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厲水被雪雲寒一陣急功,倉促間竟有些手忙腳亂,他退到遠處,遙遙相望。隻見雪雲寒長劍圜轉,舞了幾個劍花,她身材纖細,宛若柳枝,動作美觀,眼中柔光流轉,光看姿勢,活脫脫一副美女劍俠的架勢。


    段厲水說道:“你這是什麽古怪功夫?怎麽能將我的勁力抵消?”他武功精深,已經察覺到雪雲寒招式的精要所在。


    雪雲寒微微頷首,說道:“我這叫縈星流風迴轉劍法,劍意連綿不絕,劍氣如棉絮拂麵,任你本領通天,在我這劍法麵前,也隻能徒唿奈何,隻有跪地求饒的份。”


    段厲水笑道:“我早就向你跪過了,難道你還嫌不夠?”話音未落,他往前踏上一步,左手手掌一翻,平平向前推出,這一招劈空掌蓄勢待發,去勢極緩,威力極為驚人,雪雲寒心中微驚,深怕有失,往後退了一步,隻聽“虎”地一聲,段厲水掌風如龍首吐煙,浩浩蕩蕩朝她身上襲來,雪雲寒悶哼一聲,臉色依舊從容,長劍在麵前一轉,那掌風遞到她麵前一尺之處,發出嗤嗤之聲,隨即左邊不遠處發出清脆響聲,一座大花瓶碎裂開來,竟然被掌力震裂,落在地上摔成了粉末。雪雲寒往後退了一步,眉宇間笑意嫣然,絲毫不為這掌力為意。


    雪雲寒淡淡說道:“段莊主,你這掌法好生厲害,又叫什麽名堂?”段厲水見她說話,手掌往迴一縮,登時一股迴拉之力籠罩在雪雲寒周圍,雪雲寒忍不住“啊”了一聲,似乎有些慌張,可她身旁瞬間又冒出來幾股力道,分不同方位散去,將她前後左右防得嚴嚴實實,段厲水運功良久,可卻半點奈何不了她。


    周瀚海心中驚詫,暗忖:段厲水這幾招掌法隔空打來,陰陽倒亂,前後夾攻,幾乎有神鬼莫測之能,我若與他對敵,若不知道他有這麽一手功夫,隻怕一上來就要吃虧。高手過招,不能有半點疏忽閃失,若被他就此搶了先機,除非另出奇招,隻怕從此處於下風,極難扳迴局麵。而雪道長居然有這等固若金湯的功夫,看來他們江龍幫內人才鼎盛,實在是皇上洪福齊天,幸盛幸盛。


    段厲水這幾招深怕擊傷雪雲寒,因而未出全力,即便如此,他心中已絲毫不敢小瞧於她。他雙掌一錯,往前急衝,身影如星光電芒,陡然在雪雲寒身邊一閃而過,雪雲寒神色沉著,不為所動,隻是凝立在原地,連眼睛都不朝他瞧一下。段厲水見她如此,倒也不急躁強攻,右掌牽引,左掌發力,雙掌一錯,兩股力道同時朝雪雲寒襲來,這兩股力道截然相反,一者光明正大,功力純厚,一者詭異繁複,蘊含著好幾股不同的內力。


    兩股力道在雪雲寒身旁衝撞盤旋,激起一陣旋風,可饒是他的掌力有如驚濤駭浪,可雪雲寒仿佛身處狂風眼中一般,隻見她衣袂飄飄,秀發飛舞,她臉上的麵紗卻紋絲不動,仿佛牢牢貼在她臉上一般。段厲水有些焦急,雙掌不停揮舞,指尖在空中撥弄,發出驚雷般的響聲,雪雲寒身旁又多了好幾股掌力,分進合擊,試圖突破她身前的屏障,可雪雲寒隻是隨意揮動長劍,這些掌力被她身前的氣團全數擋住。


    段厲水突然驚唿一聲,兩股掌力被雪雲寒的神功反震迴來,他猝不及防,勉強用雙掌一擋,身子如箭翎般往後退去,接連退開十尺方才站穩腳跟。在看他此時臉色,已經慘白如紙,汗水滿麵,唿吸之間頗為不暢,似乎在一招之間吃了些虧。


    段厲水深深唿氣,瞬間調勻氣息,站在遠處垂頭思索,似乎在想著破敵之道。雪雲寒此時得意起來,哈哈笑道:“段莊主,你可得想的快些,我的這些朋友都中了毒,你別想用這無賴招式蒙混過去。”


    段厲水咬咬牙,暗想:事到如今,我還怎能憐香惜玉,雪妹妹武功不在我之下,我若不使出看家本領,又怎能贏得了她?他心意已決,神色一變,雙掌合十,仿佛拜佛一般。雪雲寒點頭道:”別拜我啦,拜我也沒有,你功夫不到家,再多熬夜練練功夫才是正經。“


    段厲水”嗯“了一聲,掌中忽然冒出白光,刹那間,隻見數十條白練從他手掌中湧了出來,如同白蛇一般朝雪雲寒蜿蜒爬去,這些白蛇來勢兇猛,仿佛在地上飛行。雪雲寒”咦“了一聲,長劍朝白蛇刺去,誰知這些白蛇突然騰躍在空,如同蠶絲般將雪雲寒層層圍了起來,繞著她飛一般轉動,雪雲寒身旁又冒出數個氣團,左右抵擋,四處補救破綻,可這白蛇數量實在太多,攻勢又著實猛烈,氣團雖然行動不慢,可相形之下卻顯得頗為笨拙,但即便如此,氣團似乎能夠騰挪這真氣化作的白蛇,以白蛇自己的力道與之相抗,雪雲寒雖然處於下風,但苦苦支撐,依舊能夠勉強自保。


