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魔影狼怒吼一聲,縱身一躍,撲向了藍夜。


    隻聽“呯”的一聲,藍夜一拳正中魔影狼的下顎。


    “啊嗚……”


    魔影狼哀號一聲,整個身子被擊得倒飛而出。


    “轟隆……”


    魔影狼直接落入三丈開外的一條小河中,濺起無數浪花。


    藍夜背負著雙手,靜靜地看著河水泛起漣漪,目送著魔影狼沉入了河中。


    十數息後,河麵漸歸平靜,藍夜這才轉過身,朝小屋走去。


    “咚,咚……”


    那老農早已跪倒在地,看也不敢看一眼藍夜,隻顧著玩命磕頭,一旁的小男孩也被他按著跟著磕。


    “神仙顯靈,神仙顯靈啊……”老農嘴中不住地念叨著。


    “哎,停下,都起身吧!”藍夜故意尖著嗓子道。


    那老農渾身一個激靈,頭倒是不磕了,卻仍然趴在地上,不敢抬頭。


    “神仙爺爺在上,草民不敢!”老農戰戰兢兢地道。


    “快些起來!”藍夜嗬斥了一聲。


    老農這才慌慌張張地站了起來,怯生生地偷瞄了藍夜一眼。


    這一眼偷瞄直把那老農嚇得愣在原地,指著藍夜脫口而出:“啊……是……是你?!”


    “是我!”藍夜故意板著臉道:“就是剛才那個妖魔鬼怪,嘎嘎……”


    老農臉色慘白,連忙作揖求饒:“上神饒命,草民愚昧,草民有眼無珠,不識上神真身,草民有罪,草民有罪……”


    藍夜捂嘴偷笑了一聲,也不理他,身形一晃,便來到河邊。


    臉上塗的胭脂實在令人難受,他早已憋不住了。


    “咚!”


    藍夜直接沒入了水中。


    那老農聽見水聲,連忙抬起頭,卻哪還有藍夜的影子?


    “神仙保佑,神仙保佑……”老農朝著四麵八方不住地作揖。


    待藍夜從河中起來時,那小屋的燈光早已熄滅,老農和那小男孩也不見了蹤影,四周一片安靜。


    藍夜也不在意,估摸著那老農怕是受了驚嚇,躲進屋裏去了。


    他從儲物戒中取出一套幹淨的長衫穿戴整齊,本想抬腳離開,但一想到剛才那頭突如其來的魔影狼,心中總覺不安,幹脆在小屋前席地而坐,閉目調息起來。


    一夜過去,竟沒有第二頭魔影狼出現。


    藍夜歎了口氣,早知如此,還不如趁早離開,以他的腳力,估計現在都奔出數千裏了。


    正當他準備起身時,隻聽“吱呀”一聲,小屋的木門打開,老農從屋裏走了出來。


    “啊呀!”老農驚唿一聲,差點摔倒在地,大清早的,屋前坐著一個人,給誰看到都會被嚇一跳。


    藍夜睜開眼,緩緩站起身,微笑道:“老伯,早!”


    老農扶著門框,怯聲道:“啊,早,早!”


    藍夜道:“老伯,你這裏離皇城不遠,為何會有蠻獸出沒?”


    老農愣了一會,突然眼睛一瞪,指著藍夜道:“啊,你,你就是昨晚的神仙?!”


    藍夜笑了笑,道:“昨晚那個人確實是我,但我不是神仙!”


    老農雙唇發抖,直接跪倒在地,道:“多謝大俠救命之恩,昨晚要不是大俠,我們爺倆就,就……嗚……”


    老農說著竟然抹起了眼淚。


    藍夜安慰道:“老伯,都過去了,你也莫要謝我,隻是咱們有緣罷了!”


