,但嫡母能,她如果不想看到你,隨意給你指門婚事,再給薄薄一盒妝奩把你打發掉,她得了好名聲,可你的苦卻無從可訴。”


    若不是迫不得已,王姨娘可不想讓女兒討好袁氏,無奈人家就算沒了掌家權,但正室之位仍在,捏著她的生死命門,不得不對她嬉皮笑臉。


    以前她一直以為討好老太太,便能過上好日子,可隨著老太太年紀大了,不再出來應酬,靠老太爺以前積攢的人情關係,遠遠不夠的,女兒想尋個好婆家,過好日子,還得靠大夫人。


    “姨娘想我怎麽做?”楚佳期紅了眼圈,姨娘的話倒是提醒了她,不管大夫人現在如何落泊,她一天是父親的繼室,便是她的嫡母,即便自己有多討厭她,也要討好她。


    女人議親最好時機就短短三年,她的已過去一半了,要是大夫人不幫自己,一便是隨便被打發嫁,二便是被送往尼姑庵。


    王姨娘輕輕撫站楚佳期的頭頂,緩緩的道:“若是不想任人搓圓揉扁,就要改變自己魯莽爭強好勝的性格,學學二姑娘和三姑娘這樣的性子,少言多看多聽,準是沒錯的。”


    “學她們有什麽好?被人欺負都不懂得出聲。”她最討厭就是她們的性格了。


    “我叫你學她們的儀態和沉穩的性子,不是讓你被人欺負不出聲。但不管姐妹間有什麽暗鬥,明著爭是不可以的,哪怕你心裏恨誰恨的要死,臉上也要笑著,不可讓對方心裏有了防備,更別把心事都放在臉上。若真要對付哪個人,一定要先隱忍,時機到時再一擊致命,切忌逞一時意氣,平白堅敵。”


    “我隻是一個庶女,沒有能力,即便時機擺在眼前,也不一定能報複到?”楚佳婷賭氣道。


    “你千萬別這樣想。”王姨娘急了,“想想大夫人曾經也是父母雙亡,寄養在楚家的表妹,可她如今卻是你爹的繼室。人啊,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必須要懂得主動爭取,更重要還是有城府和心計,你這些都欠缺,以後要學的事情還多。”


    “女人一生有兩次投胎,第一次投胎你時運不好,沒投到正室的人肚子裏,成親就是女人第二次投胎,第二次投胎可以選好,絕不能大意!”


    王姨娘整晚都在給楚佳期灌輸自己這些年的人生經驗,起碼初楚佳期很難理解,但經過她不厭其煩,反反複複訴說,楚佳期終於理解和接受了她的觀點。


    她總算鬆了口氣,遂道:“你父親再過兩個月應該會迴來了,他以前也很疼你的,要是迴來見到你表現得賢良叔德,孝敬長輩,友愛姐妹,他一定非常高興,隻要你父親喜歡你,大夫人對你不防備,重用你,就不怕沒有前程。”


    楚佳期點點道:“我清楚,這段時間我不會出門,誠心跪佛堂,抄好《女德》、《家規》,不會去招惹其他人。”


    “還有,等抄《家規》,你去祖母那裏主動把踏雨樓讓出來給五姑娘。”


    “為什麽?這是祖母同意讓我住進來的。”


    她隻要住在這裏,才有種自己是高人一等的身份,楚歆羽是嫡女又如何,她生母親自給她建築的樓閣被她這個庶女住了,這是她唯一能在楚歆羽麵前耀舞揚威的事,可如今母親卻讓她搬出去?


    王姨娘解釋道:“如今楚歆羽的地位無法跟以前相比,你不但不能跟她爭,還要跟她和平共處,讓出閣樓是你接近她,向她示好的第一步。要是她蠻不講理最好,她越強勢逼人,越顯出你端莊大方,就像你六妹妹那樣,你和五姑娘越不懂事,越多爭執,便越能襯出她的溫和懂事。”


    她總算弄明白,當初袁氏為什麽一味縱容楚歆羽和楚佳期,讓她們互相爭吵結仇,便越能襯托出六姑娘的端莊得體和良好的教養,再加上她時不時刻意對外宣傳,自然替六姑娘積攢了不少好名聲。


    “搬出去我住哪裏?她的小築院嗎?”