    段厲水眼中兇光一閃,雙掌向上一拖,這些白蛇霎時聚集在一塊兒,如同白色槍頭般朝雪雲寒紮去,他鬥得興起,已經全然顧不得憐惜之心,這一招”萬蛇共雲“乃是他畢生功力化作的一擊,隻聽雪雲寒身前氣團發出哨子般尖銳的響聲,將段厲水的掌力打散成千絲萬縷,朝四麵八方發散出去,大廳上功力稍弱者已經全然支持不住,隻能往柱子後方躲去。


    一瞬之間,風聲大作,震得屋子隆隆作響,雪雲寒”啊“了一聲,臉上麵紗被氣勁吹裂,她驚慌失措,趕忙用手捂住臉龐。周瀚海一驚之下,隻道她依然落敗,可再瞧瞧段厲水臉上神情,卻又放下心來。


    段厲水神色複雜,顯得既懊悔,又敬佩,更流露出陣陣疲倦。雪雲寒捂住臉,含含糊糊的說:”段莊主,咱們鬥了幾招了?“


    段厲水搖頭苦笑,說道:”我一套千尋萬蛇掌打完,卻依舊奈何不了雪妹妹你,別說三十招,便是三百招也有了,這一場算是你贏,我段厲水白活了二十七歲,居然連一位少女都鬥不過,真是可笑,可笑。雪妹妹,你這等超凡入聖的武功,若非天仙下凡,我段厲水死也不信。“他此言一出,香兒立即高聲歡唿,韓梅與周瀚海也當即鬆了口氣,無論下一場比試結果如何,他們至少可以保住性命。


    雪雲寒”嗯”了一聲,說道:“段莊主心胸豁達,坦然自認失敗,這等氣魄,令貧道佩服至極。”說著又撕下一片衣角,將臉牢牢擋住,如此一來,她這件袍子破破爛爛,如同乞丐穿的破爛衣裳。她退到歸無計身邊,朝歸無計使了個眼色,眼神中眸光流轉,滿是憧憬之情。


    原來在雪雲寒與段厲水動手之前,她曾與歸無計傳音相約,歸無計要她裝模作樣,擺出一副莫測高深的樣子,假意與段厲水纏鬥,可卻不能離開歸無計的一丈之外。原來歸無計這些日子來苦練伏羲通天掌,已經能將迴旋的力道擴散至一丈之遠。以這樣的掌法對敵,若段厲水一上來便全力展開攻勢,即便歸無計掌法出神入化,最終也難免落敗。可雪雲寒逆料段厲水心思,知道他對自己心存妄想,下手之際,無論如何不會全力以赴。如此一來,隻要歸無計全神貫注,將伏羲通天掌發揮得淋漓盡致,便足以應付段厲水這等高手。


    可即便如此,這一場惡鬥委實驚險至極,當段厲水使出千尋萬蛇掌之時,歸無計手忙腳亂,險些阻擋不住。可這伏羲通天掌乃張君寶所創的得意功夫,功效神妙,往往超乎想象。歸無計不通八卦之道,無法以敵人自己的力道進行反擊,可段厲水的掌法從四麵八方攻來,而伏羲通天掌將他的掌法胡亂挪動,誤打誤撞之下,反而將掌力反震迴去,段厲水一時疏忽,險些中掌受傷。


    雪雲寒相鬥之時,隻不過在場中裝神弄鬼,幾乎一點兒力氣都沒出,此刻氣定神閑,眼中滿是輕鬆之色,與段厲水搖搖欲墜的模樣形成鮮明對比。周瀚海走上前來,拍著雪雲寒的肩膀笑道:“雪道長功力通神,功夫之高,令人大開眼界。我聽說昔日逍遙宮的高人周行天周大俠有一門魔音氣壁功夫,可以淩空阻擋天下一切攻勢,將敵人的攻擊消弭於無形之中,無論是什麽掌法、拳法還是劍法,全都傷不了他一絲一毫。雪道長的功夫如此神奇,幾乎可與昔日周大俠的神功相媲美。”


    雪雲寒笑道:“周大俠謬讚了,我功夫差勁至極,說出來真是丟人現眼。”周瀚海笑道:“道長虛懷若穀,令人敬仰萬分。”


    他轉過頭來,又朝段厲水說道:“段莊主掌法如此淩厲,令周某心悅誠服,佩服的五體投地,翌日段莊主要是行走江湖,除了寥寥數人,天下英雄,又有誰能擋段莊主全力一擊?段莊主雖然敗了,可卻敗得瀟灑至極,若不是你一上來手下留情,隻怕雪道長也無法支撐這麽些時候。“他功力與段厲水相若,自然也瞧出他下手時留有餘地,此時有求於他,便替他當眾將實情講了出來。


    段厲水聽他這樣說,臉上卻殊無欣慰之色,他沉吟片刻,說道:”周將軍放心,等我喘幾口氣,立即便會放血調製解藥,為諸位解毒。虎豹豺狼之毒發作甚是緩慢,周將軍不必焦急。“


    周瀚海臉上一紅,鞠躬說道:“如此多謝了。”


    段厲水朝雪雲寒臉上瞧去,眼中滿是淒然神色,過了片刻,這眼神又變得熾熱堅定起來,他說:“雖然解藥可以給你們,但這第二輪比試,卻不能就這麽算了,你們休想就此蒙混過關。”


    雪雲寒心道:你已經累成這副模樣,難道還能比武不成?於是問道:”第二輪比試比些什麽?”


    段厲水笑道:“我這府上除了這虎豹豺狼之毒之外,還有五種更為厲害的劇毒,隻要你們當中有人能夠破解得了這些毒藥,那段某甘拜下風,從此以後任你們差遣,絕不敢有絲毫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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