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慧心微微痛了一下,眼睛裏閃過一抹心疼,握緊了拳頭冷漠的說道,“薇兒,你本身就是大夫,你給他開幾服藥給他服下去,他的身體應該就能好起來了。他可是周國戰功赫赫的將軍,沒有什麽是扛不過去的。”


    “可是現在爹是一心想尋死,他不想活了。娘,就算你心裏恨他,看在他對薇兒很好,從來沒有讓薇兒受到委屈的份上,去看看他吧。爹的身體好起來了,娘想要和他相忘於江湖,薇兒也不管了。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爹去死啊。”楊雨薇淚流滿麵的說道,直接就跪在了北堂慧的麵前,她不想讓爹娘中的哪一個人有事情。


    北堂慧被女兒身上散發出來的強烈的哀傷給震懾住了,輕輕的歎了一口氣,“走吧,你帶我去見他。”


    楊雨薇跌跌撞撞的站起來,抹了一把眼淚,親自去推著北堂慧去了楊鳴斌的臥房。


    此時的楊鳴斌燒得全身滾燙,臉上布滿了痛苦,虛弱得像是隨時都能離開人世,饒是這樣,他嘴裏依然喃喃的念著,“慧兒,不要離開我。”


    “慧兒,我真的知道錯了,當年不應該把你送到京城取得,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請你原諒我一次好嗎?”


    “慧兒,你不願意再和我在一起,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還不如死了算了。”


    鐵骨錚錚的男人,眼角的淚不停的往下落,怎麽都控製不住,那生無可戀的樣子,讓北堂慧的心又跟著揪疼了起來,眼睛不自覺的濕潤了。


    她讓楊雨薇把她推到床沿邊,看著那個當年愛入骨髓的男人,哽咽著說道,“你這是何苦呢,為什麽要自己折磨自己,把自己折磨死了很有意思嗎?”


    床上的男人宛若聽不到了,沉浸在他的世界裏,一遍遍的陳述著他內心的事情,不停的懺悔。


    北堂慧咬著嘴唇,到底不想看到這個男人真的死在自己的麵前,對楊雨薇說道,“把藥碗端到這裏來,我喂他喝藥。”總不能看著他死在她的麵前,哪怕是為了讓女兒不那麽傷心難過。


    楊雨薇立刻把還冒著熱氣的藥塞到了北堂慧的手裏,然後直接把燒得腦袋都有些模糊


    都有些模糊的楊鳴斌給扶著靠坐在床頭,用為溫柔的聲音說道,“爹,娘來看你了,你起來喝些藥。”


    楊鳴斌執拗的又躺了下來,痛苦的懺悔著,“慧兒,我對不起你,你原諒我吧,迴到我的身邊來。這一次我一定要護住你,求求你了,別不要我。”


    “娘,我沒有辦法了。”楊雨薇一臉苦惱的看著北堂慧。


    北堂慧沒有辦法,隻能伸出手去握住了楊鳴斌滾燙的雙手,盡量用溫和的聲音說道,“楊鳴斌,快起來把藥喝了,你是想把自己給燒死嗎?”


    像是聽到了最想要聽到的聲音,楊鳴斌直接就睜開了眼睛,北堂慧的容顏就出現在他的麵前,他陡然之間就綻放出了一抹大大的笑容,身體一個激靈的坐起來,一把將北堂慧緊緊的摟在懷裏,泣不成聲的說道,“慧兒,我知道錯了,你迴到我的身邊吧,我真的不能沒有你。”


    滾燙的淚水順著她的脖子流進了衣服裏,北堂慧忍不住戰栗了一下,臉色瞬間冷了下來,恨恨的說道,“楊鳴斌,我快要喘不過氣來了,快點把我鬆開。”這人是不是趁著生病的時候對她耍流氓啊。


    “不放,放了你就徹底的離開我了,我才不放,慧兒,我愛你,真的很愛你,求求你原諒我好不好。”楊鳴斌像小狗一樣不停的蹭著他的妻子,又哭又笑。


    北堂慧的臉更是黑得像鍋底一樣,這人還真是得寸進尺了!她想要發怒,對著身體燙得像火球一樣的男人又狠不下心來,別提心裏有多麽的別扭了。


    她忍了很久才讓自己冷靜下來,用溫柔得不能再溫柔的聲音說道,“將軍,你勒得我好難受,你再這樣我以後真的不理你了,再也不來看你了,我說的是真的。”


    奇跡發生了,楊鳴斌直接像做錯了事情的孩子一樣鬆開她,吸了吸鼻子十分委屈的說道,“夫人那你別再生氣了,我不惹你難過了還不行嗎?”


    對著這樣脆弱又無賴的男人,北堂慧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直接都狠不下心來,“你病了,先喝藥吧,喝了藥身體才能好起來啊。”


    “不要身體好,好了慧兒就不要我,徹底的離開我的身邊了。”楊鳴斌說完身體忍不住又顫抖了一下,沒有雜質的眼睛裏布滿了濃烈的擔憂。


    北堂慧氣得都想要掐死這個裝無辜裝可憐的男人了,不得已隻好硬生生的忍住了,輕聲的哄道,“你如果再不喝藥,我現在就離開這裏,讓你永遠也不要看到我,你自己看著辦。”