    “侯府院落多,你還找不到適合的嗎?”


    “好吧。”既然要改變,讓出踏雨樓是她的第一步,雖然她喜歡踏雨樓,光聽名字便很有成就感!踏雨踏羽,遲早有一天,她會將楚歆羽狠狠踩踏在腳下。


    ……


    秦王府


    “爺。”


    蕭敬炫放下手中的書信,瞥向門口。


    雲梟去開門,進來的是雲雄,韋棕林,還有一個滿臉胡子的青年。


    “事情查得怎麽樣?”


    “爺,夜滄先說吧。”那青年麵色沉凝,道:“您猜測的沒錯,胡天霸是東瀛國人,不過他已很多年不出來作案了,最近幾年打著他名號搶劫的都不是他本人,打自他喜歡那名歌女離開他後,他便消失了。”


    這青年正是蕭敬炫的暗衛夜滄。


    “屬下查到那名歌女曾經出現在晉京城,傅五公子已連夜趕迴晉京城,也許他能查到什麽。”


    蕭敬炫道:“他在途經燕峽穀時遇到埋伏,他中箭,箭上有毒,幸好明陽山莊離燕峽穀不遠,讓他保住了一條性命。”


    聞言,韋棕林暗驚,“到底是誰想要他的命?他迴來時,有人知道嗎?”


    夜滄道:“除了我,便是跟他同行的兩名同僚,他是打著到坪州查案,帶著兩同僚去,卻私下在查胡天霸的事。”


    雲梟道:“會不會是他的同僚有人無意泄漏了?”


    蕭敬炫淡淡道:“你負責去查查他帶去的同僚曾經跟誰接觸過,藺宸曜已派人去給他們厚葬,並給家屬撫恤金,順便查查他們家人是否有可疑。”


    說完,他又望向雲雄,“今天福華街上的事,你查得如何?”


    雲雄頷首道:“屬下去查的時候,藺三公子也派人查了,罪犯在地牢裏自殺了,查不下去了。聽暗衛說,當時有三個隱藏在暗處的人觀察,幸好藺三公子出現及時,把五姑娘救了,要是他出遲一點,我們派去暗中保護楚五姑娘的暗衛就會被暴露身份。”


    蕭敬炫笑道:“看來有人在懷疑我了,你們說在暗處觀察的人有沒有可能是晉王派去的?”


    昨日百花宴上,他一直在試探楚歆羽與他的關係,雖然後來發生的一切都出乎意料,但幸好避過了上一世的事,楚歆羽的清白沒有被毀,卻被某些人惦記上她了。


    雲梟道:“許撫司是晉王的人。”


    韋棕林想了想,道:“晉王一直想拿到你把柄,若是被他查出你養暗衛,肯定會咬住你不放,既然楚五姑娘如今已是未來北平侯夫人,理應保護她的人是北平侯,這樣一來,你便不會暴露自己的實力。”


    蕭敬炫道:“就讓雲英和雲狼迴來吧。”他這位表妹如今不需要他這樣的保護了,她有保護自己的能力。


    昨晚去查普靈寺的人迴來跟他稟報了,她跟自己說的話沒有錯,自從她遇刺撿迴一命後,她便變得很積極看書,繪畫練書法,舞劍健身。


    而且記憶力極強,看一遍的奇門遁甲的書,便能擺出陣法,與他派去的暗衛,暗中聯手,隻要有可疑的人進入她的陣法內,裏麵有個幻術陣,讓進陣的人產生某種幻覺,一旦意識被陣中控製,便會被暗衛送出普靈寺外。


    因此,那些去刺手她的殺手,後來根本無法走近她住的院落半步。


    她還將普靈寺的主持師太收服了,讓其直接聽命於她,甚至把普靈寺改造成真正的修德學堂,幫助那些被家人放棄的女人重獲新生。


    昨天在百花宴上,她已展現了自己超強的記憶力,這一點他毫無理由懷疑她跟自己說的話。


    也許真如她所說的,經曆過一次生死,她被菩薩點化了,人變聰慧了起來,畢竟自己也是一個例子,誰會想過,他有兩世記憶的人。


    夜滄問道:“爺,那名歌女要不要繼續找?”


