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他什麽話都不想說,也什麽事情都不想做,他隻是任由那些大臣們簇擁著,一起迴到了京城之中。


    不過,迴到京城裏之後,楊廷和突然間就有些清醒過來了,因為他此時是整個京城的權力核心,太多的事情等著他去辦,他不能不清醒,何況他宦海浮沉多年,也早就煉成了一副鐵石心腸,所以,這一次,雖然朱厚照的舉動對他的打擊很大,但是卻還是沒能將他擊倒,非但如此,他反而覺得沒了朱厚照的掣肘和幹涉之後,自己處理起事情來,反而更加得心應手了,畢竟,現在整個國家的事情,都是由他一個人決定,他不需要向任何人請示,所有事情都可以獨斷專權,這反而讓他體味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快感,然後他心中禁不住就在暗暗地想著,倘若那朱厚照一直不迴來,或者是壓根就起不到什麽作用的話,再不濟,如果自己能遇上的是一位明主的話,自己真是不知道能夠做出多少的功業來。


    然後,楊廷和心裏這麽想了一番之後,禁不住就變得鬥誌昂揚了。


    是的,亂則生變,有時候,大亂誠然不好,但是隻要你能夠把握好,卻也不失為一個絕好的機會!


    首先,九門提督張永已經死了,那麽這個位置就空出來了,需要人頂上,那麽,誰去呢?關於這個事情,楊廷和隻是簡單和內閣眾臣商量了一下,隨即就派遣自己的心腹人員去接任了這個位子了。之後,是關於梁鴻大鬧皇宮大內的事情。這個應該怎麽處理?很簡單,大內侍衛的所有統領,都有罪責,全部撤換。至於那個司禮監的太監高鳳,即刻斬首示眾,為什麽要殺他?因為他蠱惑皇上尋歡作樂,以至於造成了今日的亂局,此乃十惡不赦的大罪。沒把他淩遲處死,就已經是輕的了。


    於是,可憐的高鳳,就這麽不明不白的,被楊廷和一刀哢嚓掉了。


    再之後,穀大用、馬永成、丘聚等等一般太監,全部處罰,罪名相同,手握廠衛大權,保護大內不力。罪該處斬!


    將這些八虎餘孽順利除掉之後,楊廷和隨即派人接管了兩廠一衛,將所有的軍兵大權,牢牢地掌控在了手裏。


    至此,京城亂事平息,而借著這個機會,楊廷和卻是一躍成為炙手可熱,如日當空的狀態了,原先的時候,皇帝不再京內的時候。他有很多大事,還要請示皇太後,而如今,他卻是完全將皇太後丟在一邊了。因為他覺得,現在他沒有什麽事情是處理不了的了。


    然後,也就在楊廷和正誌得意滿,每天都忙得滿心幸福的時候,有一名使者卻是悄悄進到了京城之中。


    這使者卻是寧王朱宸濠派來的,而朱宸濠派這使者來。卻是請求皇帝陛下恢複他寧王府的護衛,朱宸濠在奏折裏麵說了,說是他府上經常遭到盜賊侵襲,已經不堪其擾,所以希望恢複護衛,以便他能夠抵禦盜賊,也順道維護一下地方治安。


    當時,楊廷和接到這個折子,一眼就看穿了朱宸濠的心思,但是他並沒有說破,反而是大筆一揮,準了,爾後他甚至還著那使者給寧王帶去了書信,至於那書信裏寫的是什麽,就沒人知道了。


    不過,自此之後,細心的人,卻是很快就發現了,楊廷和和朱宸濠之間,那來往的書信卻是變得頻繁了起來,那情狀,卻似乎多年的知心好友一般,掩不住一番思念之情。


    與此同時,寧王的使者也開始頻繁出入京城,與朝廷的各大朝臣都有書信來往,卻是不知道朱宸濠和那些大臣們,到底說了些什麽事情。


    然後,也就在這個時候,楊廷和等人卻是接到戰報,說是大同府前線已經打了勝仗,安化王朱之蕃已然是戰敗了。


    這是怎麽迴事?那朱之蕃怎麽敗得如此之快,這前後算起來,從造反之初到現在,總共也不過是十七八天的時間吧,怎麽這麽快就敗了?他手下不是有幾萬兵馬,他不是已經占據了寧夏全境了嗎?怎麽這麽不撐打,短短半月時間,就一敗塗地了?