    “夫人你別生氣,我聽你的話把藥喝了就是你。”楊鳴斌立刻沒有節操的服從了,長大了嘴等著麵前的女人喂他。


    北堂慧甚至懷疑這個男人是不是故意裝病來糊弄她的,當她沉默的轉身的時候,楊鳴斌直接又倒在了床上開始胡言亂語。她隻好認命的又哄了一下,讓楊鳴斌給坐起來,她一勺子一勺子的喂他把藥喝下去。


    喝完了藥的楊鳴斌心滿意足的砸吧了一下嘴,躺在床上直接就睡著了,睡著的時候還不忘緊緊的握住北堂慧的手,像是害怕她會趁著他熟睡的時候離開他一樣。


    楊雨薇看得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原來她娘是吃軟不吃硬的那一套啊。娘看著那麽冷心絕情,在看到爹病得都糊塗的時候,還是不忍心讓他遇到危險。


    她是不是應該提醒她爹用苦肉計對付娘,才能讓娘心甘情願的迴到他的身邊呢。


    不過這個念頭也隻是在她的腦海裏閃了一下而已,她可不敢再亂出主意了,她可不想娘發現了連她都不要了。


    北堂慧捕捉到女兒落在她手上的目光,耳朵忍不住都燒紅了起來,幽怨的想要把楊鳴斌的手給掰開,然而那個男人力氣那麽大,不管她怎麽用力都不能掙脫出來,她氣得都想狠狠的踹一下男人一腳。


    “娘,我去給爹熬一點粥,等會爹退了燒以後喝。”楊雨薇忍著笑說道。


    北堂慧無語的看著那個耍流氓的男人,卻一點辦法都沒有。她隻能在心裏默默的對自己說道,這隻是意外巧合,她是不想看到這個男人死在她的麵前,她不能讓女兒沒有爹而已。


    她一守,就守著發高燒的男人兩個多時辰的時間,困得直接倒在床沿邊上都睡著了,直到男人漸漸的退燒了,幽幽的睜開了眼睛,那雙眼睛裏帶著濃得化不開的深情和眷戀,落在她的身上就徹底的移不開目光了。


    被那麽熾熱的目光看著,哪怕是睡著的時候,北堂慧也被刺激得直接就醒了過來,直接就對上了楊鳴斌不掩飾愛意的眸子,她身體僵硬了一下,直接坐起來,對著兩人十指緊握的手,冷冷的說道,“燒退了嗎?現在可以鬆開手了嗎?”


    楊鳴斌哪裏舍得鬆開,這一次放開她的手了還不知道下一次什麽時候才能繼續牽著她的手,他胸腔裏暖暖的,身體雖然很虛弱,整個人卻是前所未有的快樂,“慧兒,是你守了我很久嗎?我真的很開心。”


    “你想太多了,要不是薇兒不想她爹就被燒死了,跪在我的麵前求了我很久,我才不會出現在這裏,你還愣著做什麽,快鬆手啊。”北堂慧心裏一陣厭煩,明明說是想要和他劃清界限再也不要見麵的,現在又是怎麽迴事啊,真是煩死了。


    不管是怎樣的原因,楊鳴斌心裏都覺得很開心,他的妻子終於離他更進一步了,在兩人分別了快二十年以後。


    楊鳴斌依然


    楊鳴斌依然不鬆手,她氣得直接低下頭去對著那隻粗糲的手狠狠的就咬了下去,直到滿嘴蔓延開血腥味,楊鳴斌都不願意鬆開,“慧兒,這輩子都不想再和你分開了,哪怕再疼我也不想讓你再從我的生命中遠離。”


    “楊鳴斌,你是想要我把自己的手給砍下來嗎?如果是,我成全你。”北堂慧冷冷的說道,眼底沒有一點開玩笑的味道。


    男人嚇得直接就鬆開了妻子的手,妻子的脾氣他是清楚的,溫柔起來的時候嬌柔得把人都化了,冷清決然的時候誰也別想改變他的主意。他不想看到她再受到一丁點的傷害了,哪怕再不舍也隻能暫時鬆開了她的手。


    “既然你退了燒了,以後不要再做這種犯蠢的事情,隻此一次,下次哪怕你死在我的麵前,我都不會多看你一眼。”北堂慧說完,也不管楊鳴斌的心已經碎成了玻璃渣,直接讓伺候著她的丫鬟把她推了出去。


    楊鳴斌戀戀不舍的撫摸著被妻子握過的那隻手,心裏很不是滋味的看著心愛的女人再次離開了,在心裏默默的說道,慧兒,我不會放棄的,我那麽愛你,總有一天我會用我的真心再次把你給哄迴來,我愛你,我們不能再分開了。


    他的慧兒還是舍不得看到他去死的,這點很好。


    就在南宮曜即將把越國的事情處理完了帶著楊雨薇和北堂慧等人撤離的時候,更加可怕的事情又發生了。


    陳檀之見鬼一樣的衝到了楊雨薇和南宮曜所住的別院裏,帶著驚恐和害怕的說道,“世子,世子妃,大事不好了,越國的整個京城爆發了可怕的瘟疫霍亂,好多人都死了,不光是平民百姓,就連朝中大臣也有很多沾染了可怕的瘟疫,再這樣發展下去,整個京城都會變成一座死城的。世子妃,你最為精通醫術,你幫幫我們越國吧。現在形勢那麽嚴峻,世子和世子妃想要帶著公主離開這裏也不安全,也有可能染上這種可怕的疾病的。”


    他想到了大祭司被處死之前那些莫名其妙的話,難道那時候的大祭司就知道會爆發這麽一場災難嗎?他這是想要讓越國所有人都陪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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