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奕被打的一身傷痕,迴到府裏就去找謝氏了。謝氏見了兒子被人打的鼻青臉腫,頓時嚇得腳底發軟:“奕兒!誰把你打成這樣!”

    林奕陰著臉錯著牙,疼的呲牙咧嘴,惡狠狠的告狀:“母親!母親,你看看,那個毒婦居然敢買兇,還想要我的命!”

    “毒婦?”謝氏一怔:“你說祈郡主?”

    “除了她還能有誰?這就是個瘋女人!居然買兇想讓人打殘我!若不是兒子反應快,母親可就再也見不到兒子了!”

    謝氏有些愣怔,她怎麽也想不到,祈綾雪能幹出這種事來。不過,再一想也不是沒可能,那個丫頭孤身一人,沒什麽顧忌,所謂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這幾日京中傳的沸沸揚揚,她怕是沒有別的辦法,就想殺了奕兒!

    竟然想殺了奕兒!

    “哼!”謝氏冷哼一聲:“奕兒放心,她想躲過這親事,還嫩著呢!”

    這邊熊寶兒將外麵的事迴稟給卿如許聽,然後笑道:“這個林奕也太窩囊了點,不過,這樣也不錯,不然咱們還得多費幾分心思。”

    卿如許卻沒露出放心的神色:“林奕雖然不怎麽聰明,可架不住祈綾雪是個奸猾的,未必沒有辦法再將林奕勾出去,你們還是小心盯著點,別真讓林奕丟了小命。”

    熊寶兒雖然不認為林奕還有那個膽子出門瞎溜達,也還是乖乖答應了。

    春日來臨,冰河逐漸解凍,偶來一場細細清雪,讓人又多了幾分飲酒煮茶的心情,最近京中的熱鬧可謂是一件接一件。

    當天下午,祈綾雪因失了清白對林奕痛下殺手,差點將林奕打死的消息便掀起又一波浪潮,讓京中閑來無事看熱鬧的眾人,頓時打了雞血一般精神起來,走街串巷,到哪都在議論這件事。

    向來以稀奇事聞名的望江樓,當然少不了這樣的話題,雖然白敬澤有幾分憐香惜玉之心,沒有去編排這樁事,卻擋不住客官們談興奇佳。

    “哎,諸位可知那位祁王府的郡主,近日可是受了無妄之災啊!”

    “知道知道,不就是她被榮國公府太夫人所救,結果卻貪睡到了第二日清晨,被榮國公撞見衣衫不整,受了輕薄嘛!”

    方才發問的那人眉梢一挑,不屑道:“你的消息未免閉塞了些,這都是舊聞了!”

    “哦?不知又出了什麽新鮮事?”又是方才搭話的人,聞言禁不住好奇問道,頓時引來周圍一群人紛紛轉頭來聽。

    那人的得意的看看四周,吊著眼角,頗享受這種萬眾矚目的感覺,說:“你們可知,那祁王府的郡主小小年紀卻不是個好相與的,買兇要將那榮國公給打殘,若不是那些人還有一絲憐憫之心,這位年紀輕輕的榮國公可就要被打死了!”

    “哎呀,這……這榮國公行事最有些荒唐,可並未做過什麽大奸大惡之事,罪不至死啊!”

    眾人七嘴八舌道:“是啊!沒想到這祈郡主小小年紀這般狠毒,當真是最毒婦人心那!”

    “說的是,那榮國公對女子本無什麽興趣,想來也不是故意為之,再說,這祈郡主被人家家裏救下,好歹有個恩情,這可不就是恩將仇報嘛!”

    “原先大家都以為這祈郡主栽在榮國公手裏了!沒想到現在確是反過來了!”

    “是啊!一個小娘子,怎麽能狠心下這種毒手?還揚言要割了人家的那個!嘖嘖!”眾人越說越興奮,平日裏又是白敬澤的鐵杆書迷,這會學著白敬澤舌綻蓮花的摸樣,甩開膀子,就差一塊驚堂木。

    滿堂議論,眾人各抒己見,熱鬧至極。可有人閑來無事猶不滿足,又挑起話頭:“咦,這祈郡主……難道是因為榮國公輕薄她之後卻沒前去求娶,這才心生不滿,下此毒手?”

    在座的人一聽,頓時覺得十分有道理。

    “你這麽一說,倒不是沒可能,聽說這位郡主已經近雙十年華,還沒有一門可心的親事,這京中似乎沒什麽人家願意與她家搭上關係……這麽說,這祈郡主是有心嫁近榮國公府?”

    “這麽一說,那林奕再怎麽也是個榮國公啊!”