    然後,也就在楊廷和等人正驚疑的時候,結果仔細一看那戰報,方才發現,這安化王卻不是因為正麵打敗了,他是敗在了楊一清的計謀上了。


    卻說,原來這楊一清聽聞朱之蕃造反了,不覺就一邊整兵備戰,一邊卻是借故把手下的心腹愛將仇鉞一番痛打,甚至還要砍仇鉞的腦袋,說是仇鉞在三山閣作戰不力,罪該斬首,最後那仇鉞卻是在眾將的求情之下,方才得以保下一條性命,然後,那仇鉞死裏逃生之後,卻是趁夜潛逃,前往寧夏投奔朱之蕃去了。


    可以想象的是,朱之蕃得了仇鉞之後,是怎樣的開心狀態,這可是給其他的大明將領做了榜樣啊,所以他對仇鉞信任有佳,立時委以大任,結果他哪裏想到仇鉞隻是詐降,然後,仇鉞借口說自己身上有傷,暫時不能行軍作戰,於是就留在了後方城池之中,而朱之蕃則是親帥大軍,前往黃河邊上,與楊一清隔河對峙。


    然後,朱之蕃走了之後,仇鉞這邊,在城中卻是暗暗聯絡了一眾不願造反的將領和軍兵,爾後他們猝然發難,直接就把叛軍首領周昂和孫景文給殺了,然後他們揮軍從背後襲擊朱之蕃,竟是直接把朱之蕃生擒活捉了。


    於是,朱之蕃所謂的造反,就這樣,如同一通鬧劇落幕了。


    朱之蕃敗了,而朱厚照又正好身處大同前線,所以,楊廷和猜測那朱之蕃隻怕是難逃一死,所以,當下心裏一動,不覺就揮筆寫下了一封奏折,著人八百裏加急,送往大同府前線去,然後,朱厚照在前線軍中,接到楊廷和的奏折之後,卻才發現他那奏折居然是給朱之蕃求情的。


    楊廷和在奏折之中,言辭懇切,說什麽手足不能相殘,說什麽朱之蕃畢竟是宗族子弟,何況他為大明朝戍邊多年,就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所以他懇請朱厚照能夠饒朱之蕃一命。


    這個當口,朱厚照也正好因為腳踹楊廷和的事情感到內疚,所以,當下便饒過了朱之蕃的性命,隻是將他從宗族除名,貶成了庶人。與此同時,朱厚照還接受了楊一清的建議,隻處罰了朱之蕃一個人,並沒有追究那些脅從的將領,所以,安化王的這一場叛亂,卻是在無聲無息之間就消弭於無形了。


    不過,將安化王的叛亂平定之後,朱厚照又有些迷茫了,他接下來要到哪裏去?


    結果,就在朱厚照正猶豫的時候,小玉兒卻是急匆匆地進來找他了。


    “咦,小玉兒,你怎麽來了?是不是有什麽事情?”見到小玉兒,朱厚照不由是有些好奇地問道。


    “趕緊收拾一下,我們馬上迴京,我阿爸在京城,我們去找他!”結果,讓朱厚照沒想到的是,小玉兒卻是帶來了一個重磅消息。


    當下,聽到這話,朱厚照先是一陣疑惑,爾後他把羅祥找來問了一下,方才知道京城裏發生裏的事情,而且還知道了楊廷和趁他不在的時候,把高鳳、馬永成那些人都收拾了,也就是說,此時的京城,已經完全處於了楊廷和的把控之下了,這不能不讓朱厚照有些憂心,然後他禁不住就同意了小玉兒的提議,爾後他們整備隊伍,隨即便出發上路,朝著京城趕去了。