    蕭敬炫點頭道:“找!挖地三尺也要將她找出來。”


    雖然四年前殺害傅三老爺的兇手非胡天霸,把歌女找出來,也不一定能查到當年的兇手,但直覺告訴他,這件事情並非簡單的事,有任何蛛絲馬跡,他都不會放過。


    上一世,傅三老爺根本沒有死,而且他立下不少戰功,兩年後,是他親自將胡天霸斬殺,為沿海百姓除了一害,又平息了五年後的倭患。


    可如今,夜滄卻查到胡天霸已很多年沒有出作案,這一世難道在哪裏出了差錯?或者,夜滄查到的消息都是胡天霸放出來的煙霧彈?他不讓人找到他,是想洗心革麵,重新做人,還是有什麽原因?


    這些他都要弄明白,何況傅紹德上一世是個受人敬仰的抗倭英雄,這一世他死得不明不白,許是跟自己重生有些關聯,因此,他一定要替他找到兇手,將之繩之以法!


    ……


    楚歆羽睡得很沉,不知是不是跟喝了酒有關,上半夜她睡得很安穩,下半夜卻夢到小時纏著父母雙膝玩耍情形。


    那時小妹剛滿兩周歲,她收到哥哥從京城托人帶來的玩具和小食,一家四口在院子裏其樂融融,歡樂無比。


    小妹要吃糖葫蘆,阿娘覺得她年紀小,容易壞了牙齒,不許她多吃,小妹就拉著她的衣袖,一聲聲軟糯的喊著姐姐。


    她背過阿娘,偷偷的把糖葫蘆給她舔兩口,她高興得把一雙濃眉大眼笑彎成一小月牙,可愛的不要不要的。


    小妹還想吃,最後被阿娘發現了,板起臉嗔怪道:“都不聽阿娘的話了?該打!”


    小妹很會看人臉色,知道阿娘生氣,放開她屁顛屁顛的跑去爹爹身旁,扯著他的褲管,躲在他後麵。


    她笑彎腰……


    “姑娘,姑娘。”她被人搖動身體,“該起床啦。”


    楚歆羽醒過來,發現天已大亮,入目的是煙霞紫敷金彩輕容紗帳,上麵掛著兩隻銀色鏤空幽蘭的香薰球,小巧玲瓏,清香怡人。


    原來她在楚家。


    目光黯然,夢雖美,但醒來是會碎的。


    紫鈴道:“姑娘你終於醒來了,現已日上三竿了,起來梳妝打扮。”


    這時竹帛拿了一盒藥膏來,道:“這盒藥膏是誰放在桌麵上的?”


    紫鈴看了一眼,驚訝道:“是雪花藥膏,隻有宮裏才有。”


    她見過一次,是玉真縣主不小心踢傷腳,用來擦的,那時她還特意問了幾句,原來這是西域獻給皇宮的貢品,一次隻送五盒,玉真縣主的是皇後送給她的,也都快用完了。


    接著,紫鈴驚訝道:“咦,姑娘臉上的傷,才一夜,淡去了很多。”


    說完,她趕緊去把銅鏡找來,給楚歆羽照看。


    楚歆羽看到銅鏡中的自己,臉上顴骨處的淤青已淡去了一大半,要是用粉底掩過去,幾乎看不出受過傷,在百花宴撞傷那處,已不見痕跡。


    她驚歎道:“是很神奇啊。”說著,她望向紫鈴和竹帛,“昨晚誰將我抱迴床上?這雪花藥膏哪裏來的?”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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