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汽燈下,劉俊麗的頭深深的低著。實在是沒有地縫兒,如果有地縫,劉俊麗會不顧一切的鑽進去。負責訊問的是一個中年的公安同誌。公安同誌顯然已經非常的不耐煩了。不耐煩的公安同誌嘴裏抽著洋煙,洋煙是被他的牙齒咬著的。牙齒咬著洋煙,雙手倒背在身後,兩隻腳不停的在走動。大隊治保主任劉大麻也在陪同。獨眼的劉大麻比公安同誌還要著急。已經兩個多小時了。劉俊麗還沒開口說話。先開始,劉俊麗一直在哭。閨女開始哭的時候,是號啕大哭的。號啕大哭的劉俊麗隻是號啕。隻顧得哭,沒有什麽話。隻覺得丟人。接著,號啕大哭的劉俊麗就不號啕了。她哭得沒有力氣號啕了。號啕變成了抽泣。抽泣的劉俊麗還不說話。抽泣的劉俊麗的抽泣也沒有了。現在的劉俊麗是傻傻的坐著。坐著的劉俊麗的頭深深的低著。公安同誌嘴裏抽著洋煙燒住了嘴唇。“呸”,公安同誌吐了煙頭。他一拳砸在桌子上。他怒吼:“劉俊麗你快說呀!你不說,我們怎麽定案。”劉俊麗終於開了口:“我咋說呀?!” 公安同誌說:“這有什麽不好說的。他咋作你你就如實的說呀!” 劉俊麗又不說話了。窗戶外站滿了人。劉家寨開天劈地頭頭一迴的招來了公安。劉家寨開天劈地頭頭一迴出了女人告男人強奸的事情。社員們都想看看公安同誌審理案子。你也往前擠,我也朝前站,他更是掂著腿伸著脖子看。公安同誌又在桌子上擂一拳。桌子上擂一拳也不管用,大隊治保主任劉大麻出主意說:“這樣,王局長你問,她答。也許很快就成了。” 公安同誌想了想,隻有這樣了。就問:“劉俊麗,那天是六月二十三吧?” 劉俊麗迴答:“是五月二十。” 大隊治保主任劉大麻說:“五月二十就是六月二十三。五月二十是陰曆。六月二十三是陽曆。都是一樣的那一天。” 公安同誌問:“那天你幹什麽了,劉俊麗。” 劉俊麗迴答:“我去黃莊趕會了。” 公安同誌問:“趕會幹什麽去?” 劉俊麗迴答:“賣煙葉。賣了煙葉,我要扯件花不衫還要給我弟弟豁嘴兒交學費。” 公安同誌問:“在會上你碰見了李臭子?”劉俊麗迴答:“他說要買我的煙葉。” 公安同誌問:“他買了嗎?” 劉俊麗迴答:“他說買,給我了九塊錢。他說還剩的流塊錢讓我去他家拿。” 公安同誌問:“接著呢?” 劉俊麗迴答:“我就跟著他走。” 公安同誌說:“接著朝下說。” 劉俊麗說:“走呀走,走到寨溝裏……” 公安同誌說:“接著說呀。” 劉俊麗說不下去了。公安同誌說:“朝下說!你不說,我們還以為是你故意引逗他呢。” 劉俊麗說:“不是,絕對不是我引逗他的。” 公安同誌說:“你說不是,你說是咋作一迴事?!” 劉俊麗實在說不出口。公安同誌說:“你必須一五一十的仔細的說清楚。他是怎麽的拉你的,他是怎麽的解你的褲腰帶的。他是怎麽樣那啥的。那啥了幾次。你哭了嗎?你反抗了嗎?你覺得是什麽那啥。都必須如實的給我們說清楚。這很關鍵。這直接關係著我們對李臭子的處理!說吧。”劉俊麗隻有說。人們那裏還聽得下去,就散了。散了的人們有的迴家睡覺了,有的又要去聽塌塌的牆跟。

    塌塌坐在床幫上,翠紅縮在床角裏,兩個人沒話。過了一個時辰,塌塌聽著外麵沒什麽動靜了,夜已過午,就吹了燈,摸索著往翠紅身邊靠。翠紅喊:“你不要來!不要過來!”就在床上躲著爬。

    窗外站了許多聽牆根的。聽聽一個三十多歲的老兒馬蛋是怎麽和一個十三、四的小姑娘行房的。劉豐治等人支棱著耳朵,劉豐年和“紅頭老千”他們也跟著湊熱鬧。又過了一會兒,屋子裏還沒有動靜,“紅頭老千”,“冇屁股”,“豁嘴兒”和劉豐年就要迴去睡覺。

    劉豐保攔著“豁嘴兒”和劉豐年,不讓迴,並且還把“豁嘴兒”和劉豐年拽到胸前。劉豐保怕耽擱的時間長了沒人同路迴布袋街,他膽量也不算小,隻因最近布袋街上經常怪影竄動,有些怕。

    眾人伸著脖子聽屋裏的動靜。不用伸脖子,屋裏的聲音聽得一清二楚。塌塌說翠紅:“脫脫睡吧?”翠紅答:“你脫吧!我不脫!我不睡也不脫!”“我幫你脫!”“不!不!”“我,我幫你脫!”“我不!我不!”“你坐進被窩來,外麵冷!”“我不冷!我還熱的冒汗呢!”“你坐到被窩裏,我幫你扇扇子。”“不用你扇!我自己會!” 塌塌就爬到翠紅跟前。翠紅聲嘶力竭的喊:“不要解我的腰帶!不要!你去你那頭!去呀!你要不去,我大聲喊了……”喊著喊著哇的一聲哭起來。

    院裏聽牆根的人們索然無趣,漸漸離去。劉豐年迴到家裏,把聽塌塌牆根的事講給娘聽。史妹妮笑著問:“你還會聽牆根呀?”劉豐年答:“就是。”史妹妮問:“你知道聽牆根是聽啥呀?”劉豐年說:“我知道。”史妹妮又問:“那你說說,你知道啥呀?”劉豐年不迴答了,隻是羞。史妹妮心中道:“他小小年紀真的就知道什麽?”就用眼看兒子。劉豐年眼都澀了,上眼皮打著下眼皮,打著打著,就一頭躺在床上睡了。史妹妮一邊給兒子脫衣服一邊想:塌塌個大男人娶了個小媳婦,不合槽。要是大老婆嫁個小丈夫,也肯定別扭。都說正本的爹娶媳婦時才十二,就象懷裏的豐年一樣大。鬧了洞房,喝了喜酒,小丈夫實在熬不住了,歪在桌子上睡著了。他媳婦比他大六歲,十八了,就抱著丈夫抱小孩一樣放在床上。有人說,那一夜,小丈夫還叫大媳婦做了女人。十來歲的孩子能當新郎?聽他們亂說吧!看我們豐年,除了不用奶了,一舉一動,哪個地方不和個三歲的孩子一樣?

    劉豐治和劉瑞兆沒有聽出塌塌的牆根的什麽有趣的東西,二人就去聽劉喜才的和小母豬的牆跟。一聽就聽到公雞叫。他們倆迴到飼養室喂牲口時發現一頭大黃牛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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