    朱厚照的隊伍正在快馬加鞭往京城趕迴去的時候,有一人卻是已經進到了杭州城中了。


    一身黑衣,白發飄蕩,頭戴鬥笠,背著竹筐,梁鴻的這一身特征,太過明顯了,也太過難以隱藏了,所以,他誠然修為高深,壓根就不把那些明軍的官兵放在眼裏,但是,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他此時還是刻意隱藏了行蹤,並沒有太過張揚,因為他知道,此時全天下的城門外頭,隻怕都已經張貼了捉拿他的畫影圖形了,所以,如果他太過招搖的話,應該很快就會陷入官軍的圍追堵截之中,雖然說那些官兵可能壓根就奈何不了他,但是長此以往,也是讓人夠煩躁的,所以,他此時卻是趁著夜色的掩護,悄悄的入城的,而入城之後,他也沒有住店,隻是在暗暗地打探著關於寶極觀的一些消息。


    梁鴻正在杭州城裏活動的時候,關中平坦開闊的大地之上,幽月的盈盈照耀之下,小玉兒靜坐在火堆旁邊,卻是正盯著手裏的一張畫像在發呆。


    “這,這真的是我阿爸麽?”許久之後,小玉兒方才怔怔地問旁邊的朱厚照道。


    “是的,肯定沒錯了,這畫像是朝天宮的道士們提供的,他們和你阿爸幾番激戰,怎麽會看錯?”朱厚照對小玉兒說道。


    “可是,這怎麽可能?白頭發,黑衣服,使用匕首,隨身還帶著一條白蛇,這,怎麽會是我阿爸?我阿爸什麽時候變成這樣一幅怪樣子了?他們確定沒有弄錯嗎?”當下,小玉兒不覺是緊皺著眉頭,看著朱厚照問道。


    “這個,具體是什麽情況,我就不知道了,不過,你不用擔心,相信我們應該很快就可以見到他了,到時候你應該就知道這一切是怎麽迴事了,”朱厚照說話間,不覺是輕輕握著小玉兒的手,柔聲安慰她道。


    ☆、第二百七十九章 他反悔了


    安化王的叛亂被平定了,小玉兒也得到了梁鴻的消息,所以朱厚照此時正在迴京的路上。


    不過,這個時候,他們卻得到了新的消息,那就是梁鴻在屠滅了朝天宮之後,如今已然是不知去向,所以,這個時候,他們也不知道梁鴻是否還在京城之中。


    就這麽著,他們邊走邊打探之下,不知不覺就來到了三山閣附近。


    此時的三山閣,經過上次的激戰之後,便進入了隱忍的狀態之中,他們沒有再出山攻掠,官軍也沒有進攻他們,不過,即便如此,三山閣這一群人,畢竟是一夥武裝反抗朝廷的盜賊,所以,朝廷不可能完全忽視他們,所以,從始至終,楊一清都在三山閣兩側陳以重兵,目的就是看住這群賊人,以便時機得當的時候,對這些賊人進行剿除。


    首先,蔚州城外,是仇鉞所率領的一萬五千人,這是一支精兵強將,隨便放到什麽地方,都是可以橫掃敵軍的存在,而此時的仇鉞,也是誌得意滿的狀態,他剛剛在平定安化王叛亂的戰役中立下大功,所以,此時他已經正式晉升為大同府的副總兵,加封威遠伯,領上將軍銜了。


    也正是因為仇鉞在平定安化王叛亂中的優異表現,所以,朱厚照和楊一清對他前一次對陣三山閣戰敗的事情,都是隻字不提,既往不咎,非但如此,還給他增兵,準備讓他再次進攻三山閣。


    說完仇鉞這邊,再說說三山閣東側真定府這邊,真定知府彭澤也是厲馬秣兵,屯兵近萬,虎視眈眈地盯著三山閣的背後,隨時準備對三山閣再次發起突襲。


    所以說,從整體狀況上看,此時的三山閣,算是再次陷入了危機之中,他們很有可能要展開艱苦卓絕的第三次反圍剿了。


    不過。這個時候,他們卻也是有些運氣,這運氣便是上一次他們把仇鉞和彭澤都打怕了,所以。這個時候,饒是仇鉞和彭澤都手握重兵,但是卻依舊不敢對三山閣輕舉妄動,因為他們心裏都明白,他們手下的這些軍兵。對付一般的敵人,那是沒問題的,但是要對付三山閣的這些人,卻還是有些心虛的,先不說那鬼猴大軍,隻說那天夜裏,一人一劍,屠殺兩三千人的詭異人影,就足以讓彭澤和仇鉞膽寒了。


