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妹妮掂著隻有三寸長的小腳，“噔噔噔”的走在前，劉豐年頂著簸箕跟著娘。娘倆冒著淅瀝的小雨，踩踏著泥水，來到生產隊倉庫門院子裏。劉俊麗也跟著來了。劉俊麗說是閑著沒事兒幹，來看史妹妮磨麵。其實，劉俊麗是想進一步的從史妹妮的嘴裏“套”出關於懷小孩的征兆。史妹妮也知道劉俊麗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事情。正難為著呢。二人誰也不朝什麽正話上說。史妹妮是牽著兒子的手。牽著兒子的手，心裏就塌實。女人就是女人。一個成年的四十多了的女人，還要依靠十來歲的小男人壯膽量。倉庫的門上，吊著個生了鏽的大鐵鎖。保管員還沒到，領不出包穀。劉史氏和劉俊麗說著話，等保管員鯰魚的到來。生產隊隊長給予的照顧，史妹妮很感激，下雨天，地下不去，社員們沒活幹，掙不到工分，唯一的一份磨麵的活派給了劉史氏。豐年可沒有娘的耐性，蹦著腳：“鯰魚咋還不來？！”豐年的身旁，聚集了一群小夥伴兒。“紅頭老千”嚷著要和豐年“老婆上山”（1），“冇屁股”說不幹“老婆上山”，要“走井”（2），“豁嘴兒”說：“還是快做我們的相棋子兒”，“半拉黑”、“貨底兒”、菊兒就背起了劉豐年教的“馬走日字，相走田，車走直路，炮翻山！”。由於史妹妮在喊鯰魚，劉豐年的夥伴爭先恐後的爬上兩米高的倉庫院牆上。兩米高的倉庫院牆上並排站著十幾個小孩。你一句“鯰魚！”、我一句“鯰魚！”的喊。更有俏皮的竟然模仿著“母老虎”的腔調：“鯰魚——魚——兒”的唿天唿地的叫。
鯰魚就住在劉豐年家隔壁西鄰，是劉豐年的堂侄兒。鯰魚因為掌握著生產隊的糧食庫，每次分糧食時，都是他掌秤，手裏有實權，社員們都對他敬畏有加。他還擔任著生產隊的現金出納，官雖不大，卻是實權派。“媽那個b！叫啥哩！”。鯰魚對牆頭上趴著的小孩子們罵。他跑著來到院牆下，一個箭步竄上牆。院牆本來挺結實，隻因經過大雨，土牆鬆軟膨脹，經不住劉鯰魚猛力衝擊和重壓，“唿隆”一聲坍塌了。劉鯰魚摔了個嘴啃泥。牆頭上的孩子們“跑哇”的叫著，作鳥獸散。劉豐年等著把即將領到的玉米，送到磨房，沒跑走，被劉鯰魚一把拉住。惱羞成怒的劉鯰魚揚起一隻大巴掌，對準劉豐年的腦袋掄下來。最終，鯰魚的這隻揮舞在半空中的手，十分不情願的收迴到自己胯下。劉豐年瞪著眼，他作好了一搏的準備。劉鯰魚本來早就對這個好像從地平線上冒出來的“過繼兒”一直的就懷恨在心，如果不是劉豐年的出現，東院寡婦家的院子就極有可能是他劉鯰魚過繼了。劉豐年咬牙切齒的說：“你打呀！你現在敢打我一下，等我長大後，我就打你十下！”劉鯰魚壓低聲音惡狠狠地說：“小兔崽子，我早晚也是把你卡死，叫你永遠長不大！”劉史氏連忙像“母雞護雞娃兒”一樣，把兒子拉到腋窩裏。劉鯰魚氣哼哼的嘟嚕：“小雞巴孩兒，賴得出奇！” 鯰魚掏鑰匙開門。鯰魚進到倉庫裏，給劉史氏稱包穀。劉豐年就看劉鯰魚手下的秤星兒。劉鯰魚不耐煩的問：“小雞巴孩，難道你還認識秤？！”