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染聞言忍不住吸了口氣,小聲道:“夫人這麽做,是要讓公爺親眼看見大夫人被沈尤江……糟蹋?”

    祈綾雪冷笑道:“她一個婦人,即便失了清白也有辦法掩飾過去,自然要讓公爺抓個現行才好。”

    秋染聽見這話,渾身跟著顫了顫,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十分不舒服,她遲疑著說道:“可是,若是奴婢去找公爺子,事後大夫人出了事,會不會懷疑到咱們身上?”

    祈綾雪在心裏估算著時間,催促道:“我自有打算,你隻管去吧。”

    秋染心中雖然害怕,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抿唇答應一聲,隻覺得祈夫人的所作所為越來越可怕,卻也不敢耽誤,連忙去辦。

    ………………

    將杏黃擺弄好,沁兒便從廂房中退了出來,雅兒走到門口跟她交換了一下眼色,說道:“夫人今日備用的衣裳,我昨晚明明親自檢查過的,怎麽會壞了一個大口子?”

    二人都心知,這必定是輝月閣內也有下人被買通了,或者,那人早就是與祈綾雪是一條心的,將備用的衣裳刮破,大夫人就會暫時被困在這間屋子裏無法離開。沁兒甚至不敢想象,如果不是她們提前知道了祈夫人的計劃,將會迎來怎樣的厄運。

    沁兒道:“我怎麽會知道,說不定是哪一下刮到了沒發覺,也隻能迴輝月閣再取一件來了。你在這裏守著夫人,千萬別大意了。”

    “嗯,那你快去快迴。宴席那邊可不能離開太久。”

    雅兒說完關門迴了屋子,沁兒知道沈尤江此時一定就在楚香園後麵的小院子裏,等著王德家的給他遞話,說不定此時王德家的就在暗處盯著她呢。她看著手裏壞掉的衣裳,假意出聲抱怨道:“真是的!這麽遠,來迴一趟也要不少時候。”

    說罷,快步出了院子,往輝月閣的方向走去。

    穿過楚香園,到了事先約定好的地方,沁兒一個閃身進了一間暖閣,正看見卿如初將外衫脫下抱在手上,露出裏麵婢女的衣裳坐在那裏等她。“夫人,奴婢迴來了。”

    卿如初看見沁兒鬆了口氣。問道:“可還順利?”

    沁兒點點頭,將那件壞掉的衣裳給她看,說道:“夫人,你看。”

    一般出門在外,婢女都會為自己的主子準備一兩件替換的衣裳,免得有意外發生弄髒衣服。像今日這種宴席,即便在自己府上,主子們也都習慣讓婢女準備周全,以備不時之需。而卿如初今日用來替換的衣裳,居然被弄壞了。

    卿如初皺眉看著那條口子,冷冷道:“看來,我屋子裏還是不幹淨,竟然還有她的人……”

    “等今日的事情了結,夫人關起門來再慢慢查也不遲。”沁兒慶幸道:“好在奴婢事先在假山裏洞裏還藏了一套衣裳,不然咱們就沒法解釋了。”

    “嗯。”卿如初點點頭,穿好衣裳,目光中露出怨毒之色,說道:“在有人發現那人是杏黃之前,咱們就在這裏藏著,我就不信,祈綾雪再小心縝密,會一點破綻都不露……”

    ………………

    這廂林奕被狐朋狗友拉著喝了不少酒,這會偷偷跑出來透氣。

    秋染跟人打聽了林奕的去向,一路往前麵找過去,便看見他倚在欄杆處醒酒。她想了想,將自己的鬢發微微弄的鬆散了些,朝著前麵跑了過去又故意踢掉一隻鞋子。

    林奕聽見聲音被驚動,迴頭看見秋染驚慌失措的模樣不禁一驚,急忙攔下她問道:“出什麽事了?”

    秋染抬頭看見他驚訝道:“公爺怎麽在這?”

    林奕知道她是祈綾雪的婢女,如今祈綾雪有了身孕,他下意識的以為是孩子有什麽問題,皺眉道“你急急忙忙的,連鞋子都跑掉了,是出了什麽事?”

    秋染故作慌張,掙脫林奕拽著的袖子,連聲道:“奴婢,奴婢……公爺還是不要問了……”她套上掉在一邊的鞋子,提著裙子就往前跑。

    林奕心下更加狐疑,朝秋染跑掉的方向跟了過去。

    但轉了兩個彎便不見了秋染的蹤影,林奕環顧四處,不知該往哪個方向追。秋染在暗處看著一時著急,摸起腳下一顆小石子往“卿如初”所在的廂房門上砸了過去,發出“砰”的一聲響。

    林奕聞聲迴頭,朝那間屋子走了過去,試探著伸手推了一把,沒有推開。

    門外沒有上鎖,說明裏麵有人給門上了鎖。他遲疑了一下,問道:“什麽人在裏麵?”

    屋裏的沈尤江也受了驚,他沒想到這會兒會有人過來,但他根本不敢出聲,一旦出聲,就會暴露自己進過這間屋子,到時候他就逃不掉了。隻能希望門外的人等一會就離開。

    林奕等了一會,屋子裏也沒人吭聲,冬瓜說道:“公爺,說不定是有府上的客人不勝酒力,在此處休息,沒聽見問話聲也屬正常。咱們還是不要打擾了,若是失禮就不好了。”

    林奕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退後了兩步,低聲說道:“就算醉了酒睡下,身邊也該有下人伺候,怎麽會無人應聲?”

    若是在外麵,林奕才懶得管這事,可這事他自己的府上!