    說著,便走上前,將老農扶了起來。


    老農兩眼混濁,邊抹眼角邊道:“你可真是我們的大恩人啦,嗚……我兒子兒媳都死了,就剩我們爺孫倆相依為命,要不是你,咱們楊家可就絕後咯……嗚……”


    藍夜從未見一個老人哭得如此悲切,心中也不覺有些酸楚起來,一時間竟不知如何相勸。


    老農哭了一會,自覺過意不去,連忙將藍夜往屋裏拉,藍夜本想拒絕,但又不忍心拂了他老人家的心意,萬一因為自己的拒絕,又把老爺子惹哭起來就太令人尷尬了!


    小屋不大,一張破木桌子,兩把瘸了腿的木椅,牆角還放了一個漆黑的木箱子。


    老農屁顛屁顛地搬來一把椅子,一手抓起袖口,用他那補了三個補丁的袖子使勁擦拭了好幾下,又倒了一杯涼茶遞到藍夜麵前。


    “恩人!”老農道:“窮苦人家,沒什麽好招待的,請喝口粗茶吧!”


    一雙滿是老繭的手,一個缺了口的舊茶杯,手在抖,茶水從杯中濺出。


    藍夜笑了笑,接過茶杯一飲而盡,道:“好茶!”


    老農眼中露出感激的神色,連忙又給他倒了一杯。


    “老伯,您這起得可是夠早的啊!”藍夜隨口說了一句。


    老農歎了口氣道:“唉,不起這麽早,田裏的農活幹不完啊。家裏就剩我們爺倆,我不幹就沒人幹了!”


    藍夜皺了皺眉,道:“您剛才說兒子兒媳都不在了……”


    “唉——!”老農重重歎了一口氣,淚水又開始在眼眶裏打轉:“不瞞恩人,老漢姓楊,他們都叫我老楊頭,我們一家本是住在這皇城根上的農民,一輩子安份守紀,守著自家一畝三分地倒也快活。可不曾想數月前,這裏竟有蠻獸出沒,好多村民都被它們吃了,我兒子兒媳那天正在田間,也被吃了,唉……”


    “這裏可是皇城,怎麽會有蠻獸出沒?”藍夜不解地道。


    老楊頭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後來,朝廷也派人來圍剿過,但每次他們人一走,那些蠻獸又來侵擾,附近的村民實在受不了,都逃了。”


    “那你們怎麽不逃?”藍夜問道。


    “我都一把年紀了,腿腳不便,孫子又小,往哪裏逃啊?”老楊頭垂頭喪氣地道。


    “既是如此,為何還要在晚上出去勞作?”藍夜皺著眉頭道。


    老楊頭又歎了口氣,道:“蠻獸隻在晚上出現,老漢便在白天到田間勞作,種點糧食供我們爺倆度日,前些天連下幾天的雨,老漢惦記著田裏的糧食,不覺忘了時辰,所以才晚了些。”


    藍夜也歎了口氣,道:“我看這屋子年久失修,怎麽抵得住蠻獸?”


    老楊頭道:“恩人說的對,為了躲避蠻獸,我便在裏屋挖了個地洞,晚上便躲在洞裏,這些日子來倒也平安無事。”


    藍夜點了點頭,道:“朝廷難道就沒派兵駐守這裏麽?”


    老楊頭苦笑了一聲,道:“這裏又不是皇城,那些蠻獸也聰明,隻在皇城外折騰,從不進皇城,而且神出鬼沒,朝廷那些官爺能偶爾派兵來一趟就謝天謝地了,哪還奢求其他的喲!”


    “數月前……”藍夜喃喃地道,那些蠻獸十有八九是從麒麟禁地跑出來的,銀影曾說過,當五大神獸傳承都被人獲取後,禁地便會解封!


    如此想來,此事他藍夜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恩人,你怎麽了?”老楊頭見他沉吟不語,擔心地問道。


    “額,沒什麽!”藍夜笑了笑,道:“老伯,剛好我也閑來無事,不如就在這裏叨擾您幾天,如何?”


    老楊頭一聽,臉上頓時露出喜悅之神,他當然知道藍夜的意思。


    “那感情好啊!”老楊頭迫不及待地道:“真是老天開恩,老天開恩啊!”