嘴裏說著，心裏就使壞主意。劉豐年不吭聲。劉鯰魚把多半口袋包穀，在秤上挑了挑，說：“貴奶，這是六十斤。”劉史氏心裏知道，劉鯰魚的稱肯定不夠的。鯰魚給誰的秤，也不夠，甚至包括他的媽“母老虎”！史妹妮問：“連皮？”劉鯰魚答：“連皮六十斤！你磨了麵，扣除半斤耗損，交迴五十九斤半。可不能像上次，又少了。”劉史氏臉紅了，說：“鯰魚，我要是捏一個麥粒吃了，叫我們一家三口人得噎死病！”劉鯰魚正要發脾氣，劉豐年叉著腰，理直氣壯的質問“猴頭，這包穀是多少斤？”劉豐年問著，用腳踢著剛過了秤的包穀袋子。誰個敢叫劉鯰魚的“猴頭”的綽號？劉鯰魚怒吼：“剛才不是告訴你娘了，連皮六十斤！”“要是不夠六十斤呢？”劉豐年仍然叉著腰，更神氣了。劉鯰魚說：“少一兩，我就壞良心了。”劉史氏掂了掂，覺得仿佛不夠重，再掂掂，又感覺差不多。鯰魚也不是外人，自己的堂孫子，能像對待其他人那樣對待自己的奶奶？就要背起來走，劉豐年喊不夠。劉史氏怕把鯰魚惹火了，以後不好相處，揚起巴掌佯裝要打兒子。劉豐年脖梗一挺，道：“劉鯰魚，你故意少給我娘五斤包穀，安的是什麽心？”劉鯰魚真恨不得把這個討厭的男孩扔到街上的泥水裏。劉豐年說：“有鬼了吧！如果你沒搗鬼，你再稱一稱！”劉這個討厭的男孩又稱，果然是五十五斤，但他是堂堂的保管，怎麽能在一個奶毛沒有退的孩子麵前認錯！他說：“這就是六十斤！”劉豐年說：“這就是五十五斤！你以為我不認識？告訴你，什麽秤我劉豐年都認識！”劉鯰魚對這個討厭的男孩說：“六十斤！”劉豐年說：“五十五斤！”倆人吵得臉紅脖子粗，劉俊麗就勸。越勸，就越吵的起勁。吵架聲吸引得倉庫門口聚來一群看熱鬧的，所幸都是那些個小孩子等著他們的“大王”劉豐年的。即便有幾個娘們，都是不識秤星的人。劉史氏說：“你爺倆也別吵了。六十斤吧五十五斤吧，記住這個星兒，等到交麵的時候，連麵帶下碴兒，往裏頭錯半個星不就得了。”劉鯰魚連忙就坡下驢道：“那也中。那也中。”劉豐年還伸著脖子叫真兒：“我認識！我認識！就是五十五斤！”氣得劉鯰魚咬牙切齒，在心中暗暗的恨：“小兔崽子，等著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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鯰魚就住在劉豐年家隔壁西鄰，是劉豐年的堂侄兒。鯰魚因為掌握著生產隊的糧食庫，每次分糧食時，都是他掌秤，手裏有實權，社員們都對他敬畏有加。他還擔任著生產隊的現金出納，官雖不大，卻是實權派。“媽那個b！叫啥哩！”。鯰魚對牆頭上趴著的小孩子們罵。他跑著來到院牆下，一個箭步竄上牆。院牆本來挺結實，隻因經過大雨，土牆鬆軟膨脹，經不住劉鯰魚猛力衝擊和重壓，“唿隆”一聲坍塌了。劉鯰魚摔了個嘴啃泥。牆頭上的孩子們“跑哇”的叫著，作鳥獸散。劉豐年等著把即將領到的玉米，送到磨房，沒跑走，被劉鯰魚一把拉住。惱羞成怒的劉鯰魚揚起一隻大巴掌，對準劉豐年的腦袋掄下來。