    眾人恍然大悟,一唱一喝,你來我往,將這件事情剖析了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受了輕薄的祈綾雪成了恩將仇報的惡毒女子,行事荒唐的林奕反而變成了十分無辜的受害者。

    白敬澤在樓上雅間裏聽著下邊的議論聲,嘴角連連抽搐,“什麽叫顛倒黑白?這就是……”

    坐在他對麵的江凜卻連眉毛都沒動一下,說道:“這算什麽,你便當著漲漲見識吧。”

    白敬澤搖頭歎息:“江大哥,自從你跟宋小弟定下親事之後,你們雙劍合璧,無往不利啊!”

    江凜全然不當這是諷刺,一副“我媳婦做什麽都對”的模樣,說道:“以德報怨,以何報德?別人若是惹了你,就該連本帶利的打迴去!”

    白敬澤連連點頭,一副受教的模樣,然後問:“那……若是宋小弟打了你,你當如何?”

    江凜看著是個神仙般的人物,實際上臉皮無人能及,斜斜看他一眼,根本不接他的球,重新踢了迴去,反問道:“若是薛允打了你一巴掌,你當如何?”

    白敬澤一張小白臉頓時變得紅彤彤:“那……那,那我自然是把頭伸過去再讓她打兩巴掌出氣……”說完又覺得自己太過沒麵子,又填補道:“我我我,我一個大男人,自然不能與小女子一般見識,需得讓她一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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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凜老神在在看他一眼,意思是,你看,答案你自己心裏都明白,還問我做什麽!

    白敬澤甘拜下風,抱拳道:“江大哥果然是我江大哥!”

    ………………

    祁王府。

    祈綾雪沉著臉坐著,聽敏風迴稟。

    “那林奕被謝氏禁足在家,這幾日都沒有出府,今日好不容易見他偷跑出來,咱們派去的人正要動手,竟不知從哪冒出幾個賊人,將林奕堵在胡同裏一頓毒打,林奕挨了打便又迴到國公府了,怕是這段時間不會在輕易出府了!”

    “是什麽人打他?”

    “這就不知道了,不過林奕沒少得罪人,有人報複也不稀奇。聽說前段日子他與旁人爭搶春意閣的景逸公子,說不定是那人想要教訓他?”

    祈綾雪挑眉:“景逸公子?是什麽來路?”

    “這……奴婢怕說出來汙了郡主的耳朵。”敏風有些遲疑,祈綾雪道:“但說無妨。”

    敏風便將有關景逸公子和春意閣的一些消息說了一遍,祈綾雪挑眉道:“這麽說,如果以景逸公子的名義給林奕下張帖子,林奕定能再出府的吧?”

    敏風眼睛一亮,笑道:“奴婢這就去辦。”

    一個人能做出什麽事,完全取決於她處在什麽位置,祈綾雪一點都不懷疑,以林奕的心性和現狀,謝氏為了自己的兒子會不擇手段。

    所以對祈綾雪來說,斬草除根以絕後患才是最省事最安全的做法,如果有機會,她半點活路都不會給林奕留。這對母子既然算計到她頭上,她又何必手下留情呢?更何況,她怕什麽呢?她在這世上無牽無掛,別人想與她比狠,是萬萬不能及的!

    她冷笑一聲,打算小憩一會,卻見敏風折了迴來,麵色有些難看。

    “怎麽了?”

    “郡主,林奕被人堵在家門口一頓毒打,外麵竟然都說……都說是郡主動的手,還說您是不滿榮國公輕薄又不肯前來提親,這才下此毒手!真是豈有此理!”

    “什麽?”

    祈綾雪聞言簡直要氣的炸肺!

    別人竟然會以為自己想要嫁到榮國公府做榮國公夫人?!真是笑話!

    敏風欲言又止,祈綾雪冷聲道:“還有什麽,你統統說給我聽!”

    敏風猶豫一下,說道:“那些人居然說什麽,這事本來怪不得榮國公,說郡主是恩將仇報,但凡有郡主愛惜臉麵,就該自己出家去做姑子,為何要難為榮國公,還想讓人家斷子絕孫,實在是太缺德了……”

    其實,這話就有些惡意了。

    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若是被外男衝撞了,很多時候會選擇到庵裏住上兩三月避避風頭,可也斷然沒有直接出家做姑子的,隻不過市井之中的流言大多存在湊熱鬧的意味,常常誇大其詞。

    這些傳言分明是在罵她不要臉麵的苟活於世,還怨在他人身上。

    祈綾雪狠狠將桌上的杯盞砸到地上,“先把林奕解決了再說,那些傳言我自有辦法澄清!”

    “是,郡主……”

    ………………

    在一個夜色普通,但別有用心的夜晚。林奕拐著腿,步伐歪歪扭扭的出了府,身體雖然還沒迴複,但他的心卻仿佛揣著一萬隻小鳥,雀躍的過了頭,景逸公子聽了他的遭遇之後,居然對他生出了同情之心,要見他!

    真是因禍得福!

    “嘿嘿嘿……”林奕傻笑著上了馬車,滿眼都冒著小星星,興奮道:“走!去春意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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