    這個時候,仇鉞和彭澤不覺就在琢磨著。如果這次進攻的話,那個人影再次出現的話,那可要怎麽辦才好?要知道,那鬼東西,可是無敵的存在的,他們即便有再多的大軍,也是無法戰勝它的,所以,仇鉞和彭澤,不約而同都猶豫了。然後,正好這個時候,三山閣也沒什麽動靜,所以兩人就借機上書。說是賊人近日隱伏行跡,很難追蹤,所以他們想要先按兵不動,觀察一段時間再說。


    這個提議得到了朱厚照的允可,然後,仇鉞和彭澤。於是都安然地在三山閣外屯紮下來,暫時也沒什麽動靜了。


    不過,也就在這個時候,朱厚照卻是來到了三山閣下了,然後,到了這裏之後,可以想象的是,小玉兒的心情,肯定是非常特別的,因為她猜測梁鴻在屠戮了朝天宮之後,很有可能已經返迴了三山閣,所以,這個時候她很想迴到三山閣去,但是,讓她無奈的是,朱厚照似乎也猜出來了她的心思,所以,這些日子,他對小玉兒看護地很緊,那情狀顯然是擔心她逃跑了。


    當然了,其實整個事情,如果從一開始算起來的話,朱厚照陪著小玉兒出京,那目的,本就是要來三山閣的,但是,讓小玉兒沒想到的是,此一時彼一時,當初他們離京的時候,朱厚照是一心一意撲在她身上,什麽都聽她的,可是現在呢,現在他經過了應州大捷,經過了平定安化王叛亂的事情之後,卻似乎又找迴了做皇帝的感覺,非但對於權力更加熱衷了,而且也變得越發強勢起來,所以,這個時候,雖然他們已經來到三山閣下方了,但是小玉兒卻也無法迴到三山閣去。


    這個狀況讓小玉兒一陣的憂心,她擔心朱厚照會因為自我感覺太良好,從而變得麵目全非,所以,她在沉思了半晌之後,果斷找到了朱厚照,向他表明了心意。


    “我要上山去,”小玉兒對朱厚照說道。


    “上山做什麽?”朱厚照看著她,微笑了一下道:“你阿爸不是在京城裏嗎?我們還是加緊趕路,先迴京再說吧。”


    聽到朱厚照的這個話,小玉兒眉頭一皺,知道朱厚照想要耍賴,所以,當下她不覺是有些憤怒道:“你當我是尋常小孩子,那麽好騙麽?你難道不知道嗎?阿爸在屠滅朝天宮之後就不知去向了,那他之後又能到哪裏去?這三山閣是他的大本營,他定然是迴到三山閣來了,那麽,既然他人在三山閣,那我們還迴什麽京城?總之,我已經決定了,我今夜就要上山,你要迴京,自己迴去吧!”


    小玉兒說完話之後,果斷轉身往外走。


    但是,讓她沒想到是,她剛出了營帳,就已經被兩個壯實的仆婦給抓住了,爾後她便被那仆婦硬抱著,進到了自己的營帳之中,被看守了起來。


    到了這個時候,小玉兒有些絕望了,她已經洞察了朱厚照的心思,很顯然,這個混蛋反悔了,他不願意放她走,也不願意跟她走了,這讓小玉兒瞬間陷入了一片的消沉之中。


    沒想到,養虎為患,我這樣的幫他,他居然如此的對我,當真是讓人可氣之極!