最終，鯰魚的這隻揮舞在半空中的手，十分不情願的收迴到自己胯下。劉豐年瞪著眼，他作好了一搏的準備。劉鯰魚本來早就對這個好像從地平線上冒出來的“過繼兒”一直的就懷恨在心，如果不是劉豐年的出現，東院寡婦家的院子就極有可能是他劉鯰魚過繼了。劉豐年咬牙切齒的說：“你打呀！你現在敢打我一下，等我長大後，我就打你十下！”劉鯰魚壓低聲音惡狠狠地說：“小兔崽子，我早晚也是把你卡死，叫你永遠長不大！”劉史氏連忙像“母雞護雞娃兒”一樣，把兒子拉到腋窩裏。劉鯰魚氣哼哼的嘟嚕：“小雞巴孩兒，賴得出奇！” 鯰魚掏鑰匙開門。鯰魚進到倉庫裏，給劉史氏稱包穀。劉豐年就看劉鯰魚手下的秤星兒。劉鯰魚不耐煩的問：“小雞巴孩，難道你還認識秤？！”嘴裏說著，心裏就使壞主意。劉豐年不吭聲。劉鯰魚把多半口袋包穀，在秤上挑了挑，說：“貴奶，這是六十斤。”劉史氏心裏知道，劉鯰魚的稱肯定不夠的。鯰魚給誰的秤，也不夠，甚至包括他的媽“母老虎”！史妹妮問：“連皮？”劉鯰魚答：“連皮六十斤！你磨了麵，扣除半斤耗損，交迴五十九斤半。可不能像上次，又少了。”劉史氏臉紅了，說：“鯰魚，我要是捏一個麥粒吃了，叫我們一家三口人得噎死病！”劉鯰魚正要發脾氣，劉豐年叉著腰，理直氣壯的質問“猴頭，這包穀是多少斤？”劉豐年問著，用腳踢著剛過了秤的包穀袋子。誰個敢叫劉鯰魚的“猴頭”的綽號？劉鯰魚怒吼：“剛才不是告訴你娘了，連皮六十斤！”“要是不夠六十斤呢？”劉豐年仍然叉著腰，更神氣了。劉鯰魚說：“少一兩，我就壞良心了。”劉史氏掂了掂，覺得仿佛不夠重，再掂掂，又感覺差不多。鯰魚也不是外人，自己的堂孫子，能像對待其他人那樣對待自己的奶奶？就要背起來走，劉豐年喊不夠。劉史氏怕把鯰魚惹火了，以後不好相處，揚起巴掌佯裝要打兒子。劉豐年脖梗一挺，道：“劉鯰魚，你故意少給我娘五斤包穀，安的是什麽心？”劉鯰魚真恨不得把這個討厭的男孩扔到街上的泥水裏。劉豐年說：“有鬼了吧！如果你沒搗鬼，你再稱一稱！”劉這個討厭的男孩又稱，果然是五十五斤，但他是堂堂的保管，怎麽能在一個奶毛沒有退的孩子麵前認錯！他說：“這就是六十斤！”劉豐年說：“這就是五十五斤！你以為我不認識？告訴你，什麽秤我劉豐年都認識！”劉鯰魚對這個討厭的男孩說：“六十斤！”劉豐年說：“五十五斤！”倆人吵得臉紅脖子粗，劉俊麗就勸。越勸，就越吵的起勁。吵架聲吸引得倉庫門口聚來一群看熱鬧的，所幸都是那些個小孩子等著他們的“大王”劉豐年的。即便有幾個娘們，都是不識秤星的人。劉史氏說：“你爺倆也別吵了。六十斤吧五十五斤吧，記住這個星兒，等到交麵的時候，連麵帶下碴兒，往裏頭錯半個星不就得了。”劉鯰魚連忙就坡下驢道：“那也中。那也中。”劉豐年還伸著脖子叫真兒：“我認識！我認識！就是五十五斤！”氣得劉鯰魚咬牙切齒，在心中暗暗的恨：“小兔崽子，等著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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