    冬瓜皺眉想想也對,說道:“公爺,您後退,小的先進去看看。”

    林奕點點頭,冬瓜後退幾步,猛的一衝一腳踹在門上,門扇發出“砰”的一聲大敞四開。

    因為隻是一間獨立的廂房,所以門口與正對著的床榻之間隻隔著一扇屏風。林奕見屏風後有人影,皺眉道:“是誰在裏麵?”

    裏麵的沈尤江整個人都僵在原地,而門口趴著裝暈的雅兒也大吃一驚。

    當時沁兒離開之後不一會,沈尤江便往屋子裏吹了迷香,雅兒早有準備,用濕帕子捂住口鼻,俯麵趴在地上裝暈。沈尤江用慣了這樣的迷香,知道這迷香十分穩妥,進了屋子之後不敢耽誤時間直奔床榻上的人,根本沒有管雅兒這個丫頭。

    雅兒打算在沈尤江將該做的事情做了之後,便趁對方不注意時爬起來衝出屋子,然後將他鎖在屋子裏麵。可誰想到,她剛要起身,外麵便傳來林奕的聲音。她不知道林奕為什麽會出現,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辦,便趴在原地不動。

    冬瓜一進門,便看見一個婢女昏迷倒地嚇了一跳,上前將其翻了過來,大驚失色道:“公爺,這是大夫人身邊的婢女雅兒!”

    林奕大驚失色,雅兒在這裏,難不成裏麵的人是卿如初?

    他一時情急,連忙朝屏風後麵走去。卻沒想到一個人影猛地從裏麵撲了出來,手裏還舉著一把雪亮的刀子!

    眼看那刀子就要落在林奕身上,一旁的冬瓜一大叫一聲“公爺”猛地往前一衝,那刀子便迎麵紮在了冬瓜的肩胛處!

    林奕也是常常打架鬥毆的紈絝子弟,眼見冬瓜中刀,上前一腳將沈尤江踹到倒在地,沈尤江往後一滾,腦袋磕到了桌角,昏迷過去撞倒了屏風。冬瓜劇痛昏厥,林奕皺眉往床榻上看去,隻見雪白的帳幔半遮半掩,裏麵的女子未著寸縷昏迷不醒,一條手臂搭在床沿之上,手腕上血肉模糊,似乎是被挑斷了手筋!

    林奕頓時呆住了!

    雅兒在這裏,難不成阿初被人給……

    他兩步竄到床榻跟前,看見眼前女子的麵容卻愣在了原地。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聲詢問:“是誰在裏麵,發生了什麽事?”

    趴在地上的雅兒本就被這突然的情況嚇得魂不附體,聽見王德家的問話,差點驚的跳起來。心想,怎麽她也來了?!

    林奕聽見問話聲便迴過頭去,見是個婆子,便說道:“你是夫人院子裏的?趕緊去叫人過來!”

    王德家的往屋子裏走了幾步,隱約見榻上有個女子,知道事情成了心下鬆了口氣,麵上卻露出恐慌懼怕之色,結巴道:“血……這,這裏發生了什麽?”

    林奕也是一頭霧水,他走到昏迷的沈尤江身邊,打算摸一摸對方的鼻息,看對方是死是活。王德家的趁機走上前,掀開帳幔往裏麵看去,隻一眼,她的臉孔就變成了豬肝色:“杏黃!”

    林奕被她尖叫的聲音下了一跳,也引來了附近的下人,那小丫頭看見倒地不起沈尤江和冬瓜,屋子裏還有鮮血,頓時嚇得雙腿打顫。林奕厲聲喝道:“去喊人過來!”

    ………………

    楚香園這邊,佟氏已經得知了榮喜堂有人不見了的消息,卿如初也半晌都沒有迴來,她心裏琢磨著該不會是出了什麽事吧!一個戲子在府上沒了蹤影,怎麽想也不是什麽好事。

    戲子還沒找到,就有婢女火燒火燎的來稟報,說出事了。

    佟氏當下就冒了一身白毛汗,“在什麽地方?大夫人呢?到底是怎麽迴事?”

    那小丫頭兩腿直打顫,說道:“奴婢不清楚……老遠聽見有人尖叫,奴婢就過去看了一眼,結果就看見公爺站在屋子裏,地上還有血……”

    佟氏驚的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不敢再耽擱,趕緊往那間屋子過去。

    離著老遠,她便看見林奕手上全是血,佟氏心都突突突跳個不停,雖說林奕有些不著調,但好歹是她們林家的榮國公。這時,卿如初也匆匆趕了過來,她見林奕手上有血,顧不得別的,幾步上前一把拉住他:“爺,你受傷了!”

    林奕見她滿麵關切,心下感動,連忙說道:“我沒事,是冬瓜受了傷。”

    卿如初心中明白是怎麽迴事,佟氏卻不知道,往屋子裏看了一眼,見兩個人躺在地上,嚇得嘴唇直發顫:“這,這是怎麽一迴事啊?”

    林奕自己都不明白是怎麽迴事,不知要怎麽才能將此事說清楚,“有個可疑的男人,已經讓人給綁起來了,另外還有個丫頭……”

    林奕不善庶務,平時府上的事情都是卿如初在打理,她抬腳進了屋子,看見冬瓜躺在地上趕緊吩咐人將他抬出去請大夫診治。佟氏也跟著她進了屋子,抬步進了裏麵,眼見那女子蓮藕似的手臂在外麵露著,已然明白發生了什麽,王德家的抱著杏黃,已經昏死過去。

    “呀……”同時不禁輕唿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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