    一時間,小玉兒心念電轉,在營帳裏坐立難安,許久之後,忍不住想要去找朱厚照理論,卻發現她居然連營帳門都不被允許出去了,那兩個惡婦,竟是死死將她看住了。


    “對不起郡主,您請早點歇息吧,陛下有旨,若是讓郡主出了營帳,就砍了我們兩人的腦袋。”兩個女人跪地對小玉兒說道。


    “我要去方便,難道這也不能出去嗎?!”小玉兒怒聲道。


    “郡主要如廁的話,可以在營帳中解決,奴婢已經為郡主備下了銀罐,郡主隻管方便好了,奴婢稍後就會來把那銀罐收去淨洗,”兩個女人也是不卑不亢,這讓小玉兒徹底沒了脾氣了。


    “朱厚照,你這個混蛋,你不講信用!”無奈之下,小玉兒遙望著朱厚照的營帳,大怒唿喊,但是卻並沒有起到什麽效果,朱厚照顯然裝作沒有聽到她的聲音。


    就這樣,小玉兒喊罵了半天之後,發現朱厚照仍舊在裝死,她最後也隻能是無奈地迴到營帳之中,悶悶地躺了下來,望著頂棚發呆了。


    而小玉兒正在發呆的時候,朱厚照卻是坐在自己的營帳裏偷笑著。


    嘿嘿,小玉兒,對不起了,朕真的做不到,朕愛美人,但是也愛這江山,特別是在應州大捷之後,朕突然喜歡當這個皇帝了,所以,希望你能夠體諒朕吧。


    朱厚照心裏這麽想著,不覺是哼著小曲兒,在榻上躺下來,準備安歇了,結果,也就在這個時候,羅祥卻是神色慌張地走了進來了。


    “陛下,大事不好了,”羅祥進帳之後,首先就跪下來說道。


    “出了什麽事情?”聽到這話,朱厚照不由是有些好奇地問道。


    “陛下,奴才掌管內廠,如今卻是接到急報,說是寧王正在密謀造反,”羅祥對朱厚照說道。


    聽到這話,朱厚照不由是眉頭一皺,隨即坐起身來,冷笑道:“好,沒想到寧王也耐不住寂寞了,哼哼,他倒是來得正好,朕這會子正愁沒仗打呢,他卻是送上門來了。”


    聽到朱厚照的話,羅祥不覺是一陣的無奈,隨即忍不住就支吾道:“陛下,麵前就有三山閣的叛賊,陛下如何說是沒仗打?”


    “嗨,你這家夥,揭朕的短處呢,三山閣跟其他賊人能一樣麽?那是小玉兒的娘家,何況他們現在也安分地很,朕若是去打他們,你讓小玉兒怎麽辦?”朱厚照瞪了羅祥一眼,隨即揮手道:“行了,不要說這些廢話了,你把寧王的事情好好說說,到底什麽個情況?”


    見到朱厚照這麽說,羅祥也不敢多言了,隨即便把寧王的情況如實稟報了上來。


    結果,讓朱厚照沒想到的是,這個寧王當真是包藏禍心,短短幾年時間,他竟是在江西做下了如此多的“大事”,這可就讓朱厚照有些大感意外了。


    “太監張忠、禦史蕭淮等人,皆是言之鑿鑿,說是寧王賄賂楊廷和,私下勾結朝中諸臣,如今已恢複了王府的護衛,正在招兵買馬,擴軍備戰,非但如此,二人還奏報寧王窩藏盜賊,蓄養亡命死士,隨意殺逐幽禁地方文武官員和無罪百姓,強奪官民田產動以萬計,並劫掠商賈,正在密謀起兵,其所行事,可謂是作惡多端,隻怕不日便要公開造反,二人懇請朝廷早做準備,萬萬不能讓寧王的野心得逞了。”羅祥對朱厚照說道。


    聽到羅祥的話,朱厚照沉思的良久,隨即卻是點點頭道:“好,既然他這麽著急,那朕就再給他加一把火。羅祥,傳朕旨意,削寧王府護衛,令其歸還強奪的民田,若有不從,國法從事!”


    當下,聽到這話,羅祥不由是神情一怔,有些驚愕地看著朱厚照道:“陛下,萬萬不可啊,您這樣做,不是逼著寧王公開造反嗎?奴才以為此事,應該徐徐圖之方可,如此雷厲風行,豈不是起到了反作用?”