    二人又聊了一會,老農便生火做了些早飯。


    說是早飯,也不過是一鍋稀得可以數得清米粒的稀飯,一盤蒸地瓜,一碟子鹹菜,僅此而已。


    藍夜其實根本用不著進食,但看著爺孫倆純樸的笑臉,他也拿起了筷子一起吃了起來。


    吃完早飯,藍夜一時興起,將昨晚打死的那頭魔影狼從河中給弄了出來。


    此時的魔影狼早成了一塊黑漆漆的大石頭,一張血盆大口,兩根一尺來長的尖牙露在外麵,雖死,但兇氣尤在!


    藍夜在屋前挖了個淺坑,將魔影狼放在坑中,然後埋上土,將它固定住。


    小男孩開始還有些害怕,但見藍夜毫無顧忌地騎在它身上玩耍,沒過一會,便也鬧著要騎。


    藍夜忽然有些後悔,昨晚不該將魔影狼石化,不然還可以給爺孫倆開開葷,打打牙祭!


    眼見著太陽升起,藍夜找老楊頭要了一件粗布衣裳套在了身上,草帽一戴,扛著鋤頭便去田間幹活。


    雨水剛過,田間地頭還有重重的濕氣,一腳下去便帶出一大坨泥巴。


    藍夜索性脫了鞋,卷起褲腿,光著腳丫子就進了田間。


    一陣微風襲來,田間麥穗齊刷刷地倒向一邊,藍夜不禁仰起頭,閉上眼,深嗅著這泥土的芬芳!


    “叔叔,快些呀,我爺爺都比你快,咯咯……”小男孩咧著少了兩顆門牙的嘴,咯咯地笑著。


    藍夜瞪了他一眼,將袖子一擼,“呸,呸”,朝兩手手心吐了口唾沫,一把握住鋤頭,道:“你看好咯,叔叔可厲害著呢!”


    說罷,靈力湧入雙臂,掄起鋤頭猛地砸了下去。


    隻聽“篤”的一聲,鋤頭深陷泥土之中,藍夜用力一帶,一大塊泥土被掀了起來,一撮麥子也一起被帶了上來。


    “額……”藍夜滿臉黑線。


    “叔叔,你把麥子都給鋤啦,我們沒飯吃咯……”小男孩在一旁叫道。


    “蛋蛋,別瞎說,一邊玩去!”老楊頭不知什麽時候走了過來,一臉怒氣地朝小男孩吼道。


    小男孩扮了個鬼臉,便撅起屁股跑到一邊玩去了。


    藍夜不好意思地朝老楊頭笑了笑,道:“對不住,我,我不太會……”


    老楊頭嗬嗬一笑,道:“恩人千萬別往心裏去,老漢雖沒見過什麽世麵,但這雙眼睛還是不瞎,恩人絕非常人,能來這裏幫老漢幹這髒活,實在是委屈你了,要說對不住的該是老漢我啊!”


    藍夜搖了搖頭,道:“老伯,咱們都是人,都一樣是兩手兩腳,一個頭,沒有誰比誰高貴。您看,您說我不是一般人,但在您老麵前,我連鋤個地都不會,所以一比較,您才不是一般人,嗬嗬!”


    老楊頭愣了愣,道:“恩人好會說話,老漢說不過你,就隻知道種地。”


    藍夜道:“人哪有樣樣都會的,但凡會一件事就行了,不如您教教我吧?”


    老楊頭點了點頭,道:“那老漢就不客氣了。”


    說著,老楊頭便走到他身旁,兩腿分開,上身前傾,雙手一前一後握住鋤頭。


    “鋤地呢,不能使用蠻力,也不用揚得太高。”老楊頭邊說邊舉起鋤頭,道:“最多離地不過一尺半,然後輕輕落下,這樣既不會太費力,又能把泥土翻起來。”


    老楊頭舉起鋤頭,快速地鋤了幾下,動作連貫,而且地上的泥土幾乎是同一深度,同一直線,沒有傷到一根麥苗!


    藍夜心中不由得驚歎萬分,原來這鋤地也是大有學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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