    結果,讓羅祥沒想到的是,聽到他的話之後,朱厚照卻是大笑著站了起來,眯眼看著他道:“不錯,你說對了,朕要的就是這個反效果!”


    ☆、第二百八十章 他一定很愛你


    削除寧王護衛,以及命令寧王歸還搶奪田產的旨意傳出去之後,朱厚照前往京城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此前他一天可以走百裏路,如今一天下來,有時候卻連十裏路都走不到,那情狀,卻完全是在遊山玩水,一點要趕路的樣子都沒有了。


    這個狀況引起了眾人的好奇,小玉兒更是有些疑惑,不知道這朱厚照在搞什麽鬼。


    不過,讓小玉兒無奈的是,她現在雖然很疑惑,但是卻沒法和朱厚照說,畢竟朱厚照這段時間,一直在刻意躲著她,雖然說,他們一路同行,都在同一隊伍之中,但是,這隊伍畢竟是負責護衛皇帝的,所以人員數量眾多,一行人浩浩蕩蕩的,足有兩三千人,這麽一來,那隊伍拉開距離之後,前後距離起碼有幾裏地,而小玉兒的車駕一直在後軍,朱厚照卻是在前軍,所以,她這些日子裏,甚至連朱厚照的麵兒都沒有看到過。


    這樣的狀況,當真是讓小玉兒快要氣死了,然後她憤怒之下,卻是開始絕食了,準備以死抗爭。


    不過,讓她感到氣憤的是,此時縱然是她開始絕食了,那該死的朱厚照卻還是對她不聞不問,依舊沒有理會她,這讓她簡直有些傷心透頂了。


    就這樣,小丫頭整整餓了一天之後,晚上紮營的時候,已經是神情委頓,變得很憔悴了。


    時間入夜之後,小玉兒依舊是粒米未盡,就躺下休息了。然後,或許是因為太過饑餓了,所以她翻來覆去,一直到了半夜,都沒能睡著,然後,也就在她靜靜地躺在榻上,閉著眼睛裝睡的時候。營帳的簾子卻是被掀開,爾後一個人影悄悄地走了進來。


    那人影進來之後,躡手躡腳地靠到了她的床邊,低頭細細地查看著她。時而還輕聲哀歎著,那情狀顯然是對她有些疼惜,爾後,小玉兒微微張眼看了一下,卻才發現那人不是別人。正是朱厚照。


    結果,讓小玉兒沒想到的是,朱厚照見到她醒來,卻是立刻就轉身向外走去了,那模樣,很顯然是不想和她說話。


    但是,也就在朱厚照準備逃出去的時候,小玉兒卻是脆生生地喝了一聲道:“站住!”


    聽到她的話,朱厚照無奈之下,隻能是咧嘴訕笑著轉身。看著她道:“咳咳,小玉兒,那個,不好意思哈,朕最近有點忙,一直沒能來看你,希望你不要責怪朕哈。那個,朕怎麽聽說你不吃飯了呢?哎呀,你看看,你這麽小的年紀。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不吃飯怎麽行?這樣很傷身體的,你知道不知道?”


    “知道,我比你更加清楚這些。”小玉兒說話間,瞪了朱厚照一眼,隨即卻是自顧自坐到桌邊,端起飯菜吃了起來,同時指了指對麵的位子,對朱厚照道:“坐下說話。”


    見到這個狀況。朱厚照隻好走過去,坐了下來,爾後有些心虛地看著小玉兒道:“你是不是生朕的氣了?那個,朕真不是故意的,你也知道,三山閣那是什麽地方?窮山惡水,盜賊蜂擁,何況你阿爸好像並不在那個地方,所以,朕不能輕易冒這個險。”


    “羅祥掌管內廠,眼線遍布天下,想來應該已經打探到我阿爸的消息了吧?他在不在三山閣之中,難道你會不知道?”小玉兒冷眼看著朱厚照問道。


    聽到小玉兒的話,朱厚照猶豫了一下,隨即不覺是看著小玉兒道:“你想聽實話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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